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灵光乍现的一瞬,仿佛在时间的巨壁上开了一道窄窄的门缝,让我甚至以为穿过那门缝,已经看到了你的身影,你的面餍。但当我伸出手去,欲与之共舞的时候,时间之门却无声的关闭了。
一切原是来自虚妄,留给我的只有恍惚。
写给已死的和不会出生的记忆。
乡愁
身在异乡,眼前却清晰地显现出旧日居所的模样,一切陈设依旧,空气里的灰尘都保持着各自的姿态,轻盈地,恍惚地漂浮着,荡漾着。从前拼命回忆却总是隔着穿不透的一层膜翳,原来只因为身在其中,无法将自己完整地剥离,现在当一切关联只能靠回忆来维系的时候,才看见原来时间流逝,原来遗忘过去都只是一场玩笑,它们,他们,她们依旧如故,我也如故,一无所有,只有一袭黑色的单衣,头上的黑发白发一如蝴蝶化作尘土,灰飞湮灭。
年纪是什么东西,年是属于谁的,属于什么?纪又为了什么,有什么值得纪念?身边的所有其实都不是真的,我却安然置身其中了。在漫长的夜里突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原来以为自己是存在的,而其实一切都是属于别人,属于这个世界,只为了界定与证实,而属于我的真是一无所有。
旧时记得那些孩子气的面孔现在也翻然如新地回到了我的视象之中。死亡也再次活现在我的意识之中,那些春天夜里的杨树的气息,微温着我的毛孔,现在却不知何所依了。
我还记得跑道上的煤渣隔着薄薄的塑胶鞋底,圪着我的脚底。
夜色是墨蓝的透明的,缀着冷的星星,而年少的我隔着湿红的眼在那温柔的故乡的天空中描绘着血的颜色。
回忆所有在我的回忆中安居的人们,从死去的人到活着的人,从活着的人到活着的狗,从活着的狗到死去的狗,从死去的狗到死而不去的我的执着。
院里的花开了,在夜里散发着香水般的气味,在朝露中枯萎凋零,在我的脚下死了。蝉在虚幻中的鸣叫忽然变的金属般锐利,刺耳,划破记忆的长空。此刻我睁着一双褪色的眼。
在旧居中我也曾用这样的眼,空洞洞地注视过披着阳光的灰尘,它们光彩四射,它们舞姿优美,它们富有活力,它们来无影去无踪,它们的嘲笑使我无地自容。透过它们我只看见写字桌上浅蓝碎花的桌布,桌布上透明的的玻璃杯,杯中无色的水,在玻璃杯身后的影中央挖了一个忧伤而璀璨的洞。而我枯竭的想象力甚至不能描绘出你的样子,那时的我是真的绝望了。任心绪随灰尘飞舞飘摇,任它消散了。
而如今旧时记得的那孩子气的面孔现在又翻然如新地回到了我的视象之中。让我忘了死亡吧,在这地界不明的暧昧的夜,死亡和生的界限是那样飘渺那样混沌,请允许我此刻以思念故乡的名义,来索取一份微薄的温情吧,忘了想忘又忘不掉的,就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