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不知在什么时候,进来了一个人,带时尚的鸭嘴帽,蓝色的格子衬衣,灰色的牛仔裤,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我没心情理会他。又自顾自的想着事情。
“我是来为你化妆的。”
噢,是对我说话吗?我转头看着正弯身整理他黑色的小箱子,估计应是化妆箱吧。
“化妆师?”
他没有回答,依旧摆弄着他的箱子,但他的手显得有些慌乱的微微抖动。
怪人。这句话我可没敢说出口,待会还有求于他的。
“悦然。”
“啊?”认识我?这不得不让我回头去探视他的容貌。我想我还不至于如此出名到陌生人也能准确的叫出我的名字。
当他与我对立而站时,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差点没有让我晕倒,这个他不是别人,而是她――孜苓。
是不是特可笑,将要为自己直接揭开面具的居然是孜苓,而不是自己。
孜苓此刻眼里的悦然依旧还是那样的干净而纯真,可当自己画上那些化学成份,亲手塑造出另一个人时,是不是还有现在的感受了。
悦然眼里的恐慌让她顿时变得脆弱不堪,好似一个玻璃娃娃。自己却要亲手去打碎然后再拼凑,喋血的残忍。放弃吧,孜苓,放弃吧,现在放弃还来得及,为什么非要让彼此没有退路了……
“画吧!”
一切都来不及了。是的,大家已经攀到了悬崖顶的边上,或坠落,或攀上顶。
室内的空气很闷热,让人烦躁不安,不知是谁把风扇调到了最大档,“呼呼”卖命的转动着。
孜苓的短发迎着风向向耳后拂去,与风背驰而站的我,发丝被吹散得很乱,向左、向右……
她左手托着我的下巴,右手正用粉扑轻擦着我的素面。她很专注,就像一个真正的专业化妆师,没有笑容。黑色的瞳孔里放大的印着我的脸庞。
我没有闭上眼,想要更真切的看着她,深刻到想要把她的容颜揉进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或许是自己已经预知结果,想以‘悦然’的身份最后奢侈的享受着她的专注。
她花了很多的时间为我上粉,我已感觉脸上细微不同平时的重量,粉上得很厚。她开始为我描眉了,很细致,似乎在一根一根的填。时间与我企盼相反,过得很快,孜苓的面部表情已移换了N种,她的眼睛却关闭上窗户,探不出任何的内况,惟独可辨,只是她的眉头越来越向眉心靠拢,纠结得更深了。
她就像在玩魔方,双喜的脸在她手里一块又一块的拼凑着。
魔方每转动一次,每拼好一块,我的心便拆开一块,裂缝便蔓延更多条,细微不着痕迹倾向破碎。
“闭上眼睛。”寒冷得就像哈尔滨冬天吹出的风。
我默默的闭上眼,她的容颜消失在眼帘外,黑暗扑天抢地的席卷而来。
黑暗可怕吗?不可怕。
在孤独的黑暗里清晰的听到心的滴血的声音才是最可怕的,一滴又一滴,每根神经每个细胞都能清楚的细数着。
“好了!”她的话语就如她的手一样没有温度。
我缓慢的睁开眼,眼前的她模糊不清,婆娑的水雾遮掩了我的视线。吸吸鼻子,呵呵,这时候哭,会让人觉得奇怪。不是吗?谁会为别人给你化妆而红了眼了。
可她的眼在我的眼里荡漾着一层相同的水雾,是我的错觉,还是只是自己的倒影。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