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
“你敢?!”
“不敢。”
从来没有人会逼我吃鸡蛋,因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只喜欢鹌鹑蛋。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并不认识我。
某天,我坐在一间被大学环绕的咖啡馆里写东西。店里那台“马狮龙”放的是PD的《POET》,我听的却是宇多田光的《FOR YOU》。大多数时候,我承认我俗。
店里的人不多,这让我能坐到窗边,就是为此我才会到这里来。
一连六天,我连房门都没有出过。我想,自己要是再不晒太阳,整个人就会发霉的。
同学的电话总是在白天我睡觉的时候打进:“你个混蛋学还上不上了?北京闹成这样,你还敢在外面溜达?”
我在北京,从华南到华北。我当自己只是过客。
“坐你这里好不好?”她当时已经理所当然的坐在我面前。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她,因为她有一口与我相同的南方口音。
“我没意见。”
“你在写信吗?”她瞪大眼睛看我的显示器。我当时就庆幸自己不是在写信。“不是。”
“那你在写什么?”
“写字。”
“写什么字?”小女孩穷追不舍。
我不能告诉她,我在写LES的文字,那样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会被吓个半死。二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里是个大学城,学生多是大一大二的“青虫”。四级英语的单词表里并没有“LESBIAN”这个词。
“中文,有着悠久历史的文字。”写个长段子都没有想出这句话难。
“哦~你个不听话的小孩,现在才抄笔记。”她恍然大“误”。
“呵,前段时间生病拉下了。”
多亏我从小就不是个诚实的人。
六年级开始抽烟,大一才被家人发现,被我一通感人肺腑的谎话噱过,妈妈很心疼的对我说:“压力太大就要学会自己调整,偶尔一根两根没事,别抽太多就好。”
说来讽刺,初三时,我成功的劝我爸把烟戒了。
窗外柳絮在飞,漫天游荡,很漂亮。这在别人眼里可能平常,但我的家乡连柳树都没有。
前段时间,独自住在租来的小屋里,一本《C》看了整个月,靠六箱方便面维生。“黑颜知己”到访,我盯着他的头发问:“你的头发发霉了吗?为什么会‘毛上毛’?”“你丫没见过柳絮就别乱讲话!”
哦~~
我这才发现窗帘外还有风景。
小女孩点了一份生蔬意粉,令我极为惊奇。不禁感叹到:“那么恶心的东西你也吃?”
“我就是喜欢吃恶心的东西,你咬我啊?!”她的牙上有光,仅仅是闪一下就已令我心动。
本质上,我放荡而不淫荡。
偶尔带人回家也会在上床时感到后悔。
几场恋爱谈下来,我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自己性冷淡。
“你不吃东西吗?”
小女孩看桌上只有一杯红茶,大概觉得不是太好意思在我面前满足口欲。
“还没点。”
“那我倒是要看看你会吃什么不恶心的东西了。”
我停停,想了想。
“肉酱意粉?”
“里面的肉酱象一坨...”
“好好好,那就,西多士?”
“上面的蜂蜜象一泡...”
“不用继续,不用继续。绿茶蛋糕?”这个你总说不出什么了吧?
“你要吃完整个店的绿茶蛋糕才能填饱你的大象胃。”
神算,果然神算。
我吃东西属于狂啃滥嗑型,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就能吃掉一堆,形象之不雅,足以令身边的人感受“满清十大酷刑”。
“那你替我点好了。”把菜单交给她,继续喝我的茶。
“WAITER――”她转头招呼服务生。“火腿双蛋饭,一杯ESPRESSO。”
于是,情况回到开头的文字。
“你喜欢女人?”
原本被人虐待掉我的胃已经很可怜了,当我很痛苦的嚼着鸡蛋时,她竟还要虐待我的思考。
“何以见得?”
“感觉。”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的话这顿我请,不是的话,这顿你请。”
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小说看多了,正在发梦。
“谢谢你有心破费,那我就不客气了。”
生活的本质是悲哀的: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喜欢我的人我不喜欢,更重要的是,我不喜欢我不喜欢的人喜欢我。
她往生蔬意粉里加了很多CHEESE,原本一盘光滑连续的食物突然变得不可导。
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性取向,难道我的脸上写着“我是LES”?
勺子一直在ESPRESSO里搅着,不加糖,不加奶,我依然搅得津津有味。
其实,把雀巢的黑咖啡冲浓了,味道很象ESPRESSO,前提是六十克粉末兑一百六十毫升开水。
“你一个人住吗?”
“恩。恩?!你又知道?”
“我也一个人住。”
“哦。”
说实在的,这里不在宿舍住的人不少,但一个人住的不多――死活也是一个人,何必花那冤枉钱?
眼前什么东西晃了一下,是她的表,VERSACE的怀旧经典。
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装扮――除了手表之外,没有任何饰物。
我借口系鞋带,看到她的鞋,九熙?!
看来我该改口叫她女人了。
“你有女朋友吗?”
“咳!”我差点被茶噎死。
现实中,那么直接的人真的很少见。
她的每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