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认识杨木那会我只有十八岁。
那是一个清凉的晨曦,我只着了一件薄薄的单衣,是一件什么样的衣服在我的记忆和如今的衣柜里再寻不着了。衣服上的味道却死死的攀附在我的神经上,时时触风而颤。
那种味道是在CD香水味里呼吸不到的。
在酒吧里混染一夜的烟酒味伴风而过,刺鼻得以为自己是男人。噢,不要提‘男人’这个词,刺耳。
女人不是弱者。可女人却天生是弱者,感情弱者,不可磨灭的事实,不敢承认这不争的事实便足以证明此论点。就如自己,在浓烈的烟酒刺痛着感官时坚持固执的不要掉泪,不要在一群男人面前表现得如只兔子,宁愿做一只丑陋的刺猬,至少它有保护自己的武器。
漫步在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晨露沾在我的单衣上,亲吻着我雪白的颈项,真的很冷,而这样的冷不是衣物能带给我温暖的。
河边有棵棵杨柳树,这是在重庆很难寻到的,以前和他一起时怎就没有发现这样的好地方了。风儿轻抚着柳条叶,让它轻柔的飘荡着,很似温柔。自己却缺了这一温柔,女性所有的脆弱都藏在了内心深处却无人探究到。只能在这样的清晨独自品味着,凭着敏锐的思维去咀嚼,留下的却是无边的空虚与孤独。
面对浓雾遮盖的小河,我看不到那与天相连的边际,白茫茫的一片,只有缓缓的水声。走近些,再走近些,渴望能够让带着隐形眼镜的眼睛里充满清晰,让湿润的河气能润湿我的双眸。
“不要!”
两个字,仅仅只是两个字,却强有力的划破雾空穿凿我的心房,在空洞的心扉里回荡着,不知是真是假。
来不及回头,一个厚实的胸膛紧紧的贴着我,那是我所缺少的温暖,如阳光突然腾升缓缓的笼罩在我的整个身躯。而久冻后即便是一丁点的温度足以抵挡刺骨的风寒。
“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轻生是最愚昧的。”
时间冻结,河水停止流淌,脉搏却疯狂的跳跃着。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把我的心填补得满满的,虽然来者误会了我来此的目的,但我并没有多做任何的解释,不想这样的感觉立马消失掉,懦弱的让一切成真,贪婪的呼吸着她带给我温暖的怀抱。
久久的,久久的让一切持续着。试图把突来的感动罩在真空的玻璃瓶里,永远保鲜。
“请,不要把回忆抱得那么紧!”
喔,杨木,你教会我的第一件事是让我学会遗忘。我很听话,真的学会了这难做到的事情,我遗忘了,真的开始在岁月里遗忘,遗忘了种种我曾和你发生的故事,渐渐的放开了手,记忆在我的手里慢慢的松漏掉。
曲起双脚环抱,即便此刻有阳光的拥抱,心里却是凉凉的,那块空缺的地方让我心虚得牙齿发紧。无论那是什么,我只知我很是难过,得到的代价是想要放声哭泣的理由都没有,没人陪着我再一次去体会那份敏感,只能放任着孤寂的脚步在时光的河沙上留下一深一浅的脚印。
我忘了我对你做了怎样的合理解释,只记得在自己转身那刻,眼泪奔流在我的脸颊上,只记得我抱住了那一胸的温暖气息。而你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抱着我,轻拍着我的头,那丝丝长发在你的手里顺贴的亮滑。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没事,大家都是女孩子,能够体会。”
“谢谢,你好,我叫叶飘,柳叶的叶,飘摇的飘。”
“呵呵,你好,杨木,杨柳树的杨,木头的木。”
“呵呵,木头,真有趣。”
“你笑起来真好看。”
对方是一个女孩儿,我却因她的一句赞美红了脸。或许,是太久没有听到此类的赞美了吧,虚荣心作祟。
串上这片片记忆时,一切又如重回那时的境地。就像一幅动人的画面,此刻的我却入不了那一幅画做那画中的主角,只能做一个观赏者细细的品味着。真的很美,那缓涌的河潮,浓浓的朝雾弥漫在河床上,看不见河两边的钢筋水泥造的高楼,找不到那遥远的边际,没有熙熙攘攘的人流,只有围绕小河边草绿的杨柳树,近处清晰的绿与远处点点而染的绿渲染着迷雾,两个女孩子依树而坐,让人忍不住想要问问着画的作者是否曾身临其境而作。
哦,上帝,是你亲手作了这幅画,还是一时无空疏忽了属于我的红线,让我的手掌里的曲线分了叉。
“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重庆人啊,来重庆几年了啊?”
“呵呵,重庆是个不错的城市啊,如果真有幸在这住上几年那倒好了,我是来这旅游的。”
“啊?和朋友一起来的吧。”
“不,就一个人。”
“一个人?!这倒是我一直梦想的,可真要一个人去一个遥远的地方时却又没有那勇气。”
“那么,你也应该不会自杀的。”
“呵呵,是啊……”
“噢,对不起,我不该又提的。”
杨木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脸微微有些泛红。这倒与她男孩式的打扮不太相符,却让她更添一份清爽的女性的柔软。
“咦,怎么了?”
我不得不承认,是看呆了。
杨木身上的那种阳刚气中带着含蓄的柔情是我历经时世再难寻见的,或许每个人身上都会有一种独特的气息,以至于即使忘记对方的名字,总也能在脑海里保存对方的感觉,只要嗅觉到相似的味道,便会不自觉的想起拥有这味道的主人。
只是,相似的有,差异却是大的,让我只能在模糊中寻找清晰,这也算是一种折磨。特别是这人对你意义重大,而自己好强心又过重时。
“只是觉得像你这样一头男孩发型,穿着又很中性,如果不走近辨认,大多数人会以为你是男孩哦。”
“哦,你是在想这个啊。我从小就这样,粗枝大叶惯了。阿,你介意我现在抽支烟吗?”
“你会抽烟?”
“哈哈哈哈,很奇怪吗?我以为你应该不会觉得奇怪的。”
“噢,对不起啊,见笑了。不介意。”
后来杨木告诉我在她很小的时候便会抽烟了。说实话,在酒吧的烟雾里侵泡了整整一夜,对烟没什么好感的,可当看着烟雾从她薄唇里吞吐而出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那样呛人了。烟雾在她不同吞吐方法里变换出一个又一个小圈圈时,心变得平静、安和,似乎烦恼不曾出现过。
或许,这也是后来我也为自己点上一支到不可戒掉的原因之一吧。
拆开最爱的SYL点上。一支接一支,这是那时学会抽烟后的习惯,不抽则罢,一抽就会接二连三的连抽。圣罗兰已经在市面上很难再买到,只不过有钱便会把难变得容易。
只可惜,钱却买不回流年里最珍贵的东西。不能让时间倒转,再回到那时的容颜那时的单纯笑容。
日记本里有几页是空白的。
那段时间应该是过得太过充实而没有时间去记录,以文字的方式记载生活的鳞片吧。那时的我还没有完全弄懂十万个为什么,是不知当下的充盈也会在流沙中洗脱更换。就如吃得再饱也会有饿的时候,饱餐一顿并不代表一辈子都不用再吃每天的三餐。可惜,我不懂,天真的以为‘有情饮水饱’。更何况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何为爱情,何为真爱……
浮出记忆长河的尘埃孤单的漂浮着,不知漂向何处,最终的归宿在哪。又或者会在一场大雨中蒸发掉。
我们漫无目的闲逛着各个大街小巷,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的导游,喜欢着自己的城市却并不太了解它的地貌,有几次险些迷路。幸好杨木不是个挑剔的旅客,相反那朵豪放而又含蓄的笑容总是在离我三步远处绽放着,像夜里的启明灯忽闪忽跃。
“叶飘,你又在想什么呢,又出神了。”
“呵呵,看你笑啊,觉得……很特别啊。”
“哈哈哈,和旁人有何不同啊?是不是帅得让大小姐闪了眼啊?!”
“晕,自恋!”
“呵呵,最近常笑,有点反常……”
“天啊,你才多大啊,说得自己好似很沧桑,装稳重。”
“哈哈哈,原来我不仅帅还稳重啊。”
“是啊是啊,你都可以荣登这期的《人物》周刊里的最钻石的王老五了。”
“哈哈哈哈……”
很奇怪,我们在二十四小时里变成最陌生的熟悉人,交谈的方式决不压于三四年的老友。或许,我们是唧唧喳喳的女孩;或许,我们猜不到命运的安排,那将扭转的乾坤。幸好,我们年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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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手记:
你给我一个意外的将来时态――我给你一段刻骨铭心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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