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朝代都有幸运的人和不幸的人,这就是所谓生逢其时和生不逢时的区别。作为女人,如果选择生活在宋朝,幸或不幸,一半取决于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一半取决于她遇到什么样的男人――所以,在宋朝与其做一个“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弱女子,不如做一个“舞裙歌板尽情欢”的奇女子。当然做奇女子如果要做得“风流得意”如李师师那样的,必须具备几个不可或缺的条件,“琵琶弦上说相思”,那是基本功,重要的是如何说相思和向谁说相思。
英国史学家汤因比曾说:“如果让我选择,我愿意活在中国的宋朝。”
中国学者余秋雨也说:“我最向往的朝代就是宋朝。”
甚至就连我的男同事在一篇《我最愿意生活的十个朝代》中,也把宋朝列为“第一志愿”。
为什么?因为他们都是文人――而宋朝是一个文人的时代,无论我们在战场上输成什么样子,无论异族的铁蹄把中原糟蹋成啥样,那都是老百姓要面对的事情,而文人始终在舞文斗墨,浅吟低唱――宋朝是一个最讲究精致生活的朝代,而宋朝的文化人也最有资格讲求品位――因为那个时代,如果要在全球范围内评选世界十大繁华都市,我估计起码前三甲全是我大宋王朝的。尤其是宋徽宗时代,身为一国之君,不仅自己以身作则爱好文学艺术诗词歌赋,而且还亲历亲为引领时尚潮流――无论他填的词还是他作的画,甚至他监制的茶具瓷器直到今天依然是精品中的精品。
实际上我个人认为,要得到宋朝男性文人的喜欢,对于女人来说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因为宋朝男人并不喜欢“真刀真枪”的美女,他们喜欢那种感觉上的美女――也就是说他们并不要求美人穿着比基尼给他们看,他们只要求美人在灯下月下看起来很美就够了,他们喜欢寄情于美人,与美人酬唱应答。当然这也大大提高了宋朝美人的职业门槛和从业要求,你以为像今天这样,只要肯玉体横陈就可以享誉文艺界吗?
常常听周遭的男文人控诉如今的女子之势利还不如宋朝的欢场女人――柳永一生不第,老死青楼,尚且有几个红颜知己肯为他出资薄葬;耿介孤傲的晏几道家道中落,一辈子没有什么大出息,尚且有四位红尘歌女名唤“莲、鸿、O、云”的与之热恋,为什么当今的女子不肯呢?我倒是觉得,那是因为青楼女子久在风尘,故看得破的缘故――就像现如今流行歌曲唱得那样“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既然如此,何必强求那些没出息的男人去争个名利呢?像李师师那样,自己靠着当朝皇上,艳帜高张,业余时间也不耽误和当朝第一才子周邦彦“念月榭携手,露桥闻笛”――这和现如今的聪明女子有什么两样呢?你思念我只管思念我,我喜欢你只管喜欢你,但我有我的人生和方向――“高情已逐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说到底,在内心深处,女人原本是一样的,盼着一个好男人一个好归宿,“尊前一唱《阳关》曲,别个人人第五程”;好容易遇上的,谁舍得分离?但倘或总是失意,总是不遇,像李清照那样,丈夫生死别离,感慨身世凄凉,不免“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或者像朱淑真那样,好端端的才女,偏偏婚姻不如意,所以只好“人怜花似旧,花不知人瘦。独自倚阑干,夜深花正寒”。她们是真没办法呀,而今天我们大部分女子,如果有办法,还不个个都像李师师似的,“锦帏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筝”,如果没办法,除了怨自己命薄还能怎样?最多是像美国女强人赖斯似的,豁出去不嫁了,弄个功成名就给这个世界看看!而像赖斯这样的女子,宋朝也不是没有的,只是少,因为那样的女子,宋朝男人不欣赏,他们不欣赏,所以就不肯为她们写词了――不知道那该属于宋朝男人的悲哀,还是宋朝女子的悲哀,抑或是一个时代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