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在一家装修精致的韩式料理店里,沉默的喝酒,各怀心事。
弹头不停的抽烟,不停的加满杯子里的酒,已经空了两瓶红酒,弹头的脸上也已经泛起了红晕。他却没有停止的意思。叫来了服务生,“再要两瓶啤酒。”
我低下头撕扯着绿色的格子桌布,粗糙质地的棉布,握在手心里,坚韧的感觉。
外面开始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雨点打在地面上, 象是沸腾的石灰一样翻滚着泡泡。这样阴沉的天气,人是很会容易黑感染的吧。
我总是依赖身边的人,只是依赖,是爱吗。弹头,我们算是同病相怜的朋友吧。
我们有时候会半开玩笑的说,如果隔绝开这个世界,在他之外生活多好啊,躲避开那样繁琐的压力和厌恶的人群,孤芳自赏也是种美丽。
弹头只有我这么一个朋友,我们总用对彼此的眷赖和好奇支撑着我们的友谊走下去。
我们都喜欢在闲散的时候做到马路旁边的栏杆上,弹头爱穿宽松的牛仔裤和很大的兜帽衫,随时随地都能席地而坐。我会带上MD,一人一只耳塞,听很激烈的音乐,随着节奏摆动双腿。盲目且急促的人群从我们的瞳孔中闪过,每一次,都是绝别,聚散离合,无处不在。我们在阳光下抽烟,放肆的笑,大声说话,偶尔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摄取一点点的温暖。
成人礼已经举行,生活的残酷和美好,微笑着接受,也要改变。时间是只巨大的沙漏,均匀的赐予每粒细沙同等。谁也无法阻止老去,从来就没有上帝。
我眯起眼睛看着邻座椅对情侣嬉笑着打闹。紧紧咬着手中的叉子。弹头仍旧不说话,我仰起头何光了杯中的酒,冲弹头笑了笑。
当我们蹒跚学步咿呀学语的时候,长辈们那些迂腐的旧观念便已在潜移默化的侵蚀我们。被扭曲被折磨被同化被排斥,所有的一切,却都是因为爱。弹头这样对我说过。我出生在一个还算宽松的中产阶级家庭,弹头不一样,她没有爸爸,小的时候,弹头总在挨打后来找我。我摸着她被打得红扑扑的脸颊,滚烫滚烫。问弹头疼不疼,她咬住下唇摇了摇头。那个时候的弹头就已经倔强的没有了眼泪。
长大后的弹头成了一个有肆无忌弹脸孔的女子,做电台一档节目的编剧,每天为新的主题内容而奔忙。弹头不用以我这么说,他总是纠正,自己只是为了钱在奔忙而已。
弹头有严重的抑郁倾向,靠着百忧解这样的小药丸支撑着对明天的微笑。
我们曾说过以后最想干的是什么,弹头说,在一个小镇上开一家杂货铺,嫁个平凡的人,不要孩子,过自给自足的生活,平淡的等着死去。我笑了,她也笑了。我们都知道也许,也许会的。未来充满无数的变知。
雨停以后我们从料理店走出来,马路被大雨冲刷得很干净。空气湿润带着清新。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零点。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地面上有些大大小小的水塘,毫不迟疑的踏过去,星点的水花溅起湿了裤脚。
我们的交通工具,是一辆125型号的机车。我还没考到机动车的驾驶证。车都是由弹头来开,他总喜欢在夜晚的公路上把车速加到100,即使是带着头盔也还能感觉到风像冷箭一般的袭击过来。弹头总在我的尖叫下才减慢速度。我猜,她一定笑我。
弹头推着机车,我们踩着自己的影子,往家的方向走去。这一刻的寂寞,心照不宣。
酒精的火热在胃和身体里燃烧起来,一波又一波恶心的感觉汹涌起来。终于忍不住吐起来。弹头适时的递过来一块手绢,蓝色方格的全棉手帕。弹头最喜欢的颜色。
弹头提议去路旁的便利店坐一会儿,说是提议,她已经把车停了下来。
这是家24小时营业的小店。这样的便利店是很叫人心生怜爱的,像个风雨无阻对你敞开怀抱的爱人一样等待着你。通透干净的玻璃,琳琅满目的的食品,还有一个书架上花花绿绿的时尚杂志。
弹头买了关东煮,要了很多的汤,我们就站在收银台前吃了起来。
柜台上还有很多别致的烟缸出售。小巧的很是讨人喜欢。弹头挑了一个奶牛模样的,周身都是黑白色的图纹,只有伸出来的舌头上髹着丁点红漆。这样可爱的东西,一直都是弹头喜欢的。她的卧室里,放满了这些可爱的小家什。
我是和弹头和租的一套两居室的房子,配置齐全。离各自上班的地方交通也都很方便。还是在自己的蜗居里会觉得踏实。我们在楼下租了碟片,弹头失眠的挺厉害一道晚上就精力充沛,这些都是很早就有的坏习惯了。有时候我半夜醒来,可以看到客厅的电视闪着微弱的光,弹头还没睡。烟和咖啡,是弹头不可或缺的。
她总喜欢不穿拖鞋就踩在柚木地板上,眉头紧皱,双手冰凉。生物钟的混乱导致皮肤的憔悴不堪,因为缺少水分的滋润,干燥的破裂开来。我心疼这样沉默的女子。弹头依旧顶着自己的脸素面朝天。
我从冰箱里拿出冰淇淋,递给弹头一个,对她说,到阳台上吹吹冷风吧。
弹头依旧是紧崩着脸,也许我们应该对彼此再好一点,触及灵魂里那个最柔软易碎的角落。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