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是不是谱上了恋歌这首特殊的曲子,人将变得不同了。
如果两个真爱上的人儿在热恋中,又如果她们不是情场的老手,他们的爱是无法掩饰住的。她们的眼里的影儿只有彼此,她们的脑里的思维只为对方而动,她们心的跳动只会随对方而变换频率,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变得神奇般的有默契。
已经立冬,重庆这几天却像立春。秋秋说那是因为她们真挚的爱天也感受到了,也如浴春天,才会好似吹的春风般温暖。冬冬揽着她笑说她是个狂傲的傻小孩。
“呵呵……”
笑,洋溢在青春的脸上;甜,沁在彼此的心窝里。
她们只懂,不顾一切后是珍惜!珍惜,珍惜。携手,携手在一起。每一天,每一刻,每一分,每一秒。
古人有一句话:天妒红颜。如果把天识为人的主宰,识为神。对于好的完美的它都无法置之身外而沾染凡心,那么拥有凡心的人了?!
今晚很难得的有满空的星星,寄冬和秋秋相依坐在树丛里的草坪上数着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闪烁着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又一个美丽而动听的故事。
“冬,你看天好大,好美,以后我们也要造一栋和它一样美的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房子。我设计,你建造好吗?”
“好呀,只要你喜欢!”
“冬,我要跟着你一辈子,赖你一辈子,呵呵……”
“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再反悔了哟。”
“不反悔!”
……
看着秋秋手指着远方画出她们的家园,傻笑的表情诚实而又可爱。谁看了谁都会对她动心,她庆幸自己能拥有她,能被她爱,自己是幸福的。
可是,可是那些谣言,那些伤人的传闻她真的怕秋秋受不了,她是个多么骄傲的女孩啊,她的自尊心是不容践踏的。
越想越紧张她,越想越烦,但她不愿破坏这美好的气氛,她放弃了给林秋说的想法,她宁愿把不开心自己一个人承担。只是抱着秋秋的手加大了些力道,在心里默默的想着:“秋秋,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的。你是我的,我唯一的天使!”
星期四上完课,林秋兴冲冲的回到寝室,待会要和寄冬去吃饭,一想到又可以见到冬冬,林秋就是忍不住隐藏住内心的喜悦,甜甜的笑容浮在脸上。
“姐妹们,我去吃饭了哦,不等你们了啊。”她大声的笑着冲着室友们吆喝着。
边说边放下书,接着跑到阳台上取出自己的饭盒就大踏步走出了寝室。
刚走到宿舍大门才感觉自己手上少了点什么东西,才发现饭卡忘了带。林秋轻拍自己脑门笑骂道:“真是个笨蛋,怎么一高兴什么都忘了。”
“你们看,还说不是,你看她一天笑起那个甜蜜样,说不定传言是真的啦。”瘦瘦的矮矮的程诚说。
“怎么可能,林秋一直是这样可爱的女孩,怎么可能是同性恋?那么恶心的事她怎么可能会去做,她思想很传统的,你们不能乱猜啊。而且她的男朋友是杨阳啊。” 顾佳着急的为林秋辩护着。
“男朋友?你还别说,你看不是自从上次校庆后不是一直都没有看见他来过嘛。”李菲接口道。
“他有来电话!”顾佳道。
“那林秋还不是没有接。”
“我看啊,一定是那个叫什么陈寄冬的耍的花样,你看她那副装酷的样子。恶习又特多,抽烟喝酒样样来,还不知道还会些什么污七八糟的事情呢。”
“林秋也是的,搞不懂她是怎么想的。杨阳哪点不好啦,千挑万选选了一个女的。天啊,两个女人谈恋爱,拉手,接吻……恩,想象都恶心。”赵艳边说边皱紧了眉头又是摇头又是吐舌的。
“天啊,她原来是同性恋。她上街还经常拉我的手,还有还有上次我换衣服她看见了……”胖胖的周妙夸张的惊呼着。
“难怪她每次换衣服都要去卫生间,难怪她对杨阳冷冷的,从来没有听她讲他们相处的过程……”
“正常的好的不选,偏要走这条路,还真是贱啊……”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这样说林秋了。我们平时不是相处得很好吗,在还没有弄清楚在背后说人家好象不太好吧。”顾佳实在是忍受不了了,大声的制止了她们。
林秋调头回寝室,没有想到在门口听到的却是这些让她无法入耳的话,在这些朝夕相处的姐妹口里成了贱人,骂她,还能忍受,她们还说寄冬是混混,小太保似的。她只感到自己好象被人从看得到五彩的云端推到了黑暗的地狱。“原来她们是这样看待我们的。”她嘴里喃喃的念着。跌藏到墙背,背部没会儿就感受到了凉,接着是全身。她虚弱的把自己的全身力量依靠在墙上,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走进这间房,接着该怎么去面对这些人,然后该说些什么。她只是单纯的想着两个人感情,只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却忘了真要走下去所必须要面对的不仅是自己还有身边所有所有的人。
“本来也是嘛。顾佳,我看你以后最好少和她接触,小心你也成为怀疑的对象 哦。”
“那个陈寄冬不是个好东西。我给你们讲上次不是谣传有个女的好象就是她同寝室的那个女的还为她自杀过。她们天天在一个寝室住,不知道她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事,不然怎么别人会闹自杀……”
他们还在一人一句的争执着,而且越来越难听了。
林秋一听到他们这样诋毁寄冬就像有把刀子戳她的心坎上,她两手反撑住墙努力让自己直起身子,转身推开了虚掩的门。
“林秋……”所有的人都看见了门口的林秋,她们不知道她是否有听到刚刚的话或是听到了多少。
顿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突然的止声显得场面更加的尴尬。
看着面无血色的林秋,顾佳知道有可能都听见了,她是个性格爽快开朗的人,不爱做假。她走到林秋面前,拉着她的手,急急的说:“林秋,你来得正好。你告诉她们,告诉她们根本没有的事。”她望着寝室没再发言的室友大声的说道:“你们不觉得幼稚吗?明知道都是谣言,怎么还要听信。真是可笑的举动,林秋哪点像哪点是。我们大家不都是朋友吗?”她执起林秋的手,她这样亲密的拉着她的手只是想让林秋避嫌。回头道:“林秋,是不是。都是谣言,你只是和陈寄冬是朋友,好朋友而已。”说着说着,热心直肠的顾佳急得眼花直在眼眶里打转。
林秋感到了顾佳的手传来的温度,全身唯一能感受到的温度。她看到顾佳为自己辩护,为自己讨公道,她没有办法再抛开这层情谊,委屈和到嘴边的话只有硬生生的吞回去,含着泪一句话也没有说。
平静尴尬难过的度过了一夜,林秋失眠的一夜。
第二天,由于一夜没有睡好,林秋直到快到中午才醒来。
“秋秋,你醒了!我们已经帮你请了假,你放心好了。”
“你身体可能不太好,我给你倒点水喝吧。”
“恩,秋秋,你不用起床了,我们去帮你打饭吧。”
看着大家热情的对待自己,说着暖心的话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什么都突然间恢复到了从前,林秋有些困惑了。
“林秋,对不起,是我们误解了你。我们太小孩气,说了些鬼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吗?等吃了午饭,我们大家一起去逛街,行吗?”
林秋忘着这群和自己同住同吃同学习的朋友,又接受了她,她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喜出望外的道:“好啊,我身体没什么的。吃了我们就一起去。”
下午,她们一群女孩开心的逛着不同的时装店,在超市里采购日常用品,在重百,富安商场里抢购着打折的名牌品。很开心,也无忧。
在回校的路上她们边看着《渝报》边笑闹着,当她们又翻到“蓝宇”信箱时,免不了又提了起来。
“现在的同性恋怎么越来越多了。”
“真是搞不懂,同样是女人同样是男人,在一起说说都觉得恶心……”
她们突然意识到林秋在旁,就无心的回头对没有插话的林秋说道:“林秋,别介意,我们没有说你。你当然是不会的。”
“呵呵……”她们继续‘有声有色’的笑讨着。
林秋才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一切欢乐都是建立在掩盖事实真相背后的,这一切脆弱得就像玻璃屋,轻轻就会击毁。她只感到笑声的背后是沉沉的包袱,重重的压着她。她一直只想要的是最简单的,简单的生活,简单的人事,简单而单纯的情谊。
怎么突然间变得那样的复杂。一层包裹着一层,想要理清似乎很难。
头昏昏的,就像有舞者在不停的旋转打转。即使两手使劲抵住太阳穴林秋也没有办法制止眩晕。
到了下午6点,头痛还是延续着。
今天林秋全天都待在寝室里哪也没有去,谁也没有见,电话关机。偏巧陈寄冬也一天没有来找过她。“这人怎么了,怎么不来找我。见我关机难道就不会来寝室找我啊!真是的!”林秋心里不止一次想这个问题了。每看到手机都忍不住想要开机想要看她是否给自己发消息,是否有打电话给她。可又害怕听到手机的响声,烦。
“铃~~~~~~~~~~~”寝室的电话响了。
林秋弯在床上一动也不动,任由电话响。寝室没有人接,响不到几声就会挂断的,她想。可是,打的人似乎很执着就是不挂。
突然,林秋想可能是寄冬,找她的。一接触到这个想法,她马上来了精神翻身下床接电话。
“喂,哪位?”
这个电话的确是找林秋的,不是陈寄冬却是张驰佯,她的妈妈。
“秋秋啊,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在做什么哦?”
“哦,是妈啊。我……”虽然有些失望,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妈妈的声音忽然有种找到了依靠,找到了救生圈。很想得到安慰,爱护。
“怎么了?声音怎么这样低?不好吗?哪不舒服啊,是不是很严重啊?到底怎么了?”
听到妈妈焦急的关怀,林秋忍不住了,她绷紧的神经强支的体力就在这刻舒缓了。才发现自己其实很脆弱。
“妈妈,我头疼,好疼好疼……”
“坚持上不了课,就回来啊,回家来啊!”
“恩!我请了假就回来!”
坐在车上,打开的窗户让风迎面吹来,“呼呼”作响。迫得林秋微闭双眼,长长的睫毛足以抵挡沙尘。她想让自己能找到一点头绪,想要沉寂的思维活跃起来,不想像一个白痴一样找不到焦点。找一点事来做也好,那么就数数树吧。由于车速路边的树不停的向后滑移,让她根本来不及数清,可是她就那样一棵又一棵固执的数着,或许这样能治好她的头疼吧。
(十二)
勉强吃了一点东西,没有听从妈妈的意思看医生。她不想去医院,不愿嗅到那种干净过头的消毒药味,没有人情,没有温暖,她宁愿只要自己微弱的体温,宁愿让自己忍受头疼。
她害怕寂寞,害怕孤独。
张驰佯无奈的看着沉默的女儿,却没有丁点办法让她开心些。今天一天心里都似有疙瘩,好象预感有什么事发生一样。这不,打个电话问问好放心,结果女儿还真生病了。
“哎,这一年怎么这样不顺,发生这样多的事。没一件顺事。” 张驰佯暗自感叹着。
林秋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想静静。她知道现在所面临的问题不再是阳台上那些花朋友能替她解答的了,她得自己面对,自己解决。自己已经不再是小孩。
淡淡的浅蓝的墙,柔软、舒适的床,开得正艳的山茶花还有那一个超长型镶着自己的黑白艺术照油画相框,让林秋感到一股亲切,自己好久没有的感觉,自己以前不以为然的感觉。趴在粉色床单上闭着眼睛,努力的嗅着这种独特的味道,努力的寻找她现在非常需要的气息来慰藉自己疲乏的身心。
家里很静。林秋在自己的卧室不知是醒着还是已经睡着,反正一动不动的躺着;张驰佯在书房里批阅公司的文件不知是在认真的看了还是发着呆,反正一直没有都未换过手里的文件。唯有客厅里那口仿古落地钟一直没有停下,从钟箱里传出“滴答,滴答,滴答”的声响。
“叮咚叮咚,叮咚,叮叮咚……”划过寂静的房间,穿越无息的空气,落在林秋的心上。
她知道,是给她勇气的力量寻来了。是陈寄冬打来的电话。
挂断手机,用坐机重新拨打过去。这是她们协商后的习惯,这意味着她们将开始褓电话粥。
“秋秋,你在哪?!”熟悉的简短的“酷”。
“我在家里的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听到寄冬的电话林秋都没由的安心。
“秋,对不起,我这几天在忙雕塑展的事,忽视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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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没有没有……我很好,真的很好,不用担心我的啦,你自己好好的做你的事,这次老师对你期望很高的。我自己的事都没有问题的……都能处理好的……一定会!”林秋忍着不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告诉寄冬,不想让那些恶言的传闻影响她,不想……其实,她好想好想告诉寄冬,告诉她所有所有的一切,她有些支撑不了了。她需要她,需要她给自己足够的勇气、力量去面对,需要她给自己充足的爱来承受。
陈寄冬太了解林秋了。虽没有很清楚的听到她最后说了些什么,但她知道有事,一定有事发生。低沉,吞吞吐吐决不是林秋的个性。“难道……”
“秋秋,怎么了!告诉我啊,我知道你有事,你别瞒我!”
“恩?” “没有,没有啊!”
“说!”
“没有!”
…… ……
小孩子的脾气。两人都坚持而固执,为爱为那份心里付于对方的纯纯的情意而牵扯着。
沉默。只有室内针针滴答声在空气中靠介质传递着,一秒,两秒,三秒……
“铛…铛…铛……”时针指向六点整。
张驰佯看看手里的文件,才发现一个字也还没有批审。“今天不知怎么了就是心神不宁的,集中不了精神。”叹了一口气,放下文件去看几点了。
“呀,都六点了。老林怎么还没有回来呢,平时都是六点准时到家的。别出什么事才是啊。” 张驰佯越想越有些担心了。“不行,我得打电话问问,确定一下,安安心。”
“秋,原谅我……我口气不好,我不是存心要凶你的。……我很着急,我担心你,知道吗……我希望你开心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
“不,冬……是我,是我不好,都是因为我……”
提起电话,张驰佯刚想要拨号却听到话筒里有声音,好象有人在说话。她顿了顿,手指轻轻的放在按键上没有急着按下去,她想看看是不是串线了。仔细一听,分明是自家秋秋的声音,原来她没有睡着在打电话呢。张驰佯抿嘴一笑,想着既然女儿和朋友聊天就证明她心情好了些,她也就放心了。一向主张开明的方式管教孩子,尊重孩子为教育观点的张驰佯,是不会鸡婆的偷听女儿和朋友的电话。
可就在张驰佯想放下电话的时候,却听见了林秋的抽泣声。
不仅仅是强烈的好奇心,更多的是做为秋秋的大朋友,做为孩子的母亲,张驰佯没有办法再放下电话,没有办法不去关心,没有办法不想知道她的女儿怎么了!
“秋秋,你别哭,怎么哭了……不要哭啊……我怎么总是惹你哭,惹你伤心啊……秋秋”电话的另一端传来的是张驰佯十分熟悉的声音,“寄冬?!她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怎么?闹矛盾了?”
不说还好,这一说林秋就忍不住了,眼泪就像开了闸门的水再也止不住了。她是脆弱的,只因这份情在她心里扎了根,让她甚至害怕没有足够的经验去灌溉,没有能力让它存活而失去它,她想那份连根拔起的痛足以让她死掉。所以她变得那样的敏感,那样的软弱,任由其摆布控制情感。
“ 冬,他们……”
“他们?你知道了……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是的,我都听到了,都知道了……冬,对不起!都是我,都因为我,她们那样骂你。而我……我……我却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为你辩白……一句也没有。我是个胆小鬼,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我是个胆小鬼!让你一个人承受……去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我是一个混蛋……我”
“这孩子,难道在学校闯了大祸?” 张驰佯越听越不知所云,越听越紧张,就差没有冲口直接问出她的疑问了。
“不值得你爱!”
“天,还是让你知道了。她们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她们有没有欺负你?她们……拷!这些人渣!”
“秋秋,秋秋,不要这样骂自己!我不准你这样骂自己。收回刚刚你说的那句话!不是你的错,是我扰乱了你的生活,是我让你受罪了,我……真不该…但我爱你,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寄冬……”
“…但我爱你,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张驰佯终于听到了她想听到的重点,而且听到了一个再真实再清楚不过的事实真相,一个让她像嘴里被塞了米糠下咽不了消化不了的真相。陈寄冬爱林秋,爱她的女儿。一个是她几乎视为己出的半个女儿,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两个讨人喜爱的小女孩,两个她爱的孩子。“哦,是的。我爱她们,因为是我的孩子。她们是姐妹,冬冬爱林秋当然没有错,姐姐爱妹妹天经地义,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不是吗?”她在心里努力的说服着自己,努力的说服着。可是说服的声音却是那样的微弱,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
张驰佯牢牢的抓着电话,五指的关节已经开始泛白。咬紧牙屏住呼吸,害怕自己困难的喘气惊吓到她们,更怕吓到自己。宁愿自己永远是在做梦,不想从梦里惊醒。即使是一个恶梦。
“驰佯,我回来了。”
林子峰的回家惊醒了张驰佯,让张驰佯感觉像要掉下悬崖时抓住了崖边的救命树。
话筒里早已经只剩“嘟,嘟嘟嘟”机械重复的声音,先前的一切都终止。就像根本没有发生过。
“在做什么啊,打电话啊?”
“啊,没有…没有啊,见你还没有到家,这不,正想打电话问问了,你就回来了。”
“是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正常。老林不是平安回家了吗?” 张驰佯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只是自己吓自己。她努力让自己镇定着。就算公司遇到再大再棘手的事她都能镇定自若,游刃有余。这一次怎么了,只听到一小片段,只知道一个大概就慌了神,没有了主见。
“妈,晚上寄冬回来吃饭。”
张驰佯突觉似乎有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了她的身边,埋在了这个平静了二十年的家里。即将引暴。
“不,这个家是我的,我不会让它受到任何伤害。决不!”
(十三)
当钟敲了第七下后,陈寄冬准时敲开了林秋的家门。
是林秋开的门。
虽然只有一两天没有与林秋见面,但寄冬却感觉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没有看见她那对翦水般的瞳子,没有与她相靠而语,没有……
陈寄冬突然很想抱抱她,她的瑰宝,她的至爱。
但这不是她俩的天地,不是她们真正的家,她们的爱情不属于此,这儿是容不了的。虽然她和林秋同样的爱着这个温暖的家,却很清楚这点。所以得忍。但她相信林秋会懂,能感应她的冲动。
当看到寄冬时,林秋才发现原来太思念一个人时,当真见到了这个自己所思的人却不知道该怎样去表达,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只是迎上寄冬的目光与之交汇,或许什么都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来了,进来吧!”林秋把寄冬让进屋。
从林秋去开门开始张驰佯就在一旁细心观察,甚至害怕会遗漏任何小细节。
张驰佯是精明的。毕竟是过来人,她也曾年轻过,只是她确定不了她们的这种感情是否与男女间的爱情有无差别。 但陈寄冬眼里流露的企又仅仅是姐妹之情,好友之意?她看不到自己女儿林秋的眼神,但对于她的不自在和没有多少热度的话倒是安心了不少。张驰佯如今唯一的希望便是林秋了,最后的赌注只能押在了林秋的身上,只祈望这只是一场单恋,缺少家庭温暖的寄冬的单恋。那么事情并不太难处理了。
“哟,寄冬回来了。来,快过来让叔叔看看是不是瘦了。你这娃娃呀,最近是怎么了都不来吃饭了,也不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和你伯母呀。”热心肠的林子峰少了张驰佯的细心,一如既往的招呼着寄冬。
“林叔叔,对不起啊,这段时间我在忙雕塑展的事情,所以这样久了都没有和林秋一起回来看您们了。”寄冬很喜欢诸如“回家了;回来了;”等等用词,很喜欢林家对她如亲子的真情。可她却疏忽了这种情意同样也将是无形的压力,将是她和林秋最大的阻碍,难以跨越的墙。
“你如果忙就专心做你的事情啊,别让林秋天天去你那。”脱口而出后张驰佯觉得好象表露得太突然和露骨了,害怕太多明显慌忙补了一句道:
“那孩子贪玩得很,别误了你的大事,老粘着人家寄冬玩担搁了学业怎么好呀。秋秋你自己贪玩也就得了,别让人家冬冬跟着遭殃啊。”
张驰佯的话外音在场的人都没有听出来,谁也不会料到一向和蔼可亲的张驰佯的异样。
“阿姨,没有啦,秋秋在学校都很听话的,经常在系里大会上听见教授表扬她呢!”
“是啊,驰佯别老是训导秋秋了。最近乖多了,我看她书房里放的画也进步了很多了。”林子峰也笑着为林秋说着好话。
林秋见全站在她的阵线上来了,知道自己有了后台就撒娇道:“妈,听见没?!你看我多乖,多听话。我可是你们求之不来的超级好女儿哦,呵呵……”
心情的好转让她又恢复了活力。林秋总是那样的讨人喜爱,总是能把欢乐轻易带给身边的人,总是能让人轻易感染四周。
“哈哈……”林子峰在笑,寄冬在笑,林秋在笑,张驰佯也不得不笑。但她担心这儿的和谐这儿的欢乐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到底是否还能延续。
吃完了饭。终于吃完了饭,寄冬和林秋都觉得这顿饭太多于漫长了。
离开饭厅,两人都长长的舒了口气。终于有了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和机会了。
四目相对。林秋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太喜欢还不习惯在这样的情况这样的地方面对着寄冬。
从厨房洗了碗发现林秋和寄冬都没有在客厅里玩耍,张驰佯有点着急了。解开身上的围裙就紧张兮兮的快步向林秋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紧闭着,核桃木实木门关得严严的,透不出一丝声响。站立在门外的张驰佯没敢直冲卧室房,手放在门扭上犹豫着。她明白打开这扇门将意味着什么,知道就算她们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聊天,自己这样做就已经不再是林秋的朋友;深知自己会失去什么,就算她们没有发觉是在挖掘她们的秘密,自己这样做了就会亲手毁了和女儿间建立的信任。望着这扇门,张驰佯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和女儿间有了道门,女儿长大,有了她自己的世界,已经把她排斥在门外了。如果不打开这扇门就将永远走不进女儿的世界,会被抛离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张驰佯不允许自己的家人脱离这个家的轨道,她要拉回即将脱离轨道的火车头。宁愿选择背叛林秋间的朋友之意,她是她的母亲。
不知道是张驰佯太冲动,还是控制不了心里的焦急,“哐铛”一声门被张驰佯很用力推开了。
屋里依旧只有淡淡的浅蓝的墙,柔软、舒适的床,开得正艳的山茶花还有那一个超长型镶着林秋的黑白艺术照油画相框。屋里唯一开着的蓝色小灯映照着画里的林秋,圆圆的大眼睛露着浅浅的笑,蓝色的光晕泛在眼珠上蒙蒙胧胧中让张驰佯感到似女儿在睁着眼睛询问自己,问自己在做什么,问自己为何对她如此的不信任,问自己为何要撕碎彼此的盟约。愧疚之心让张驰佯无法再面对林秋的双眼,关掉小灯低垂着头陷入一种低潮的情绪里。
“秋秋,终于见到了你。现在才放心下来。”寄冬拉着林秋的小手道。
“又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啊。”林秋徘红着脸不敢看寄冬。
看着一向活泼大方的秋秋如今的小女儿态,只对着她才有的小女儿态,心里的疼惜在泛滥扩散。她轻轻的执起林秋的下巴,温柔的抚开掉在她额前的发丝,深情的对视着她的双眼,锁住她眼珠里闪动的光和自己的影。
望着寄冬炙热的双眸感觉自己身体忽然似着了火,全身不舒服。可却陷在寄冬的柔情里,只对着她才有的柔情里而不可自拨。
寄冬悄悄的移动着,她要吻林秋,要传递她对她的情意,要林秋真实的感受明了她强烈,她要真实的触摸到林秋。
林秋后知后觉的感到了寄冬的靠近,想要躲避,她还不太习惯于此的亲密,特别是在家里,虽然内心很期待这种靠近。她有些不自然的扭动身子,总感觉自己好象似乎在偷情。自尊心又开始在隐隐作怪。
寄冬很明白林秋的逃避,她又在犯傻了,她的小脑袋里又开始在斗争了。所以寄冬更不放松自己的双臂了,她要给林秋习惯的理由,她要给林秋勇于面对她们之间的爱,她不要她逃,逃走自己的视线,逃开自己的怀抱,逃离自己的世界。
当寄冬的唇贴上林秋的红唇上时,林秋已经无从再逃了,她已经没有力气和任何理由再逃了,完全晕眩在寄冬的激情蜜意里。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寄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眷恋。只是试学着寄冬的方式和动作回应着。
林秋的羞涩,林秋的纯情,林秋钝钝的回应像引火线煽动了寄冬所有细胞悸动跳跃。她加大了吻的频率,加重了力道,勾住林秋霸道的把舌滑进了她的嘴里,吸吮着翻覆的缠绵着。
林秋顿时全身酥麻无力,脚有些站不住了,感到已经不知身处何方,找不到轴心,头顶一片发黑,空间里除了寄冬和自己再无其它。林秋完全瘫软在寄冬的怀里。
经过书房时,张驰佯依然还在懊恼着。她机械的走到半掩的门前伸手想关掉就在门边的日光灯按扭。
“啪!”灯灭了。
可站在门边的张驰佯却再也移动不了脚步。
她的大脑里闪现着就在关掉灯前抬头那瞬间触及到场面,那画面不停的在她脑里晃动,却又在关掉灯后一片漆黑时定了格,扎在了她脑里驱赶不了。
她的女儿林秋,她的半个女儿寄冬。两个女孩子,她的两个孩子。
冷,从头至脚袭击了张驰佯。
知觉,眼前的事实如一颗闷雷打在了她的知觉神经上,痛在蔓延着,让她麻木了,没有了知觉。
“啪!”灯亮了。
“啪!”灯灭了。
“啪!”灯亮了。
“啪!”灯灭了。
……
大脑已经控制不了身体的行动。手指在机械的重复着开灯关灯。
空气凝固了,时间凝固了,人的思维也凝固了,只有灯在一闪一灭间互补着凝固。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张驰佯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定睛看着近在咫尺的两个孩子,她最爱的孩子。
“妈妈……”林秋颤抖的呼唤在此刻显得苍白得无力,恐惧让她的声音显得微弱得没有气息。
“阿姨……”尴尬淹没了寄冬的惊呼。
两声熟悉的声音粉碎了她的祈盼,粉碎了她的假想。
张驰佯什么话也没有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总总情感汇集于一时,谁还能挺得住了。
生硬的转过背想要离开这儿,想要忽视刚刚所发生的,想要踏出这一误入的门槛。转过身的那一刹那眼泪夺眶而出,艰难的移动着脚步,可还没有来得及踏出这间屋,张驰佯还没有来得及听到女儿的叫唤就这样硬堂堂的倾身倒下。
剩下的,是一屋的恐慌与悔色。
(十四)
已经是一月天了,很冷,即使在有"火炉"之称的重庆。
寒风不会因为人的意识而不从身体上呼啸而过;冬天,四季里最末的季节,也不会不出现。只是一轮一轮的轮流交替着。奇迹也是有局限性的。
林秋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个学期最后的一个月。除了照顾一直卧床的张驰佯她的脑里一片空白。
家人,亲戚,学校,同学,朋友……林秋已经不能兼顾自己所面临的。 她空灵的双眼已盛满负累,她无力去再思索以后……对张驰佯的打击却以两倍加注在了她的身上。
回到家里,再次一个人回到家。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月的寒风,如刀在脸上削,疼在心里。
林秋站在门口看着空洞洞的家,一股酸气冲上鼻子撞击着她的泪腺,早被冻乌的薄薄的唇在孱孱发抖,心儿在瑟瑟中揪紧。林秋想哭,很想很想,可是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放大着房里的一切,一切都在此刻变得清晰而明朗,可她却看不清自己该选择的去向。
无助让她软弱而迷茫。
张驰佯的眼神再一次让林秋无处可逃,再一次让林秋无法自欺欺人视而不见。
“妈妈……”林秋不敢正视张驰佯。
忽然,张驰佯用力的抓住了林秋的双手,很紧很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牢牢的。
“林秋,告诉妈妈你不喜欢她,你根本就不懂……你只是好奇……不,不,不是的……你根本不是自愿的,是陈寄冬逼你的……对,是她是她……”
“喔,妈妈,你抓疼我了,妈妈……”林秋沙哑的呼喊着,声音是那样的低怜,那样的无奈,那样的无辜而愧疚。
“告诉妈妈啊,林秋,林秋,秋秋……”张驰佯情绪有些失控了,她已经控制不了自己了,她不再是久经商场的老手,不再是冷静而理智的张驰佯了。
“陈寄冬她是个骗子,骗子……骗取了我对她的疼爱,我是瞎了眼……瞎了眼啊……”
“驰佯,驰佯,驰佯你别激动啊,孩子的事会解决的,你可别气伤了身啊……驰佯……”林子峰在突然间接受事实后至今都未能想明白,惶惶忽忽间似在梦里游历还不曾清醒。很无力的摇晃着妻子,他只知道他这辈子最疼爱的两个女人都在受伤,两个女人都需要他,自己不能再倒下。
林子峰宽厚的肩膀让张驰佯找到了唯一熟悉的温暖,只有这种味道让她舒缓了过来,瞬间却没有丁点力气,好似刚刚已经用尽。她攀附着丈夫的肩膀放声的哭了起来,很伤心的哭泣着。第一次释放自己的情感,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在亲人的怀里寻求着慰藉。
看着在几夜之间快速老态的父亲,伤心欲绝的母亲,林秋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叫林秋,只是觉得自己是一个陌生人,一个自己不认识的罪人。
可是,可是自己也只是爱上了一个人,爱上了陈寄冬,难道也是错吗,是错吗?
“林秋,过来,向你妈妈认个错。以后不会再犯,以后不能再和陈寄冬见面……”林子峰非常强硬的口气道。
林秋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看着望着自己的母亲,有种绝望像一根钢针深深的扎在了她的心里。
“她没有错!你们为什么要这样为难她!”陈寄冬本想来探望张驰佯或者说是来作解释。她并没有奢望他们会接受,但至少能谅解至少不会为难林秋至少不会带有色眼镜看待这件事。没有想到却看到了他们对林秋的责罚,心灵的责罚。
“你……你居然还敢来!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林子峰没有想到陈寄冬会来,会在这个时候来,会再踏进这个家。
寄冬并没有退缩,她走上前,向林秋伸出了手。
“林秋,你要是接受她,你就不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这样的女儿……你自己选吧……”张驰佯尖锐的怒吼道。
“妈妈……”
“喔,天……张阿姨!”
寄冬没有想到受过高等教育的林家夫妇,温文而雅且开明的张驰佯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会这样的强硬,强硬得甚至不惜决裂。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对于林秋来说如同一记闷雷毫无欲警的打在了她的脑里,在瞬间脑里一片空白,轰轰作响。惊得她无力支持迫得脚发软的后退了一步。
一边是爱人,一边是亲人。三人皆是今生最爱。
林秋的痛苦蔓延在整个房间里,伤痛的肌肤似乎只稍一碰便会喷出血液。预计的血腥味让寄冬难受,陷入其中无助的林秋让寄冬难过,林秋的痛便是她的痛。
“张阿姨,林叔……你们明知道你们是林秋最看重的人…你们却……如果你们真爱林秋,请…请你们不要这样对她,停止你们对她的伤害……放过她吧!所有的 一切都让我来承担吧!今天我踏出这间房,不是退却不是代表我放弃!而是对你们的尊重……”
在经过林秋的身边时站定紧紧的握住了她的双手腚腚的注视着她,却只是很温柔的说道:“秋秋,我决不放弃……保重!”
黎明来临前是黑暗,暴风雨的前奏是平静,那么被黑暗笼罩后是什么了,暴风雨袭击时面临的又是什么了?其实什么也不是,只是好似被关进了一间完全封闭的铁盒子里,仅余的稀薄的空气,看不到四壁在何处,找不到出路,没有出路。敲打四周求救回应你的只是反力造成的疼痛和空洞的回音……
林秋坐在卧室的角落里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说过一句话,反胃的吃不下任何东西。
这几天气候也越发的恶劣,可是林秋却没有感觉到冷,已经感觉不到了,她身体的温度或许已经和寒冷持平。
林家夫妇看到女儿不管吃什么下去没过会便又会反胃的呕吐出来虽很心疼,却也坚决的不曾松口。
持续在第二天的夜晚,看着女儿呆滞的目光张驰佯终于忍不住了。
质问道:“林秋,你是怎么了?到底是我们重要还是她重要,谁是你亲人?难道我们还比不了一个陈寄冬?!……”
林秋没有回答,甚至没有回过头看张驰佯一眼。
沉默,无形的在加大母女间的裂缝。原来沉默有时候也可以变成一把伤人的利器,可以制造凝顾,冻结人的所有理智……
“回答我!”
“你妈这样说难道又有错吗?我们是你的父母啊,难道我们会害你?”林子峰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不了解林秋了,或许从来也不曾真的了解过。
……
“……我爱她!”轻轻的回应到。
窗外下着很大的雨,拍打着玻璃窗,雨声很大。
却掩盖不了林秋的回答。
“啪!”干脆生硬的一记耳光在齐唰唰的雨声中显得更加的响亮。
响在了林秋的脑里,她不知道到底是窗外的雨声,还是自己的世界在沦陷倒塌的声响。
五指印在了林秋的脸上,瞬息间红肿了起来……当带咸味微温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落下经过,只感到火辣辣的疼。
很疼,很疼……
除了手掌上反力的疼和麻木,更让张驰佯感到疼的是林秋含着泪望着自己的那种惊讶、绝望、陌生、冷淡……复杂受伤的眼神。
如果说先还有什么联系着母女俩,那么现在在此刻已荡然无存。
张驰佯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冲动的扇林秋耳光,她深知这是一种极其恶劣的教育方式,自己曾最不赞成甚至厌恶的方式,如今……如今却用在了女儿身上。
“对……对不起……我……”
林秋没有理会母亲的后悔,在张驰佯还未回过神的时候捂着被打了的左脸头也不回的擦身而过。
林子峰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份上,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想要挽回却发现林秋的离开,就从他们身边离开置身在雨雾中。
(十五)
“陈总,段小姐来了。”
“好。有请。”
“陈叔叔,您好!”
“噢,亭静来了啊。快来,这边坐。让你那么大老远的跑一趟,先喝点水休息会吧。” 陈书憬公事化的客套话说起来依然让人感到一种受宠若惊的热情。炉火纯青的境界也不过如此。
“没事。有什么事请明示就是了。您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小侄我是耽搁不起的。”如果在一年前,亭静或许会被表面东西所迷惑。可是,经历了种种后看透一切社会的现实只觉得恶心。
“呵呵……你倒真有几分段大哥的个性。我看我当初并没有选错人。”
“为什么最近的传真越来越少?”
陈书憬的单刀直入没有让亭静感到意外,虽然她并没有想好如何作答才能掩盖事实真相而不露马脚。
“哦,最近学校在办雕塑展,我们的作品都是教授首推之选。所以并无异常。”
“哦?!”陈书憬提高了声调,口气充满质疑。
亭静无所谓的笑了笑,“陈叔叔,我会拿我父亲的心血当儿戏?!我想我不傻。况且没有任何好处。”
“哈哈……亭静啊,你不入商场简直是商界的一大损失啊。”
“过奖了。”
“好吧,进入正题吧。我想你该执行最后一步的计划了。”
“恩?!最后一步……这样快?!”陈书憬的话着实让亭静慌了神,惊呼出声。
“快?!我已经等不了。都一年了,太慢了。”
还好,陈书憬的激动遮掩了亭静的失态。她慌忙整理好情绪,调整好声调后道:“我的意思是,这样的速度我怕我完成不了。”
“别告诉我前些日子的捷报频传是你陈叔叔想象虚构出来的!小段,陈叔叔相信你的能力。”
“可……”亭静以为可以拖,没有想到时间却是那样紧,这样早就得面对。
“好了,就这样决定了。这是我们的约定。”
亭静下飞机后改变了回家看望父母的念头,或许她受不了那种无形的压力。她害怕自己会折服在现实的处境里,事实上自己却早已折服了,不是吗?!她懊恼发现这显而易见的状况。
直接回到学校宿舍,她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去,也只有这个小小的地方是她能躲藏的窝。因为只有在这单纯的环境里才会让自己忘却些烦恼,遗忘自己身上背负的,才能忘记自己真正的角色,还她本色,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子,一个平凡的女孩。
外面的雨一直未停,下得好大好大。让人心烦。
是寄冬不在,造成了失望?没有可依靠的不安,不踏实?
是寄冬的不在,舒缓了无法面对的心?害怕面对时的残忍?
空洞洞的房子里满室是落寞的雨声和亭静飘浮的的思愁。守着这片矛盾的寂静,亭静的神经在崩溃间徘徊游荡,找不到着落。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无序而慌乱的敲门声惊奇的合着室内的频率。却扰乱了一室的寂静。
亭静只感到自己的心似乎在与之合奏,跳到了嗓眼口。
寄冬,应是回来了。亭静忽然间只感到无力的慌乱,找不准自己该以怎样的角色怎样的态度来面对。
必须面对自己永远面对不了的,该是怎样的一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