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母亲没有问我我们都谈了些什么,好象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她叫刘嫂准备开饭――这是我们在这座别墅的最后一顿午餐。
想到这是父亲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是母亲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我哽咽得吃不下饭去了。
“你这是怎么了?”母亲安详地说,“你没听说过,人挪活,树挪死吗?我在这里住了这么久,也该换个环境了。”
眼泪滴落在面前的盘子上,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枫儿啊,光后悔内疚是没用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
我调整了一下情绪,低声说:“我还没有仔细想过。不过,我会先抽回酒吧的资金,供小松读完大学。还有,我会找份工作。妈,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傻孩子,”母亲疼爱地摇了摇头,“你呀,总是为别人考虑,也不想想你自己。你这种个性,实在是不适合在商场上打拼。换上你弟弟,首先想到的,肯定是怎么把公司抢回来。”
“妈……”我觉得惭愧,嘴里涩涩的。
“可是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母亲叹了口气,“我看了几十年,也累了,不希望你们也这样。”
“妈,你真的不恨湘兰?”我有些疑惑。
“跟着你爸爸,我什么没经历过?小兰这个孩子其实挺苦的,她活得很不开心。仇恨剥夺了她的快乐。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林家对她做过什么,但是,我想她一定有她的理由。今天,她能提出让我留下,就说明了她不是个没有天良的人。”
“三年前,我收购拆散了她爸爸的公司,她爸爸受不了这个打击,跳楼自杀,她母亲也因此心脏病发作去世了。”
母亲沉默了一会,叹息了一声:“怨不得。就当是我们林家欠她的吧!”
我的心一阵抽痛:“欠她的不是我们林家,是我。我连累了你和弟弟。”
母亲嗔怪地瞥了我一眼:“怎么又说这样的傻话?自家人有谁欠谁呢?倒是你和小兰,谁欠谁的,谁说得准呢?”
我不由得一震,看着母亲:“妈,我和她……您都知道?”
“有些事情呢,我是不明白,但是,我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你快乐就好。你和文卉的事情其实我也猜得到八九分,但是那时候我真的不愿意接受。再说,文卉个性软弱,恐怕不能跟你一起面对世俗的压力。但是,小兰不同,通过这件事情更加证明了她是个执着坚强的人,可惜啊……”
我咬住了嘴唇,眼泪无声地滑了下来。
“人和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你也别太强求了。”母亲温和地说。
我流泪点了点头,心里依然痛着,但是因为母亲的理解而有了些许的暖意。
她对我的感情是恨,我对她的感情是爱,本来两种感情象是平行线的关系,但是,万一交织在一起,必然是水火不容。
当时的我,怎么就不明白呢?
十
我并非一个公私不分的人,她能做到今天这一步,的确与她自己的努力和天分是分不开的。
我在调她到总部前,仔细看了她的业绩表,对一个刚到公司两个月新职员来说,她的业绩已经脱颖而出。我又打了个电话询问投资部王经理。结果,王经理对她好评如潮,似乎有点过火。
我在办公室犹豫了一会,实在克制不住想见她的渴望,决定亲自下楼告诉她关于调职的决定。乘电梯到了十七楼,走进投资部,她的同事告诉我,她被叫到经理室去了。我走到经理室,秘书慌乱的支吾引起了我的怀疑,我不容她通报,推门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简直让我气炸了――王经理正抱住了她又啃又咬。
“董,董事长……”王经理看见了我,慌忙松开了手,脸色一下子煞白,身子象打摆子一样哆嗦了起来。
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吓人,连她都失去了在我面前一向的飞扬跋扈,愣在当场。
“你收拾东西,立刻给我滚!”我指着王经理说了一句,然后,我又忍无可忍地将业绩表狠狠地摔在她的脸上,心里象被撕裂了一样地疼痛:“你的这些业绩都是这样得来的吗?”
说完,我转身大踏步走了出去,听到身后王经理哭唧唧的声音:“董事长……”
我气冲冲地进了电梯,转身按门纽时,她突然冲了进来。
“那些业绩是真的,没有半点水分!”她紧盯着我的眼睛说。
奇怪的是,我心里马上相信了。
但是,我却不能接受刚才的那一幕,刻薄地说:“谁知道那些业绩是不是你跟别人上床换来的?”
她刚才还苍白的脸色一下涨得通红,胸膛急剧地起伏着,半天没有开口。
我的心里又不忍了,克制着心里的波澜,冷淡地说:“你明天可以来总部上班了,做我的行政助理。”
她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是不是我应该陪你上一次床以示谢意啊?!”
“等你先洗干净自己吧!”我不客气地说,然后,我马上意识到自己伤害了她,她的眼圈刷得红了。每次我们在一起时,她总是有流不完的眼泪,但是她从来没有克制得这样辛苦。我看到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但是,她硬是没有让它流下来。
王经理被解雇,她被调到总部当助理的事情在公司引起了不小的风波,连董事会的成员都认为我此举有欠妥当。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能每天都看见她了。
可惜,我没有得到我想要的快乐。
她在男职员中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每天她的办公室里都堆满了年轻人送来的鲜花,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