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和宁生从认识到结婚到共同生活到现在,前前后后也有十多年的时间。认识他的时候,我真正是青春妙龄,和他恋爱到结婚也算是正当花期吧,可是我没有性的冲动,没有丝毫生理上的欲望。我以为我是天生的性冷患者。
可是在隔了十几年后,和夏茵第一次相见我就有性冲动。这几个月中,我几乎无时无刻不想着她。从再一次见到夏茵后,我就没有让宁生碰过我,连吻一下都没有。我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昨天晚上,当夏茵温热的唇刚刚和我吻到一起时,我从来无法湿润的身体竟然潮湿一片。我心如撞鹿,全身涌动着涨潮般的冲动,根本无法自制。和夏茵在一起度过的这个夜晚真是美好的不可思议,是我这个有五年婚史的女人从未体验过的两情相悦的性的美好。
昨夜的体验让我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同性恋。我想我用不着讳言这个事实,我也无需感到羞愧,因为这份恋情已经带给我实实在在的欢乐,同时让我有一种从灵魂上解放了的感觉。
我现在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宁生离婚。可是我怎么跟他说我的离婚理由?以前我一直开玩笑说让宁生提出离婚,理由就是我不能生育,我觉得这样对他至少公平一些。可是宁生不提。而且宁生以为只要他不提,我肯定不会先提。但是在和夏茵度过了这样一个夜晚以后,我若再缄默下去,就已经是不道德了。可还是那句话,我怎么说我的离婚理由?我总不能实话实说吧。我虽然不讳言,但恐怕也不能很得意的张扬吧。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至今宁生都不知道我和夏茵早就是朋友的这个关系。想到这里,我才发现问题不是我想像的那样简单,我的心沉重起来。
夏茵见我的脸色阴沉下来,眼泪立刻涌了出来说:“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也知道,可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还要那样,你……”她抽泣着说不出话来了。
我捧住她的脸,定定地看着她说:“不茵茵,你错了。从再一次见到你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们将永远在一起生活,再也不会分开的,否则我不会那样对你。我说得全是真话。这里面只是有一点麻烦,是我没有想好怎么跟宁生说。”
“你要跟宁生离婚?”夏茵很紧张地问。
“你以为和你有过肌肤之亲以后,我还能维持和宁生之间的婚姻吗?”
“可是、可是我不想事情是这样的……”夏茵很窘。
“茵茵,事情到这个样子并不是你的错,它只是遵循了事物发展的正常轨迹。其实我在十几年前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的,这就叫命中注定,我们谁也抗拒不了。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实在太年轻,对梅姨的话还悟不过来。但我庆幸我终于悟过来了,虽然太迟了些。但对你我来说,都还不算太晚,对吗?”
“妈妈说过什么话,我怎么不知道?”
看夏茵十分困惑的样子,我愣了一下,才明白是我的问题。我始终以为梅姨和我谈过的这些话,肯定也跟夏茵谈过了。现在看来,梅姨只是对我说了,而并没有告诉夏茵。我看着夏茵那双和梅姨象极了的黑眼睛,心中一下百感交集。我想梅姨当年在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究竟是翻腾着怎样复杂的感情,是交织着对女儿刻骨铭心的爱和揪心揪肺的担忧。梅姨对夏茵的爱已经超越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的那种爱,加入了对伦理、道德、和情爱观念的思考。我不知道今天我想和茵茵在一起生活的决定究竟是如了梅姨的心愿还是根本与她的心愿大相径庭,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梅姨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对爱情及家庭的形式做了一些思考。这些思考完全出于她对女儿的魂牵梦绕的无法释怀的爱。而我则是在经历了十几年的岁月的风沙、风尘、风雨的吹打后,才慢慢读懂了梅姨当年的那颗深如海洋的爱心。
我沉吟了很久,终于把和梅姨当年的那段对话告诉了夏茵。我说得很清楚,几乎没有露掉一个字,因为这番话几乎是刻在我心上的。
夏茵愣怔地听着这番她从未听过的话。我说到一半的时候,她已泪如雨下。等我说完,她长长地叫了一声“妈妈”,便将脸埋进被子里痛哭起来。
等她平静下来后,我递纸巾给她擦泪。她抓住我的手问:“小桐,如果宁生没有到我的公司来应聘怎么办?如果你哥他们没找我的公司装修怎么办?我能到哪里去找你?”
我笑道:“所以说这叫命中注定。其实这么多年来,只要我一个人上街,就总感到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总觉得有一天会突然听到你在身后叫我。我知道我们住在一个城市,而且相距得并不远,我也知道我只要用心地去找,肯定能找到你。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可能是我还没有准备好怎么样去面对吧。但是命运让我们再次相逢,这叫做天命不可违,所以我就要把你紧紧地抓住,绝不会再一次和你失之交臂,你懂吗?”
“真得是天命吗?”夏茵笑着问,黑眼睛里柔情荡漾。
是的,我真得相信这是天命,否则生活里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十
那是宁生到夏茵公司上班后一段时期,多长时间我记不清了。宁生刚开始的时候挺兴致勃勃的,每天上下班匆匆忙忙的,一副重任在身的样子。下班后跟我说这说那的,无非是公司的业务啦、夏茵这个那个的啦。从他嘴里我才知道夏茵大学毕业后分在一家设计院工作,后来辞职去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再后来,又辞去了房地产公司的活,和人合伙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