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我拿着话筒大呼小叫了半天,线那边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直觉告诉我,那边的电话没有断。
后来,那人把电话挂掉了,我放下电话,继续喝我的蜂蜜早茶。
我喜欢喝蜂蜜,尤其是在早晨。承也有这种嗜好。
她有这种嗜好,倒不如说是我传给她的。事实上,承是在我的带领下才学会喝蜂蜜茶的。
承是一个细心的女人。
桌上的kitty闹钟滴答滴答走着。六年了,它还是那么好端端的,没有改变。
越来越多的日子里,我发觉我已经变了,变的不那么完美,不那么善解人意甚至有些张狂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每个女人走向堕落与成熟的第一步。
我现在是成熟,还是堕落?
……
酒吧纷乱的光线里,我和承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承灌着一瓶又一瓶的啤酒,我抽着烟,淡漠的注视着整个世界,看整个地球在烟火里燃烧。
这个世界已经麻木,包括我现在面前的这个女人。
或者说,一切的一切,什么的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说改变,只是因为我自己与这个星球格格不入。
我是xx星球降落下来的麻木精。
承突然搂住我,用力的吻我,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吻让我喘不过气。
我挣脱不了。
每次承吻我的时候,我都会变的无能为力毫无力气,满脑子的人生观价值观全都跑到北极溜冰去,任凭我怎样拉如何拽也无济于事。我常常在想,究竟我爱的是面前的这个女人,还是面前这个女人的霸道的吻。
我不想把什么都看的太清楚。我不想对自己对别人对整个世界整个星球整个银河系那么残忍。
现在,我只希望承的这个吻能持续下去,一直到最后。
……
承是我在一次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承长的漂亮而有气质,认识她的人都对她寄予很高的评价。这是我在认识她以后才知道的。我不太在乎一些表面浮华的东西。
那天晚上,朋友们都去跳舞了,只剩下我在沙发上静静的对着烟头上那一闪一闪的火光发愣。
就这样一直坐着,傻傻地坐着,直到自己在座位上生根发芽,再也拔不起来。
我忘了我到底是为了来跳舞还是只是为了感受这刺激的节奏疯狂的气氛。
人是会疯的,尤其是在狂乱的节奏里。
我要疯狂。无休止的狂疯。
只有那样,我才能够抹去表面平静后的创伤。
承是唯一一个陪着我从舞会开始一直聊到舞会散场的女人,一个很懂得体贴的女人。后来,我们顺理成章的开始了自远古文明诞生以来的人类活动。恋爱,缠绵,同居……
承是华亚集团的部门经理。一个稳重成熟的女人,她很迁就我,忍受得了我的所有的无理取闹胡作非为和一切让所有男人女人焦头烂额的事情。
我就这样狂乱无章的生活着,不断的折腾着自己。只有这样,我才能够真正抹去身体里的另一个影子,一个我所爱过的女人。
那个女人就是林。
林和我是大学四年的同学,她是班长,我则负责文娱方面的工作。
林是个谦虚腼腆的女孩儿,人很聪明。
一个深秋的夜晚,林递了一张纸条给我: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好吗?然后我们开始了这段长达六年的马拉松式的恋爱。
林很体贴,常常陪着我一起逛街一起看夕阳,有好的东西总是会第一个给我。我是宿舍里出了名的“懒虫一号”,她不知是从哪个女孩儿口里听说到这件事情,对着我大笑了半天,以至于我真怀疑她的肚子会不会因此而破裂,我就干脆对着他直瞪眼。后来,林买了个kitty闹钟给我,我这个懒虫一号就这样慢慢的趋于懒虫二号,三号之后了。也许,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记得有次天气很热,林托人带了两个蓝莓冰淇淋给我,我正躺在床上听音乐,当看到那两杯快要化掉的冰淇淋时,我着魔似的站里起来,风一样的冲向窗口。林在女生宿舍的楼下大汗淋淋。看着看着,我的泪很自觉的就滚了下来……
我知道,林是真心爱我的,就像我满怀深情的爱着她一样。
四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毕业的时候,林愿意支边,主动要求参加了西部大开发的教学改良工作,按其所愿的去了甘肃。
也许我所缺乏的正是林这样的毅力与决心,或者我比她多了几分面对现实生活的头脑与机敏。我还是选择留在了上海。然而,我们的距离却一下子拉的老长,长到几十几百几千万公里以外的天涯海角去,直到通向太阳。
我们不断的打电话写情书,抒发自己的所感所想所忧所伤,看着包裹单不停的在空中飞来飞去。
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在同一个世界了。在电话里,我们已经开始找不到话题,听着电话里面传来的呼呼的线路回音,仿佛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涌进我心里,深入骨髓。
心撕裂般的痉挛。
我不得不承认距离的可怕,尽管我曾经试图过去改变它。
我和林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远,直到化为天上的一颗流星。
流星划过,似在眼前,然而却是转瞬即逝,只留下了回味的空间。
我就依赖着那可怕而又美丽的回忆熬过了每个瞬间。然而,人不可能永远生活在回忆里。
我开始和承一起晨跑,继续喝我的蜂蜜读我的报纸。我试着去接受身边的一些新的东西,包括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女人。
我活着,我也死了。
我在狂野的城市里崭露头角,成为化合思潮中的一颗新星,堕落的星。
堕落的迷途里,我狂了,疯狂的捕捉着我的灵魂我的心绪,然后将它们统统扼杀,统统埋葬。
然后,我又做回了原来那个理智而又机敏的自己。
在那段最无奈的日子里,始终有一个爱我的人陪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关心我。
那个人就是,承。
……
“铃…… ……”电话铃又响了,拿起来还是没声音,我很用心的听着,呼呼的线路回音已不再是西伯利亚带来的冷空气,倒像一片热带雨林。
第六感告诉我,那个人一定是林。
我轻轻的把电话挂掉了。
电话没有再打过来。
我和林已经结束了。
……
曾经,林给过我幸福与甜蜜,就像一只辛勤的蜜蜂,彻夜不停的为我酝酿蜂蜜。然而蜂蜜再甜也终将会变淡,就像市场上许许多多的假冒伪劣产品那样,过不了多久总会被新兴的打假行动给整治下去。蜜蜂有刺,但失去了刺就不能活,尽管留下了它美味的蜜,但那根刺却永久的扎在了心里。
原来,爱情就是蜜蜂洒下的种子,有甜也有痛。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么多的无数只的蜜蜂,才造就了那么大的“帝国效应”。
现在,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蜜蜂。我不怕痛,也会去品尝甜。因为,承就是我的蜜蜂,我也是承的蜜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