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什么取这样一个名字――“晦”?晦暗?晦涩?是你的心情还是状态。 她对着电脑屏幕轻笑,好尖刻的问题。 把“晦”字拆开,“每日”,明白么?我的生命是以天来计算的。活在当下,活在此时此刻。其他什么都不想。 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像一座悬崖,无以为继。她的存在以断裂为意义。 晦,她至爱的一个字,拿来做名字也好,把自己剥得鲜血淋漓,给别人看。也算是尽性。 她这样想的时侯,常常会微笑。那是骄傲的,带有一点悲壮的笑容。 仍然每天在游荡。 陌上初熏的时侯,马路上常常飘着各种各样的音乐,与街头小吃的香气混合在一起。这是舒适惬意的一刻。 有一天,她听到一个男人唱,“快到隔壁的房间望天,寻找可能赐与的恩典,否则白日入黑夜,又让人恍惚。” 真好。还有事情可以给人安慰。 晦经常和各式各样的人聊天,在她漫无目的的游荡生涯中。 她和他们谈论音乐,电影,鱼缸的造型,阴湿的天气。晦对不同的人说不同的话,这是一种类似于绝望的表演。因为知道骨子里的寂寞无法根除。 有的人对她很感兴趣。他们会问她,你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她永远无法回答。她没有身份,她是窗上模糊的旧渍,无法定义。 很多人仍然这样问她。人人都有一个身份,如果你是要活的话,你就不能显得可疑。 除了澜。澜从来没有问她这样的问题。澜是网络那头一个相知的游魂。但是游魂没有实相。 偶而还是会做那个熟悉的旧梦。 两个自己,其中一个看着另一个慢慢陷进泥沙里,一点一点陷下去,但是始终在微笑。看着的这个恐惧地尖叫。微笑的那个仍然微笑,直至没顶,十分平静。 十六岁的时侯第一次做这个梦,大汗淋漓地惊醒。很长一段时间怀疑自己精神分裂。 慢慢长大,仍然时常会遭遇这个梦,但恐惧一点一点消减。渐渐明白,两个自己终会合成一个――那个平静微笑的处在没顶过程中的自己。很好,不再恐惧,不再分裂。二十岁的时侯明白,所有的方式都是选择而已,依靠你的自觉自愿。无人理解或认同也没关系。终归是你自己的人生――戏――梦,你要给它一个收梢,一段你喜欢的意义。 依然和澜在网上淡然地对话。 晦,你喜欢什么样的场景――有关爱情的? 在电影院里,一起看一场好来坞的卡通片。拉着手。不看屏幕,不留心情节。只听周围孩子们的喧闹声。 呵呵,你仍是孩子。放心,我会给你买爆米花和冰淇淋的。 谢谢你,澜。可惜我不是孩子了,没有受宠的资格。我是一个学不会期待的女人。 不要你期待,要你想办法快乐起来。 我很快乐,你不相信么?快乐在我这儿的定义是瞬间的,而不是延续的。 可是我要你――一直――快乐――下――去! 你知道爱其实是一场宿命,晦在纸上零乱地写着。一遍又一遍,反复地写。 夜里发起烧来。许多破碎的影像在脑子里纠缠不去。 看见自己在废墟里唱歌,月光像眼泪一样,洒得到处都是。 还看见自己变成了宝玉,在向老爹辞别,作和尚去了――白茫茫大地一片好干净。 最后一切混乱都平息下来。只剩了刻骨的空虚。混身灼热,呼吸一寸一寸地沉到地面以下。 热度消退的时侯,已经是早上。 觉得口干得历害,挣扎着爬起来找水喝。 虚弱至极。拿不稳手中的杯子,“啪”一声摔碎在地上。 同时她听见自己心里有一样什么东西也碎掉了。也是清脆又清楚的一声――“啪”。 澜,你在哪里?很久很久之后,一个细小的声音在心底叫了起来。澜,你在哪里?那声音越叫越大,澜,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作者:陌上初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