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同性恋生活见闻 这已是我来法国的第二个圣诞节了。这一年多来，在大街上，在电视节目里，在人们的举止谈吐中，我着实见识了这个男欢女爱的天堂。法国人在讲到“做爱”（faire l’amour）这个词的时候，脸不变，心不跳，仿佛是中国人在说“做饭”时的神情。

“做爱”这个词最早也是五四运动以后才从英文或法文硬译到中文里来的。在这以前，中国人在谈到做爱时，文一点的用“巫山云雨”，比如元镇在怀念亡妻的诗中写到：“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野一点的呢，则用“鱼水之欢”。总之是典故加比喻，点到为止。然而法国却并不是同性恋的乐土，怪事！

２００４年春天，法国的各个公共频道都在热烈讨论一桩非同寻常的婚事：法国绿党领袖Noel Mamère要在他担任市长的那座法国小城里为一对男同性恋情侣举行婚礼。消息传出，先是右派执政党的司法部长在电视上捧着一本法国宪法叫嚣说同性恋婚姻是违法的，婚姻只能发生于一男一女之间。后又有内政部长出来助阵，威胁Noel Mamère说如果他一意孤行，就要对他依法进行罚款并同时停职查办。婚礼如期举行了，法国两大电视台对此进行了直播报道。我在电视上看到这位令人尊敬的市长声音哽咽地宣布这对同性恋情侣在婚姻的名义下结合，之后，他忽然低下头去，用手捂着脸，竟然哭了。市政府外面，一堆无聊的人们仿佛村妇骂街一样无聊地反对着这场婚礼，莫名其妙地气愤着。我一直也不明白，一个人可以以自己看着不舒服，或者圣经上说这是有罪的为理由而不让别人完整地活着。另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法国有线电视巨头Canal+ 公司要新增一个专门针对同性恋观众的频道，什么是一个专门针对同性恋的频道呢？商业公司为了抄作和收视率，当然要在“性”这个字上下功夫。于是这个频道就成了三级片的伊甸园，仿佛同性恋们成天除了醉生梦死地调情做爱，就没有别的生活内容了。法国的一个著名的节目主持人就评论说，能不能不要总把“同性恋”和“性”扯在一起。同性恋本来像其他人一样，有事业，有友谊，有人生的目标。可是媒体有时为了纯粹的商业目的，把他们的性生活夸大到不堪，甚至腐朽，仿佛那卖艺的猴子，本已被剥夺了自由生活的权力，却还要将这机敏游戏的一面示众。这样的频道，哪里是对同性恋的尊重，不过是为满足异性恋的好奇罢了。

法国六台M6前一阵子有一个收视率很高的节目。节目的大体思路是将八男八女安置到太平洋上的一个风景秀丽，并建有别致小旅馆的法属泰依提（Tahiti）小岛上。这八男八女自由恋爱，每周都有一个人要被大家投票选出离开小岛，结束游戏。几个月后，最后剩下的那个就是公认的最具魅力的人，并得到几万欧元的奖励。这些年轻的单身男女的父母无疑是此节目最忠实的观众，他们每周都在电视前提心吊胆地观看孩子们又干了什么傻事，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最后的一周，节目编导为捉弄这些父母，特意安排了两个男生手拉着手，情意绵绵地走进旅店的一间小屋这样“触目惊心”地一幕。两个男生的母亲看到这里，脸好像都经霜打了一样，透着一股寒气逼人的尴尬。其中一个甚至宣称要立即将儿子接回家。结局自然是大团圆，两个母亲在知道这只不过是制作单位设的圈套之后，立刻如释重负，仿佛侥幸过了冬的蚊子，又有了生活的热情。这样拿同性恋来开玩笑的节目，可以算是无聊至极，狠毒至极了。他们根本就不顾同性恋观众的感受，拿别人所受的痛苦作笑料，拿别人与生俱来，不可改变的事实作为旁观者如释重负的对象，不要脸！然而法国的同性恋究竟还是“在人间”的，中国的同性恋可就生活在真空里了。长久以来，在官方允许发行的书籍和电影里，只有在《红楼梦》中才能找到这一“物种”曾经存在过的证据。可《红楼梦》是小说，看来这唯一的证据也要大打折扣了。

然而最近因为爱滋病在中国愈演愈烈，政府忽然觉得很有必要在非法卖血这一传播源之外再找一个不会让大众对政府动怒的替罪羊，那当然是同性恋了。于是中国政府第一次公开中国同性恋群体的数字（此数字的可靠性且不论），有关同性恋的话题忽然出现在中央电视台的节目里。我在网上通过视频下载，看到了这个节目。两个终于见了天日的同性恋问题专家，在一个畏首畏尾的主持人的率领下，在三十分钟里围着同性恋这座大山狂跑了几十圈，谁也不敢上山去看看。三十分钟里，主持人插广告般一再提醒观众：“当然，我们今天谈这个问题，不是在提倡这种生活方式。”简直不可理喻！谁用你提倡？你提倡大家长得都像西施，大家便都在几年的勤奋努力下长成西施了吗？性取向是与生俱来的，你可以压抑它，折磨它，但你改变不了它！所以你最好还是放了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