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一 有风的午后
 我相信你是真的走在我的身边，于是我伸手捕捉那些眼神。而你说：“小心啊，前面是芦苇地。”在这样的一个午后，你叫我如何在惊悸之后以为这不是真的。多少年了，请回来对我说你爱我。
 心还在农村的日子。火热的夏季里，是我先看到了你。浅红的芦苇地边，留下了我的第一滴血，只是为了拯救一个失足的美好少年。任那纤细的叶面划伤了我的手背。好疼痛，你就在那些时候进入了我的身体??首先是我的灵魂。我努力挽留着你，然后我望着你的背影留在了无尽的黄昏。血迹被我母亲看到了。哪里来的悲伤呢一下子淹没了我。我必须承认我的心动：“嗯，和洪少男在一起走路….”我低着头不看我妈妈。
于是你妈妈走向我的妈妈。“你们家的囡呢？她勾引我家少男……”。是不是这样？！我妈妈怒视着我，她感到非常羞耻。她看到我竟然和我的家族的虞姐一样了。“不要脸的东西。跟你爹一个德性……。”是说那些陈年旧事了。我爹看着她愤怒了：“你找死吧，欠挨的…..”
我逃离出来。去找我的虞姐，她温柔的手安慰我的恐惧。“没关系，咱家的囡还是要恋爱的啊。”我望着她说喜欢管我叫么么。“乖么么，我爱死你了…不怕不怕啊…”她痴痴大笑，笑我妈妈的可笑，笑我的可怜。那天晚上我在虞姐的怀里安睡了。又好像是一段想象??后来我似乎忘记了那些事情。直到那一天少男对我说：“我们一起睡一会好吗？”我像是刚从梦中醒来，突然喊道：“虞姐！”
我是个乖孩子吧。但是我爱你，少男??从一开始我就爱上了你。我埋怨你从芦苇地回去的时候竟然一路也没有看我一眼??因为我摸到了你的脸还是挽过了你的臂膀。但是你害羞的样子让我变勇敢。
“少男……”我喊着你的名字，关闭上我家的柴门??我妈妈出去放牧了，我爹他也去和别的女人私会去了，偶尔在我家床上看到的那个女人是我们的邻居，据说她很有文化。我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睡在一张床上，明明我的爹爹并不识字。“因为他们会那个……”你吞吞吐吐的说，“就是那个……。”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永远是那么害羞。“怎么？说啊，是怎么啊？”我笑着看着你,“说啊…..”。你一定觉得我在取笑你了。所以你生气了，你推倒了我，然而我已经准备解开我的衣服了。我们在床上寻找一个合适的躺所的时候，我才看见一个人站在你身后。炫目的惊惧让我突然窒息。“啊，虞姐！”
我们停住。我穿衣服，这个夏天刚刚到来，而你脸上流淌着汗水。“求求你，虞姐，别说出去….”你那样哀求一个传说里无所顾忌的女人，或者是浪女。虞姐竟然还是笑着，心不在焉的说：“没什么啊，我不说的，你们以后小心啊。哈哈，么么，你不怕你妈了？哈哈…….”她一边转身出去，四处观看，一边给我们时间收拾好了走出房门。她等少男跑掉了，回头问我：“你爹呢？”我支支吾吾的，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知道他去了小夕家里，那个经常被我看到的女人就是小夕的妈妈。“小夕…….”我指着她家的院子，“我看见我爹进去了….。”
虞姐忍不住又笑了。“所以你跟少男干那事？”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让我感到一种光明正大的卑鄙和自责。“不是的，我们只是玩的…”我渴望我不是辩解，因为我并不知道我们干了什么。少男，你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可是你，在很快到来的日子里终于和虞姐睡在了一起。
“等你爹回来了就说晚上你叔让他到我家吃酒去。”虞姐轻描淡写着对我交代这个琐碎事情，然而我恼恨这样的小事情给我造成的渲浪。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几年，看到虞姐我都感到战战兢兢。我觉得随时她都会突然说到：“嘿，么么和洪家少男要一起睡呢，刚被我捉着了，哈哈……。”然而幸好虞姐也出门远去了。
少男比其它的男孩子都要成熟一些吧。你比他们更懂得收获那些青春事情，女孩子们喜欢和你一起玩耍，也喜欢在你面前脸红。而我在那么小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被伙伴调笑说：“么么，么么，洪家少男的老婆。”你生气的赶走她们，而我心里是多么的欢喜。在我们快要成年的时候我们终于决定了要我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可是那个15岁的初夏的那个微热的午后，那个站在我们身后的虞姐的眼神撕裂了我们所有的计划和想象。我觉得我疯了。因为三年后我高中毕业回来的时候，你打工回来??你身边是我的虞姐，她一点没有变老。
“你觉得你的虞姐应该老了些对吧，”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的。这样开头也还不错，不过却让我伤心。“我没有好好照顾她…”你说着你想说的。而我不能说我一直在等你，因为再也不可能等到了。我不会和我的虞姐去争夺你。“不老，虞姐不老啊，”我说着，我的语气是那么的没有感伤充满自信。“比我大6岁，比你大4岁，都那么年轻。她成熟的很，你也是。你们很合适的。”然而说着说着，我冲动，想紧紧抱住眼前这个人。甚至我想，让他现在就要了我的第一次…….少男微微笑了笑，抿着嘴巴，盯着我叹息着：“你以后要出息了，要考大学啊。”
“那也没什么出息啊，我觉得都一样。”我开始不敢看你了，我低着头。很快你发现我有了眼泪。你突然沉默了。
你说，我们没有好成，虞姐引诱了你。
我信了。所以我不再害怕被抓住了什么把柄了。

               断章二 渐进的黄昏
“就你那虞姐……这是犯贱啊，跟洪家少男跑出去野了几年，现在回来了还挺着大肚子，怪不得人家退婚要钱……..”我妈妈感到很得意，因为她看不起虞姐，从骨子里恨，恨虞姐和类似虞姐的女人比如小夕的妈妈，她们对男人有一种共通的天生的征服力量。虞姐是早已定了婚的人，然而现在很显然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在她和少男一起南下后的几年里他们同居。虞姐因此招惹到了全部的邻人，他们鄙视她、厌弃她。而??洪家的人也并不喜欢她。两年以后，虞姐远嫁给了别人，但因为多次流产不再生育而并不幸福了。少男没有结婚，据说他在等另一个虞姐的出现。
  我不相信这是事实。我只相信你是爱我的。但你没有说。我也不知道。在沉默的未知里我坚守这个可能。因为我一直还在爱着你，等着你想回头的时候可以看到和虞姐一样美丽的我。直到你强暴了我的心，然而你强暴了我的心。
  你又远行，为了能够挣钱回来迎娶虞姐。次年收割麦子的时候，你回来了。虞姐结婚的消息传进你的耳朵，你发了疯，你找到了住在学校的我，你抱住我，你悲伤的大哭。最后你疯狂的吻了我，我反抗着，你不知道那是我的初吻。本来它是要留给你的，可是你抢去了，我一点也不情愿??你吻着我，喊着我的虞姐。我彻底的逃跑了。我觉得我是那么的可悲但我一点也不恨你。
 脑海里的梦幻，在你吻我的时候它异常的清晰。我知道在你吻着我的时候也同样闪现着和虞姐在一起的梦幻。是否这就是相通，是否这就是分裂和记忆。我感到愧疚和不安。在我受伤的孩童时光，习惯了奔向我的虞姐，在她的怀里安睡。贴着她的胸脯，感到温柔的慈爱，和我的妈妈的胸怀是如此不同，让人获得宁静。当我最初决定说出爱上你的时候我是那么害怕，那么惊悸，像个乱了的小鹿??虞姐给我安慰和信心。然而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是默默的长久的恨了。
现在，该还了吗？
你们都不幸福了。我该怎么办？
心葬着对于不同的爱的领受，我拒绝了你，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爱。你惊讶于我的拒绝，似乎你从来不会央求女孩的爱??尽管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爱你。你说我是心高了嫌弃了你。然而我们有过曾经的什么？“么么，么么，洪家少男的老婆”，这只是玩笑和恬美寓言。我停在那里，等着那些场面。当来到了，我才知道我不是我自己一个人，因为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永远留在我们之间和我们心中的同一个人，我的虞姐。
 我妈妈骂着虞姐，顺便骂着我爹。似乎她们是一路人。而我的妈妈希望我是不同的，或者说是纯净的。我附和着我的妈妈，为她的恶毒感到惊异，虞姐的不幸让她感到快慰和前所未有的报复了某个仇人般的幸福。终于有一天我发现她对虞姐的快意和对小夕妈妈没有生育男孩的快意是一样的。遗传般的恶毒现在已经全部感染到了我，我感到惶恐了。我不敢想起虞姐，她对我渐渐成为一种考验，不知道我应该说出怎样的词语，是帮凶还是辩护。我妈妈骂她，我同情她，也同情了小夕的妈妈。
虞姐终于回到家乡来居住，半年过去了，她的丈夫显然不打算接她回去了。大学的第一年我回去度过了漫长的暑假。我的家也终于搬进了城里，我妈妈也很少提起虞姐了，因为我爹已经不能再去小夕家了。
我不愿意离开。我住在虞姐的家里，真正了解这个突然间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我听她诉说她的疾苦，她的家人对她的偏见，就因为在没有成年的时候爱上了我们的校长，传开的时候她的所有亲人感到羞耻。后来去了南方受到了你的照顾。“少男，我没有想到哩，怎么和他走在一起，他真是好孩子啊…..”虞姐提起你亦然是一脸的伤心，“我还觉得那么幸福的呢。”她苦笑着，看着我：“么么，我知道你喜欢少男呢…….”??我没有羞涩，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承受爱情的不幸。我不想再说你了，少男，我对虞姐这样回答：“我一直喜欢少男，只是喜欢。”可是我不想说了。在虞姐的心里只有一个男人??我们的校长。而你，是个好孩子。和我一样吧。“我也是个好孩子呢。”我突然说。
“嗯，你是的。”虞姐的眼睛充满温柔的光芒，“咱们家族最好的女孩子，么么，有时候我知道你恨过我呢，可是虞姐也一直那么喜欢你的。少男是这里最优秀的孩子，我以为你和少男在一起了呢，你们应该在一起呢…….”她不说话了。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虞姐会很开心的。可是会吗？“么么，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他也一直想这样的…..。”
虞姐原来一直是相信我们是真的相爱的，到现在还是相爱的。只是，时间已经不同了。不顾一切的爱，在我们这里没有发生过。在你那里我看到了对虞姐的比爱更多的责任感，所以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希望我是虞姐而不是么么。因而会更加爱你也更加不能和你在一起。有些东西在我们之间已经冻结了，我宁愿现在陪着虞姐的是你。
“我希望现在是少男在和你说话呢。”我对虞姐说，而我的泪水默默流淌了。“乖么么，我也希望是少男??如果我是，我就不会和别人好的，肯定最后等到你。”我笑了，她也笑起来，“我们原来是一对傻瓜。”虞姐的内心是那么单纯，当她对男人们笑的时候怎么会让人想到“勾引”二字，我渐渐领悟，那是他们的一厢情愿，那是他们的女人的妒忌。和虞姐在一起的日子让我感到了我的凉凉的人生里温暖的可贵，我并不认为这样有点多情的女子应当承受那些不幸。我开始认为这样的情感的可贵并不比爱情逊色。我的内心里，那拒绝了你的难解的悔恨也开始淡化了。
那时候我知道你已经离开，回到你和虞姐一起起步的地方，自己经营了一家纺织厂房，很快你成为了有为青年了。你在城里盖起了楼房，你最后一次问我愿意不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只是努力的劝你等着我的虞姐，等到她离婚。你摇头了，你说你已经不欠她了。
难道是虞姐亏欠了你吗？我一直不能明白。我质问你，少男，请你用你的良心对待我的虞姐，毕竟是因为怀上你的孩子之后才发生了那么多变故，然而她从来没有埋怨和后悔过。你又一次像个陌生人一样看着我：“怎么了？难道你爱的不是我而是你的虞姐？”
如果你要这么问，我只好回答是的。是的，我是这样回答的。
你笑了。“其实不是你爱我，而是你的虞姐更爱我。”
当时我就有种碎了的感觉。你没有再选择我的虞姐，也不再选择我。和我担心的一样。你很自私，少男。

断章三 血染的凉夕
我的妈妈似乎不愿意看到我和你的事情，也似乎在逃避。她不愿意相信她的女儿中意的男孩竟然就是和虞姐好的那个人。但是她察觉了我和你的微秒感情在蔓延，她开始试图中止我的爱情，开始诋毁你。她不愿意承认我在虞姐那里的失败和不及。直到我承认我们已经再没有联系的时候她才松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我的妈妈怎么有那么多精力来探视别人的事情。时光让她老了，有一天我听到她说了一句话：“不知道小夕她妈怎样了。”我突然觉得我对妈妈的偏见和反感是那么的不应该，我应该责怪我爹对她的冷漠，或者我应该指责他们本来不应该维持和继续的婚姻。
小夕的妈妈，一直是我在村里最喜欢的大人。我一直觉得她那么安静也那么温柔，她对待所有的孩子都如同自己的孩子。甚至我觉得她比我的妈妈更像妈妈也更爱我。当我知道我父亲和她相好的时候，我为父亲感到高兴。后来我妈妈发现的时候她的震怒让我知道原来我是最早和唯一知道他们秘密的人，我愿意保守这个秘密，我愿意我的家庭里有个她，我也愿意她是我的妈妈。这是恶毒的，后来我妈妈骂我时我这样说出来，我妈妈哭了好几天。她不能在失去了丈夫的地方失去自己的孩子，后来妈妈妥协了很多，开始忍受我的父亲，开始对别人友善。当然，她最终赢回了她的年迈的丈夫回家，也让我慢慢眷恋和热爱她。住在城里的妈妈失去了太多谈资，她希望我经常回来和她一起生活。而我只是偶尔回来，但是不会常住，我喜欢的依然是住在我的老家，于是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回去和爷爷奶奶一起。人长大了，回家的日子却少了。
大学快要毕业，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让我最终决定离开这里。那个归家的半年我把我最后的少年的痴留在那里，也破碎了少女的梦。
少男，小夕说得很对，从小开始我就在你的阴影里生活了。对你盲目的爱让我忽视了身边所有的人。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我身边的人了。小夕，她突然长大了。在我知道我的父亲爱她妈妈的时候，我只有10岁，而她似乎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后来我才知道我原来不过只比她大一岁，只是现在的她不再瘦小而出落得越来越像她妈妈那样成熟了。快要离开的时候我才真正的归来。小夕，我突然发现这个名字也很好听。
“骗人……..么么，我知道，从小你就没有认真看过我一眼吧。”小夕笑着说，“然而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呢。”不是的，我想不出什么理由让我忽视了她的存在，也许是我仅仅看到了她妈妈的存在吧。可是我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不知道有这样的她的存在。我觉得我亏对了一份珍贵的友谊。因为从小我们双方家庭神秘的内战，我们之间隔着一堵小孩子不能跨过的墙；加上我们没有在一个地方读书，我很遗憾我们没有成为亲密的好朋友。我一直认为她并不知道我和我的父亲合谋着喜欢她的妈妈，如果她知道了，她应该会恨我的全家人以及她的妈妈。还好，现在都过去了。她的喜欢儿子的父亲对她很好，让她读完了中专。
“我一直觉得你还是个小孩，一直把你当小孩子嘛。谁知道你一下子长大了。唉，我发现我是很喜欢你呢。”我这样说着，看着我感到陌生的小夕。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闪动。此后我不知道我的人生就在那些奇怪的瞬间发生变化。在每个人的生命里是不是都有一个人是注定为你而存在着，在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你为之存在着的那个人？
“么么，你知道吗我最喜欢我的一个同学。我喜欢了很久很久了，有一天要分开的时候，我伤心着沉思我喜欢他的原因。你猜猜是为什么。”她问我，可是我怎么知道。“是缘分吧，就像我和少男一样有缘分了又没有缘分。”
“也许吧。”小夕凝重地沉思，“我在想他是不是像洪家少男呢。”
“啊！”我几乎要跳起来了，“你也喜欢少男？！”
小夕迷着眼睛笑起来：“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怎么，不可以吗？”
我开始相信小时候大人们喜欢说的话，说洪家少男会多么多么出息和可爱了。那时候洪妈妈经常很骄傲的训斥那些看上去要勾引她家少男的女孩子们，其中包括了我，也许还有小夕。我甚至应该记忆起来，在小时候的玩伴里流传着“么么，么么，洪家少男的老婆”的时候，这个一直孤僻地躲在一边的小夕是怎样的妒忌和恼恨我了。
“那你肯定恨过我了。”我几乎肯定小夕是那一直默默喜欢少男的众多女孩子中的一个了。“或者恨我虞姐了。”
“都没有，”小夕静静的说道，“为什么要恨。”
我感到一种复杂的伤悲。我没有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少男，是我拒绝了你，可是你放弃了我。那么我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孩，是不是和我一样要把你埋在心里来纪念将要逝去的青春。
“如果，我是恨少男呢？”小夕笑着问。
“可以理解。我还有点恨呢，我为了我虞姐，还有我自己。”我
不知道怎么和小夕一起说起少男，我不知道怎么说。因为我隐隐约约感到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那样简单。她用幽怨而深不可测的眼神盯着我。
小夕的眼神让我觉得我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但是我不知道。
“小夕，你的眼神我觉得…….有些害怕。”我说出来的时候，小夕大声的冷笑了。
“以为我是你的敌人了??对吧，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我听出来她是那么反感我妈妈，“你父亲，”小夕在我的意外里继续说：“你妈妈从小不让我和你一起玩呢，是因为你父亲吧。”
我感到脸红、羞愧、自责和不知所措。“么么，是谁的错呢？我们是他们的孩子。我感到很羞耻，你呢？”
“我，我不知道。”我开始害怕这个尖锐的孩子了。我以前没有正视过的小孩子。我不敢看她，我为我的父亲感到羞耻，我为自己感到羞耻。总之，她让我感到没有尊严再开口说话。
“那么，么么，你喜欢我吗？”她笑着问。
“嗯，喜欢。”我低声回答。
“你父亲也喜欢我妈妈的。”她突然变了一个腔调：“他有资格吗？你有资格吗？”
我说不出话来。我更应该明白，她的老实的父亲在她眼里是多么的可怜，而我以及我的全家是可恶的。我无话可说了。
“么么，”她让我温柔的抬起了头，我以为她的微笑是她的可能的谅解，然而她轻轻的说道：“我恨你，还有你们家每个人。”
我的心沉重。我应该做好了受到质问的准备，从有一天我认识到我的父亲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开始我就觉得自己一样应该受到惩罚。但是我没有料到，这个惩罚是这样开始的。小夕，对不起。我不是争夺你的妈妈，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争夺。
“是不是我家的，你们家都喜欢？”小夕讽刺道，“是不是你喜欢的，我也该不去喜欢？是不是觉得人要狠一些，都是拜你们家所赐。”
我望着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我想着童年里小夕的样子。我不知道仇恨或者郁结的种子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我有要崩溃的感觉。那么一切都没有发生的以前的小夕在哪里，是什么样子呢。我想不起来，我感到焦灼不安。
记忆就封存在那些黄昏里，天黑了。小夕，小夕，我念叨着。
“如果是恨少男呢？”我明白了，不是因为少男爱我或者爱虞姐，不是因为少男不爱小夕，而是因为我爱少男。小夕会恨上我的所爱，除了她的妈妈。然而是报复吗？
世界焦灼不安。是希望得到无条件的原谅，是吗。少男，我也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