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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十三岁
那一年的冬天,南方的小城比以往寒冷。干燥阴飕的空气中孕育着淡淡的温情。
女孩十三岁,应该还是个天真纯净的孩子。
她长得并不太漂亮,很平常的面孔,没有什么精致的特征。但个性逼人。娇小的身材,喜欢穿一件深蓝色的毛衣,浅兰的牛仔裤和NIKE的黑色篮球鞋。
女孩每天和同伴们一起骑着小单车上学放学,快快乐乐,似乎不晓得生活的无奈与惆怅。性格腼腆开朗,无忧无虑的神情总挂在细嫩的脸上。但事实上内心却潜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深邃。
家门口有一小块湿沃的土地,杂草倔强地生长着。
几个月前的夏天,那儿悄然长出一株瘦弱的西瓜藤,可能是谁无意间扔的瓜籽生成的。绿绿的,嫩嫩的,女孩喜爱极了,时常细心地给它浇水,洗去叶片上的脏物。她想着应该让苗儿和自己一样地成长。
终于,结出了一个小瓜。一点一点地变化,有女孩的手掌大了。翠绿色的,十分讨人喜欢。但细看,却有着一张痛苦的表情,以及无助的内心。女孩用旧木条在它周围插了一个圈,生怕被人踩着。
然而在某一天的清晨,女孩美好的愿望还是破灭了。小瓜被人用砖头砸得粉碎,悲哀地流着淡青色的泪水。糜烂着一股繁华中的腐败气息。在女孩的心里,它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看着瓜藤萌芽、生长、结果、死亡,它已给她的心灵留下了一道永远的伤口。
冬天到了。寒冷的冬天。
女孩坐在教室里,隔着铁栏杆望向窗外。
天是晴朗的,清澈蔚蓝。操场上静寂得让人感觉空虚。雪对女孩来说是个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五岁时,十月沈阳那一场飘雪的味道,已经愈来愈淡,难以重回。
没有什么是可以停留或者返复的。
目光转移到黑板上,呆滞无聊。
冷风吹来,女孩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把手放进外套的口袋里,轻轻地自语道,真冷。
同桌的男孩回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应答。
他是个非常英俊的男孩。漂亮的大眼睛,有些女性的阴柔妩媚。嘴角微翘,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和两个可爱的酒窝,显得淘气而阳光。这样的男孩自然很受女孩子们的欢迎。
女孩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把自己冰凉蜷缩的手拉出,紧紧握住。是肆意的包容,带着真诚而悸动的气息。缠绵的手指传递着热量,干净的,无邪的。
她并没有显示出不安,很平静地接受了男孩纯真的暖意。心中泛起波波甜蜜的涟漪。
男孩轻声问道,还冷吗?女孩微笑着回答,不冷了。像一朵午夜绽放的百合,散发着淡淡的神秘的幽香。男孩用手指摩挲着女孩的手背,极细嫩光滑。他突然产生了亲吻的欲望,但在众目睽睽下,终于羞涩地努力抑制住了。
他们把身子靠得更近些,能感觉到彼此年轻的体温。就这么看似漫不经心地贴着,无声的言语已触摸到对方的心灵。
男孩暗暗喜欢了女孩一年,终于勇敢地用手的语言表白。但这样的感觉是说不清的。或许这不算爱情,只不过是两个小孩子之间复杂的友情游戏。
他们有着不属于同类的性情。男孩老实规矩,女孩叛逆不羁。
她是个古怪得叫人无法揣测的女孩,生性多变诡秘,不可能十分投入地把自己全部的情感付给任何一个男孩。孤傲而冷漠,很自私地禁闭自己,保护自己。
之所以如此自负,因为她的才气。
漂亮的行书老练而飞逸。素描画得极好,完全无师自通,最擅长的是人的眼睛,细致传神,能够从中窥视到内心的灵魂所思。文章深刻尖锐,却被评为一贯的消极,不健康的颓废,缺少青少年的蓬勃朝气。女孩是不在乎别人的评论的,她一向我行我素,低调而张扬。
两颗不同的心相遇,只可能碰撞出明朗的开始和过程。没有等待某种结果的必要。
是的,他们仅仅是彼此喜欢而已,看不到明天,看不到未来。
最终的结局是分离。可以预见。
冬日的黄昏,女孩和男孩结伴去海边。
没有日光,只有黯淡。海始终是纯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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