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杨木,这个秋天有点凉啊。风吹得好大。
冷吗?
不冷,只是凉,很凉很凉。
你又在思考了吗?思考着什么?
没思考,只是感觉世上的主角是人,可那么多的人却摩擦不出温暖。
是啊。大家都有自己的空间,有时候只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不出门的,空间的空隙多了就感觉凉了。
我觉得杨木这句话很有哲理性,把它保存了下来。
其实,我是喜欢秋天的。可以穿着不薄不厚的衣服,有风也有阳光。因此我的衣柜里多是属于这个季节的裙装,我喜欢穿裙子,喜欢裙摆在微风中摩擦着脚边与长发一同飞扬的感觉。
而朱晓老是在我发梦的时候来反驳我,感觉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我尊重感觉。我回她。
感觉能当饭吃吗?
没感觉饭能好吃吗?!
夏鸣打断了我们的争执:“你俩有完没完啊?学习的时候没见你们这样热情。”
陈晨也掺嘴了:“我看啊,你们一个是感性的动物,一个是现实的动物,一个是……呆头鹅。”
“你是冷血动物。”我们三个女孩同时异口同声大声的骂回。
四个女孩面面相觑,接着开怀的大笑起来。
四个奇怪的动物。青春点化下的动人的女孩。
忍不住愉悦把这欢乐也传给了杨木。我觉得应该与她分享,做女孩更好的。
又是周末了。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就像高扬的秋千在时间的摇床里来回摇摆着。
上午上课只等快下课可以吃午饭,下午上到第二节课通常就开始讨论晚餐吃什么,好似只为着吃饭而来的。日子过得多少有些无聊,人就是这样贱,整夜赶图时老嫌没时间,时间多了又咒骂老天,真是缺德。
可,没想到这会是一个黑色星期五。这下又得讨老天要单纯的‘无聊’了。
夏鸣自从下午单独上自习回来后,满脸都挂着心事。我也没多大心情去理会,下午在街上闲逛的时候居然遇到刚分手不久的玖志,身旁还有一个矮小瘦弱的小布丁,两人一脸的欢乐。与我这个寂寞的人作了最好的对比。男人的誓言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来成全暂时性的“爱情”的完整。
不知道哪个作家说过,一对分手的恋人在街头遇见的巧合只有百分之一,因为已经没有了缘分。去它的鬼话,难不成我中了这百分之一的头彩是为了让我再见他与别的女人一起的缘分,TMD。
我把这事立马告诉了杨木,不知是想得到安慰还是想拉个人陪我一起咒骂天下的男人。可是,她没有回音。气恼更加疯狂的在身体里爆炸开来,我还没卑微到要打电话给她让她来怜悯我。
朱晓也好不到哪去。平常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麻雀,现在倒成了一个怨妇,拿着她那瓶‘逸蓝’似闻非闻的放在鼻子下,好似要牢牢抓住些什么。可惜,香气终是要飘散的,不是一个人独想的东西。
七点了,陈晨依旧接到了电话。只是,第一次她咆哮了,“不见就不见!”挂断。
寝室间顿然变成了弃妇的聚集地。不是说住在一起的女人例假会变成同期,怎连这也能相关联起来啊。世界无奇不有啊。
室内的空气有点闷人。
夏鸣在室内来回的渡了两圈,又是叹气又是神经质的摇头,好像什么事把她憋得慌。实在是无趣得紧。她说,她想出去走走。
我们去喝酒吧。陈晨拉住夏鸣带着沙哑的嗓音提议道。
好提议。酒能解千愁嘛,至少不会在这憋死。
我们四人在出门前特意的打扮了一番,无论心情怎样,出门容貌最重要,怎么说多少也会增加点自信,不为其它,
一行四个少女带着全新的面孔各自怀着心事走进了‘某年某月某日’,就在我们校门外,不远。
服务生是个很帅气的男孩,问我们要点些什么。
酒。
要多少,我问。
先要八瓶吧,每人两瓶。陈晨脱口而出,看来是真想喝点酒解解心事。
好。很快那个男孩上齐了八瓶酒。我们没有点任何小吃,干喝才来劲。
酒吧里此时放着一首歌,听酒保说叫《你是我的幸福吗》。音乐缓缓的流动着,旋律很柔也很慢,迷窜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里。
〖总是相信 有更好的 会在前方 就不顾一切的飘洋过海去
用尽一生寻找 倦了 累了 渴望拥抱 却找不到 才忽然想起你
还在我身后 静静等着我 给我依靠 你是我的幸福吗?
为何幸福让人如此犹豫 爱情 渐渐 模糊 你的付出我总不够清楚
你是我的幸福吗?为何幸福让人变的忧郁 我爱你
不再怀疑只想对你说 我愿意〗
一个感性的,一个理智的,一个现实的,一个冷酷的女人统统都醉倒在这首歌曲里,感
动着。没说什么,可都在心里盘问着,那个人会是自己的幸福吗?
只有我一个人是没有对象的。我也在问,问过往曾一起的男孩,结果却是透明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念杨木,想和她说会话,或许她能懂此刻我的心思。有些重,需要有人来替我分担。可为什么不是男人,而是一个隔上千里的一个女孩?或许,女人才能懂女人的心,才能与之更贴近。
在这一刻,我有些讨厌男人,那些披着甜言蜜语的狼。
朱晓最先开口。她问,你们现在在想些什么?
没人回答。或许,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虽然彼此都能猜到一个共同的词:男人。
我们来一起干杯吧。为我们这样的软弱。朱晓举起了杯子。
四人碰了杯,一口气干了。
他有了新女朋友。朱晓笑得有些惨然。
啊?你怎么发现的?他说的?我问。
“我早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上周周末他都没有约我出去,也没打电话给我,你们知道的。昨天我随口问了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别人,他没犹豫的就回答了是。”
“你们分手了?”夏鸣插了一句。
“他居然说并不爱我!呵呵,是啊,一直都是我在对他说爱他,他一次也没说过。”
“你不是说要改变他,能改变他吗?!”我刺激着朱晓。
朱晓的脸更难看了,“是,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可他在床上时不是这样的,说过喜欢我的。”
“什么?你和他睡过了?”我和夏鸣的嘴张得最大,我只道是大学的恋爱应是很纯洁的,不会牵扯到身体,只重精神。而陈晨却冷冷的道:“男人在床上的话你也信,亏你还说自己聪明。假现实!”
这无疑是对朱晓下井落石,朱晓语气不好的抵了回去,“你也好不到哪去,不是够冷漠吗?这会儿怎也为了个男人来喝闷酒了。”
陈晨无语了。
“好了好了,别为了男人破坏了咱们姐妹的感情啊。”夏鸣也举上了杯子,说是为‘姐妹同心’干杯。
喝完酒,朱晓稍微平复了些。我问她,你连最宝贵的东西都付出了,打算以后怎么办?
她抚抚前额的头发,很平静的说:“我没后悔过,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要付给最爱的人,他是我的初恋。我也不恨他,毕竟他也有付出。我早说过,扯平了。”
原来,所谓的互不相欠原是这层意思,可是未免太沉重了些。而林正勇未必是朱晓的最爱,她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想必现在失意的状态很快就会过去。
我偷偷的发了条短信给杨木,问她,幸福是什么?谁才是我的幸福?幸福在哪里?
已经快接近九点,酒吧的生意越来越好,几乎都快满桌了,音响里早没放《你是我的幸福吗》。来这的大多是情侣,酒吧老板是市侩的,后来都是调的情意浓浓的歌配合着情意绵绵的情侣们。失恋的可能就只有我们这四个没爱的女孩。
我们早把那八瓶解决掉,喝着第二个‘八瓶’。夏鸣一喝多,话就特多,激动时眼泪还条件反射的泛在整个眼眶里,我们都笑话她对酒过敏,对男孩也过敏。夏鸣从没谈过恋爱,永远都是学习第一。
夏鸣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两只手拽着我的胳膊,很紧。口齿不清的问我们,有没有当她是好朋友,得说真心话。
朱晓和陈晨早喝高了,东倒西歪的,没规律的摇着头:“不不不,我们没把你当好朋友……把你当最最最好的难友。”说完一阵狂笑。
我们都笑了。在笑声里夏鸣在我耳边说道:“叶飘,你也当我最好的朋友吧……那如果……如果我做错了事情你会不会原谅我……”
会。
无论什么事情?
是!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原谅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呵呵,你真的不愧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会把你当亲妹子对待的……
我很感动夏鸣最后的这一句话。
这时,杨木回了我:幸福是被爱。飘,无论距离是否遥远,幸福就在身边。
看着短信再看看朱晓、陈晨和靠在身边的夏鸣,我懂了。可惜,在后来我才知道我没完全懂,我会错了杨木的意思。
“来让我们为友谊干杯。”
“友谊万岁!”
陈晨突然哭了,嚎啕大哭。这是陈晨第一次在人前情绪这样激动。
柔情的歌曲讽刺着她悲凉的哭泣。很多人都回头打望着坐在角落里的我们。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哭啊。朱晓大嗓门的回敬了侧目的人。
陈晨这一哭着实让我们慌了阵脚,酒也醒了一半。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陈晨在哭的时候居然都能有条有理的讲述,不愧是冷血的陈晨。
“‘不见就不见’,难道你爱上了一个有夫之夫?”朱晓惊呼。
我招呼着朱晓小点声,这多少是件见不得光的事。我忽然想到了那晚思索的问题,还真的是见不得人的,见不得那男人的妻子与儿女。
“他叫海伟。是我当家教时认识的,我为他的女儿补习英语。他妻子是个很刻薄的老女人。”
“海伟?他还真够如大海有着广博伟大的爱啊,能有那么多爱来分享给三个女人,他妻子、女儿、陈晨,呵呵……”朱晓讽刺着。“你别告诉我,他对你说他和妻子已经早没感情,只爱你一人,相见恨晚。”
果然被朱晓说中,陈晨没反驳。
“朱晓你就别刺人了,陈晨心里也不好过的。”夏鸣握住陈晨的手安慰着。
陈晨未必领情,她挪开了手,喝了一口酒,冷峻的神色又回到了她的脸上。有时候我觉得陈晨不适合当建筑设计师,也许医生或律师更适合她。
“你和他睡过吗?”朱晓似乎对此问题很有经验似的,从不避讳也不羞涩。
“晓晓!你说话不用这样直接吧。”我红着脸小声的呵斥着她。
“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很现实的问题嘛!我就不信等你遇到真爱的人不上床,除非对方有毛病,或者是你心理有问题。”
朱晓的话刺伤了我。以往交往的恋人正如她所说,个个都曾有这要求,这让我感到很恶心。爱情是靠性来‘爱’?是靠性来加深‘情’的吗?我认为,应是精神的相恋来体验爱情,才能刻在记忆里,即使老去心里也永能保存当初那份心的悸动。
“我看是你脑子有问题。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这些东西。”夏鸣与我站同一战线。
“哼,不信走着瞧。”
回首年少的朋友,年少的我,只觉得真的很幼稚,苦涩的笑容爬上已被岁月刻画的脸庞。爱情里包含太多,不是靠感性或理性所能解释清楚的。
而我们的命运只有老实的一步一步走过,才方知后来。
‘你是我的幸福吗’,在生命的答卷上最终会出现答案,只是,这个问题真的很难。或许,我们会用岁月当橡皮擦一次又一次擦去错误的回答,只要答卷不破。我们就有机会;给‘后来’的人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