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时光翅膀
凌晨五点。
男人从她的身上爬下,喘着粗气。
她苍白的脸仰视红色琉璃的天花板。粉色波斯菊的窗帘缝隙中的一丝光亮,将她的脸颊割裂,支离破碎的美。
犹如午夜开放颓败的白色昙花。
男人穿上白色熨整的衬衣和板直烟灰的西装外套,掏出几张崭新的纸币,随手扔在她洁白的胴体上,然后关上门,头也不回。
房间里情欲的味道依旧很浓,她的嘴角动了动,蜷起了暴露在空气中交叉的双腿,倏乎地闭上眼睛。
睫毛缓缓地在寒冷中抖动,一地的残损,仿佛秋天的落叶。
走出旅馆大门的时候,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女人蓬着一头乱发的倚在雕花的柱子旁。寒风中,一动也不动,冷着眼地注视她空洞的双瞳。
她没有说话,眼神依旧昏暗,无声地停下脚步。
整条街上飘满淡淡的蔷薇香。
女人暗着眼沉默地走到她的面前,重重地扇了她一个耳光,随即踩着高跟鞋,碎碎地离去。
风吹过,她的脸终于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才这么几天,那蓝已经几乎记不得可可的样子了。
中学上课的时候,吴淇和吴可坐在那蓝的前面。吴可和吴淇有着相同幽深的眼睛,有着相同小巧的鼻子,相同红润的唇,甚者是相同的声音。上帝轻轻打了个哈欠,便遗落了双面的夏娃在人间。吴淇和吴可每天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发型。那蓝印象最深的是夏日的午后,打过铃后,常常听见过道里两人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蓬着一头乱发的两人在蝉清脆的叫声中,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老师微微地蹙了一下眉,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地做了一个鬼脸,就往座位上冲。那蓝前面的桌椅发出巨大的碰撞声,接着那蓝便会闻到若有若无的“六神”花露水的清香。吴淇和吴可在夏日午睡过后,常常散着发,零乱的发梢扫在那蓝的铅皮笔盒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那蓝依旧记得她们穿着蓝色碎花的白色雪仿连衣裙,裙摆盖过瘦削白皙的脚踝,褶皱在黑色凉鞋上。她们翻开书,一动也不动地注视黑板,表情乖然。可是等老师一转过身的时候,又对视了起来,嘻嘻哈哈地低笑呓语着。那蓝永远都不会忘记吴可偷偷回转过头,对她翘了翘鼻尖,吴淇则暗暗反手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蓝,放学一起去喝酸奶。
吴淇是姐姐,最喜欢的食物是水果,最喜欢的季节是春天,最喜欢的人是酒井法子。吴可是妹妹,最喜欢的食物是鸡肉,最喜欢的季节是秋天,最喜欢的人是狄更斯。
相同的身体,可是不一样的灵魂。那蓝经常在想同胞卵子分裂的必然性与偶然性。那蓝有时希望自己也能有个长相相同的妹妹或是姐姐。
每当看到那蓝脸上落寞的表情,猜到这小妮子的胡思乱想,吴淇和吴可便会一人站在她的一边,拍拍她的肩。吴淇挤着眼地烂着笑,有个一样的妹妹有什么好,净跟我抢饭抢菜,还和我拌嘴吵架。吴可此时便定会抓了狂似的重重拍上那蓝的肩膀,噘着嘴地说,哼,我还不希罕呢,你回家问妈去,问她为什么要生我。
三人便会哄地笑作一团,相觑地望着,一古脑地冲到奶亭,一人拿起一瓶酸奶,呛着笑着地吸了起来,直到瓶子见了底,吸管在瓶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这时,三个人便会吸着空瓶,低着头,插着口袋地踩起对方的脚起来。
奶亭前的荆花似乎紫红一片。
这些过往,那蓝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永远永远。
直到死的一天。
后来到了高三填志愿的那天,吴淇吴可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蓝的身边,拿着铅笔,有模有样一本正经地涂划着。那蓝看看左边,又斜眼看看右边,咧着嘴地想笑。吴淇和吴可便挑着眉地回瞪她。三人填的是同一所的大学,很久以前就已约好。只不过,系别是不同的。吴淇喜欢看法制节目,填的是法律专业。吴可的嘴皮子是一流,所以选择行政管理。至于那蓝,想也没想,选择了中文 ,从小就喜欢写作文获了不少大小奖项的家伙,不填中文还能填什么。
那段时间,三个人拼了命地学,从早到晚地看书做题,为了统一的目标,奋勇向前,谁也不想违背这个约定,拖了后腿。
吴淇吴可的爸爸妈妈还在诧异平常不喜欢学习的孩子,什么时候转了性?摸不着头脑,也兀自地欣慰起来。
这最后几个月的功夫倒真是没白费。除了吴淇高考的第二天发了小烧,影响了答题,差了几分,调剂进了新闻专业,吴可和那蓝都进入了心仪的系别。
开学报到的那天,那蓝记得太阳很高很远,天空很蓝,云朵很薄很清很淡,一丝一丝,像是破了口的白色丝绸,拉开细长的丝。那蓝拖着硕大的箱子,遮着眼地抬头,于是乎看见吴家两姊妹梳着麻花辫,蹦蹦跳跳到她的面前。三人互相拍了拍头,叉着腰地大笑了起来。两家的大人当然弄不明白怎么回事,堆着笑地打着客套的招呼。
三人的宿舍在一幢,吴家爸妈担心自家闺女,向学校申请两人同房,互相有个照应。于是乎,在三幢二楼顶头的房间,常常会出现这样的画面。
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互不相让地拿着漱口杯,一只脚光着,一只脚踩着拖鞋,叫叫嚷嚷地挤着吵着冲向公用卫生间。
有人大声喊着吴淇的名字,从房间里伸出一个脑袋,歪着眼地望着来人。来人便会后脑流汗地结巴道,吴吴淇??那颗脑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