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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期的约定
叶落了。
风吹着地上几朵枯黄的蝴蝶沙沙作响。已是初秋了,一个适合相遇也适合离别的美丽季节。
南方的城市,太阳还有些燥热。大街上随处可见薄薄的长衫轻盈飞舞,像一个个神奇的幻影,匆匆来,匆匆去,偶尔也会酝酿出激情的邂逅,但悸动流逝后,没有长久。
DESERT SPRING----一间达达主义风格十足的咖啡屋。进门拐角处放着一件以DUCHAMP的《咖啡磨2号》为原型的铜制品。里面的摆设也许是刻意被弄成一堆垃圾似的,显得杂乱无章。千疮百孔的墙面上挂着几幅MARCEL DUCHAMP和FRANCIS PICABIA的布面油画的仿制品,这一切,与达达主义所宣扬的支离破碎十分吻合。
在靠窗的一张桌子前,她慢慢地品咂着一杯CAPPUCCINO,深褐色的液体勾起无限惆怅,与三年前的那种味道有极大的不同。
那个萍水相逢的女孩会回来吗?三年的约定,兴许她早忘了。
不,不会的,她一定会回来,她答应过我。
另一个声音在说。
三年前,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背景,不同的心情。
F就是坐在这张桌前。足够冲满一浴盆的咖啡在时间的消磨中被打发到胃里。她处在一种极致混乱的境界中。眼影唇彩香氛,酒精吗啡可可,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各种各样能引人兴奋也能催人哀伤的糖衣炮弹像天才推销员将她包围,她个人世界的空气在急剧被消耗。而没有另一个氧分子的结合,她只能沦陷其中,直至衰竭。
她不明白自已到底是怎么了现在,但曾经她是自认为很明白的。
F是个长相漂亮的女孩,脸型的轮廓散发着男孩的质感,还拥有国际名模的标准身高。尚在上学时,她总喜欢不断地变换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衣着方式。要么一条宽宽大大的牛仔裤搭一件时髦的T-shirt,外加一双个性鲜明的篮球鞋,要么就是女人味十足的连衣短裙,露出玉柱般诱人犯罪的修长的腿。
从小,F就发现了自已同时陷于主动与被动之间。对男生的殷情欣然接受,但又渴望与同性朋友的亲近。也许这并没有什么错。正如一位心理医生所说:“对同性的爱慕,不过是源于欣赏或者嫉妒,那多半是一个短暂的时期,一种青春的好奇。”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沉迷的人往往愈陷愈深,像一只惊恐的小鹿承受着别人的唾弃,像一头野性的狮子对一切鄙夷。她也曾自卑不安,但渐渐地,她已坦然。什么人言可畏,个人的隐私不需要别人指手划脚,她是一只自由的鸟,随意地在任一个巢里栖息。
在父亲权势的庇护下,她成了一家外企的高级职员。旧日的梦已散去,懵懂时的拥抱、抚摸、呻吟、哭泣早悄然声息。同性恋酒吧、地下舞场、情侣咖啡屋,她在寻觅着新的感受,新的激情。
F自知是个说不清的角色,并始终瞒着一个人----从入公司的第一天起便对她穷追不舍、关心有加、照顾无微不至、直接影响她加薪升迁的年轻上司现任男朋友。
她清楚他是个有很强占有欲和求胜欲的男人。在事业上如此,对女人更是如此。他只知道她有许多相当知心的女友,可以一个碗里吃饭一个床上睡觉,却不知道她与她们的真正关系。
然而,他还是发现了。F只怪自己掩饰得不够好,任何蛛丝马迹都可能泄露秘密。
他像个从战场逃亡回来的残兵,终日沉默寡言。不久,便辞职离开公司,离开自己心爱也让自己心碎的女人,离开这个企盼与幻灭共存的大都市。
失望从希冀的庇护下跳出,猛劲不可阻挡。虽然已在这个光怪陆离、肮脏前卫的城市里摸爬滚打多年,但他思想的一部分仍植根于河南的小山村。他无法接受这种比戴绿帽子还令人难堪的现实,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消失。
他走了,而我还鬼混着。F心里这样想。
要说对他没感觉,是绝对话不由衷的。感冒了,他总叮嘱她按时吃药;气恼时,他会不停地低声下气地哄她开心;过生日,他不会忘记给她一份浪漫别致的惊喜。她也曾爱他爱得一溻糊涂,而得罪了两个亲密的女朋友。
那个晴朗的夜晚,软绵绵的海滩是提炼情感的暖房。在月亮温柔的抚摸中,在微风轻唱的伴奏里,在繁星点点的窥探下,他与她的每一寸肌肤第一次如此的贴近。他们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气息,浑厚的,恬美的。忘掉所有,不停地做爱,一刻不停,只希望能与对方融为一体。低沉的呻吟被海浪咆哮着袭卷,她一直念念不忘他当时说的一句话: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
这样的诺言总是在醉生梦死时脱口而出,没有人能够真正地兑现。
而今,这个失败的男人消失了。F失去了另一种依靠,另一种慰籍。
为此,她几乎下定决心要断绝与女朋友们的联系,但她办不到。她与她们继续着暧昧的纠葛。
F成了咖啡因依赖者。
漫漫的樱花糜烂着芬芳,疯狂的音乐为你我开场,似有什么飘到彼此的身旁。
就是在这张靠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