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迄今为止,我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一次上网,和一个在拉拉社区里出没的网友聊天,其实也不是很熟的,自己就鬼使神差的把自己的故事告诉给了她,可能人在迷茫的时候很容易相信任何一个人。她静静的听,酝酿了好久,说:你真是个自私邪恶的女人。然后说:你们P都这样,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活得有多辛苦。耍来耍去的,很好玩是吧!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理我,我想,我已经被她拉进黑名单了,我想,她是个好人。
我每次看到曹晓阳和穆冉在一起都会在心里对自己说,其实她心里还是爱我的,穆冉只是一个影子。这样想完之后,又觉得自己极其可笑。好吧,真的,其实如果穆冉能够弥补我带给晓阳的伤害……唉,真假,假死了。
周堰找我的频率越来越低,我想,无论一个人多么深爱着你,那种爱意都是以耐性为契机的,当耐性被慢慢消磨的时候,所谓的爱情都是狗屁。人说到底还是自私的动物,何尝不要求回报呢?
一个晚上周堰把我叫出来,喝得醉醺醺的,他问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我想了好久,终究没有说出答案,周堰死死的用他那双红红的眼睛盯着我等,然后说:“其实有答案了。”
“那喜欢呢?有没有一点喜欢?”
我慢慢的摇了摇头,又飞速的点了点头。在还没有来得及把游离的眼神聚焦的时候,我突然感到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按在墙上,混杂着酒精味的痛感疯狂的侵占着我的每一寸皮肤,我拼命的闪躲,它亦拼命的追随,我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粗暴的男人是曾经和我一起默默的走过夜晚寂静的校园的那个文质彬彬,说话都脸红的男孩。就在那一刻,我埋藏在心底的关于童年的一切的一切,那个长着马脸的男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一股脑的涌上来,我用尽最大的力气挣脱他的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嘴巴。
“滚,你给我滚!!”相信那个时候自己的声音可以响彻太空。
周堰怔在那里,我看到他的眼睛从一片血红睁到一片汪洋,在那片汪洋就要决堤的刹那,周堰抱住脑袋蹲了下去,没有让我看到他的脸。
“倪霏,我……我受够了。”他在哭,我听到他断断续续的抽泣,这是我第一次看到男人哭,原来男人也可以哭得那么绝望,绝望得让我后悔自己之前对他所做出的一切。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这个时候我只能说这几个字。一直以来,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周堰的情感,面对他的哭泣我不知所措,我原以为,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应该率先流泪,但是,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我根本没有流泪的资格。
我不知道周堰哭了多久,我一直坐在他身边,静静的等待他平静下来,那个过程中我时不时的发呆走神,然后又迫使自己去关注他。我的内心已然麻木得呈不下对任何人的怜悯了。因为我这一辈子,对不起的人太多太多,我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几辈子可以赎罪,反正这辈子,我顾不过来了。
离别的时候,我拥抱了一下他,这是我们从开始到结束最最亲密的举动了,拥抱的时候,我只把他看成亲人,我知道我们完了。这也许是老天对我的最恰当的惩罚,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一前一后的受够了我这个自私邪恶的女人。自己于是终于可以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上,享受那一直以来自己看似拼命逃离实际上却是努力追求的孤独感。
可老天终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二十六)
“穆冉死了。”我已经忘了从谁的嘴里听到的这个消息了。原来,听到一个人的死讯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没有感觉,因为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再后来我看到越来越多人夹杂着慌乱与惊恐的眼神,听到越来越多的描述,我才终于,终于有了一种极端恐惧的感觉。
他们说,她是从高高的实验楼跳下来,跌到楼底草坪上,脚先着的地,断了,七零八落,她穿了一件极其好看的白纱裙,血染了一草坪,死得难看。我从心底里感到寒冷,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几个星期都没敢在实验楼方圆几百米的地方出没,她离去的当天晚上,我在梦里梦到了她,梦里她笑得很美,她含笑的眼神再也没有一丝的哀愁,她告诉我她去了一个自由的国度,偷偷的,她让我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然后,转身就跑掉了,在梦里,我拼命的追,想问她到底去了哪,还回不回来,可是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我拼命的跑阿跑,但使永远只站在原点,我只能看到她离我越来越远,最终化成一颗星,远远的冲我眨眼。
梦醒,发现枕已湿透。
穆冉死的第三天,我发现楼道里的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走到楼下的传达室,在信箱里看到了一封浅蓝色的信签,上面柔柔的写着:to倪霏 from 穆冉
我不能准确的用语言形容我看到这个东西时的心情,那里面夹杂了恐惧、兴奋、悲伤、还有很多很多,那种复杂持续了几秒,后来便是前所未有的平静,我面无表情得把它紧紧得攥在手里,往宿舍走,到门前,又停住了脚步,走出宿舍楼,不知道何去何从,诺大一个校园,竟然没有一个地方适合我去聆听穆冉最后的言语。
我最后选择走进北京的环线地铁,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坐上去,记得有一个电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