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门开了,相互间的惊讶表现不遗。
“段亭静?”
“林秋?”
门外是全身湿透的林秋,额头上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统统都挂着水珠,不断的往下滴,看不清她眼里的神情,却能感觉到全身带来的悲凉,那样的强烈,让人似乎觉得天的寒气是从她身上飘出的。
门内是睁着眼睛发呆的段亭静,从开门的那刹那满脸的期待在瞬间转变成失望继而的惊讶之情,就算被雨水泪水模糊了双眼的林秋也感觉到了,那样的不容忽视,让人似乎觉得一种不忍的心疼,愧疚没有办法满足她的期望。
两个女孩子,两个爱着同一人的小女孩,在此刻显得是那样的无助,甚至无辜。在某种角度来看,她俩是极其的相似,情感的相通,相互间存在着某种感应。你知我,我知你!彼此彼此!
“亭静……寄冬在吗?”林秋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望着亭静怯怯的问到。她对她有种自卑的恐惧,她害怕她会在此刻冷漠的对待她,害怕拒绝,任何人的拒绝。
“哦,没有在……林秋,你怎么了,快进来,你全身都湿透了。”林秋那对盛着水珠儿的大眼睛让亭静无从抗拒。她想,即便是铁做的心也能被她的眼神而溶化。况且她也不过是叫段亭静的平凡的人。
“谢谢……”
笑容在彼此间出现原来也是容易的。不是很难,只要用心体会对方的心情。谁都能做到。
亭静递了一条黄色的干毛巾,又倒了一盆热水。只是没有说话。或许她还没有习惯这种融洽,她和林秋的融洽,似乎有些怪怪的。
“谢谢!”
“不用。”
在这慌乱下,林秋除了说声谢谢,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词才能表达她内心感受到的亭静的真诚。
在这尴尬下,亭静除了说这两个字,不知道再用什么词来打破这份不自在,来舒缓林秋的慌乱。
……
沉默的气氛让两个女孩子都有些抗不住了。
“我……”
“其实……”
没有想到两人同时开了口。
“你先说吧。”
“你先说吧。”
林秋对着亭静微微一笑,这样的默契还真是少有。
“还是你先吧……”林秋谦让道,她自己也还没有拿准自己是否该告诉亭静发生的一切。
“那好。其实……其实我家和寄冬家算是世交,我和她将去新加坡了……”亭静对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有些懊恼,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快这样直接的告诉林秋,甚至没有打任何腹稿。还是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况下第一个告诉了林秋。偷偷的偷看了林秋一眼,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种很深很深的罪恶感,有一种无形的手铐已经在撒下这一谎言时紧紧的考住了自己的双手,甚至有些疼。可,就是这样的犯罪感逼急了亭静。林秋,一个情敌,却能让她在瞬间对她心软对她产生怜悯产生疼惜不忍伤害的感觉。难怪寄冬会如此的爱恋她。她讨厌自己这样的感觉,她恨这事实的存在,她害怕。是的,她想,自己是害怕了。在林秋面前她感到了自卑,可怕的自卑。这成了好强的亭静的致命伤,一种强烈的砥柱情绪想要抗拒自己看到的不能承受的事实。
主观的情感欲望扭曲了亭静客观理智的欲望。她想要得到。即便是压上最后的筹码。
“什么……什么……”林秋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以为自己的耳朵里也灌了水。
“你想我再说一次?!无所谓。”挑衅的回答冰冷而坚定。
“我说,我和陈寄冬……”
还未等亭静说完,林秋已经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再也支持不住了,再也无法控制,再再不能忍受……
“啊……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林秋抓狂的惊叫着,死命的捂着双耳,激动的情绪让她完全陷入脑组织的瘫痪。
“假的,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父亲的不理解,与母亲的决裂,已经无情的把林秋打击到了极点,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只是怀着心底最后的希望,保护着那心底最后燃烧着的火苗……可是当自己心里最后的期望都被对方吹灭时,那种灯灭烟散的心痛让林秋完全崩溃了,崩溃了。
“对不起……打搅了…”林秋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在失去最后的希望,在抓不住那最后一根的救命稻草时,除了等待死亡,还能做什么了……
雨,一直未停止过。在洗涤肮脏的灵魂,还是在为牺牲掉的灵魂哭泣呢?
如果自己是一滴水,便会无声无息的净化在空气中。
如果自己是一棵草,便会在风吹雨打后又全新的飘摇在阳光下。
如果自己是一朵花,便会在凋谢后落地腐化,为自己的再一次复苏努力。
如果自己可以就这样停止了呼吸,变成一滴水,一棵草,一朵花,或许会坚强些。
可是,没有如果。
体力不支的林秋倒在雨地里,在晕倒的那刻,脑里遗留下的片段是那次校庆她与寄冬情不自禁的相拥……同样是这样的雨天啊。
杨阳已经好久没有踏上这条路,好久没有再敢踏上这条与林秋一起走过的路了。
今天的雨下得让他心烦也意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