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唰”我的转身运球快得不可思议,眨眼就越过了依青的防守,哈哈,球队的训练果然没白费――我禁不住暗暗高兴起来。
然而依青的反应同样快得惊人,就在我迈开步子蹭蹭蹭三步上篮的时候,竟意外地发现她追了过来。
“我比你高,若硬是要拦住这个低手上篮的话,你肯定会打手犯规的!”――打着这个如意算盘,我有持无恐地跃起、伸臂、出手,同时也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咳……毕竟还是高兴得太早了点儿,那颗红得耀眼的篮球才离开我的掌心就被无情地打出了界外!
该死,依青居然给了我一个狠狠的盖帽!
落地后,我惊讶地望着这个矮我四厘米的家伙,忘了说话。反倒是她主动解释道:“我弹跳很好,跳舞时你没有发现吗?”“可,可我高你四厘米吧。”我渐渐回过神来。依青笑了笑,靠进两步:“那是三个月前的事了,现在你只比我高两厘米而已!”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她果然长高了,为什么刚才就没发现?倒霉!
我用手理了理头发,撇撇嘴:“两厘米就两厘米,就算比我高我也不怕!”
嘭、嘭、嘭……
好听的声音在体育馆里有节奏地持续着,我的球技的确提高了不少,然而,依青始终还是那个依青,拿着货真价实的篮球二级证书的顽固家伙,令我怎么也超不出三个球的限制。
时间飞快流逝,当林伯睡眼惺忪地将大门钥匙一并甩给我们的时候,早就是半夜十二点了!
还好是我何洛水,若换了别人,早就被轰出去了――我握着钥匙偷偷地想。
我俩又疯狂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软绵绵地跌坐下来,连我都觉得自己的体力好得有点过头了!
“喂,你以后要记得吃早餐!”依青倒在我身旁,喘着气说。
这家伙,居然还有心情模仿我的语气!
我将右手重重搁过去:“好,不过要你给我买!”“为什么?”“不为什么,只是不这样我心理不平衡!”我开始了蛮不讲理,同时隐隐觉得手臂底下的东西在有节奏地起伏着,一下一下的,很舒服,看来我把手放到她肚子上了。
“……好吧……我买多少你就吃多少,要不,就是王八!”她反将一军,厉害!
无奈,我乖乖举起白旗:“那还是免了吧,我可不想被撑死……”
二十分钟后。
“几点了?”我从左侧的浴室走出来,半眯着眼问,头顶上的聚光灯着实刺眼,很容易就让人产生头晕眼花的错觉。
“快三点了吧。”依青一边檫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看表:“回不了寝室了。”
“……寝室11点就锁了……”我拿过另一条毛巾,开始檫头发,并带着点懊恼的语气嘀咕着:“虽然栏杆不是很高,但哪还有力气去爬啊……”
等头发基本上干了以后,我甩开毛巾,开始搬堆在墙角的靠垫,那是体育课上做仰卧起坐用的,没办法,将就一晚好了。
这不动还好,一动才发现经过热水“发酵“之后,身体早就酸麻得不行了,疼得牙齿直打颤。然而,更要命的是,另有一种尖刻的疼痛突然从四肢指尖蹿出来,疯狂地肆虐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最后,毫不客气地全涌上了脑门,差点没让我背过气去!
“呃……”我闷闷地哼了一声,很不情愿地僵在原地,那姿势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依青看到我这个样子,奇怪地问:“你怎么了?”我慢慢直起腰,疼得直冒冷汗:“好……酸……”
依青一急,唰地站了起来,随即又重重跌回地板上,瞪得大大的眼里装的全是疑惑――感情这家伙比我还疼呢!
我一乐:“好大一只熊猫啊!”――她坐在地上的样子真的和熊猫挺像的。
依青羞得满脸通红,却不敢有大动作,咬着牙慢慢地、轻轻地站了起来,然后再吃力地往我这边挪。我一时猜不透她要干嘛,只傻傻看着她走,几步后,也许上是适应酸痛了吧,她渐渐快了起来,等我察觉到不妥之际,她已经把我整个儿推进靠垫堆里去了,五颜六色的大方块立即散了开来。
倒在地上,酸痛就像蚯蚓一样,迅速却没有一点规律地在体内乱蹿着,我索性闭了眼,就这么直挺挺躺着,十足一副“死鱼”样。隔了一会儿,隐约听到依青往这边走的声音,她过来了。我偷偷乐着,依旧不吭声,更不敢动了分毫。
恩,近了,很近了……对,趁现在!
我突然张开双臂,一把将她给扯住,她就这么毫无防备地也跌倒了。
天杀的!疼死了!你摔到哪儿不好啊,偏偏就跌到我肚子上!这不是存心要我命么!好你个陈依青!
无论多么倔强、多么要面子,这突如其来的疼痛还是令我忍不住叫了起来,我看那,恐怖电影里的凄厉哀嚎,多半就是这个样子给弄出来的。
好不容易回过神,一抬头,又引上了依青那漂亮的眼睛以及里面的深遽眼神,好尴尬!我慌忙把头扭开,不敢直视。心却是禁不住的狂跳,于是渐渐地,想起了昨晚那个吻,还有吃饭前……
僵硬的气氛持续了大约十秒钟,可能是更久一些,在这之后,依青爬了起来,我不免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后悔刚才为什么没有去吻她。――真是个大笨蛋!
“啪!”依青把灯关了,登时漆黑一片,我拉过一块靠垫,闷头就睡,毕竟,身体太累了……
迷迷糊糊中,好象听到依青细细的声音在背后问:“洛水,恩,你睡了吗?”我嚼着舌头含糊应了一声,身体没有动,睡意慢慢扩散着,好像还有一点点头晕……
“恩,洛水,如果……”“……”我已陷入了睡眠状态,早忘了去搭话……
“咳――”悠悠的叹息清晰地钻进耳里,就像给平静的湖面突然投去一颗石子那样,力道虽轻,仍是不可避免地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的意识就这么给唤了回来,心里暖流涌动,翻过身,定定望着旁边的人,不说话。依青也定定地望着我,黑暗里,她的眼眸反射着淡淡的光晕,竟是那么地美……
我忍住酸痛,探过身去,吻住了她的唇,这次她没有逃,反而由着我。于是,我吻得更死了,贪婪地重温着昨天的柔软……依青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她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慢慢的,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我,好惬意,好想睡……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在她脖子上细细密密地继续吻着,黑暗中,我感觉得到她的身子在紧绷着,同时也发现自己身体很热,很热,热得发烫……我缓缓往下移,一点一点,不肯放过一寸肌肤。
她的皮肤很柔软,也很有弹性,靠在上面暖暖的,就像被窝里一样……天,何洛水,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睡啊!
我的眼皮渐渐沉重了起来,虽然明知道自己会后悔,也知道依青一定会恨死我,然睡意如潮,根本就无法抵挡……勉强挣扎了两分钟后,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睡了过去……梦里,似乎又回到了童年,见到了母亲,她依旧那么年轻,漂亮……
呵,一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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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然日记 之八
8/3/1999
我和小洛说,想搬到她租的房子里住,她说这样也好,省得外面的人又来找麻烦,还过来帮我提东西,到了之后,才发现她租的居然是个套间。我问她为什么租这么大的地方,她说,算准了有一天我会搬过来,所以就预先租好,省得麻烦。我看着她,有点吃惊,这小家伙,似乎比我都还有要了解我自己呢。
我想,我是真的爱上她了,真是太奇怪了,以前对着韩洋的时候,从来没用过“爱”这个字,甚至连想都没想过,可是看着她,很会条件反射地从心里冒出这个字来,看来,我是彻底陷进去了……
4/4/1999
晚上睡觉的时候,小洛还是像在家里一样,钻到我被窝里像小猫似的缩成一团死死靠着,自从严昕改嫁之后,她就一直保留着这个习惯,可我已经无法像往常一样保持冷静了,心总是跳得很快,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压抑多久,还能支撑多久……
11/3/1999
今天周玲玲递给我一封信,是给小洛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她,该不会是恋上小洛了吧,她居然想都不想就点了头,我惊得呆了,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不是一直都和男友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会这样?她抬起头,眼里全是泪,还小声地不停在说,我不懂……
我不懂……?谁懂……?
1/5/1999
天空阴沉沉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很低落。
拉出抽屉,里面的信是越积越厚了,那都是给小洛的。
有时候自己都觉得可笑,我居然嫉妒到拦截所有情书的地步了!许刚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女人,自私而又任性!咳,当年何杰也一定嫉妒老爸嫉妒得要死吧。
看了看最近的日记,发现写老爸的少了很多,所有文字无一例外地都和小洛有关,想想当初和韩洋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没像现在这么痴迷过,不由我不信,“爱情是盲目的”,真的很有道理啊!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去计较太多,哪怕是性别!
10/5/1999
小洛终于还是看到了那些情书,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床头了,抽屉半开着,就像我傻笑着咧开的嘴,恶心!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也不想解释,于是像往常一样放下背包,打开柜子,找出要换洗的衣服,尽量让气氛能融洽一些,可我知道,我太紧张了,甚至连手都是抖的。
她突然说,如果真不想给她看的话就应该烧了,或者另外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而不应该摆在抽屉里,我讶然,还是不说话,其实,更多的是说不出来了,她似乎感觉到了我对她的情,而更重要的是,她不排斥……
如果她知道我喜欢她的话,会是怎样一种反应?会反感吗?会避开吗?……也许不会,我从来没看见她给任何一个女生难堪过,可是,她也没和哪个女生很要好啊,那对我也一样吗?不冷也不淡?
突然有种被忽略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26/5/1999
若非从镜子里清晰地看到脖子上那一个又一个的青紫色斑痕的话,我几乎不敢相信昨晚的事。
我终于得到小洛了,终于能够得到她了!
当然,是我先去撩她的,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回应我,好突然,却总觉得有点不安……
我依旧记着自己是怎样半裸着趴到她身上去把她弄醒的,看着她睡意朦胧的眼睛,我暧昧地说:“洛水,我爱你!”我十分地肯定,能抗拒我这等撩拨的人并不多见,哪怕会是同样的女人!
可是,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甚至没有多看我一眼,只淡淡在笑:“喜欢我的女人很多……”她淡然的态度深深刺痛了我,我讨厌这样,也最恨别人这样对我,于是没等她说完,我就蛮横地打断了:“我对你只有爱,不是喜欢!我要你也爱我!”那是一种声嘶力竭的腔调,很无奈……
她愣愣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我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当时想,她毕竟是不会接受我的爱的,更不会爱我,可是都到那个地步了,我怎么还能控制得住自己?于是不顾一切地吻了下去,哭着吻了下去……
好久,她都没有反应,我是彻底绝望了,完全败在了她的冷漠之下。理理头发,撑直了身子,我充满嘲讽地说,原来我一点魅力也没有啊,还是,你对谁都没反应?你性冷淡吗?
她皱着眉,显然生气了,反问:“你是真的要我爱你?”我怒极而笑:“对!我就是要你爱我!”然后就听到她在我耳边狠狠地说:“你不要后悔!”我大叫着:“不后悔!”就这样,她吻住了我,翻身把我压了下去,疯狂地肆虐开来……
我终于得到她了,可这些就是我想要的吗……
她弄得我好疼,总觉得,她只是在发泄不满而已,我的嘲讽刺痛了她,所以她就证明给我看我是错的,至少抱着我的时候,她的动作强烈地表达了这一点!
也许,她更多的是在发泄着对老爸的不满吧,谁叫自己老爸抢了人家的老婆呢?这笔债,当然只有做女儿的替他还了……
28/5/1999
两天了,小洛还是照样到我们学校来打球,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唯一不同的是,晚上她再也不和我一起睡了。
其实,早就想到了会是这种结果,可是为什么到头来还是那么心痛?莫非准备好了的痛才是最难以忍受的?
好傻的肖然啊,你居然又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难道心上的伤还嫌不够吗?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