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11-10 00:00:00 编辑:屋顶上的猫 字体: 大|中|小】
但是不知不觉中,孩子从蛹中醒来了,留下透明和带有余温的软壳,从床前高高的小气窗里飞走了。
而这之后就是义无返顾的通向死亡的飞翔。只有在失眠的夜晚我才清晰地不带一点恐惧地回想这一切。
十一月的北回归线,极夜将至的暧昧的日光似乎已难再穿透北风的膜翳,而夜给人忘却时间流逝的安全感。
一
我们的壁画,寺观、岩洞、沙窟,足迹叠着足迹,色层叠着色层,微笑的佛陀剥落了美丽的衣裳,容颜也班驳,肃穆的罗刹只剩下残肢断臂却依旧威严,不肯卸下沉痛的使命。我面对的已不是当年的圣容,而是凌驾于世俗之上的轮回的力量,面对它们我无比弱小,似乎一双脆弱的翅膀就要化做尘土。于是我俯伏在尘土之前。
我是知道的,我没有力量去碰那些被封印了的墙壁,它们将一堵一堵地向我倒下,将我的头颅压的粉碎。但我还是无法停住走向他们的步伐。我将不再用心修补自己破了洞的翅膀,因为不会再有回来的路了。
史书上写着:“当罗斯托夫的橡木教堂毁于一场大火时,编年史学家写下了这样的句子:‘这样宏伟奇异的教堂不曾有过也不会再有。’”我不曾记得有什么人的死亡会在史书上留下如此令人窒息的一笔。是有人想成圣成佛的,从古到今,也有人想以涅磐之美升华自己的躯壳,而留下的除了灰烬不曾有一丝依稀的芬芳。
我们的壁画那是与任何当今活着的宗教都截然不同的,他们诉说的早已不在是束缚在人间的清规戒律,残破和不断残破的过程已融入了它们的血脉,升腾出的只有化在线条里的画师们的灵魂,在佛像、罗刹、观音的脸上睁开了古代工匠们看破一切的空灵的眼,他们背井离乡,永别了亲人家眷,走向这些代表着坟墓的墙壁,在最后一笔墨尽时,他们的气息也永久地停驻在墙壁的里边。而我疯狂无助地扑向它们,墙壁却不为我打开温情的门。我看见黑暗之中突然所有的佛像都张开了眼睛,那惊鸿一瞥摄走了我的七魂六魄,我的手感到轻得无力托起散落一地的魂魄。
于是我就地坐下,无始无终的誊抄起了落满辰砂的史书经卷。
二
我也知道你不会就这么忘记掉我,就象我自己一样,做为一个人要用一生封存一个秘密也并不容易,往往痛恨谎言的人,上苍却要用不能说真相的苦楚来折磨他。在沉默之中总会有人痛苦到要咬碎自己的舌头,而习惯沉默给人带来平稳的血压,均匀的呼吸和心跳,再加上电流在神经脉上的高速的传导,交叉,短路,显然会在任何人脸上蒙上中世纪的修士们神秘苦痛安详的面容。
在多年前那不小心碰了别人面颊的手已然苍白干枯,却无法抹刹对一种质感的记忆。这就是它在不经意的痉挛中暴露的隐私。为了不教异乡的人们发现它的秘密,它从不肯轻易放下手中的笔,甚至于在拿起金属的刀叉时会剧烈的颤抖,连把食物送到嘴边都变的困难和小心翼翼。
这就是我在不知不觉中的苍老,而老化的过程从未减缓过它的速度。
我甚至不再相信自己还有力气再穿越北回归线和5个时区回到那温暖的人间的故土。而回忆是唯一令我还知觉自己的痛苦和欢娱的手段。
宁静的下午,在茶桌前听患了幽闭症的模特一次又一次地说“斯大林和毛……”,“斯大林和毛……”那感觉象在平西府的寂静的院落里听师父讲述过去50年中的事情,活着的和死了的人们,可以原谅和不能忘记的过去,血迹叠着墨迹的中国画的历史。
而走了神的我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你温情的面孔,细长的亚细亚的眼睛,和永远遮在眼前的一片薄翳。这一片薄翳遮挡了我年少的想疯狂的冲动,而一挡竟然是十年的时间,我不仅被封锁在通向你的眼睛的路上还被封在了走出自己的执拗的路上,而十年后竟然因此而失魂落魄的漂泊到了这么遥远的地方。我突然感到不能相信这是你的或宿命的力量,我第一次感到后悔为什么没有挣扎,为什么就这么错过了,人一辈子不会从头再来,这不是电影也不是小说。
如今我变的这么理智,理智到了在听夜的北风哭泣时也不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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