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高中毕业后的那个暑假我正式搬到我爸妈的那个家,那是个充满着浮华的城市。
刚到那儿时不认识几个人,所以整天在街上到处逛,我承认我这个人不是个有着崇高思想的人,相反却十足的消极、偏执、阴郁、孤单。人是奇怪的动物,讨厌寂寞却又离不开寂寞。
有一次我独自坐在河边公园的长椅上,天空是一片刺眼的白色,闷热的天气让我无精打采的望着那些在河边钓鱼的人呆呆的喘着气。在无意中看到一个女孩,从小养尊处优的我顿觉触目惊心,一身冷汗,一个残疾人,双腿几乎是没有了,萎缩了的腿畸形的被绑在背上,用她两只手吃力的撑着身体往前移动,看上去十分瘦弱,十五六岁的样子,脸上满是灰尘,头发散乱得像乱草,但那双眼却饱含着无尽的沧桑与苦难,我觉得很不舒服,于是搜遍全身把所有的钱拽在手里,走到女孩面前,飞快的把钱放在她面前挂着的铁罐里,然后走开,害怕看那个女孩的眼睛,我不是在同情她,只是害怕而已。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我都会无所适从。记得高中时,有一次我把钱给了路边的一个背着女儿的残疾人,以至于午饭没得吃,下午饿得在街上闲逛,远远的便看到安培,心想,老天还没打算让我饿死街头。安培很慷慨的请我吃了顿饭,看到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她十分不解的问:“你怎么饿得像我家的老鼠?”然后她给了我一些钱以维持生活,她一直对我不错,但就像强着帮助弱着,这让她有优越感。
因为爸妈的生意有了一定基础,所以妈妈基本上是在家的。但在我搬过去20天里,我跟爸爸相处的时间不到3小时。
在第21天,那是个雨天,我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不停下着的雨,突然想去感受一下雨的温度。于是跑到外面,站在一片空地上,雨不停的打在我的身上,眼睛被雨弄得模糊起来。那是夏季的一长场雨,尽情的冲洗着这个满是灰尘的城市,也冲洗着我阴郁的灵魂。雨中我看到一个女孩独自在雨中走着,看上去很狼狈,眼睛红红的,牙紧紧咬着下唇,眼中充满着许多复杂的东西,太多。直到现在,我也忘不了那眼神,受伤的、坚强的、茫然的、无助的、、、、。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水珠不断从她发梢滴下来,她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停下来,因为她发现我在看她,相视了一会儿,她突然说:“你可以陪我淋雨吗?”
“好啊”我答应着。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叫上我,也许当时的我看上去一如她一样狼狈,也许她只是需要有一个人在她身边。当时的我,毫不犹豫的说:“好啊“,完全没有料到以后会那样深爱上这个叫我陪她聊天的女孩,那天的她在雨中瑟缩。她叫许筱月。
第二天,接到她的电话,叫我去她学校玩。当我好不容易找到那个的地方,看见她搂膝左在乒乓台上,微微卷曲的头发披在肩上,T-shirt和牛仔裤,看上去闲闲的、懒懒的,有一种说不说来的美。她一看到我就跳了起来,站在乒乓台上高兴的像我招手,完全不像昨天雨中那个狼狈的女孩。她不是那种让人惊艳的女孩,她的美是一种灵动的美,存在于表情、眼神、动作之中。之后我们经常在一起,在别人眼中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
后来才知道,筱月的父母离婚了,以前经常吵架,最厉害的一次,她爸爸提着箱子甩门而去,那天天下着雨。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对我说:“离了也好,绑在一起也不会幸福”。一副不在乎的样字,但我知道如同在那天雨天一样,她的心在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