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留我在此(小说)
你留我在此。你唤我无依。是否名字内已暗藏某种玄机,注定我一生无依。无论怎样挣扎也逃脱不出这既定的宿命。倘若如此,彦,我必会先你一步离开。
彦,不要怪我。
彦,不要记得我。
1.
火光在暗夜里闪烁跳动,异样耀眼。诡异散开,蔓延出极致的恐惧。
女人撕心力竭的喊声划裂整片夜空。
救救我!无依!无依!吱吱吡吡燃烧的声响。浓烈的腐朽气味。
男人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剩有一半的汽油瓶子。嘴角畸形地上扬,眼神里的恨意发挥到极点。然后将瓶子轻轻地扔向那团火,唇齿张开,隐隐传来,烧死你,我烧死你!
没有人来救那个女人。尸体横躺在月台的边沿上,扭曲变形。难以辨认。
无依不敢哭,只蹲在墙角狠狠揉搓发白的脚裸,直到通红。依稀记得第二天阳光惨烈,那么多人包围着她。一遍一遍讯问。耳边轰鸣,响起昨夜男人的咆哮,不许说,听见没有,不许说出去!说出去我也烧死你!
男人悲伤地对每一个人说,是孩子碰洒了汽油……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眼泪顺着男人的面颊轻快地淌下来,那样悲伤,却深深隐藏着得意。
从此邻间的孩子们都冷落掉她。说,安无依安无依你不是好孩子你玩火烧死了你妈妈,我们不跟你玩。
不久父亲带来了另外一个女人。那女人眼角爬满密密的鱼尾纹,嘴唇涂抹鲜艳廉价的口红。夜晚无依听到父亲房间里传来低低的喘息和尖亮的呻吟,此起彼伏不知疲倦。她堵住耳朵,钻进厚厚的棉被里。炎炎夏夜蛙叫虫鸣,闷得透不过气却还在颤栗,等到天边微微发亮才敢睡去。
那张被烧焦的脸不断萦绕纠缠。她说,救救我!无依!无依!然后在地上翻滚嘶叫。
多年后,无依仍旧贪恋躲进厚厚的棉被里面,若惊恐的鸵鸟,躲避袭击。这样的怪癖曾一度让青彦感到好笑,他说,无依你这人真怪。却从未想过去深究。
母亲死的那年,我八岁。拖一头稀疏枯黄的发,瘦弱苍白。
2.
彦。不要对我说永生永世。爱是不可估量的。可以瞬间产生也可以刹时消亡。
彦是慷慨的男子。倾出汹涌的爱给我。
我全部都要。任性痴缠,偶尔刁蛮。
他若爱我,任我娇纵恃宠,惟恐受到一丝一毫的碰撞。必会对我一忍再忍。若不爱,一切便跌至谷底。十二点钟声敲响,公主变回灰姑娘。
彦总说我神情涣散,对事事漫不经心。我只淡淡微笑,目光游离到彦的脸上。阳光照耀下可以看到侧颊上的细小绒毛。仍是那样年轻坚毅的面容。七年光阴流转都不曾改变。
彦。你还记得吗?
七年前。你我痴恋。
每日放学后,等人流散尽。总有个叫安无依的傻傻女孩面对校门口的电话亭或哭或笑。紧紧握住话筒沉默不语。只为听你的声音。哪怕只是沉沉的呼吸。
于你是轻轻一语,于我便是莫大的恩慈。
你是我的全部,一直都是。我必须爱你,没有退路。
青彦最怕惹无依生气。无依一生气便会暴饮暴食,从不节制。不管什么只要能吃进肚子里面就可以。偶尔无依也会换种方式,比如沉默不语。少则几天,多则无限延伸。有一次无依因为青彦吸烟的问题一个月没有和他说话。自那以后青彦再也没有碰烟。
其实,无依也是吸烟的。只是她做得不动声色,及时毁灭证据。青彦不在的时候,无依便会感到不安,然后在寂寞中点燃一根又一根烟,在烟雾缭绕中获取安慰。惟有烟可以救她。但她不喜欢青彦碰烟。她要青彦健健康康的生活。而至于自己,无依坚持要在青彦面前展现积极的一面,不要他看到阴暗。她如此爱他。
无依的工作是做程序员。青彦每每看到无依一脸倦容的坐在电脑前便会很心疼。他总认为女孩子不宜做这种枯燥无味的工作。偶尔也会劝她,其实你可以休息一下,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语气中有淡淡的埋怨。每到这时,无依总是眼神迷茫地抬头看他,只一秒,似没听到他说什么,继续她的工作。她无法向他解释清楚在各种命令语句程序中所得到的快感。
无依是独立的女子。虽然她经常在深夜惊醒,抓住青彦的臂膀,大声喊,我不知道,不要问我!不要问我!或是轻轻地哭泣。但青彦深知,无依是独立的,这样的独立近乎于可怕。他无法把握她。他亦不明白为何无依总会梦到有关火的噩梦,会恐惧煤气炉上的火焰。
他知道无依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他。每次想问起,但看到她那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便放弃了。
他不想碰触她不愿提及的过往。
圣诞夜,无依在漫天的焰火里突然抓住青彦的臂膀失声大喊,彦,我没有玩火!
无依喝醉酒。
她说,我无法救她。彦。
我无能为力。彦。
然后倒在青彦的怀里沉沉睡去。脸上布满泪痕。青彦是拿无依没办法的。无依时而会一脸倔强地要他在人潮汹涌的街上亲吻她,时而又一脸漠然地拒绝他的拥抱。这些他都愿接受。无依在感到不安的时候,会紧紧拥住青彦,不管他一会是否要去开会或是去接见重要客户。偶尔无依也会像个长辈一样呵斥青彦的孩子气,要他不准赖床马上起床上班。
七年,这样的时光是任何都替代不了的。
3.
海,我们以不同的方式抵抗寂寞。
海,你会爱我吗?
海曾经留言给我,说你一直喜欢这样自言自语吗?
其实我是在很认真很认真地写小说。只是不喜欢出现对话,太繁琐,也无太多意义。
海是唯一的网友。很少交谈,海经常会回复无依的帖子。海总是埋怨,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