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就是这样的,待到你醒来,
风已过耳。
(十四)
回到上海梅蕊就开始准备她的新节目。
虽然也是直播节目,但因为是白天的,话题便常常不如以前黑夜里的那么敏锐。只是梅蕊的柔情主义风格是一如既往的。才开始几个礼拜,就在收听率的排行榜占据了高位。
没有黑白颠倒的生活,她显得比以前有了精神。我因为离开家里太久怕父母担心,便也隔三差五回家去住了。我知道,有段时间,她和胡岩走得很近。
六月间Andy写了信来,说今年年底要过博士资格考试,考完放暑假就回来结婚。
我拿着信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这一切也是理所应当。梅蕊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我们这样整日缠着,却也并不为未来求一个打算,完全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模样。不是我,就是她,只不过谁先踏出那一步的区别而已。
周末Andy打电话来,又求婚,我便答应了他。
放下电话自己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就那么呆呆看了半天,电话铃又响了。
是梅蕊。
我说,我要结婚了,明年。
她在电话的那头顿了一顿,马上又恢复了常态,故作轻松地说,真好啊,再坚持一年,我就把你完整交给Andy了。你千万别被男人拐去了,他回来朝我要人。
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喉咙里哽咽着。只无奈地叫了一声:蕊儿。。。
她说,你出来吧,太阳那么好,我们去玩啊。
我和她约了去东郊的森林公园。那里很少人,蕊儿想骑马。
我因为身上不适,就在那里看着她。她挑了一匹很高很亮的马,跨上马的时候她朝我莞尔一笑,马师轻轻地拍拍马的脖子,然后一拍它的屁股,马儿就跑起来了。
梅蕊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马场是个大圆圈,跑到背面就无法看见了。那时候心里忽然有些害怕,怕她就这样真的永远消失了。
梅蕊兴致很好,一下子买了好几套票,休息时她跑过来,我拍拍她汗浸浸的脸,说,别太累了呢,一会腿肚子都抽筋了。
她朝我淘气地一吐舌头,撒娇道:那你回去帮我捶嘛,我现在兴致正好呢。我再骑两圈就知道怎么对付这家伙了。
说完她又进了马场。
这一去,在我的记忆里象是一个世纪那么的漫长。我等了又等,望了又望。我的心在那里不踏实地跳着,而那一刻我才发现,我对她的牵挂竟然是如此之深,如此之烈。
她是被抬出来来的。我后悔自己刚刚没有劝住她,她其实是累极了,她只是想消耗自己。她想奔,想跑,想把一切的一切都甩在马蹄后面,她不愿意回到现实中间来。可是,她真的太累了,而无法去驾驭这大自然未被完全驯服的生灵。
我疯一样地冲到担架边上,她似乎听见我的声音,微微张开眼睛,说,安,放心,我不会死的。
她从担架上努力想伸出手来拉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我连忙去握住她的,放在我的脸上,我努力着不让眼泪流下来。努力用她的手去抵挡着。
救护车一会儿就来了。我就这么握着她,一路上她一直闭着眼睛,却把我的手握得很紧很紧。我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生怕再也看不到了。
脑子里一团乱麻,直到看着她被推进X光室。
梅蕊在医院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我一直不敢走开。期间她醒来过一次,有气无力地关照我,不要告诉父母,跟台里请个假,不要惊动其他人。。。我都一一答应了她,心里却害怕着。怕自己承担不了如此重的责任。好在医生安慰我说,她只是劳累,从马上摔下来并没有受伤。那马是受了训练的,否则踩到她会是很危险的。
到了第三天,她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我就笑了:安,我睡着的时候老做梦,梦见你就在我旁边。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她一脸的无辜,令我辛酸到了极点。我拉过她的手,说,你安心躺着,节目已经由别人去做了,你尽管放心休息一段。我跟你爸爸妈妈说你出差了。
她安心地笑了笑,轻轻说,安,你真好。
医院为她作了全面的身体检查,包括脑部的X光。等待结果的时候她总是在那里跟我说笑,想减轻我的负担。又过了两天,医生把我叫到办公室,说,你是家属么?
我是她姐姐。我语气上坚决,心里则忐忑着。
医生的话,让我觉得好象脑子炸开一样:她的脑部有阴影,我们怀疑是脑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恍恍惚惚走到病房的。在门口我隔着窗看着在床上恬静地睡着的她。我的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飞快地冲到了洗手间,也顾不得看有没有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就这样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忽然意识到呆会回到病房梅蕊看到了会很难受。我连忙用冷水仔细洗了脸,看看自己觉得似乎是看不出了,才走出去。
她还是一个人静静地躺着。我推门进去,她听到了声音,睁开了眼睛。
我径直走到她床前坐下,我的心咚咚跳着,我不知道怎样开口跟她解释。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拉住我,很重地捏了捏,说,安,你别难过啊。我知道你迟早会晓得的。本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