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我迅速的打开衣柜,打开第二道门,那里面全是艳丽的服装,是属于双喜的。接着当然也是最重要的――画妆。
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来越讨厌往自己脸上抹上这些东西,我真的不想再化画下去,很累。但我必须这样做。我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时间容不得顾及自己的心情。
一切准备好后,最后望了下穿衣镜的自己,很满意。完全另一个人的出现。
幸好是夜晚,我像一个小偷潜伏在黑夜的道路上,迅速的逃离校园。然后打的绕道到了学校门口。
夜幕中孜苓的影拉得好长,她落寞的抽着烟,即便离她好远也感到了她的烦躁。喔,孜苓……
“你终于来了。”
“你等久了?”
“没有,你速度已经很快了。”
突发其想,我握住孜苓的手:“快跑!”,然后就像被人追杀式的一路狂奔,奔跑在这个寂静的大学院里。起初,孜苓有些反抗的想要挣脱,后来索性反拉着我往前冲。
我们听到了风孱的速度声,排排高大的树木快速后移着,视线里不停装满新的景象又马上被另外的替代着。直至我俩都没有了力气,停下来,气喘如牛。我们弯着腰两手撑膝盖对望彼此,眼里沉重的忧郁再无处可容,我们都笑了,放纵的大笑着,笑着彼此的傻,笑着彼此的之前孤单的寂寞……因为,我们现在在一起,因为,我们此刻有彼此。
“调皮鬼。”
“怎么不是妖娆的女人了?哈哈哈…”
“是啊是啊,妖艳的女人增添调皮更妖娆了。“
“哎哟,怎么也比不上万人追捧的大帅――苍狼啊。”
“好啊,你这双喜居然来笑我,看我不打你。”
我赶紧闪身,孜苓在我身后追打着,我笑着四处躲藏,孜苓笑着跟在我后面。我们的笑声在黑夜里显得清脆而美妙。
这是我们有史以来最靠近彼此的一次。我仍然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珍惜着。我知道这样的时光不会多有,如果更多将会是给我给孜苓造成不可磨灭的伤感的记忆。
笑累了,我们索性躺在宽宽的草坪上,望着天空。
孜苓没有再开口了,其实自己有很多话想说,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不是害怕而是心里如潮的澎湃着……
我也没有说话。我与孜苓的距离只是一转头便能挨着她的头那样近,在如此靠近她的距离我害怕她能听到我心无规律的跳动。害怕她嗅觉到悦然的气息,虽然我浓装,但很多都是无法用粉能掩盖的,我清楚的明白着,我这是在冒险营造与她一起的机会。
我真的害怕,她捉到我这个伪装者犯罪的现场。
“喜,今天的天空也好多星星啊,没有想到前天在这样的夜空下隔着电话线隔着栋栋高楼为你而歌,此刻我们却在同样的景色下一同欣赏着。”
“是啊,一切都是无法估计的。”
“那首歌好听吗?”
“恩,很好听,你唱得很好……”
“我还记得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与你的对话,你老是让我在你面前自信全无,不过你让我懂得了很多……”
“是吗?”
“喜,为什么你要活在黑夜里……你先听我说,好吗……为什么你总是活在黑夜里,在黑夜里展现自己,这是真实的你吗?你让我没安全感,总是让我在清晨来临睁开眼时怀疑着前晚所发生的只是一个梦……甚至无法让我确定你是否真实的存在着,即便是梦,我却像上了瘾一样期待夜的来临,期待你的出现,期待与你的对话……每一次都是那样的深刻……这让我很苦恼,真的,我要说的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喜欢上你了……可你一直却在逃,时而离我很近,时而又离我好远好远,伸手抓住的是否每一次都是空气,却有你的气味存留在其中,这样的煎熬很苦,很苦……所以,今天我忍不住了,不,不只是今天,老早我就想像今天一样,这样觉得真实,即便只是说说话。你明白吗?双喜……”
我静静的听着孜苓的话,心的跳动不再没有规律,很安静,它也在安静的听着孜苓的告白吗?是的,不然我的眼睛不会泛潮,不然我不会感到心揪紧的痛楚,不然我不会努力的想要逼回眼里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不仅仅是感动,更深的是自责和那清晰可听为孜苓跳动的心……
孜苓没有听到双喜的回答很紧张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转过身,扳过双喜的脸,却发现早已经有条长长的泪痕。
“双喜,双喜,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很自私,我知道我该死。我不该说这些话惹你伤心……我真的不想的,我只是想要你知道……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想对你有任何的隐瞒啊。”
我摇了摇头,想要扳回自己的脸。孜苓却没有放松。我没有能力再控制自己。
“孜苓,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不是你,不是你……我是个坏女人,我是个坏蛋……我总是隐瞒自己,我总是自私的保护自己而不顾及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是我,都是我的错……我是个坏女人,我隐瞒了所有,隐瞒了我自己……”
孜苓微微凑前轻轻的吻吸着我脸庞的泪水,她的吻很柔很轻,给我极大的安抚,安抚了我烦乱的心绪。
“喜,不要再说了,我不准你这样说自己,我明白我懂,谁没有过去,我不在乎,我不再再去在乎,我再也不逼你……再也不逼你……
在她的吻里我甚至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在延续错误,一个很大很大的错误。
可这样的吻勾起了藏在我记忆里最深处的某根神经,那个完全不同吻的感觉突然像张巨大的网在我的心湖里撒开。记忆?什么记忆?又是怎样的吻?谁的吻?种种的一切粗暴的占据了我的思想,挟住了我的灵魂。
头好痛,好痛……
我挣脱开孜苓,粗野的叫嚷起来:“走开,走开……“
孜苓被吓到了,双喜那种痛苦的表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自己真坏,一定是自己吓到了她,孜苓你真该死,为什么你总是如此的给她伤害。她不是拉拉,你忘了吗忘了吗。孜苓深深的自责着。
双喜的反应让孜苓感到心疼。
“走开,走开……不要靠近我……不要!!”我的头好痛好痛,有什么东西似乎要强从我的脑海里冒出来,却又总是跳不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感到混乱的痛。
孜苓紧紧的抱住了我,她似乎在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很低很柔,他抱得好紧,好紧。让我没有任何空间让那些不知所谓的东西存活下去。我终于安静了下来。
“双喜,你怎么了?”
“噢,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不知道………”
“说出来好吗,如果说出来会好受点,那么就说出来,好吗?”
“噢,孜苓,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也好想知道,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又好像其实什么也没有……我头好痛,我好害怕……孜苓……”泪肆无忌惮的宣泄在我的脸庞,我甚至忘了这样会卸去我的妆容,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就什么也不要去想了。乖,别去想了,有我在你不用怕的,我的肩膀永远都让你靠。”孜苓不敢再说更深次的话,怕双喜又会受不了。
我靠在孜苓的肩头很久很久,她一动不动也没有再说话,她的手牢牢的环抱在我的腰间,很温暖很安全,让我几乎沉沉欲睡。
待我情绪平静下来时,突然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又在做什么。自己是双喜,不是悦然,她是苍狼也是孜苓。
“孜苓,太晚了,我想我应该回家了。”
“那我送你,好吗?”
“噢,不了,这样晚了,你也累了,还是回去休息吧。”
“你也知道这样晚了,再加上你的情绪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那你送我到校门口吧,打车回去是可以直接到家门口的。你放心好了。”
孜苓也没有再和我争执下去,或许她真的累了。我看见了她的疲惫已经悄然爬上了脸庞。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她却一直握着我的手没有松开过。
孜苓紧紧的握着双喜的手,害怕松开,害怕一松开就再难抓到。虽然今晚她们之间已经靠近很多,但是正如双喜所说未来都是无可预计的,谁又能掌握明天了?再到太阳升起时说不定今夜又只是一场梦……
“孜苓,对不起……”
“怎么又给我说对不起啊,哪来这么多对不起啊。”
我坐在车上,真的不想离开,舍不得离开,可在明亮的路灯下我不能再与她靠近。
“本来我是来安慰你的,却变成你安慰我了……”
“你忘了――我们是同类,我们是KAN,我们当然会互相添伤,只有你,我才能做到的。”
“谢谢!”
“还用这样客气?”
“呵呵,以后都不说了。孜苓,再见……”我缓缓摇上车窗。
“双喜,我们还会再见吗?我是说还是能像这样的相聚吗,还能……”我已经摇上了车窗没有再听到后面她说的话,我轻轻的望着她答到,“会的,一定还会的,我已经逃脱不了了。”
虽然她听不到,但我相信你会明白,就如我懂她。
(三十七)
孜苓没有回公寓,不想睡觉,虽然好累,好累……却害怕一闭眼刚经历的一切就变成明日里的一个梦影。
回想着刚刚的一切,虽然有甜蜜可却让孜苓无法笑,不仅仅是担心双喜的状态,困扰更深的是自己刚刚对双喜所做的一切:自己的表白,亲吻双喜。
这是否代表着自己已经和双喜在恋爱了,已经确定关系了。那心里另一个她又该摆在什么位置了。是不是该放弃悦然,可心里却是不舍的。自己怎么就这样坏了,难道想脚踏两只船?天,这样是对不起悦然更对不起双喜的,刚刚那些表白又算什么了……
好吧,好吧。放弃吧,孜苓,你必须得放弃……你没得选折的……即便双喜的不确定不真实,但是却是自己的最爱,不是吗?认了吧……
相信自己,相信双喜!
那么,自己是不是该做些什么了。孜苓拿出手机拨打了悦然的电话,她以女人的直觉知道悦然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她的眼神早泄了密。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存在。”手机里发出机械的回答声。
怎么会不存在?前几天好晚的时候打电话给她都是开着机的啊。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存在。”还是一样。
突然有一个想法迅速在孜苓脑里成型。马上又拨打了双喜的电话,“喂……”
“孜苓?”
“呵呵,是我啊。”
“怎么?有事?”
“想问问你到家没有,不太放心呢。”嘴上虽说得轻松,心里却紧张得要死。
“哦,我还在车上呢,老大,我才刚上车没有多久嘛。”
‘老大‘、还在车上、没开机、她的眼眸……天,难道是自己多疑了?难道她是…… 是………不敢轻易吐出那两个字,没有可能的,没有可能的……她们是不同的……她也没有必要骗自己的……双喜有沉重的过去,而她没有,她是阳光的……双喜是活在黑暗里的,她是活在阳光下的……双喜是成熟而神秘的,而她每天都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蹦来跳去的……
虽然不敢想,却又后悔为什么没有看双喜的手,是的,如果是她,那么也应该有未好的水泡的……
那么,现在就该悦然的公寓看看,一切不是都明了吗?!!
孜苓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倒抽一口气。发现自己的手脚冰冷,自己真的是疯了,疯了。噢,孜苓你不能这样做,不能,你要给她或她绝对的信任,怎么能这样去怀疑她们俩了,你爱她们,就请不要伤害她们,好吗?!你真的不能这样做……孜苓不停的安抚着自己,强制性的压抑着自己无聊的想法。
好了好了,孜苓你该去好好睡一觉,你是累了,才这样胡思乱想,睡一觉什么都会好的啦~
不知道为何,我突然冷战了下,不过,这样的感觉只存在了片刻,没多久就消失了。
我也好累了,只盼着快点回到公寓好好的休息下,可能是刚头痛留下的后遗症吧。
今晚感觉发生了好多好多,我和孜苓,我的记忆,哎……一切都是未知数。
(三十八)
什么是憔悴?满眼的血丝,满面的倦容,满面昨夜遗留下挥不去的痕迹,满目招摇的矛盾、迷茫……此刻的孜苓统统符合这些症状,还外加讲课的声音沙哑低沉,每吐出一个字好像都很困难。
一夜未眠吗?我却一夜无梦骚扰直至天明。
自己真的很自私。深深的自责谴斥着我,低着头不敢面对孜苓,也听不进去任何。
悦然从上课开始就一直低着头,不知道是在打瞌睡还是在想事情走神。这让孜苓不得不多想:是昨晚太累了?还是回味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噢,自己怎么又胡思乱想了呢,明明是两个人的……孜苓颓然的甩了甩头,直嘀咕骂自己神经病。
真不知道这样的状况要持续到什么时候,真的有些忍无可忍了。
下课后,孜苓截住了我。
“悦然,你留下来会。”强制性以老师的口吻命令着,很少见。
“孜老师有事吗?”我有些胆怯的开口道。
“今天你上课在走神?没有好好听课哦。”
喔,原来是问这个,“没有啊,我精神很好没有打瞌睡啊。”
“我是说你走神!”
孜苓怎知道我在走神?我看不到上课时自己的表情其实和她差不了多少的。
“哦……”
“悦然,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谈好吗?”
“啊??谈谈?谈什么?”条件反射让我看见起来像一只警觉准备备战的公鸡。
“没什么啊,随便谈谈,我们是朋友啊,忘了?”
“哦,好吧。”我只剩无可奈何。
在校外的冰店里落坐后,我要了一杯柳橙汁,很冰也很甜,稳心。
孜苓要了一杯西瓜汁,也很冰很甜。
她一直没有开口,但她的眉头总是聚合又松开,松开马上又凝在一起。只是埋头喝西瓜汁,好像真的很好喝似的。我倒不以为,除了人工的糖还有人工的冰,并不见得纯味。
“你找我来不是让我来听你‘沉默’的吧。”还是我先开口吧,如果让她开口真的有那么难。
“噢,不是。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说什么?对我这样无语?!”既然这样又何必拉我出来了,那不是浪费表情和时间吗?忽然觉得天气真的很干燥,我讨厌这样的开场白,无故充满炸药味。
“你不要老是逮着一半就任意去曲解好吗?”她的无奈无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
“好吧,我道歉,我的语气不好。”
“我要的不是你道歉的,你知道的,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今天想和你谈什么。”
终于开口要说了。我很聪明;我能一下就猜到你将要脱口而出的话,我能吗?让我好好想想……
“你想说公事还是私事。”一旦预计将要发生的,我倔强的戴上了保护的壳套,冰硬是我的武器。
“正如你所想――私事。我想走到今天这步我不得不向你说明一些事情了,不然我很难过。真的好累。”
嘴里的吸管在我微张的嘴里脱落在水里腾浮了两三下,管末就沉到了底。我在孜苓的眼里看到了清楚的答案,她的眼里没有我悦然,没有……她要放弃,或许从来就不曾入她的心里。我只是她的学生,她是我的老师。
瞅着我的眼神里那最后的暖色是不舍,是眷恋?哦,应该什么也不是,不会有……
我想说点什么,我想对着自己说点什么,对她说点什么。可我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卡在喉咙里让我脑神经发麻。
孜苓, 其实,我是悦然,没有双喜的,这世界上不存在双喜的。真正那个我是悦然是悦然,你的眼里为什么没有我,没有我……
我在为你而努力,不停的努力。因为,我知道我已经爱上了你,无可逃的爱上了你,陷在你留下的沼泽里拨不出身……我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想要改变自己;努力的让自己活回本色;努力着让自己看到希望;努力着去找回那个自我,不顾无知的伤痛折磨看清楚自己。因为我要逃离黑暗,我要逃离那个几乎快要分裂的我的控制,我要真实的活在这世上,把那份真实的笑,你期待着的真实生活没有虚幻的呈现……
一切,都是自找的。我知道,是自己造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孜老师……”
“说好了叫我孜苓。”
好吧,叫什么也无所谓了。“孜苓,我也很累,很累……如果你要说的是你的感情困扰,那么改天好吗?我真的没有力气去为你分析或分担。虽然我们是朋友,真的对不起。只是改天好吗,我再当你的听众好吗……”我像一个几日没有吃饭的乞讨者,在这烈焰的夏日里却冷颤发抖。我乞讨着给我怜悯,不要再说下去,只求能马上逃离这里,虽然她什么都还没有开始说。
可我已经懂了。
是来自心灵最真切的感应。
虽然,我是悦然,双喜也是我。却是有着不同思想、行为的两个女人。
一朵是妖娆的“红双喜”,一朵却是清绿得快要滴水的“余蝴蝶”。
(三十九)
“悦然,你怎么了?我还没有开始……”
老天,如果你真是我的同类,就该感觉到我已受伤了,请停止好吗,请停止!
我伸出手低头闭着眼睛示意她停止。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或再听一个字。
“悦然……你是不是哪不舒服啊,你的脸色很苍白啊。”
噢,你不懂,你是真的不明白,你是真的感应到我的感受。噢,我现在不是双喜,不是你的那个同类,只有她才能与你感应……
“恩,可能是有点中暑吧。”除了这样说,我再找不到任何理由来掩饰我的虚弱,我的难受。
“我送你回公寓吧。”
“不用,我自个回去吧。”
“可你还没有吃饭,又中暑了,这样我怎么能放心?”
你也对我不放心吗?也想送我回家吗?可你对双喜是发自内心的担心,对我……呵呵,只是一种当老师或朋友的责任吧。
“呵呵,你看我还能笑呢,没事没事的啦。”希望我的笑容能够表现得真诚一点。
“滴滴……滴滴……滴滴……”孜苓的手机响了。
“我接下电话。”
“恩。”
我根本听不清她对着电话说了些什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伤感的世界里。头又疼了。
“悦然,陈导找我有事,好像是安排什么活动。我得去一下。可你……”
“哦,那你去啊,我还想待一会呢。估计坐一会就没事了。”我的头真的好痛。
“那好,待会等事情办完了我再来。我先走了。”孜苓最后看了悦然一眼没再说什么,悦然原来也这样的倔强,只留下一声叹息付了冷饮钱就走了。
在确定孜苓走后,我摘下了那个面具,我已经负荷不了它的重量了。支着发疼的头,心里敲打着无声的战役……
眼泪落在橙汁杯里迭起层层漪涟,收不回来,再难收回开始的平静。
何感、何去、何从……做双喜,还是悦然?
孜苓再度回到冷饮屋时,悦然已经离开了。今天还是没有打开一些结,可悦然眼里的苍白和楚嘁似乎又解决了一切,只是心里却有种酸味――是没有得到的遗憾?是没有开始就结束的叹息?
孜苓依旧只能换来一声叹息。很无奈也很沉重。
桌上有本小店的留言本,是这家店专门为来光顾的客人体贴的服务。孜苓随手翻了翻,上面大多是这个年代青春少年少女的心情――幸福的、感伤的、无知所谓的、捣蛋的……
有排熟悉的刚劲有力的字迹抓住了孜苓的眼线:
〖何感、何去、何从……
――――然〗
一定是她的,她的字迹很特别,有着男孩般的刚毅。错不了,“然”是她的名。看来自己真的伤了她。她真的很聪明……
何感、何去、何从……
何感、何去、何从……
何感、何去、何从……
孜苓默默的念着这短短的未完的话,一直重复着……很久很久。
我没命的狂奔在这个校园里,手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穿行而过的空气;树木依旧排排迅速往后移着,只是再无笑声环绕,跌荡着的只是我失落的心;校园在午后依旧寂静,只是再不美妙,而是深深的孤寞……
回到公寓我发疯的找出所有的化妆品,疯狂的重重的摔在地上,再像踩小人那样用尽所有的力气践踏它们。还有那张属于双喜的手机卡……
终于粉碎了,所有的都粉碎了。终于我也没有了力气,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瘫倒在床上我以为我会哭,好好的发泄一通,可我却没有哭,没有掉一滴眼泪。
当初选择做了,除了接受,还得面对、承担。
待夜再度亲临时,我已没有任何知觉。
(四十)
孜苓拿着自愿下乡慰问的名单很愕然上有悦然的名字,还是她亲手填写的。
那天陈导找自己就是商量这件事,当时一听了就满口答应了,直觉该换换环境或找些事情来充实自己,就算是透透气也好啊……
但是自从那日后,悦然就不大爱说话了,但也看不出所以然――不高兴还是高兴。
双喜的电话也老是关机,不是在忙些什么……
哎,不管了。先出去再说吧。孜苓决定把自己感情问题先放放,悦然都能坦然的和大家一起出去,自己为何不能呢?
日子就订在这个星期的周末。学生们也很积极差不多都报了名,或许都想出去体验下不同的生活吧。孜苓也就兴趣大增不少,也积极的准备着。
听到这周末的活动安排,直觉让我选择去,没再多想就报了名。就算是透透气也好,即便是孜苓带队……
期待的这一天来得很快。当天微亮时我们就出发了,听说路程很远,我们必须得赶在太阳炙烤之前到达,这个夏季的太阳是很猛的。
没有太阳的天空有些灰蓝,也没有白云,但却有徐徐的凉风吹抚,很是舒服。我坐在最前排那个独位上,除了路边的风景我不想看别的,除了听路旁小鸟的啼叫我不想再听到别的,也不想开口说话。保持这样的状态让我的心轻松很多。
孜苓望着悦然的背影,是沉寂的。她一直侧头看着窗外,视线或许落得很远或许就是路边的高木。无法猜透她的喜怒哀乐,她只是很安静,就像一只正在熟悉陌生环境的小猫缩靠在座椅上。
孜苓吆喝着大家一起唱唱歌。大家走出象牙塔后的那份雀跃很快就满足了孜苓,有人开始领头起唱了:
“我们已经腾出了三天三夜爱一个人
原谅我们 仓促不等于不诚恳
我们也用了一夜思考分手有没有可能
我们 至少不是坏人
只因为 爱了吻了算了走了 中间并没有评审
只因为 来了去了聚了散了 是个不能不消耗青春的过程
只能够尽快完成
我们 比谁都要认真
所以容不下一秒沉闷
我们 还有太多可能
所以不相信爱情理论
我们 比谁都要单纯
所以没时间对一个人恨
许多年之后感情生活只求睡得安稳
别笑什么 现在没有这种天分
守住一个爱的不够的人
可能比吻别还要残忍
我们……”
这是大家都很熟悉的,纷纷都跟唱了起来,由小变大声。整条路上都宣泄着青春的歌唱,一直回荡在只有鸟啼的大道上。
孜苓很希望悦然也能跟着唱唱,希望能让她能开心一点,让她的向日葵盘能仰起头迎着光展开笑脸。
已经是七点了三十了,太阳依旧没有出现。真是难得,老天真是体贴我们。我喜欢这样的天气,虽然有点阴淡。
我的思想开始变得混浊,跟着大家的歌也轻轻唱了起来:……守住一个爱的不够的人,可能比吻别还要残忍……只因为,爱了吻了算了走了,中间并没有评审……
我不知道我的歌是否合拍,只是轻轻的唱着,重复其中的几句。
孜苓终于看见悦然的嘴在一张一合,她也在唱,还好她还能唱,还会唱……只是她是真的在合着大家的节拍在唱吗?真的再歌唱吗?还是太用心?她甚至没有回头,一动不动的侧着身依旧望着窗外。
※ ※※※※※※
作者手记:
伸出你的拇指看看,指头上有着一圈又一圈的纹线,轮回环绕着。你猜不透它是否有终止,你也理不清它的条数,你不要以为拥有便被你自己掌控着。
这地球每天都在转,这世界也不是离开了你就不能运转,这世的人也不是没有你便不能生存下去……
其实,你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