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冬天。
不亚于北方的阳春三月。
阳光,微风,花草,温馨,蓝色。
铃……
“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你今晚会与我一起度过吗?”她略微沙哑的声音缓缓从那边传来。
我犹豫着。
她笑了:“如果你很果断的回答,那岂不是在敷衍我了吗?”
我愧疚。
“好了,你来吧。”她轻轻叩上了。
“怎么办,我真怕自己会变成一条鱼。”她无奈与委屈地呶着小嘴,有一丝调皮,“鱼讲的话你不会懂。我怕,我怕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你却一点儿也不了解我。我从未向你诉说我的过去,尽管你问过好多次。其实,我真的很想倾吐,当我们徜徉在服装街时,在健身房练体操时,或是我们一起坐在昏暗的咖啡厅,啜着绿茶与加了很多糖的咖啡时,我几乎要说出来的。但,我没有,我不愿告诉你,我并不想让你承担我的痛苦。尽管在那月末的几天时,我们不得不目不斜视地从哈根达斯走过,安慰彼此,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但我想除此之外,我再也不能满足你什么了。”
我的童年单调而冷清,父母都各自工作着,奔波忙碌着。刚开始,在那二百平方的大房子中,我觉得好自由。但这种滋润的感觉在苦闷的房间中干涸了,取而代之的是无边的寂寞。
小学,有一节体育课跳马。站在我面前的是校长的孙女,一个胖胖的小女孩,穿着白色的纱裙,头上扎着两朵毛绒绒的白色小球,有一双很大的水灵灵的眼睛。
其实,就算她的爷爷不是校长,每个老师对她,都会青眼有加的。
我已经记不清她的名字,但我曾让自己记住过并且让它在我心中呆过很长一段时间。
轮到她跳时,她无限恐惧地望一眼高大的跳马,又望一眼老师,泪光莹然地,没有丝毫的虚伪与做作。那双大大的眼睛……然后,老师充满爱怜地对她说她不用跳了,并轻轻牵着她的小手将她领到一旁的树荫下。
她垂下头,出神地笑了笑,尔后,望向我。
“我当时也很害怕,真的”。
我也努力以同样的目光去迎接老师。老师却将脸转向一边,似乎无意地说:“你们摔死也要跳过去!”我咬紧嘴唇,不再浪费感情,口中是涩涩地泪水的咸味。
她咬了咬嘴唇,眼眶里盛满了清澈透明的液体。
结果,我摔了下来,好痛。天旋地转。我看到那个小女孩甩开老师的手朝我走来。老师先是惊讶,后来就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了。她搀着我从老师身旁走过,我听到老师恨恨地骂:“不知好歹的东西!”,低低地从牙缝中挤出,却特意让我听到。小女孩说对不起,我说你有错吗?你不需要。
“说实话,当她被老师牵走而我却必须面对高大的跳马时,我真的很恨她。”她抬起头,“我曾羡慕和妒嫉过她。她有的我也要有。但……我又很喜欢她,喜欢和她在一起。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很复杂,各种感情交织着,却又是单纯的。
她纤细的手指掠过长发:“她比我纯善百倍,这是我永远可望而不可及的。
后来,父母开始吵架。爸爸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吵得很凶,吵累就摔东西。有一次,他们吵架时,妈妈一把拽过我,将一块玻璃的碎片架在我的脖子上。我可以感觉到妈妈的手在颤抖,妈妈哭红的眼睛盯着爸爸,深吸了一口气。妈妈的头发被泪水粘在脸上。虽然我已对他们的吵架习以为常,但……我没有想到。谁知,爸爸只是瞥了我们母女一眼,冷笑道:“谁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孩子!”
妈妈紧紧地攒着碎片,血从她的指缝中淌下来。
“我好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当时好笨啊。我对那个胖胖的小女孩说,我要去我姑姑家,我问她乘几号车回家,她说2号,我便装作惊讶地样子说,我也是!于是,我们搭上了同一班车。司机说,小孩,车票!我说,小孩不是免票吗?小女孩说,小孩半票。然后,还是她帮我付了车票钱。
我们在车上笑啊聊啊,这感觉真好。我多么想这样一直坐下去,一辈子也不下车――对幼小的我而言,一辈子是多长啊!但很快,她该下车了,她的妈妈正在等她,问“回来这么晚啊,饿不饿?”,好温柔的声音!我不禁想到我的妈妈竟要杀我!
她笑着。
车又启动了,我独自茫然坐着,坐了很久。黑夜来了,我突然发现繁华的街景变成高山树林!我害怕极了,我不记得自己在哪里怎样下了车。我只是沿路往回走。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电话亭并发现里面竟有一张遗留的电话卡!上面只有一角的余额了,但那时,我并不知道一个电话叁角。
“只是……我突然发现自己从未往家里打过电话,更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
我只是隐约记得家中的房牌号是9,第十一单元。于是,我便拨了1,1,9.通了。我冲着听筒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