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关于林瑟

透过记忆的玻璃，遥远的岁月有点模糊

透过记忆的玻璃，遥远的岁月有点模糊。人生对林瑟第一印象是四、五岁时一个有月的夜，散了电影，朵儿随家人走在月下小径，遇到另一家人，朵儿的妈妈指着坐在自己父亲肩上的林瑟对朵儿说叫姐姐。第二次再见，朵儿已是小学五年级，一天排队放学回家，看到五一班的路队突然乱了，再近，居然看到一个漂亮小女子骑在一个男孩身上挥拳，后来晓得那是刚从陕西转学回来的林瑟。朵儿那时是疯孩子，但也常让男孩欺负，心里不由好生佩服。

初一时，两人分到一个班。那时的林瑟比朵儿长得美，大大的眼睛，长而弯曲的睫毛，微微上翘的唇形，活波又可爱，是班里男孩女孩都喜爱的宝，林瑟似乎很喜欢朵儿，和别人换座成了朵儿的同桌，而朵儿变成林瑟的影子。整天和她没头没脑的疯。有一次夏天林瑟发动全班女孩到洪水褪过的纤水河，裸露的河床边有一块大大的水洼，形状象一艘大船，我们叫它诺亚方舟，一群女孩下饺子般跳到水里嬉戏，累了就拔些蒿早铺在河边的树荫里躺下，数蓝蓝天上大朵大朵的云彩，很少见过那样的白云，低的让你以为轻轻一跳便可以摘到，朵儿真的跳了，傻的以为可以触到，那是朵儿少女时期的美好记忆。林瑟每天早晨约朵儿一起上学，她会准时用砖头在朵儿卧室的墙上敲击，然后在吹响那个萤石做的小哨子，两人一起踏着晨曦去上学。当然也会吵架，那也肯定是林瑟欺负朵儿，所谓强中更有强中手，从前都是朵儿欺负别人，可遇了林瑟，朵儿只有哭的份了，林瑟似乎觉得很受用，总是惹朵儿哭了鼻子，又追着低三下四的道歉。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朵儿生命里没有可以长久相伴一地的朋友，初二开学不久，林瑟的爸爸调到外省某市的党校做教授，过渡几日就接全家过去，朵儿有些失落，林瑟也不象往日那么开心，于是，在某个下午，林瑟约朵儿逃了课，在校园后面的树林里，朵儿第一次听到同性恋这个词，林瑟嗑嗑吧吧的告诉朵儿，她听爸爸说那就是两个女人可以在一起，她将来要娶朵儿，而朵儿居然正重的回绝了，说如果那样，我要娶琳，琳是朵儿小学的好友，美丽温柔，然后两人作鸟兽散。若干年后再见，林瑟死活不肯承认，让朵儿也有些糊涂，那毕竟是1988年的中国，又出自一个十四岁小丫之口。真是童言无忌。儿时最后一片记忆是临行前犯了错的林瑟被妈妈反锁在家里，透过她家敞开的后窗，朵儿吃惊的看到一个光头的林瑟，她好象解释说天气太热，清晰的记忆就此定格。一个光着头如男孩般清秀的林瑟，转学后还给朵儿寄了一张照片，说在最初的日子，她当了一段花木兰。此后两人渐渐断了联络。

所有这些往事在朵儿日后认同自己les倾向并在心灵上倍感孤寂时，坚信若有一个同类，那一定是林瑟。

2001年朵儿快要出嫁了。不知出嫁前的女子是否都会觉得迷茫，那时的朵儿虽然整日被骄阳暴晒着，心情却象雨季的天气，灰暗、潮湿。曾经幻想中的爱人是一个成熟、睿智可以仰视是男子，给朵儿温暖的怀抱，朵儿可以当他做爱人，亦可当他做父兄。心高气傲的一路走来，最终嫁的男子与理想的相去甚远，但他给了朵儿最基本的东西，宽厚真挚的爱。但是快让朵儿精神崩溃的是对一直暗藏心里的les情结如何认同。小曼出嫁了，朵儿发现自己的倾向并未因此终止，在夜里绝大多数的性幻想都是女性温柔的怀。朵儿那时绝望极了，好象这世界只有自己一人受此另类情感的折磨。

那个七月，经过种种周折，林瑟联系到朵儿，并坐了一天的火车，来看朵儿，却只能停留半日，朵儿那天穿了一件在北京韩国城小曼选的淡蓝色的中袖衬衣，一条牛仔长裙，林瑟穿件乳白色T恤，蓝灰色牛仔裤，比朵儿矮半头，提着一个艳粉的包，居然上来拥抱朵儿，在人来人往的车站，让朵儿有些不好意思。林瑟依旧顺眼，只是眼下多出一块青记，初看有些刺眼，多了便无了感觉。两个人随后就坐在一个冷饮摊前各端一杯酸奶四目相对的傻笑。十一年没见了，居然没有一点隔阂。林瑟说朵儿比小时侯漂亮了，要朵儿一会换双平底鞋，否则自己显得太矮。于是朵儿回家换了一身紫色中式套裙，很随身，配了平底鞋，于是林瑟间或走在朵儿的身后，说朵儿的背影真美。在朵儿的新房，两个人随意的谈过往，朵儿说从前的男友，和小曼的感情，林瑟也谈她的感情往事，很相象，她也有过两个男友，高中时期也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女友，常常为见一面而骑车守在她家门口。朵儿说你好多情，从前不是要娶我吗？林瑟羞红了脸，极力否认。那次见面很短，第二天林瑟就走了，没有谈及任何另类的情感，夜里两人之间也保持朋友间正常的距离。朵儿心里有点遗憾，林瑟不是自己的同志，不能分担自己的忧愁，她有很正常的生活，有自己的小家，朵儿只能在内心继续孤单下去。朵儿讨厌自己，既然要过现实的生活，为什么不能放弃这种感情。

分手两天后，朵儿问候林瑟是否安全到家，朵儿说很想你，林瑟说我也很想你，在一起时还没有感觉，可是上了火车，一路越来越念你，我都不知怎么了，想的睡不着。朵儿笑，说你爱上我了！林瑟说我特想吻你，特想。朵儿倒吓了一跳。怀疑自己是否一直“叶公好龙”。时间久了，朵儿发现林瑟是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