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灵犀,何必一点再通?
(三十五)
飞机掠过了云层,带着我们飘到世界的另一端去了。
美国的一切都齐整得让人无可挑剔。学校很美,很大,和电影里面的一样。每个人都过来对你微笑,让我觉得非常的不真实。
日夜颠倒的日子令我常常在半夜里醒来。看着熟睡在身边的Andy,一切似乎都是那么戏剧化。想着以后的每天醒来都会是这样的情形,我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和梅蕊失去了联络,我甚至不知道她的生死。
打电话回去找所有认识她的人,但是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她似乎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唯一能够证明她的存在的是那本日记和那盘磁带。我不敢去碰,我迷信那"预兆",似乎我一打开,便昭示着她的噩耗。
这样反反复复地折腾着自己,把日子过得越来越糟糕。
一转眼,一年过去了。我给梅蕊写了很多的信都没有回音。陈欣告诉我,梅蕊手术很成功,她已经成了另外的一种样子。并说,她可能会去日本留学。我默默祝福着她,觉得这样的结局也许对我们都是有些好处的。虽然,那份思念并没有减少,我甚至在每次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都会期待那是她的声音。
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和她在圆明园的废墟里做爱。梦的开头是一片金黄,巨大的太阳使我无法睁开眼睛。
梅蕊穿着工装裤,从远处慢慢走来。她还是那么瘦,手里拿了一枝黄色的玫瑰。她挑了一块平坦的石头坐下来,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歪着头,看着我,然后朝我招手。
我走过去,挨在她的边上坐下。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然后她站了起来,站到了我的身后。她把手伸进了我的衣领,一直往下,一停不停。。。
我还是紧闭着眼睛,一任她动作。我的整个身体在她的控制之下亢奋着,激昂着。她从后面再走到前面,然后解开了我的扣子。她一粒一粒地解着,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然后开口说话。
我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她的嘴努动着,却没有声音。
暑气在拼命地往上冒,我已经浑身湿透。她轻巧地坐在了我的腿上,捧起我的脸,仔细看着,然后凑过来亲吻我的唇。她的双唇湿润着,舌尖缠绕其中。我似乎被带入一个迷宫,昏昏沉沉地跟着她,无处逃遁。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拥抱着,亲吻着。太阳在远处越来越暗。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游人。他们都去了哪里?
身边是怪石磷峋着,似乎都是一头头巨大的兽,时刻会张开血盆大口将我们吞噬。
梅蕊温香的气息喷在我的脸上,我紧张着,搜寻着她的身体。
她格格地笑着,逗着我,忽左忽右地闪着,她的舌头在我的皮肤上一舔而过,把我弄得酥痒酥痒的。
我一把抓住了她,把她按倒在了地上。她忽然就不动了,静静闭上了眼睛,然后抓住了我的手,往她的身体尽头送去。
天,忽然就黑了。什么也看不见。我的手臂无端地握着,她却在眼前消失了。我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想叫,却没有声音。那些大石头发出"吼吼"声,又有尖利的似乎是硬器划过玻璃的声音。
我似乎感觉到血流出来了。我还在叫着她的名字,我的手被牢牢握着,无法挣脱,我用尽力气喊。
天,却突然亮了。
我睁开眼睛,一片刺眼的白光直射过来。然后,我看到雪白的天花板下,是Andy的脸。他的眼睛,嘴,鼻子。
我想伸手去摸他,发现手被他牢牢拽着。我一使劲,他松开了。然后伸了手过来替我擦眼角的泪。一边擦他一边问:安,我是不是不应该把你带来美国?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为自己的委屈也为了他的。我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够坚决一次?这样的患得患失,最终不过是害了所有的人。可是,如果我真的选择了留在上海,也许还是会伤心,我不能保证,一段再好的感情,在没有出路的状况下可以永远燃烧得那么热烈。
Andy抱着我,吻我。我疯狂地回应着,恕罪一样。那一夜,我们有了大儿子Mike。
日子从得知怀孕的那天开始变成了另外一种样子。母性的感觉渐渐超越了对梅蕊的思念和牵挂。麦克在肚子里就很折腾,出生以后把我累得半死。想想女人的日子就这样慢慢改了味道,尿片和牛奶成了主题。昔日很厌烦的一切现今都需要一天一天去踏实地做。看着麦克渐渐长大,我似乎已经无法再想起那些在上海的疯狂日子。
两年以后,我生了女儿Melody。这个名字是梅蕊那天在杭州的黄包车上起的,说是给自己的女儿。算来我们分开已近四年。我也零星从父母和陈欣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她的消息。
她还是单身一人,电台却是不去了。我也试图给她打过电话,但永远是没有回音。我想象不出她的样子,别人也并不热衷于向我描述。陈欣面对我的提问总还是那句老话,别担心她,她好好的,倒是你,令人担心。
我不懂得陈欣为什么这么说,但我想,梅蕊一定过得不错,或者早已把我忘记了。
Melody一岁的时候有天下午,我和孩子们在花园里游戏。我坐在秋千椅上,看着他们奔跑嘻戏,春天的风吹在脸上酥酥痒痒的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