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能够施舍给我的舞台实在太小了,想在其中旋转都不行。
它只容许我安静坐下,用笨拙的姿势打灯,挂幕,放胶片,自己给自己放一场一个人的电影。
⒈
幕布伴随坠落的星星一起升起。只是,谁的脸在期待,谁的脸在忘却。
十指相扣,我们以虔诚的姿势仰起头,序曲里有神秘的古文字等待谁的揭密,一片馨香。
最初,身体清香得只是一杯待人品位的花茶,生老病死的四季无畏,
集晨光前悄悄然的露水,满身荡漾的灵气,那是童年爱听故事的人。
童年我是个爱疯跑的野丫头,河堤草间,追着歇息的小鸟格格乱笑。
孩时喜欢光着脚爬到很高的树丫上坐着一个人玩过家家,用煤砟子做磁石,幻想游遍世界。
小脑袋总是不安分地四处张望,一直望到初夏的稻田里。双脚也不闲着,到处乱晃。
有时候会玩着玩了累了就睡着。明晃晃的阳光中我独自睡在一片光影里,突然醒过来就感觉害怕,那时还没学会一种情绪叫做安静。
有时候会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虫子来打扰我,我把他们捉住,放掉,再捉住,再放掉。
似乎,很喜欢反反复复意想中的离别,不管任何形式,总以为那样才足够刻骨铭心。
可是最后,虫子无力地死了,有人大踏步走开就再也没回过头。
现在我走路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春末落了一地的小黄花。
知道再怎样珍惜也无力回到过去那片灿烂的油菜田,拉着谁的手飞跑以为能快过风。
其实,我们快过了风,快过了时间,快过了身体,又如何?距离起点,是亿万个光年的遥远。
⒉
音乐声中的灵动被道德的阴影野蛮束缚着,一种庞大错落的绝望
我是注定坠落的雪花,选择在你的脸颊暂时飘零。亲爱的,你满脸冷得通红。
其实有时候是很想告诉谁让他陪我安静地待会。我们不听音乐不乱亲吻,你看我我看你地坐着。
即使不说一句,也会有汹涌的暗语。
可惜,周围太多嘈杂的声音,手机声,孩子哭声,汽车声,卡拉声,乱七八糟地淹没过我们。
我们经常吵着吵着吵到最后听不见彼此说什么。电话挂断,无休止的嘟嘟声,
右手在左手划着你的名字,念几遍才可以安然入睡?还是习惯的姿势,两手交叉使劲放在心口。
经常想问,你有没有试过那种感觉?难过想哭的时候却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经常顺着我家门口的马路走上几百米到一家小店找些陈年芝麻的电影看。
一个人关了灯,尘土的气息让电影里的台词恍若隔世。
我就那么一个小时接一个小时用不变的姿势坐在房间中央,抱着曲着的双腿,灵魂,被关进黑黑的机器里出不来,透不了气。
有没有试过那种感觉?摸着自己的眼睛发现没有一丁点的潮湿,会很寂寞。
我抓着头发,把脸摊在手心,看它腐烂成花花绿绿的皈依汁液从手缝溜走。
不知道是谁的传说里有这样的话,每个人前世都是天使,用洁白的羽翼承载透明的心和绝尘的面孔。
不幸折了翅膀的,就掉落在肮脏满是罪恶的凡间。
折了左翼的,失去了心。折了右翼的,失去了容颜。
我的肩膀上,只有光秃秃两片丑陋的印记,提醒我被抛弃在光和暗的混沌之间回不到从前。
我连自己的感觉,都再没力气去抓住。脸,流逝了。
⒊
熟睡中的悄然散场
Cinderella,傻丫头,她的七月,潮湿而绵长的夏天。水蒸汽纭纭绕绕最年轻的脸。
每一种带颜色的欲望,在纯白的快乐前无所逃避。
胶片突然被卡住的一刻,撕裂声划破狭小的恋爱场,划破我们来不及怀念的拥抱,
谁喊了一声停,我们就仓皇地逃离了可能的场景,我为你为未来布置的场景。
最精致的安排,再也没有人可以看见。歌里也是这么唱的,最美好的一切,总是看不见。
盲的来路,和去路。
现在,你还仍然对我笑着吗?嘴角上扬,来来往往。你说我们是最好的一对。
可我的恐惧没法向谁询问,我想知道过不久当我们站在同一个强大而理所当然的竞争前,
沉沦就有生存的可能,沉默只有死亡的权利,你还会这样挑逗地对我笑吗?
如往常的我毫无防备地对你撒娇。
亲爱的,我们选择了这种思念:不言语,不放弃
也许是寂寞,或者属于随时可能发生的告别。
或者是开始,默默。
⒋
观众。或有或无的空气中,我又抱紧了自己,深深地。
一天用来回忆,一天还是回忆。这是几个月前的帖子的名字。而我所期待的朋友,他们回来了。
一个个笑容满面站在我面前,嘿,你一点没变呢,还是那样小小的,偶尔卡通似的笑着。
我想告诉他们,你们来晚了,我放了一场美妙绝伦的电影,朵朵的空白下大点的黑色雪花,
没有音乐,没有背景,没有颜色。
只是在虚幻的繁华里待太久了,恍然之间失去了能牵绊住自己的重力,我轻轻试着往前跃,
已经离起点很远很远,离你们很远很远。
请别追我,请笑笑对我再见,因为,从来,我都只需要一个人,就一个人而已。
⒌
散场了。
我还是一个人。灵魂如风,无痕飘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