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都市(三)――两起失踪案件之前传
“这是个群魔乱舞的城市,狸猫,蛇,狐狸,吸血鬼还有数不尽的幽灵幻化成人形,在钢筋水泥的森林里游弋,争抢着爱情。。。还有鲜血”
泉失踪的前晚,我们恰好看了一堆的恐怖片,有讲吸血僵尸的“惊情四百年”讲无头骑士的“断头谷”还有很多很多,我们既惊恐又兴奋,喝了很多酒。
当时她笑着对我说了这番话,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2007年奇冷的冬天。
泉曾经是我的病人,后来,我成了她的病人。
2005年,SARS(非典型性肺炎)以惊人的传染度和接近百分之二十的死亡率横扫全球。由于开始时的缺乏防范,很多医护人员也遭受了感染,做为一个刚从医学院毕业的年轻医生,我和院长,主任一起毫不犹豫地投入这场无硝烟的严酷战争。
我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有昕在我身边。他是我医大的学兄,最年轻的医科博士和主任医师,我们一起暂别了熟悉的舞台,他的脑外科我的普外,戴上十六层口罩,每天抢救输送进医院的SARS病人。
泉被120救护车送进普济医院是那年的春季,春秋是最宜人最浪漫的季节,也最适合病毒和细菌滋生和传播,那天深夜她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刚好是我当班。
十六层口罩遮挡下,星星般发亮的双眸,却飘忽迷离到极致的眼神,看到她的时候,我怔了一下。似乎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一个美丽而奇特的女子,静静的,躺在病床上只是看书,她显然偏爱倪匡的小说,床头柜上放了一叠,正在读的那本名字叫做“前世”。
一个奇怪而安静的病人,症状也毫不明显,甚至不用上呼吸机。看她的病历之前全是空白,据说是初到本城,恰好感染了病毒。从来没有人给她打电话,也没有亲戚朋友送的东西传送到院里来,我忍不住常到她病床前流连,她告诉我,是个孤儿。
五月初,名为DLJM的SARS疫苗终于研制出来并投入使用,当时昕和我在员工食堂吃饭,一边庆祝一边讨论。
“这个疫苗的名字好有趣,像不像是Don’t love just make love(不要爱,只要做爱)”的缩写?”昕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脸一红,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相恋两年,昕可算是个无可挑剔的男人,我想,问题出在我的身上。我喜欢和他相处,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天,一起在公园的湖边看落日,躺在家里的地板上亲吻。只是,我始终无法跨出最后一步,我始终无法让他进入我的身体。
“宛,听说318那位姓殷的小姐很奇怪啊,护士们都在猜她是不是长得很丑”同事健说。
“不会啊,那双眼睛是我从未见过的漂亮啊”“可他们说,从来没见她脱过口罩,奇怪了”
318病房是三楼最深处的那间病房,又阴暗又潮湿,唯一的好处是清静,只有两张病床。之前一位传染了30多个人的重症病人单独住在那里,再之前也陆续有过病人住,但几乎无一例外都去世了,所以318号房在医院被私下称做死亡病房,有些病人进来了,都会要求转房,说夜里睡不踏实,久而久之,大家都对那间病房望而止步。
“我总觉得那间病房邪门,每次去都胆战心惊的”护士小青说,“好在那位殷小姐好伺候,从来不像那些病人在半夜要这要那的”。
“不会吧,那间病房我常去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你们都是心理问题”我啃着一块猪排笑她们胆小。
“你不知道,有次我夜里去312号房,就是318对面那间,看见有奇怪的光,吓死我了”小青轻声说。“真的?昕,今晚我要巡房,你陪我去看看吧”“好的,胆小鬼”昕拍一下我头,眼中是无限的爱怜。
那晚是泉住院的第十八天,这个城市的春天白天热得像夏季,早晚有点凉意,因为SARS病毒害怕通风,所有的病房门都是开着的,318号房也是半开着。
“殷小姐,我是沙医生,可以进来吗?”没有声音。有昕陪着,我安心推门进去,一本题名为“妖火”的书落在地上,泉靠在枕上,显是睡着了。我轻轻地走过去,帮她拉上被子,她忽然醒了,瞪大眼睛看着我,那温柔和深情的含义,我总觉得似曾相识,有点心驰神摇,那眼睛就像是无比深邃的海洋,让人想掉进去,看看传说中的人鱼和海底斑斓的宝藏。
忽然一阵狂风,没搭上扣的窗子在风中乱晃,我赶紧跑过去关窗,突然灯灭了,窗玻璃上泛过一道奇异的蓝色的光,紧接着又是一道。我转过身,什么也没有。窗外惊天动地般打起了响雷,蓝色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整个医院一片漆黑,人声嘈杂。
没多久灯就亮了,过道里的护士们证明是虚惊一场,医院电压不稳,故障性跳闸而已,我看见的蓝色奇异的光,大概只是闪电吧。
出院那天殷泉专门来和我告别,奇怪的是依旧没有摘下她的口罩。“沙大夫,你有没有看过天龙八部?”“金庸的那部小说?不瞒你说,我是个武侠迷。”“你记不记得一直戴着面纱的木婉清?她曾立下誓言,要嫁给第一个看到她容貌的人?”说着她缓缓地摘下口罩,正是热闹的中午时分,医生们纷纷从病房回到医生休息室准备吃午饭,吵吵嚷嚷的。
医生休息室忽然静得像太平间,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一张苍白而绝美的脸,我从未见过却总像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