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居然是在医院里,手上还插着输液管!
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眼前猛地一黑,又是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
“多半就是因为这样才被送来的!”我一边揉着脑袋一边琢磨着。慢慢回想起昨夜的点点滴滴……渐渐地,脸越来越烫,心跳也越来越快……天,为什么要晕过去?――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昏倒而非睡着,天啊!堂堂何洛水居然在“关键时刻”昏倒了?……真可笑!
依青呢?是她把我送过来的吧……或者是……林伯?
一想到林伯平日看女生时那种色咪咪的眼神,我就禁不住直冒冷汗,上天帝保佑,千万不要是他啊……
“洛水,你醒了?”依青真是出现得太及时了,我仿佛看见救星似的重重吁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糟老头子……
我不敢立即去看她,毕竟现在的脑子里还残留着昨夜的记忆呢。
见鬼!在她面前怎就这么别扭啊?!――我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又不舒服了?”依青突然伸过手来探着我的额头问,显得很着急。
我不好意思地推开她,呐呐道:“没事,别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有些人发烧发到39度了居然还敢连夜去打篮球,还,还……”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咬着牙根,不说话,看来她也想到昨夜的事了。
“……”
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我偷偷傻笑着,还是不敢抬头去望她。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过来,愣愣地问:“呃,你刚才说我这是什么病来着?”
“发烧,39度高烧!”依青也渐渐从尴尬中回过神来了。
“啊?发烧?……居然是这种小病!不行,我要出院!”我气急败坏地就要从床上下来,却被按了个结实:“笨蛋,就是感冒也会害死人的,给我乖乖躺着!”――她什么时候变成母夜叉的?我暗暗吐舌,很不情愿地缩了回去。
依青白了我一眼,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本书来,认真地念道:“发烧能引起噬血症候群、h他病毒出血帷h他病毒肺部症候群……发烧―出血―死亡!懂吗?真的会死人的!”
天啊,按她这种逻辑,一天里死的人不知要翻多少倍才行!
我实在憋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起来,形象啊什么的全都不要了。
“死洛水!还没笑够啊你!”依青红着脸瞪着我看,那样子还真有点委屈。
我重新靠到枕头上坐好,止了笑:“没想到你这么天真啊。”依青的脸更红了,可一会儿后又笑了起来:“洛水……”夷,她怎么叫得怪怪的?似乎有点……阴险?!
果然,她笑眯眯地从挎包里拎出一袋食物,正确的说,是早餐!这家伙,真是说到做到,一瓶牛奶、一个鸡蛋外加一个肉包子,不多一样也不少一样!
我摆出痛苦状:“明天开始吃好吗?今天没胃口啊……”依青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一定要吃好点才行!”
虚弱?如果这个词是从其他人口里说出来的话,我铁定得抓狂了,可是依青却让我有种放松的感觉――在她面前,我就像个孩子,喜欢也愿意撒娇,看来我还是有一定的恋母情节的。
我的胃还不太适应一大早就被塞得满满的状态,反映在脸上就是“苦瓜相”,看得依青直想笑。
吃完后,我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可以走?”一个小小的发烧头痛,用不着住院吧!
“你至少要在这里躺上两天才行,像昨晚那样突然晕倒实在太吓人了,我不放心……恩,医生也不放心。”她小声地说。
嘿嘿,晕倒的又不是医生自己,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依青你担心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介意。
我正傻乐着分不清天南地北的时候,依青忽然问:“恩,洛水,昨天如果赢的是你……你,就……不吃早餐?”
“哦,我是想……”提到那个突然而来的“阴险”念头,我就禁不住暗暗得意,不过想到自己毕竟输了又不免有点惋惜,于是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倒是依青,似乎很想知道,尽管没有说,但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期望。
然而,我没有注意到,只眉飞色舞地自顾自说:“我本来想,让你在这次探戈公演后加入篮球队的,可惜,我输了……”这样说着,我仿佛已经看到那胖校长气得半死的样子了,忍不住又是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的……”依青好象有点失望,轻轻叹着气,她的眉头也皱得很紧,似乎在想什么事似的。
我抓住她的手,认真地问:“虽然我输了,可还是希望你能到球队来,好吗?”
依青瞄了我一眼,居然有点无可奈何的苦涩味道,但很快就被懒懒笑容给覆盖了:“以后再说吧,现在你要好好休息,懂吗?”
我很不情愿地在那死白一片的医院里待了两天,然后落荒而逃。
都怪那个蓝瑞,自从她来过之后,“何洛水住院”的消息便不翼而飞,两天里,校医院的“探病者”几乎比平时多了一半,(平时其实来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地老往房里看,把人折腾得够呛,总要假装成“死鱼”才得以蒙混过关,更有甚者,几个女孩在病床前哭得一塌糊涂的,整个我快要归天的架势,天,怎么就这么命苦!
话又说回来,该死的依青,两天里连个影都不见,总是托人给我带早餐,然后再捎上一句“早日康复”就没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一大堆,咳……我这算是倒的那辈子的霉啊?
――――――――――――――――――――――――――――――――――――――――
肖然日记 之九
10/6/1999
周玲玲哭着和我说小洛有喜欢的男生了,那样子,简直比被甩了还难受。岂有此理,她有男朋友关我屁事,和我说干什么,我又不是她老妈,就算是也管不着!
这个小洛,原来还是正常的,切,这样写搞得自己好像是不正常一样。那个晚上多半是一时意气用事才会这样的吧,真是的,我又被耍了一通,还是载在一个女人手里,肖然啊,你还真窝囊!
12/6/1999
我还是见到那个人了,不高,清清瘦瘦的,一派斯文。他管小洛叫“小何”,叫得很亲切,而小洛,非但没有反对,还笑了,很腼腆地笑着。她从来不会这样对我笑,我也从没见过她这样笑过,那时候,只觉得天旋地转,一切都不再重要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居然没被车撞死,还真是个奇迹!
那男生哪一点好了?妈的,平常的相貌平常的气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我那些所谓的 “男朋友”里,哪一个不比他强上百倍?小洛怎么就喜欢上了这种人?
哈哈,平凡?普通?原来她向往这种东西,是严昕的死刺激了她吗?是她对以前的我行我素、目空一切后悔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谁能告诉我?谁?哈哈……
16/6/1999
又是一个星期,小洛依旧对我不冷不热的,一回来就往房里钻,捧着书看,仿佛那天晚上真的就是一场梦,醒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又回复到从前。
终于知道那个男生叫什么了,柳子叶,二年级的学生会长,品学兼优的高才生,和小洛一样!他果然有着吸引她的本钱!
每次看到小洛和他在一起时亲密的样子我就有气,真想过去揍他一顿,可想想,名不正言不顺的,拿什么理由去出手?我能拿什么去和人家争?就凭那一夜的激情?哈哈,打发蒋林时的刻薄话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可是,心还是很痛,小洛离开我了,去了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了……
29/6/1999
季舒的脚扭了,还真不是时候,再过两个星期就是市高校探戈大赛了!这个混小子,不过才考完期末考试而已,就忘了形,踢足球踢了个粉碎性骨折回来,害得我要重新找舞伴。
系上的领导也很着急,可又有什么办法,季舒已经是跳得最好的男生了。偏偏这次排的又是群舞,当初选的时候就因为男生不够而不得不由原定的12对改为8对了,现在又出了这种漏子,可怎么办啊?明天开会时但愿能解决才好!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高校大赛,可千万不要错过了……
30/6/1999
岂有此理!那个高老头居然说让我也退出,还说再将舞改一下就可以了。这个人头猪脑的老混蛋,只顾着他的升官发财梦,我为此流了多少汗,旷了多少汗,他连个屁都不知道!一句话就想把我给打发了,想得美!我肖然可不是好惹的!
小洛还是和柳子叶混在一起,我看着就心烦,又摊上这种倒霉事,这是祸不单行!
1/7/1999
今天唐朝阳出差回来了,他是我们的指导老师,还好他回来得及时,否则我就差点被那死老头气死了,真是的,他懂个屁探戈,那是说改就能改的吗?真不明白他是怎么坐上系主任的位子的?莫不是靠他老婆那两把刷子吧?谁都知道他老婆可是出了名的骚货,简直就是番金莲的现代版,嘿,十足一对狗男女!
唐朝阳也真够义气的,几句话就顶得那老头子只有翻白眼的份,痛快!不过说到另外找舞伴,他也皱了眉,难啊!喏大一个艺术舞蹈学校居然找不到我肖然的舞伴,都不知道是哭好还是笑好了。
其实让唐朝阳来跳是最好的了,可惜他在去年高校大赛上露过脸,很多人都认得他,这就没辙了,不过他说明天会带他侄子过来试试,不行的话再想其他办法吧。
2/7/1999
唐朝阳的侄子来了,长得倒不错,可跳起舞来就不怎么样了,虽然比我们学校里其他的男生要好,但是和他叔叔比起来就差了一个档次,更重要的是,这小子领悟力低得很,一个动作要学上老半天,估计像他这样,到了比赛当天恐怕都还没学完呢!
而临走前唐朝阳那句话更是让我哭笑不得,他居然说:“肖然,其实不是小尹不行,而是,你跳得太突出了,他配不上……”直到今天,总算知道了,原来过分的优异有时候也会成为一种罪过的。
自己不行就赖别人头上,这是哪门子道理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