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伍尔夫
我已经过了赶时髦的年纪,我只按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而不管人世之沧桑。但如果碰上了刚好是自己喜欢的时髦,我也会偶尔赶一下。这些天《时时刻刻》正在上演,有关的评论也见诸报端、论坛上。我在书城碰上《时时刻刻》这本书时,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这不能说没有受时髦的影响。我同时买下的还有我能在那里找到的所有的伍尔夫的著作:《远航》、《岁月》、《雅各的房间》、《幕间》,这些书我一看名字就喜欢,何况还是伍尔夫写的呢?
我买到的这本《时时刻刻》像一个水果拼盘,前面是伍尔夫的小说原著《达罗维夫人》,附录里是电影《时时刻刻》的简介和三位女明星的成名史。我手里的这本《时时刻刻》无疑是一次成功的商业运作的结果。我在小说里惊奇地发现了“我靠!”“好爽啊!”这样的字眼。也许我好久没看这样的意识流小说了,当我合上这本书的最后一页,我的脑子晕乎乎的,小说给我的印象还是模糊不清的,但我能想象出电影会是一个什么样子。
一个曾经美丽的女人,当她在不知不觉中老去,有一天,当她的客厅里高朋满座,而她一个人孤独地站在窗前,青春已逝,美丽不再,她忽然觉得她这一生过得毫无意义。这种毫无意义按我的理解是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她会何去何从,她会从那个已经打开了的窗口跳下去吗?伍尔夫很聪明地安排她又回到了往日的生活里,而让另外一个人代替她死去,她不知道她这样做几十年后救了两个女人的命,那就是电影《时时刻刻》里的家庭主妇劳拉.布朗还有女编辑克娜丽莎.沃恩,也许救的不只是两个女人的命。
我非常满意伍尔夫这样处理达罗维夫人的命运。张爱玲在她的《十八春》里说,死并不是最可怕的,因为死意味着一切的结束,而活着则有可能令命运进一步地糟下去(大意)。而我以为糟下去并不是最坏的,最坏的是还像以前一样一成不变。糟下去虽然对于经历它的人来说是不幸的,但总让他的生活有了些新意,一成不变的生活,一再重复的而没有新意的生活还有什么值得过的呢?而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不正是这样过着吗?我们就这样过着,直到我们老去,死去,我们连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伍尔夫在1931年对职业妇女的演讲中说:“你们这些属于较为年轻而幸福的一代人大概没有听说过家庭天使。她具有强烈的同情心,她具有巨大的魅力,她是彻头彻尾的无私……在几乎每一幢可敬的维多利亚时代的房子里都有它的天使。当我开始写作的时候,她翅膀的影子就落在我的纸上;我听见她的裙子在房间里沙沙作响。然而这个动物根本不具备任何真实的生命。她具有――这一点对付起来更困难――一种理想化的生命,一个虚幻的生命。她是一种梦幻,一个幽灵……”
伍尔夫一生的命运与她笔下的达罗维夫人的命运大不同,但表面的不同,并不能改变生命那悲的底色。
弗吉尼亚.伍尔夫,一个伟大的作家,一个坚决的女权主义者,一个美丽而又聪明的女人。
她美丽的死,让我羡慕而又叹息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