相思

一

随后，李月新性情大变，一改往日的坏脾气，变得温柔热情又谦虚，从冷艳杀手变成一个温柔杀手，比之以前的那个李月新更具魅力，更叫人难以抵挡。这个三十四岁的女人，没有十八女生的青涩，少了二十五岁女人的彷徨，有的只是成熟、智慧和干练，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浑身上下都洋溢着芬芳而迷人的气息。

她还特别注重保养和健身。前段日子，因为有了蔓祺，她都不太注重这些。现在不管多忙碌，她每个星期都会抽出半天时间去美容，二、四、六的晚上去健身房坚持锻炼一个小时。在着装上更是讲究得很，除了常常光顾精品服装店，还常常让自己公司的设计师为自己量身定做。恰好新招来不久的两个年轻设计师对她心生暗恋之情，两个男孩子不等她开口，常常比赛似地为她设计出新款服饰。那些即符合她气质又别出心裁的服装把她衬托得更高贵、优雅。走在街上，她步履轻捷，脊背挺直，犹如一道美丽的风景。

老远，李浩旭就看到了这道风景，把车开到她身边停下。“嗨，妹妹，忙什么呢？”他招呼。

李月新一看是他，身子顿时僵了一下，脸上却浮出迷人笑容，“我看看市场行情，随便走走。”声音柔柔的带着水样清新。

“妹妹……”李浩旭看着她，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李老板？”李月新关心地问。

“我……”李浩旭走下车来，犹豫一会，才斯斯艾艾地开口问，“蔓祺她，好吗？”

蔓祺？！她上班、工作、吃饭……一如既往，平静如水。只除了晚上不理她，她什么都好！“挺好的呀，”李月新似乎毫无心机的样子，笑问，“李老板怎么突然问起她呢？”

“我……有事找她，可打她手机，她不接，打办公电话，她一听是我就搁下了。”李浩旭振作一下自己，故作轻松地笑道，“可能我某方面得罪她，她觉得我不配跟她说话吧。哈哈，你们两个，老是像天上的月亮，让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望不可及哟。”

这坏东西，做了坏事还装腔作势，一副正人君子样！李月新强压下心中的恶心，依然浅浅笑道，“哪有，我现在不跟你一样，就站在这里跟你说话吗。至于蔓祺，”她突然话锋一转，问，“你怎么得罪了她？”

“没有没有，我哪敢得罪她呀！”李浩旭连连摇手，努力用微笑掩饰心里的惊慌，说道，“她那么好的女人，我恭敬她还来不及呢。”

“我想也是。”李月新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是公司最近电话有问题，我回去问问她。她那么好性情的人，不会不接你电话的。”

李浩旭本能地反对，“你不用去问她！”感觉自己过于激烈，忙又掩饰道，“我也没什么大事，找不找都无所谓……要不，你把她的信箱给我，我给她发邮件好了。”

“抱歉，这个我可记不住。”李月新温柔地向他一笑，手机响，打开说了两句，便告辞走了。只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让李浩旭呆呆看了半天。

面对李月新和蔓祺，他心里总有一种复杂的情愫。仿佛她们是他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原以为，只要占有了蔓祺，她就会走近他，甚至成为他的情人，可她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宁肯她恨她，过来找他吵找他闹，跟他算帐，也不愿她像这样，跟他什么事都没有！好象跟他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人最怕的是被遗忘，蔓祺把他丢在不知什么角落，弃之不顾，一点不当回事，这真让李浩旭受打击，也是他万万没料到的。然而那晚……曾经多么销魂啊。蔓祺的身体像水一样温柔，蛇一样灵动，尽管她吃了迷药，尽管她神志不清，可她身上焕发的那股热情，还是深深地打动了他。她带给他的那种全新感觉，是他在任何别的女人身上都不曾体验过的，那么让人心花怒放，那么妙不可言……每一想起来，他的心都有一种要融化的感觉，生理上就会产生一种冲动。冲动地就想要知道蔓祺心里的想法，知道她事后的态度，她对他究竟怎么想？可她电话不接，人不能见，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决对见不到她。万不得已，他才冒着被李月新捏死的危险，想要从她这里打探到她的消息。

他以为蔓祺至少要告诉李月新他下药占有她的事。而李月新又是那种嫉恶如仇的人，见了他还不撕了他？可看她的样子，哪有那回事？她以往见了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冷眼相待，一副不待见的样子，可今天的李月新，那么礼貌、温柔！那温柔还是当初他追求她时见过的……这久违的温柔，像涨潮般，涨满李浩旭的心田，忍不住就想，这小女人，哪天跟他上床，会是什么样子呢？

             二

蔓祺原是有些为李月新担心的。听她说我恨你，我要报复，她那天晚上差点儿就为她打开了门，但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她相信她的聪明，聪明的人不会傻到去干蠢事。

面对李月新的宽容，她想不到她会宽容到那样的地步，对她的背叛没有丝毫的责怪。虽然她们都是过来人，与男人发生性关系算不得什么事。她们以前又不是没有过男人。关键是，她是在与她相爱之后，她的失身就不能不算是一件大事了。虽然那不是她主动的，但那毕竟也是一种背叛。然而李月新却对她那么好，好到叫她心疼的地步。她也不是不想扑进她的怀抱，其实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是愿意的。只是她希望自己应该用洁净的爱去回报那份爱，不然就对不起她。于是她想像那虔诚拜佛的人那样，三天前就吃素洁身，沐浴身体。在她心里，她把李月新放在心尖尖上，看得比她自己还重。她必须排净体内的浊气，才配得上与她相依相拥。

可是，她没想过她过分的自持和自重会伤了心爱的人。害得李月新把距离跟她拉得远了。等到她觉得洁净了身子，心里也平静下来，想要去找她时，发现自己竟没了勇气。因为自从她说要报复之后，她再也没有去“纠缠”过她。而她又不是个会主动的人，尽管那扇门从来就不曾插过，她只要推一推就可以进去，但往往走到门边，她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眼看就到了十四号，这是她们约定的情人节，到了那天，李月新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别说搞什么庆祝，好象早把这个日子给忘了！那天是星期六，她照例去健身房健身，回来洗过澡就回自己卧室熄灭了灯。

蔓祺没有睡觉，一直坐在书房电脑前呆呆地出神。一直静静地等着，希望她哪怕只过去跟她打声招呼，她就主动地投进她的怀抱（她们已经好久没有拥抱了啊）！

可李月新招呼不打一声就自己去睡了。

蔓祺决定去找她。她不想让这个日子就这样地过去。她轻轻悄悄地走到她的门前，举起手来想要敲门，举到半空试了几试，却又放下了。

她没有勇气！

想到她说她恨她，想到她这段日子没有她照样活得光鲜美丽，就怀疑她可能已经不再爱她了。她也实在没什么可爱的，年龄比她大六七岁，长得也一般般，虽然不难看，可决对比不上李月新的光彩夺目。她是那夺目的星星，她不过是小小的萤火虫。这还不算，她还要供养在国外留学的儿子，给远在家乡的父母寄钱养老……想着这一切，她的勇气消失始尽，像来时一样，无声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这种隔室相望的思念，让她感觉好苦好苦！

 

其实，李月新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可是，该说的她都说了，该做的她也做了。甚至不该说的做的她都说了做了啊，她还能怎么样？她总不能像个泼皮无赖般老是去纠缠她吧！然而时间过去多日，她也还是不来找她！

虽然她说过“我恨你”，可是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她那是气话呀！蔓祺不来找她，她也没有法子。她说给她时间，她只能给她时间。她改变不了她，只能改变自己。她知道蔓祺喜欢温文有礼的人，她就力求让自己做到那样。谁也不会喜欢一个性情乖张，脾气暴戾的女人，她不能再犯这种幼稚的错误。为了心爱的人，她要让自己的内在与外貌一样的美，美得让所有的人都喜欢。

聪明的李月新做得比她想象的还要好，她工作勤奋、认真，娇好的面容对所有的人都露出微笑，哪怕面对敌人，面对像李浩旭那样的人，她也能微笑面对。很快她便发现，她不仅收获到更多的微笑，也浮获到许多的人心，工作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十四日那天，她是清楚记得这个日子的，那是她们的情人节。自从定下这个节日，她们还没庆祝过一次。上个月的情人节，生生的被该死的李浩旭给破坏。因为他强奸蔓祺的那一天，就是十四号。该死的，她绝对不会轻饶了他，她一定要让他为此付出代价！就是因为他，她们又整整分开了一个月！漫长的一个月啊，她哪一天不是在思念中度过，又哪一天不在努力完善自己？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要等蔓祺从阴影中走出来。情人节――蔓祺该不会再错过了吧？所以她早早地进了房，躺在床上默默地等候。她多么希望蔓祺能打开那扇门，穿过房间走到她床前，腑下她的身子……那扇门却始终静静的，静静的像个棺材盖，她就是那个被遗忘在棺材里的活死人！

早上两人见了面，客气地招呼，“嗨，早啊。”什么时候，她们生疏到客气的地步了？原来两人相爱时，睁开眼晴第一个招呼就是亲吻，起床后总是挤到同一个卫生间去梳洗，你帮我挤牙膏，我替你洗脸梳头……现在却各用一个卫生间，各自收拾自己。叫李月新都后悔当初买了有两个卫生间的房。不然，只一个卫生间，看她蔓祺能往那里逃，又逃到哪里去？

没有爱人相拥而卧的日子，李月新只有收拾起自己所有的情欲，用拼命的工作和健身来把自己的身心累得一塌胡涂，让自己的身体重又被冰雪封冻，变成一口枯井。这又让她在强烈的思念之中，增加无限的怨和恨，无形中便又拉开了与蔓祺的距离。

 

                   三

星期天一早，蔓祺收拾好来到客厅，准备着去上班，李月新叫住她，“休息一天吧，蔓祺，”她说，“我们去游泳，怎么样？”

“好啊，好久没去游泳了，我正有点想呢。”蔓祺说着放下手提袋，回卧室去拿了泳衣出来，只见李月新已拿着救生圈在等她。见她出来，忙又到冰箱拿了两瓶饮料带着，这才一起下楼，到小区会所的游泳馆去游泳。

游泳场环境不错，水质也好。昨天才换过的水清澈见底。虽是星期天，里面的人也不是太多。两人只一滑进泳池就像鱼一样游动起来。但李月新环池游过一圈后便累得停下来，把救生圈套在身上，在池中飘浮着休息。蔓祺却像有使不完的精力，来来回回游了半天，她仍然游着。李月新忍不住招呼，“你不累吗，停下来休息一会吧。”

“不累，感觉很畅快的。”蔓祺笑一笑，又游了开去。

李月新仰躺在水面上，闭眼休息。以前两人一起游泳时，蔓祺哪怕不累，只要她停下来，她就会跑过来趴在救生圈上，推着她东晃西晃，还时不时调皮地伸手在她脚底挠痒痒，逗得她咯咯笑着与她打水仗，玩累了就一起钻到圈套中相互搂抱着，任水轻轻拍打……

以前的甜蜜太多，而现在的疏离太冷！

李月新感觉冷得受不住，上岸披上浴衣坐在椅子上看蔓祺游泳。

蔓祺正在仰泳，她的手臂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抬起，两只手臂交替着往后沉下去又抬起，每次抬起都激起一串串的水珠。姿势优美，美得岸上的人都朝着她看，像看游泳表演。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不停地挥动手臂，每一次地触动水面，感觉都像李月新温柔的抚摸，那温柔的感觉让她沉醉而不知疲累……

直到精疲力竭，她才爬上岸来，披上浴衣在李月新身边坐下。因为才上来，身上的水像珠子似地直朝下滑落。李月新没有说话，只默默地递给她一瓶水。

蔓祺微笑着接过，“谢谢。”

李月新看到她眼皮上还挂着一滴水，伸手帮她抹掉。

“谢谢。”她依然微笑。

李月新不再看她，把眼晴投向别处。

蔓祺却抬起手来，手指轻轻在她后脖上滑过，惊得她心都不由颤动了几下，转过头来，才看见蔓祺手指掂着一根头发，扔到了地下。她刚才只是帮她捡了一根掉在那里的头发！

两人谁也不再说话，只默默地喝水。想从前，两人会话语不断纤，俏皮话一串一串的，你一言我一语，畅快得意得几乎忘形……怎么老是从前！难道那一切都过去了吗，难道她们之间就只有从前了吗？两人互看一眼，竟然同时吐出一句话，“我们回去吧。”

天啊，怎么烦恼着也有着惊人的默契！

这默契又勾起她们心底的痛，两人虽然挨靠着，却是咫尺天涯，心中不由感到无限的凄凉！

 

                 四

李月新感觉堵得慌，堵得难受！她恨不得冲蔓祺那礼貌的样子吼叫几嗓子，却又堵气地想，不就是个礼貌吗，谁不会礼貌呀？她在外面都能做得那么好，在家照样也可以做得好！我也可以礼貌、庄重、温柔，看谁坚持得过谁去？！

两人就这样相互僵持着、疏离着，思念着又彼此伤害着，任时光像水一样从指间滑过去。李月新后来干脆常常独自外出，与朋友们喝茶聊天，甚至与男人约会，干脆堵气不理蔓祺。

晃眼又是一个月的十四号了。十四号，十四号！这个让她们相爱又让她们分开的日子，已成为一个不可触摸的痛！在这一天，李月新一早接过一个电话就跑出去了。直到半夜也没有回家，丢下蔓祺一个人守着空空的屋子。半夜不回家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她不由又为她担心，拨打她的手机，却是“不在服务区内”。

蔓祺心里感觉空空的，想看电视，看不下去；想玩电脑游戏，也无兴致。走到窗前，看外面许多窗口透出的柔柔灯光，就想，那每一个灯光里，都是一个家吧！而她的家……家在哪儿呢？

环顾那空无一人的大房子，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家。在那里虽然仍只是一个人，可在那里有她许多的朋友，还有父母亲人。节假日时她可以与朋友们一起喝茶聊天，可以到父母家中随便坐着或是躺着，等妈妈做了饭喊她去吃……四十多岁的人，只要有妈妈在，她仍然可以像孩子一样地撒娇。但在海口，她工作的地方是月新公司，接触到的多半是商界人士，也为了不引起李月新的嫉妒，她都没交什么朋友。她唯一的朋友和亲人就是李月新。现在――她们还是亲人和朋友吗？如果是，她怎么会一人守在这空空的屋子里？事已至此，她就走吧。让这一切都结束，回到自己的家去过自己的日子……

蔓祺伤感得不能自己，简单地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在桌上留下一张条：“月新，我走了，不再打扰你，也不再扰乱你的生活，我走了。珍重！”

 

                       五

当李月新半夜一点钟赶回家，找不见蔓祺的人，只找到那张条子时，她急得几乎要疯了。赶紧拨打蔓祺的手机，却是关机！一遍遍不停地拨打，总是关机。跑到火车站、机场，都找不见人。心里真是后悔死了。她后悔自己不该在这个日子出去，更不该在那么晚才回来。而这一切，又都是因为李浩旭！

一早是李浩旭来电话约她去海边玩，为了打消她的顾虑，还说他的独生子也跟着去。当她赶过去，看到那个还在上大学的二十岁的年轻男孩儿果真站在他身边时，她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她跟他们在海边烧烤，在海里游泳、冲浪，把笑声尽情地抛洒在蓝天碧水之中。她的美丽、机智和清脆的笑声，让那父子俩都为之着迷。尤其是那男孩儿李越，对她崇拜得不得了，说他们学校那班女生都幼稚得很，比起李月新的漂亮和聪明，那真是十分之一都赶不上。

李月新为了不给李浩旭太多机会，也就尽量陪李越说话，跟他讲商场的典故笑话，说听来的政界故事，把那男孩儿新奇得什么似的，不停地追问他父亲，“是吗是吗，怎么从没听你讲过呀。”又缠着李月新再讲一个……傍晚回家时，偏偏又在路上坏了车！看李浩旭那暗自得意样，她在心里冷笑：“得意吧，我还会让你更得意的！”

找不到蔓祺，李月新复仇的愿望更加强烈，她在心里发誓：今天蔓祺所受的伤害、所受的委屈，要让李浩旭用双倍的代价来偿还！不然，她李月新就不是李月新！不然就退出江湖，削发为尼去……

为了找到蔓祺，她又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第二天就飞离海口跑到蔓祺的家乡去寻遍她所有的亲友，当所有的人都说没见到蔓祺时，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既然蔓祺决定了要离开她，又怎么能让她找见她呢？

而她还必须打理好公司。蔓祺说过，公司是她的孩子，也是她们共同的孩子。蔓祺不在，她就得承担起所有照顾的责任。到此时，她才知道一个人照顾这个“孩子”有多累，才更深地体会到蔓祺对自己有多重要。她不仅仅是她生活的伴侣，亦是她事业的支持，灵魂的支撑。她们是两个人一颗心，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为了有更多时间去寻找蔓祺，她把一般事务性的工作交给高风山和阿娟去处理。对阿娟的误会，她早在收到蔓祺那封信时便已化解，并在阿娟副经理的肩膀上加上董事长助理的担子，然后把她那因事业不得志而去赌博的丈夫安排到自己公司做了一名车间主管，让那夫妻和好如初，对月新公司一心一意，只差没把心窝子掏出来给她。

对于蔓祺的离去，她什么都没有讲，只告诉大家她请了几天假，到外面旅行去了。李月新深信，蔓祺不会就此离她而去的，她不会绝情到把和她发生的故事完全忘记，不会把她一个人孤零零一个人扔在这里，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她不会忘记她们之间的誓言：相守一生，不离不弃！

蔓祺是个信守诺言的人，她不会将她弃之不顾！

所以只要一有时间，李月新就会拨打蔓祺的手机。也许她开了机呢，也许她突然想通了呢，也许她也在想着她呢……她也就一遍遍一次次不停地打。

她也是没有办法呀！除了打蔓祺的手机，她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找到她呢？那是她现在能找到的唯一的线索啊！

可怜而执着的李月新，在蔓祺离开的六天时间里，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个白痴一般什么都想不起，只想着打蔓祺的手机。坐在车上、回到家里、走在路上，她都在打电话，打那个一直关着的电话！打得手指都疼起来，手机都要爆炸开来，她也没有停止过。

在第六天的傍晚，李月新走在路上，又习惯性地打起手机来。她一边匆匆地往家赶（也许蔓祺已经回家了呢），一边精神恍惚地打起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来，浑然不觉有什么危险正向她袭来。

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却有一双眼晴正紧紧地盯着她，盯着她周围的一切。

当一个男人突然撞到李月新身边，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时，那人忍不住惊叫出声，“月新，小心！”接着大喊：“抢劫啊，抓小偷呀！”不顾一切地从暗藏的地方奔跑出来，直朝那小偷追赶过去。

被抢了手机的李月新却傻傻地站在那，看着那个奔跑着就要越过自己身边向小偷追去的身影，突然迅捷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蔓祺！是你吗？”她抓紧她，还不相信地问。

蔓祺急得推她，说，“快去抓小偷！”

李月新看也不看小偷逃跑的方向，只紧紧地盯着蔓祺，紧紧地抓紧她双手说，“蔓祺，你真的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