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林秋无法再冷静,无法再平息自己的心情。“不,我要冷静一点,理智一点。今天是陈寄冬喝醉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对象是谁。我……我也喝醉了,其实是我在做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入睡。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旦闭上眼睛,林秋就会要命的想起刚刚陈寄冬对她说的话,想起她的吻,一个不算吻的吻。而且那种触电的感觉还会带给她震撼,还能让她脸红。这是她的初吻,没有想到就这样糊理糊涂的给了陈寄冬。但她在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后悔或者厌恶,只是她不愿意去承认,去倾听自己真正的心声。或许是她负荷不了这种思想,在她的理念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概念,她的轨道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特别是在现在。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事实是不容改变的。
林秋一直处于很混乱的思绪里,她不是没有想过要怎么面对,不是没有去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怎么才能完美的答对这张试卷。可惜,爱情这张试卷不是IQ能解决的,而是要用心。如果你不愿意尊重它,忽视它的存在,那么你永远得不到答案,答不好这份试卷。
林秋突然害怕看见陈寄冬,害怕看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神,那会让她无处可逃。可是,她们已经太有默契了,她们早已有了彼此的习惯。她们会习惯的选择同一条小路走;她们会习惯的去同一家小馆吃饭;她们会习惯的到校外同一偏僻之处写生,会习惯的安静的享受生活不时给他们的感悟。太多的太多让林秋开始呼吸困难,因为只要一呼吸就会呼吸到她的味道,就会有她的存在,林秋的心就会乱一次。
她不愿再想了,不愿再背负,太累了。她逃避了,无意识的逃避。每次都是这样,如果一旦只要被她发现了缺陷,而且是她无法接受的,那么不管开始是否是不是她所认为很完美的,她都会无意识的疏远它,而不顾以前的所有种种好和自己所投注的情感。也许是下意识的,在有时其实她是冷漠的,甚至真如她的绰号“冷血”吧。
陈寄冬没有办法不去想她,无法不能不看见她,无法忍受她突然间的冷漠,那不是她。一切都是自己引起的,不能怪她,不能怪她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该怎样做,该怎样做。”陈寄冬挣扎在自己的思绪里无力自拔。她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如此,她只是想把真正的自己表达出来,只是不想再躲藏,只是不想再关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她想走出来。她以为林秋能了解,能明白,能懂她的心。她根本不想加负给林秋压力,只想她能开心能更加幸福,原来是自己太自负了,没有征求她的意愿。原来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给林秋这种幸福的。她忽略了现实,忽略了她自己的身份,不是吗!
“喂喂喂,我想找一下林秋!”
“秋秋,有人找。”室友顾佳转头,接着朝着林秋暧昧的笑笑的说:“男孩子哦,听声音应该是个帅哥哦,呵呵……”
“喂,哪位!”林秋可没有好心情管是谁,没好气的问到。
“恩,是我,杨阳。还记得吗,就是……”
“哦,是你呀,A班的杨阳,经常给我数学讲义的杨阳,是吧!”一听是经常帮自己的杨阳,林秋有些提了些精神。又恢复了她热情的本质。
杨阳没有想到林秋还会记得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也不枉费他一片苦心的四处求人打听林秋的电话号码,其实他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但他不敢打,他知道林秋是个及其重隐私的人。他不敢随便打,怕冒犯了她。所以只有小心翼翼。
“是的,是的。恩,最近好吗?我……恩,学校书画社团组织到你们学校看书画展。” 杨阳有些紧张,说话都些结巴了。
“真的吗?啊,那好呀,星期几了,到时候我来接你哦。”还别说,考上大学后才知道高中时的同学情谊好珍贵,好珍贵。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存在,它的意义和重要。所以,林秋是真心的希望能再与老朋友相聚。
“星期6下午2点。”
“恩,好的,到时候我找你。”
“那你记下我的手机。”
“手机?手机号!她要给我手机号。”杨阳实在有些不敢相信会这样的顺利。林秋很少主动给谁手机号的,除非是她认为值得交的朋友或她认为重要的朋友才会给。
记下电话号码,杨阳就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了,只好道别:“好了,我记下了。那么就这样吧,到时再联系你了。”
“好的啦,再见哦!”
“再见!”
离星期六只有三天去了,杨阳天天都在想象那天会是怎样的相见。好象和林秋已经不知不觉已经接近有半年没有见过了,还是原来的她吗?好想再见到她,可是,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了?三天时间对杨阳来说是漫长的。
可是,对于林秋来说杨阳的到来多少分开了她的注意力,积极的准备和老同学的相见。
三天,是短暂的。
当杨阳终于见到林秋的时候,他还是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林秋。还是那样的清纯可人,还是那样的朝气蓬勃,还是那样的特别。只是感觉比以前成熟了些,似乎更让人琢磨不透一些了。当林秋也看见他,朝他展开一个笑容时,杨阳依然心跳了,就如当年。只是一个浅浅的甜甜的笑容,而已。
“嗨,杨阳。怎么不认识了呀,都不给我打招呼了,呵呵。”还是那样的开朗而活泼。
“恩……怎么会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人,杨阳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好,林秋一向外向,很快就让杨阳没有了尴尬的感觉。一路上带着杨阳参观了她们的校园和展览馆。杨阳觉得自己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这可是他第一次和林秋说这样多的话,最重要的是还是单独和林秋相处,甚至就像老朋友一样。
“雕塑系!糟了糟了,我怎么一高兴什么都忘了呀,想好了避免去雕塑系和提雕塑系的。”当看到一栋教学楼前门上贴有雕塑系的铁牌时,杨阳有些慌了。他班上有个酷得出了名的陈寄冬考的就是雕塑系,人人都知道的。这会他来美院,自己的同班同学不找却找林秋,林秋会怎样想呀,陈寄冬知道了该怎样想呀。他偷偷的看了看走在旁边的林秋,发现果然林秋蹩着眉头,眼睛盯着地,一言不发。“她质疑了?她生气了?”
其实,林秋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她那简单的逻辑思维也不会想到这样多。不过,她也是因为看见了那块牌子,让她想起了以为不会想起的陈寄冬。
“希望别遇上她。”两人都在心里默默的想着。
不过,上天了有时候就像一个小孩,特喜欢凑热闹,惟恐天下不乱。
陈寄冬实在受不了寝室里那种闷闷的空气。她住的是两人间的套房,同室的叫段亭静是个性格怪异的家伙,可以一整天不出一声,当陈寄冬是透明人。要吗就是不发一言的直直的盯着你而不发一言,好象在监视你审视你要把你剖析掉,但她的专业成绩却是一等一的好,很有天赋。陈寄冬宁愿去画室和冷冰冰的泥土做伴也不愿留在寝室,在那种静得让人窒息的房间里,只能无止境的想起林秋,她爱的人。
当三人正对正的在这种情境中相遇无疑是尴尬的,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嗨,陈寄冬,没有想到能遇见你呀,好久不见了。”毕竟是男孩子,杨阳觉得自己应该主动打招呼。
看见杨阳,陈寄冬并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看见他身边的林秋时倒让她心情起了变化。
陈寄冬对杨阳的态度倒没有让杨阳难堪,他早已经习惯了陈寄冬的冷漠,只是他不太明白陈寄冬看林秋的眼神和表情。
林秋也没有想到真的遇上了陈寄冬,此刻的她心里很难受很难受,她多么想看一看陈寄冬,认真的看一看;多么想和她说说话,即使只有一句;多么想如以前可以在她的面前撒撒娇,挽着手开心的说笑,即使只是一个普通朋友的角色。可是她没有勇气,没有再跨向前的勇气,即使只须张张嘴那么简单的事她都没有办法做到。
“杨阳,我们还没有去看展览了,现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去吧。”终于张开嘴却说出的是这句。
杨阳看见堆满笑容的林秋什么都忘了,马上附和配合的说。“是呀,我们现在就去吧。那么陈寄冬我们先走了。”
看着他们两人那样的亲密的走在一起,林秋甚至根本就把她当透明人。“她就这样喜欢杨阳喜欢男人,就怕和我扯上关系吗?”越想越气,陈寄冬连招呼也没有打就冷着一张脸走进了教学楼。
“秋秋,哦……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林秋刚刚的热情让杨阳欣喜不已。
“恩,好的。”
“秋秋,以后我可以经常联系你,来找你……找你玩吗?”
“恩,好的。”
“秋秋,真的吗?!其实……”
“恩,好的。”
“恩?秋秋你怎么了,我还没有说完了,你知道……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恩?!哦,不好意思,呵呵,知道知道。我们大家是好朋友嘛。”林秋根本没有注意杨阳说的话,她在乎的是陈寄冬刚刚离去那一刻的表情和眼神。她懂,她都懂。即使相隔有些距离,她还是能感受到她的冷她的怨。看着身边说个不停的杨阳,她真的没有心情去回应,只能礼貌性的笑笑点点头。然后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总是这样,对情感的东西很难放下。
“哦,没事没事。”
“还好还好,她没有想太多。自己怎么突然这样心急了,唉!秋秋……你懂我的心吗?!”杨阳暗自庆幸着没有露馅,他真的很怕自己的突兀会吓坏了林秋。
陈寄冬到了画室后根本就静不下心做任何事,画室里的不管是成型的石膏还是没成型的看在她的眼里统统都成了林球的影子,挥之不去。她努力的想要自己能集中精力,一刀一刀的狠命的刻下去,根本不是在雕刻而是在发泄。
“你觉得这样你就能忘记所有?!幼稚的发泄。哼。”
不轻不重,幽幽的一声,却足以让人感到它的分量,很不屑。陈寄冬回头一看,段亭静依在门边斜斜的望着她。自己的心事就这样轻易被人洞察还被这样无遮掩的当众道出,陈寄冬更恼了,一肚子的火正愁没有地方发泄,“你是谁?哼,什么时候论着你管我了。你知道什么?少装模做样,让人恶心。”她走到段亭静的身边毫不客气的低低的吐出这几句话,转身就要走出教室。
“林秋,的确很讨人喜欢。难怪。”还没有等陈寄冬反应过来,段亭静冷不防的在她背后说完就丢下惊呆在原地无法动弹的陈寄冬先行走掉了。
(七)
人的感情是靠什么来维系了,或者说是不是只要是深厚的感情我们就可以置放在仓库里而不用去做任何的理会,它甚至可以像酒一样越久而越醇香了。还是即使相互间再陌生只要人为的努力人为的怀着目的性的刻意接触,就能让彼此有交集,就能演绎出一段故事,而让自己成为故事的主角了?
林秋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找过陈寄冬了,也没有接到她给她的电话。可能唯一最默契的就是二人都尽可能的不出现在彼此可能出现的场所,甚至都没有回家。
这段时间倒是以前的朋友打过几次电话联系她,还有那个理科班的杨阳现在几乎每天一个电话。话并不多,却每天都在吃过饭后准时的响起。所以林秋也并不厌烦,相反有点感动,有些感激,是他在最烦闷最孤独的日子陪她走过,听她每天在身边发生的每一件事,除了陈寄冬。
又一个星期六。杨阳又一次到美院来看望林秋。今天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让人感到就像在身上加了一层软茸茸的薄衣。杨阳今天穿了一件薄型的灰色大毛衣,下穿了一条浅灰色的休闲裤,踏了一双休闲鞋,一个高高瘦瘦干净的大男孩,很阳光。就如他的名字,让人感到亲切。
林秋还是如往昔陪着杨阳上街逛逛,而杨阳总是体贴的无微不至的照看着她,尽量让她满足让她开心。杨阳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和林秋在一起就能有一种想去照顾她,怜惜她,疼她,宠她的冲动,而自己也会一种很幸福的感觉,即使就这样以朋友的立场悄悄的守着她,也是满足的愉悦。林秋虽然在感情上有些木讷,但杨阳对她的好她还是能体会到的,就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在她的身边,她也习惯并有些依赖了这种只有家人才能给予的温暖。所以很多时候根本就把他当成了自家的亲哥哥,撒撒娇,耍耍小姐脾气是常有的事,她粗心的忽略了杨阳看她的眼神,和男女间应该保持的距离。
“秋秋,秋秋,吱吱……”
“恩?什么事?”
“呵呵,我在叫你吗?我可没有哦,我可在唤前面那条可爱的小狗狗哦,”
“啊?!天,好呀,你又耍我,看我修理你。”
说完林秋就追着杨阳想要打他,杨阳一边躲闪一边还不忘“秋秋”的不停的唤着。两人在学校的绿荫小道上嬉笑打闹着好不愉快。
杨阳毕竟是男孩子,只是稍稍加快了步子,林秋始终捉不到他,最后只有轻喘着气放弃,“哼,我林秋还真是命苦耶,老是被人欺负,都没人心疼。”
杨阳听了突然停了下来,走到林秋的身前站定。然后双手拉住林秋的双手,很温柔很认真的说道:“秋秋,没人敢欺负你,有我在。让我来好好的照顾你,让我成为你那个唯一,好吗?”
林秋觉得有种很温暖温暖的情感在她体内流窜,虽然有些羞涩但她还是抬起头望着杨阳的眼睛,很深情很温柔的眼光,好似似曾相似。是的,那个林秋永生难忘的眼神。只是那种霸道,那种野性的侵略,那种占有是无人能及的,包括杨阳。她怀恋那种眼神,想恋拥有那种眼神的拥有者。
她轻轻的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怎么想起了她,想起了不该想起的所有。为什么却能如此轻易的勾起她所有的记忆,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刻的东西。她有些懊恼,有些对杨阳的愧疚,有些伤痛,有些……林秋是情绪化的,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她的眼泪无处掩饰的流了出来,其中掺杂了她对杨阳的感动,她憋在心里两个月里复杂的情感,她无处诉说的委屈,她刻意压抑的悲喜统统都在此刻宣泄了出来。
杨阳只是想要告诉林秋自己最真的想法,只是想要表达自己最真的情感。他不想再躲藏,只想让自己勇敢的面对不想让林秋逃掉,他想光明正大的照顾她,疼她,爱她。他曾试想过说后的各种各样可能发生的状况,他却没有想到林秋会哭。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该怎样做,“是不是自己哪做错了,是不是自己不该这样给她说,吓着了她。”
“哦,秋秋,你怎么了?都是我不好,我真该死,我怎么把你弄哭了,秋秋别哭好吗?”杨阳心疼的拭去林秋脸颊上的泪水。
“哦,多么感人的场面呀。美得像幅油画哦。” 段亭静冷笑到。
“不要再说了。”
黄昏中的嬉笑玩闹,深情的对视,温柔的拭泪。所有的所有陈寄冬都看到了,完完整整的都看见了,甚至残忍的没有遗漏任何细节。她从惊呆到嫉妒,从发麻到心痛,她的脸从苍白变成青色,只感到冷,一阵没理由的冷。
林秋感到有一道眼光似乎抓着她,奇怪的眼光包绕着自己,那么强烈。她知道不是杨阳的。她含着泪眼努力的寻找这道目光的主人,找寻这熟悉的感觉。惊呆了,“是她?!是她!真的是她。她看见了所有,她在恨自己,是的。她的眼光里是在告诉我,她恨我。”林秋再次陷入了她为她布下的陷阱,自己就这样被卡住了,痛而不能叫喊求救。她只能无力的虚弱的想要瘫倒,她慌忙的揽近杨阳扑倒在他的怀里,她无暇顾及此时对方是谁,只想找到可以依靠可以让她躲藏的地方。
“秋秋,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快乐,我会努力让你过得最好,让你幸福。”杨阳完全沉浸在这突来的幸福里,抚摩着秋秋的头喃喃的说道。
“呵呵,还真是郎材女貌,真是绝配佳偶,天赐的良缘哦。”
段亭静的话听在陈寄冬心里就像一根刺,很深很深的刺。她有些负荷不了这种痛了。她咬紧了牙齿,双手握成拳努力的想要自己镇静,想要止住心的抽搐,想要止住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我哭什么,这才是她的幸福呀,现在她找到了真正的幸福呀,不是吗!陈寄冬呀,你该放手了,放手了吧。”她劝自己该是放手的时候了。即使她是那样的不舍,不忍,不甘心,那样的心痛却又那样的无奈。她就像一尊冰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段亭静和陈寄冬同处一室从来没有看见她如此的反常,如此的情绪化,如此的悲戚。是的,她深深的感受到了她的痛,那样的明显。她一直都知道陈寄冬对林秋的感情,只是没有想到会如此的深,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动容了,感动了,同样的也刺伤了她,即使只有一瞬间的,她自己却清晰的捕捉到了。她明白自己。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握住了陈寄冬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希望她能感受到。可是,一切都是徒然,她的手依旧冰冷。
陈寄冬睁大眼睛抬高头不停的眨着眼睛,努力的使眼泪不要掉下来。“我一定要挺住。”终于她平静了下来,看了林秋最后一眼后,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许这样能让自己放松一点,能好过一点吧。她没有挣脱段亭静的手,她需要这样的一双手,这样可以紧紧握住她的手,她怕她真的支持不下去。
“走吧。”轻轻的一句,毫无生气。仅仅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能让任何人感染她的苦涩,看到她支离破碎的心。
自从那日后,杨阳更是把整个心思都放在了林秋的身上。天气逐渐开始冷了,他不忘细心的给她添置后毛衣,嘱咐她记得多加衣服;林秋的英语不好,想要早起背书,他就每天六点就起床,为的只是能在六点半的时候给她打电话催她起床;只要一有空,他就回坐一个小时的车跑到林秋学校去看她,只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好好的;林秋学美术经常喜欢熬夜画画,他又心疼又怕打扰她的灵感,就默默的陪着她,虽然相隔很远,他要等到她睡了才能放心入睡;林秋要是看重了一样东西,即使她不说,他也会想方设法买下送给她,让她开心。杨阳的好傻子也能感受到,他的用情他的用心他的温柔他的体贴越增加一点,越使林秋感到压力。她对他虽然有好感,却始终很平静的感觉,没有任何的起伏。她发现自己是那样的自私,贪婪的享受着杨阳带给她的一切,她却吝啬的不愿给予任何的感情回报。每次看见杨阳为她做的事,她只有感动,只能舔多一份愧疚,尽量对他更好一些。她根本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会变成这样。
林秋在杨阳的心里一直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天真而纯洁。虽然是在交往,但他从来不敢,也不会亲易再进一步,即使牵手都是在一起很久经过允许他才偶尔牵了牵她的手。到现在他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林秋的羞涩和不自然。林秋不是一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她从来没有给他说过一句比较亲密的话,连“我想你”都没有更别说“我喜欢你”,杨阳并没有感到失望,他珍惜她的纯真,尊重她的思想。可杨阳也并不是笨蛋,虽然林秋对他很好,甚至很温柔,但就是这种客气的温柔显出了他们间始终好象有道隔膜,坚韧的隔膜。不管他怎么寻找,也好似无处可破。但他没有放弃,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能找到,找到这个破口,可以超越。他给自己时间也是给林秋时间,他想她会明白自己的心,会全心的接受自己的。他相信,会有那一天。
“不要喝了,好不好?你这样做贱自己干什么。你不是已经放弃了吗,你……”
整个房间充斥的是浓得呛人的烟味,和强烈的酒气,还有段亭静的吼声。寝室原本干净的地上如今到处是抽过的,半截的烟头,四处散落着未抽的烟,还有各式的啤酒罐。陈寄冬如今的嗜好就是从超市里买回一大包的各种牌子的烟和酒,却不再买以前她最爱的紫罗兰。
她喜欢的也许并是烟的本身,而是它的名字,紫罗兰,一个淡雅的名字。优雅高贵而却又带一股淡淡的忧郁,吸在嘴里似乎也能品尝到那股愁丝,像镇定剂让她忘记所有,让自己飘浮在空气中,慢慢的消失掉。
她知道自己这次是逃不了,宁愿让辛辣的酒精和躁烈的烟来麻痹自己,也不愿让自己继续飘浮在空中做梦,她怕自己会摔下来,被无情的狠狠的摔得体无完肤。
段亭静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的失常,会这样的控制不住自己。可是看到陈寄冬近一个多月的颓废,她真的无法在忍受,她甚至忘了自己的职责,忘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
“一个月了,都一个月了。你还想怎样?你闹够没有。”
“哼,你……你少管我……你以为你是谁。”
“是,我不是你什么人。你觉得你这样还是自己,还是陈寄冬吗?”她蹲下身使劲的摇晃着陈寄冬,试图要摇醒她。
“你……走开……哼,陈寄冬,陈寄冬是谁呀,她是个大笨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你……”
听着陈寄冬的醉话,段亭静包裹在冷傲的外表下的心在此刻已经觉得是负累了,她不想在隐藏自己,抛开所有自己背负的,只是想做回自己最真的自己,就算只有片刻。她哭了,心疼的温柔的抚摩着陈寄冬的脸庞。
“寄冬,你就这样爱她吗?你告诉我呀……是的,你是那样的爱着她。”
“林秋,秋秋……你不要离开我呀……秋秋。”
“喔,你真是傻呀。明明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不该爱上的人,明明知道这条路是那样的难,没有生路可寻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傻了,陈寄冬同样是自己不该爱上的人,不是吗?!
在爱情这条路里是没有选择的。
“陈寄冬你给我起来。”段亭静使出全身力气拉扯这个高出她许多的醉酒女孩,她不忍心再看到她如此的自甘堕落,她不想放弃她,同样也不许她自己放弃自己。
“你给我站起来,起来看看你现在你样子!”
陈寄冬被段亭静拽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突然的站立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头昏昏的,全靠段亭静在旁边的扶撑才没有让摔倒。困难的两手趴在镜子前,努力的睁开眼睛。
“你好好的看看自己吧。”
陈寄冬看到的是一个眼睛深陷无神的双眼,黑黑的黑眼圈,脸色泛黄,嘴唇干裂。一个颓废的自己。她还有点不适应房间的光线,醉意让她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她别开头,不想看见自己。看见的不仅是自己,重要的是她看见了事实,发生的一切不是做梦,而是真实的存在着。
“满足了吧,把自己变成这样。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林秋,林秋,她算什么。她只是个卑鄙的感情盗墓者。”
“不准你骂她。”一听到林秋两个字,陈寄冬恢复了点意志,她不允许任何人责怪辱骂林秋,她的林秋。
“听到没有,你……不准骂她,你没有资格骂她!”
“我没有资格?你就这样的在乎她,而不顾其他人的感受甚至是自己的?!好,好,我段亭静今天就一不做二不休。”说完,她扔下陈寄冬跑出了寝室。
段亭静直接在林秋的寝室找到她,只是无表情的丢下一句:“林秋,你出来,我有事找你。”
林秋看见看见段亭静时,她已经知道一定是有关陈寄冬的事情的。可是,为什么会是她了。
段亭静站在寝室大门的黄果树下,直接而又坚定的说:“我爱陈寄冬,她是我的。请你以后不要骚扰她。”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任何的开场白,就这样冷漠的宣誓了自己想要说的。
看着一脸茫然惊讶的林秋,段亭静不屑的冷笑的讥讽到:“哼,大小姐现在可是在爱情的滋润里乐不蜀,哦!那有闲情管其他的人。”
林秋没有听进最后一句话,望着段亭静的背影她不知道该是笑还是哭。
(八)
“我爱陈寄冬,她是我的。请你以后不要骚扰她。”
这句话就像一道咒语让林秋再也无法摆脱,不管她做什么事都无法再集中精力。
这句话就像一帖药引不轻不重,却恰到好处发挥它的作用。
这句话就像一条导火线在燃烧,即将引暴。
段亭静是勇敢的,坚定的。
林秋刻意压抑的埋藏的情愫就这样轻易的被段亭静的话挖开让其不停的在心里翻滚。她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她就这样独自品析着,她是不会表露她的任何真正的情感。她沉默了,谁也不爱理睬了,她把她自己捆绑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总是一个人低着头迎着冷风穿梭在人群里,也只有在这种心情下她才会突然变得冷漠变得神经质的独立。
杨阳也发现了她的变化,这是显而易见的。什么都明显的表现在她的脸上了,寝室的同学也不敢多和她说一句,就算多话的顾佳拿她也没折。
“秋秋,好象你不太高兴?”
“没有。”
“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呀,可以告诉我吗?”
“没有。”
“秋秋,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了,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你看你都变瘦了。”
“没有,没有。”林秋感到没由的烦,加重了语气。
“……”
看见杨阳的沉默,林秋才发现自己的态度有些恶劣,杨阳也是一片好心,“自己怎能这样对待他了,我真是个混蛋。”
“喔,杨阳,对不起。我……”
“呵呵,没事。我只是很担心你,知道吗?”杨阳宠爱的笑到。
“杨阳,我这人是不是特自私?我是不是很让人讨厌?总是在乎自己太多,而从不顾及别人的感受……我……你老实的告诉我,是不是这样的。”
“秋秋,你怎能这样想自己了。你只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纯真而可爱。你很重感情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去表达出自己的感情,去摆正自己的位子。很多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你以为不去触碰它不理会它,就可以当它不存在?它就可以消失?一味的逃避最后只能变成你自己都无法承受的包袱,它会压得你喘不过气的,知道吗?秋秋你明白吗?”
“恩!”
“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什么困难,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勉强你,我只是希望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还有我,我会一直支持你,和你一起度过难关。”
“杨阳,谢谢你。我会好好的想想。杨阳,我想一个人冷静冷静,可以吗?”
“好的,那你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钻牛角尖。”
“好的。再见。”说完,林秋就挂掉了电话。
她是真的想要冷静,想要认真的想想了。她真的害怕会越来越乱,越来越复杂。
不管世事如何变迁地球依旧在转,时间也依然在慢慢的流逝,日子也还得一天一天的过,这就是生活。
这几天陈寄冬都有接到她爸爸陈书憬的国际电话,真的是很难得,甚至让陈寄冬有些受宠若惊。而且说了好些奇怪的话,好象知道她现在的状况很糟糕似的。
她慢慢的开始苏醒,从酒精里苏醒,又开始抽她的紫罗兰了。不管是因为亲情的力量催化作用,还是她自己的清醒,她的状态开始好转。
在她的脸上甚至开始有了笑容。
段亭静也弄不懂她是真的在笑还是假装,“管它的了,现在至少看见了笑容,不是很好吗?”悄悄打量着与自己并肩走在一起的陈寄冬她开心的笑了笑。
自从这次的事件后,陈寄冬明显对她有了改观,虽然她什么也没有说,但她并不再讨厌段亭静了,也不介意和她一起出入。仅此而已,段亭静已经很满足了。她知道她并不知道自己找过林秋和说的那些话。
林秋决定去找陈寄冬,希望能和她好好的谈一次,她不想再这样拖下去了。她勇敢的想要踏出一步,就算是她去找她,她也不介意了。
她似乎找到了一些头绪,似乎有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对陈寄冬有反应,而对杨阳没有那样强烈;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在意段亭静的话;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总能轻易挑起自己情绪,让自己无法冷静思考,无条件扰乱自己,总是忘不掉的那个人是谁了。似乎有个答案越来越清晰了。她想要答案,一个肯定的答案。
陈寄冬的身高和俊朗走在路上始终是引人注目的,林秋也发现了她。
“好久没有看见她了。”林秋有些兴奋但想着自己待会要问的话又觉得很不好意思,显得有些腼腆。
“陈……”她正想叫住陈寄冬,可她却看见了紧跟在她左手边的段亭静。
重要的是段亭静的右手是挽着陈寄冬的。
段亭静那天对她说的那些话,又重重的响在她的耳边了。看着陈寄冬脸上潇洒的笑容,似乎在证明一些事情,证明着一些现实。
“寄冬,待会我们去吃什么了?是水煮肉片了还是鱼香肉丝了。”
“随便啦,你点就行了。我无所谓。”
陈寄冬转头对段亭静说话时没有看见站在她右手边相隔十步左右的林秋。不过,段亭静却发现了。
听着这些对话,以前自己和陈寄冬才有的对话。话没有变,说话的人却变了。
听在林秋的心里,就像一盆冰水突然铺天盖地的泼向了她,扑灭了她心里跳跃的火苗,浇熄了她的热情。
“哦,林秋,是你呀!见了面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了。”
“林秋?”陈寄冬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两个字了,好久没有看见过她了。她的心还是‘咯噔’的紧了紧。
慌忙回头一看,接触了那双自己日夜思念的眸子,依然还是那样的水灵,却没有了以前那种夺目的神采。
她们相互在这一刹那间投降了。所有的努力,努力的掩饰都在此刻化为虚有。她们都太难为自己,都太压抑自己了。
陈寄冬心疼的望着林秋楚楚可怜的眼神,怜惜的看着她,询问她怎么了。
林秋努力的想要集中焦点,想要看清楚她,想要质问她怎么了。可是,白花花的眼泪蒙住了她的视线,只有陈寄冬模糊的身影。
“林秋!”陈寄冬忍不住失声叫出了林秋的名字,叫出这句混杂太多心事的两个字。
“怎么?不会是分手了吧,来这诉苦?”陈寄冬眼里的温柔和炙热的情感刺激着段亭静。
“小静。”陈寄冬大声的呵斥制止了段亭静。
“林秋……小静!连称呼都改了,我真是白痴,跑来做什么,简直是自做多情。讨没趣,让人看笑话。”即使陈寄冬是用很凶的口气叫的段静亭,可是林秋根本已经注意不到这些了。爱情真的就像毒药,会让人失去理智就连最低的智商都会失去。
林秋感觉自尊受伤了,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站在这被人凌辱了。
失望,伤心的失望打击着她脆弱的意志,她倔强的要保护自己最后所剩皮表的自尊。就在眼泪掉下的那一瞬间转身跑开了。
“林秋,林秋……”陈寄冬想要叫住林秋,拉住她,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好象被什么订在了原地,一步也迈不开。
林秋卖命的大步跑着,流出的眼泪迎着风向后飞逝着,从热变冷。却冷却不了她的心,却麻痹不了她的痛。
陈寄冬恨恨的盯了段亭静一眼,甩开她的手,一个人往回走了。
等段亭静跟着回到寝室后,看见陈寄冬依着阳台门边上静静的抽着烟。没有责备,没有大闹,没有发泄,没有任何的怨言,只是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她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那份连自己都佩服的冷傲如今已经荡然无存。当发现自己不能正常的面对陈寄冬时,已经迷失了自己。
“你为什么不说话?”
没有回答。
“你说话呀。”
没有反应。
“嗬,刚刚我是故意的,我早看见了她。”
陈寄冬终于拿开了嘴里的烟,眯着眼睛瞅着她,审视着她。眼神里充满着危险的讯息。
“终于有反应了。哼,是的,我是故意的。你好好的听着,是故意的。”段亭静大声的宣告着。
“林秋,我就要看她哭的样子,就想让她难过让她痛苦。哈哈……”
陈寄冬捉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墙上,狠狠的,根本没有顾及对方是一个娇弱的女孩。沉着声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为什么?为什么!”喃喃的重复着陈寄冬的话,然后要强的抬起了头,直白的望着陈寄冬。
“因为,我爱你。”
说完,凑前吻住了陈寄冬,疯狂而霸道的想要占有。
一切都太迅速,太突然,陈寄冬没有办法闪避掉,逃开她炙热的吻。
她没有想到自己只愿给林秋的吻,如今却被眼前这个女人要了。林秋是纯洁的,她也想给林秋最真最纯的。
她一狠心,咬破了段亭静的下唇。
痛,和涩涩的腥味让段亭静轻呼出声,她停住舔着自己嘴唇的伤口,“呵呵,这个理由够充足了吧?!”
“你……”
“我爱的是林秋,请你自重。”
“爱她?她爱你吗?”
“她……”
“不知道是吧!那让我去给你要这个答案吧。”
陈寄冬没有想到段亭静会这样的冲动,她的话让她不得不去思考,“是呀,她爱我吗?如我爱她一样的爱我吗?不是姐妹之情,不是朋友之谊,而是真正的爱情。”
林秋受伤般的眼神忽闪在她的脑海,让她恢复了意识。紧跟着段亭静追了出去,可是她已经跑得好远了,现在才发现她除学习外的另外的长处。对于段亭静,自己真的了解得太少,对她的关心太少,看着跑在前面娇弱的背影觉得自己刚刚有些过分,毕竟这一两个月来精心照料自己的是她,而不是别人。
想着想着,她更加快了脚步。
深秋的到来,让风吹起来感觉冷冷的,好象在和人们告别,宣告着它即将的退出。
天阴沉沉的,让人越发的感到压抑,让人心里闷得发慌。
她,她,她都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事。
(九)
看着病床上已经睡着的段亭静,陈寄冬又习惯性的掏出紫罗兰,刚想点燃,耳边又想起了护士的警告。
“怎么又忘了?”失笑的摇了摇头,又把烟放回了原处。
“哗……”雨越下越大了。风夹杂着雨点飘打在窗户上,吹得蓝色的窗帘不停的在空中飘舞着。
陈寄冬走到窗前,她没有关上窗户只是把窗帘打了个结,任由秋风在房间里流窜。她依在窗台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秋天特有的味道夹着病房里淡淡的医药味让她精神了很多,她想或许也能让段亭静舒服一点。
重庆的天空难有湛蓝的时候,除了热死人的夏天多是阴天要不就是雾蒙蒙的,出名的雾都。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地理气候的原因,让重庆人虽有火暴的个性却又重情重义。
窗外的景物在雨中变得模糊起来,街上来往的人陈寄冬已分不清面目,只看到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在晃动。
就如那天。
当她好不容易缩短了和段亭静的距离,却伸长不了她的手脚。
就在一个转弯处,一辆摩托车飞驰而来,跑得太急太快的段亭静根本没有办法停住脚步,也没有机会闪躲。就这样,无可避免的事故发生了。
当“砰”的一声巨响摩托车翻倒的时候,陈寄冬看见段亭静也倒下了,就在自己的面前。她永远也不能忘记当时的感受,全身的血液好象瞬间凝固了,所有的呼吸都停住了,脑子里轰轰作响,什么也听不见了,也看不清了。她就那样傻傻的怔在那了。
她也只不过是个刚满二十的女孩。
“快看,出事了!”
“快去看看。”
“怎么回事呀?”
“可能出人命了。”
“啊,流血了。”
“人命?流血?”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吵越来越杂。可是,“人命,流血”却尖锐得如把冰锥插在了陈寄冬的心里。
她迈开步子想要跑过去,才发现自己根本跑不动,脚像灌了铅似有千斤重。一段只有大概五十米的距离突然变得好长好长。
拼命拨开人群,终于看见了段亭静,躺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段亭静。她就像刚跑完了一千米,体力不支的倒跪在段亭静的身旁,使出全力扶起段亭静的上身时候,她看见了血。
红得刺眼的血。地上有,她的身上也有。就那样不断的从她的衣服底下侵透出来,陈寄冬慌忙用手去捂住她流血的地方,鲜红的血液却从她紧闭的指缝中渗出。陈寄冬傻了眼,她慢慢的颤抖的举起手,好多血,好多。那样的触目惊心,让她感到一阵昏眩。
“血,血……妈妈,好多血……妈妈的血……”在此刻浮在她眼里,脑里的全是10前的场景,她分不清楚自己身处何方。
“寄冬……咳,咳”
“寄冬……”
“哎呀,快看,好象醒了。”
“好象在说话,清醒了?”
陈寄冬感到隐隐约约有人在叫她,叫她的名字,现实中的声音。当情感透过理智,她又无可避免的触及到了现实。接着她又听到了耳边的嘈杂声,议论声,还有段亭静微弱的呼唤声。
“亭静,亭静!快救救她啊,救她啊。”
“救护车,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呀!”
她拉着段亭静的手歇斯底里的朝着人群狂吼着,她不要再看到血,她不要, 不能,不准段亭静出事,在她的面前出事。
救护车早已有人喊过了,所以没有等多久校医,护士,警卫统统都来了。段亭静是怎么送到医院,自己最后怎么到医院的她已经都不记得了,唯一记的是段亭静躺在担架上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寄冬,对不起……”
“咳咳……”段亭静一阵咳嗽声拉回了陈寄冬的记忆,她匆匆转过身去看躺在雪白被褥里的亭静。
她依然没有醒,仍在熟睡中。眉头却是紧锁着的,锁着她的伤,她的痛,她的苦,她的梦,还有她那份炙热的情。
陈寄冬轻轻的为她牵好了翻开的一角被褥,轻轻的把掉在她前额的一缕发丝顺在了耳后,轻轻的抚了抚她的额头,想要抚平她所思的所有,她真希望自己能有那力量。
她知道她有。就在段亭静给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的那刻,她深刻的感到了她浓烈的至深的爱意真实的存在,她没在意甚至践踏的感情。
一个并不大的病床,可段亭静是娇弱的,显得病床似乎可以容纳两个人。陈寄冬仔细的打量了她,这是第一次这样清楚的近距离的打量她。段亭静闭着眼睛,只能看见一排密密的浓黑的睫毛,她努力的回想她的眼睛,是的,是一双美丽的单凤眼,深邃而又透着冷光。她的眉峰很高,独添了她的个性美。她秀挺的鼻子下有一张非常有棱角唇线明显的嘴唇。即使现在在病中的她都丝毫不减她的气质。原来她是如此的美丽。
和林秋完全不同的气质。
“呵呵,那个可爱的一脸傻气的秋秋。”一想到林秋,陈寄冬脸上就呈现出一种怜惜的疼爱。
林秋?段亭静?杨阳?一触及到这些熟悉的名字发生的一切又那么恼人的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问题,纷扰复杂。
大家都陷在了爱里,爱并痛着。
她对林秋的爱,段亭静对她的爱,杨阳对林秋的爱,谁都不能否认谁的爱,谁也不能说谁爱多谁一些,都在那样努力的艰难的付出。却又那样深的伤了彼此。
就像段亭静,在那种时刻说的不是其他,而是那三个字,简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这样简单的字却让她震撼了,其中包含的不仅仅是段亭静的歉意。在那种时刻关心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挂念她的事情。对于此,再冷漠的人也无法再无动于衷吧,可是她又能给予回报给段亭静什么了。
“哎!”想到此,陈寄冬无奈的叹了口气。
心里,脑里的混乱让她只感到累,很累很累。就好象经历了一场大战,也许她是一个失败的战士,没有信心和勇气再抬头。她想,她也许应该考虑接受爸爸的提议,去法国,有风情万种的花都巴黎的国家。
还好段亭静的伤没有受到重创,只有骨折。陈寄冬按段亭静的意思没有通知她的家人。所以这一段时间都是她教室、校医院的两头跑。有些忙且累,但陈寄冬似乎很乐于此状,这样就没有空闲让她去想其他的。
段亭静觉得自己好象有点因祸得福。虽然陈寄冬的话依然很少,很简短,可是明显对她的态度有了改善。现在伤势已经复原得差不多了,虽打着石膏想要正常步行和处理日常生活还很困难,但她坚持不再住院了。她知道从自己出事到现在陈寄冬已经为她花了不少钱,她更清楚陈寄冬的个性,她是不会主动向她有钱的老爸要钱的。想必她花的都是她从自己生活费里扣出的钱。段亭静虽穷,但却是一个很有骨气的孩子,虽然做人有些世故,但 那是生活的艰难带给她的,是难熬的岁月强迫让她接受的。在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那样幸运,不是每个人都受到上天的看顾。
陈寄冬见劝说无用,就只好默许。她知道她顾及什么。
虽没有住院了,可陈寄冬一如既往的悉心的照顾着段亭静。她会每天早早的起床为她调好一杯香浓的牛奶,再冷也会到食堂去买一个鸡蛋和每天换样式的面包。其实段亭静不喜欢吃这些,她知道陈寄冬根本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但她没介意,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空间去装这些无聊的情绪,所以她每次都吃起来都觉得是那样的美味。上午下午只要没有课,陈寄冬都会在寝室里画画,很少外出,同样也很少和她说话,但此时的沉默和最开始的沉默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段亭静知道她守在寝室是为了陪着她。她也习惯了这样的无言的相处,她也习惯了听音乐,因为陈寄冬画画时都喜欢放音乐。她才发现原来音乐的力量真的很奇妙,可以那样轻易的排除孤寂,原来自己也可以不用这样孤冷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喜欢上就这样在流淌着音乐的房间里静静的躺在床上看着陈寄冬抽烟作画的样子。在这小屋里只有她们两人,而没有其他。最好玩的是,每每晚上陈寄冬为她檫试身体的时候,她都能感到她的羞涩。每每看到陈寄冬红着脸,快速的动作而又有些慌乱和紧张的样子她都会在一旁偷笑。
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段亭静又会很伤感。透过窗外的月光看着对面熟睡中的陈寄冬,近在咫尺却不属于她,虽然她们可以同处一室,实际距离比林秋离陈寄冬近,可她知道自己永远也跨越不了陈寄冬心里的那条河,她辛苦的在等待那艘驮她渡河的船,可船家却把船舵驶向了另一边的林秋,并焦急的期盼着林秋的选择。她知道林秋一定会踏上这艘船,陈寄冬为她准备的船。就在看到林秋受伤的眼神,绝望的离开她便知道了答案。只是身在其中的陈寄冬看不出,也只因她太重视她了。每想到此,段亭静都心痛得要死,忍不住泪流满面,楚楚可怜。也只有在黑夜里才能看到她的脆弱,她才会脱掉白天里她冷傲的刺猬般的躯壳。其实她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子,一个同样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有笑有泪的普通的女孩子,并不真是冰冷得如钢板陈寄冬最初以为的‘怪异的家伙’。
她真希望自己能一直就这样病下去,宁愿永远不康复。有她在身旁已足够。
(十)
“林秋,你不是想要兼职吗?美术家教的,一个小女孩,工资……”
还未等顾佳说完,林秋就爽快的回答道:“好呀,可以呀,快给我地址和电话号码呀。”
“天呀,你连工资都还不知道耶,没有发烧吧?”顾佳有些不明白了。
“什么呀,你呀。无聊嘛,反正空着也是空着呀,我只是想找点事情来做嘛。”林秋笑道。
“哇,那这样说你当义工也无所谓了哦?!”
“那是当然。只要你找得到,我就没有问题啦。”林秋伸出手夺过顾佳手里记着地址和电话的字条,笑道。
“你……还真是现代的活雷锋哦。”顾佳真的有点怀疑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可是看着一直在笑的林秋,又一点伤心难过的痕迹也没有。
林秋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对着傻傻站在那的顾佳做了个鬼脸,道:“小姐,别发挥你的想象哦,我可正常得很,没病哦。有病早被抬去了歌乐山了。”
被林秋这一逗,顾佳噗嗤一笑,所有的顾虑瞬间都觉得有些多虑。只道:“那就在上歌乐山前搞定了,请我吃一顿哦,犒劳犒劳我哦。”
林秋没有回头,只是伸出右手做个了OK的手势算是答应了。
中午,联系好回到寝室,就有室友叫住她,兴奋的告诉她:“林秋,你被老师和同学选中代表我们班出席校庆的表演哦。好好准备哦。”
“真的吗?真的吗?还真批准了呀。”本来有些疲倦的林秋,一听到这消息,又来了精神。但一想到到时候有那么多人看,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表演,身体也不由得有些紧张。脸上也有些绯红。
“林秋,你真没病吧?你还真的去报了呀。平时叫你在音乐厅里当着旁人唱一首歌,打死你你都不敢唱,不好意思得紧耶。来,我看看。”顾佳夸张的睁大双眼,问道。接着还真走到林秋身旁用手探了探林秋的额头。
林秋轻轻的打掉了顾佳的头,笑道:“你才有病耶,怎么?我选上,你羡慕还是妒忌呀。”
“你该不会是和杨阳吵架了吧?!”
在一旁另外的室友马上接口道:“怎么会?人家杨阳对她好得不得了,温柔得不得了,怎么舍得和她争,差点没把她的话当真理了。”
又有人说:“人家林秋现在是要做新时代的女性嘛!”
还有人接口笑道:“爱情滋润着的还有什么怕的,有坚强的后盾嘛!”
“哈哈……哈哈……”一寝室的同学都笑了,打趣着。
尤其是当事人林秋,笑得比谁都忘形,比谁都还要大声。
她喜欢看到笑容,她想听到笑声。虽然林秋一直在笑,但笑后的落寞谁又知道了?杨阳?不会。寄冬?不会。不过,说不定亭静知道。这段时间,林秋突然间的变得活泼爱笑,变本加厉的活泼爱笑。心里的像似空着个洞,她只是努力的想找些东西来填平。很正常的吧。
拉长着一张脸并不是她的专长,笑笑或许更好,神经被某种因素刺激着,人处于兴奋状态中总比晦黯着好,她怕是自己那样会下去会是发霉的。还是被太阳照着的好,至少表面沾上的光晕也能旁人暖和着。
林秋是要强的,倔强的。她要自己活得好,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好。纵使自己心里下着冬日的雨,也不愿别人不是诚心施舍的春日的阳光。虽然心里多少还是希望有人来疼惜的懂她,但她却又接受不了,给了她,她倒觉得会是夏日的暴日会把她烤焦,自己会变味。
杨阳也听说了林秋要去表演的消息,也有些惊讶,不过她总是给他新鲜和猜不透彻的思维,又好象一切又合情合理了。遍心安理得的接受,跑来给她打气。
执起林秋的手,就像执起了一根自己儿时爱吃的棒棒糖,在光和作用下圆滑的表面还泛着亮泽。好久未触碰这一双手。
“表演的日子快要到了,准备得好了吗?”还是那样的温柔如夕。
“拿不准。”杨阳眼眸里泛着闪亮的点,让有些让她不自然,慌忙转移了视线,低下了头。手就这样让他捉住,越发的感觉别扭。悄悄的抽了抽手,很紧。便作罢,她不想太冒失伤了杨阳的自尊。
虽说是悄悄的,杨阳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不动声色的放开了她,极其的自然,这样或许可以避免尴尬。尴尬?他仔细的咀嚼着,恋人间怎么难道也会出现这两个字。他在这方面是完全没有经验的,这是他的初恋。最终他归结为是林秋的害羞和腼腆,她向来是如此的。
“不要紧张哦,只需要像平时那样,练练即可,犯不着难为自己的。”
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林秋现在又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报名时那股鲜少有的勇气去哪了,就是捉不了影。
“不用怕,有我支持着你的呢。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杨阳诚恳的说道。
林秋虽平时是有些虚荣的,好听的能让她心情很好。但话的真假成份她心里还是掂量得到的,能很好掌握尺度。听进去的就当作自信的本钱和后盾支持,知道不能信真的,也就顺便看出说的人的本质。显然杨阳这句话她是听进去了,但感觉倒是和其他的不太一样了。
或许感动,或许愧疚,或许有些遗憾。毕竟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爱的是谁。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承认和否认间矛盾着。
“恩,我会加油的。”林秋还是施了施一个笑容。最近她比较擅长怎样抽动肌肉来做到这个标准的动作,所以是难不倒她的。
不是出自真心的,总还是差点什么的。人的情感敏感度再怎么退化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的,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很重视你的人。
杨阳也并没有点破,依了她。当是她太累了,耍着小孩子个性。
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是过得很快的,就像在和你抢似的;无聊的时候倒不觉得有兴致和谁抢了。
校庆是大事,学校到处宣扬着。精力充沛的干事卖命的听着学生会的安排;学生会听命于老师;老师遵循了校长的意思。可能他是最得意和最想炫耀的吧。
本来林秋是打算边弹钢琴边自唱的,可惜学校的专业性质限制了,只好做罢。改为了独唱。
这种剧目一般是选在夜晚的,虽过妖昧了些,不过却能人为的把兴奋建立到高潮,好似更有气氛让人开心。
天公还算作美,暂时没有雨,却还是吹着风的,有些冷梭梭的。还好人多,你挤我我挤你,吼着闹着也不觉得了。
油画系和雕塑系一向在美院酷似龙头,很得宠。校方安排的位置当然是最好的,不过谁管着得了这群喜欢自由无拘束的学生了,不一定他们会屑于领这个情了。所以,大家并没有规规矩矩的端坐在大操场,而是三五两群的一团一团的站着闹着。
通常这种晚会,特别是大型的晚会都不可能准时开演的。不过音乐还是放着的,是时下流行的摇滚。这种音乐本身就具有勾人骚动的本事,能轻易让你全身的细胞瞬间动起来,在你身体里无规律的跳跃着,于是,大家在场上还没有正式表演时倒是先自娱自乐起来了。
杨阳紧紧握着林秋的手,生怕一转眼就找不到了人,在拥挤的人群里护拥着她。林秋的情绪也被挑了起来,跟随着大队伍闹着笑着跳着,肆意的享受这份少有的尽兴的疯狂。她没太注意杨阳。前面有一排长长的队伍似火车在场上转着圈吸引了秋秋,趁着拥挤轻易的就挣脱了杨阳的手,挣脱了一份压抑的圈限。她跟上队伍学着前面的人紧紧的抱住前一人的腰,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晃脱掉。没过一会她就感觉有人也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腰,她根本没有管她前面的和后面的是男还是女的,只是大声的唱着,唱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甚少的大胆与不顾形象。身体开始乏力了,嗓子开始有点干了,她大概已经忘了待会她还要独唱,她无暇去管那么多了,只想珍惜眼前的痛快的释放,任由汗珠一颗一颗的流下,她已经腾不出多余的手去檫拭。在她眼前晃动的是无数无数模糊的头影,分不清谁是谁,她傻傻的笑了,拼命的笑着,难得的分不清,难得的糊涂。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切跟着感觉走。
她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精灵在舞动,扭动着她的身躯,很放纵。而脸上的笑容却是灿烂的,妆容早以被汗化掉,皮肤变得油亮起来,脸上有了红润的色泽在闪烁的彩灯下泛着诱人的光亮。闭着的眼皮下似乎也有一对灵动跳跃着火光的双眼了,杨阳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太累了,队伍开始散松了。林秋突被前面一会停住一会向前跃动的惯力一拉一扯的失去了平衡,手一滑没有抱住,人就往旁仰了出去。作实吓了一跳,以为会跌倒,已经有很多人跌倒了,却软软的跌在了别人的怀里。
“小心一点,别玩这样疯嘛。”
回头一看,原是杨阳。才发现自己把他丢在了一旁自己去疯去闹,这会还全靠人家细心的陪着没让她摔着,感到自己有些说不过去,脸微微的红了起来。本来刚经那一闹脸已经绯红了,再一经这点染,十足娇羞样,让杨阳有些看傻了眼,心砰砰直响,他庆幸有足够吵的音乐遮饰了他的傻态。他故做镇定的为林秋檫拭凝挂在她眉间的汗珠,一下一下的。林秋有些受不了他对她独有的温柔,深情总是那么表露无疑,她害怕这种柔情,害怕这种包裹,会刺激她内心所受的伤,在另外一个女孩那受的伤,她突觉得很讽刺。先前的忘我的高昂的情绪瞬间被击垮了,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有种浓浓的伤感笼罩了她。
她任由杨阳拉着她的手在场子里晃,她的躯壳不再是她的了,她想。
晚会终于开始了,台上的和台下的都很卖力。台上的卖力的在表现自己取悦台下的;台下的舞动着荧光棒,一摇一摆,你连我我连你,刹是好看,鼓动着台上的。
轮到了林秋,林秋什么也不知道,很茫然的。只记得杨阳好似在她上台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不用怕,有我支持着你的呢。你在我心里是最棒的。”
她不知道有了这句话是不是真的很有用,在匆忙的上台间她越过了杨阳的眼睛四处寻觅着,她想看到她,她真的希望那句话是冬冬给她说的,她知道这样很不公平,但心不是她所能控制的。
可能是太过于慌乱,可能是人太多,可能是夜晚,她没有找到她。
音乐响起。开场的前奏是柔情的,低低的淡淡的透着哀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选这首歌,似乎不太合场合。可是场上的人出奇的慢慢的安静了许多,或者是因为前面撕吼得太多,正需要来点柔情的来抚平和弥补这个孔穴。大家依然不知疲的摇动着荧光棒,红的,绿的,蓝的,紫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点缀着空旷寂寞的黑夜。站在台上,林秋以为自己会害怕,以为会一直打着哆嗦,她想她是没有依靠的,偌大的舞台就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但是她看到了繁星,什么颜色都有的繁星,在台下舞动闪烁着,感觉自己就像站在软绵绵的云上,群星在伴着她,在眨巴着眼睛邀请她歌声的加入。
舒缓的音乐让她安心,她慢慢的抬起了拿着话筒的手,开始唱了起来:
“站在属于我的角落 假装自己只是个过客
我的心在人群中闪躲
不懂我们之间这份真情犯了什么错
若你不是你而我不是我 那有多快乐
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 我只想要拥有最后的祝福
再多的伤害我都不在乎 愿你我挣脱一切的束缚
不管与你的路有多苦
檫干眼泪 告诉自己不准哭
我不怕谁说这是个错误
只要你我坚持永不认输
……”
不知道是情感的真挚还是音乐哀伤的催化,台下的台上的都被感动了,有种人类独具的情感被牵引了,大家都开始跟着林秋唱了起来,轻轻的伴着林秋。林秋的情绪被带动了,其实她早已投入到自己的情感里了,甚至没有感觉到飘落的毛毛雨。她闭上了她的眼睛,随着歌词,她又见了陈寄冬,第一次的相遇;她又见了她们的默契和快乐;她又见了她们的爱情,是的,爱情。她爱冬冬。
毛毛雨开始变成了雨滴,落在林秋的微昂的脸,她睁开了眼睛,任由眼泪流下。因为有雨,她找到了让它流出的最好理由。
同样也灭不掉台下情绪高涨的所有人,大家陪唱的歌声甚至越来越大,好似人人心里都藏有“走过的苦”,都找到了最好的场所最好的方式最好的理由宣誓了出来。
音乐虽完了,台下的却依旧延唱着,林秋深深的弯腰向台下的所有观众鞠了一个躬,换得了他们热烈的掌声。她陶醉在其中,擦干眼泪,步下了舞台。杨阳给以了她热情的拥抱,在她耳边柔情的说道:“你是我最美的女神。”林秋的耳根红了,她有些木然,为刚刚的思绪,为刚刚的掌声,有千万根蚕丝在她脑里心里交织着,麻木的没有任何的反应,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该有怎样的反应才是对的,才是真的。
又一首音乐响起了,伴着细雨漂浮在空中。
杨阳把林秋拥入怀中,他低下了头,拉近她和他的距离,两手牢牢的圈住她的双肩。他要吻她,他要她知道他是那样的爱她,不想再理会她的矜持,他要天真的她知道和接受爱的表现,他不想再克制自己,压抑自己,想自然流露。
他吻了她,终于吻到了她。
却没有料到林秋既没有反抗和挣扎,也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感到她嘴唇的冰冷和颤抖,接着他尝到了她的眼泪,涩涩的味道。他停止了吻她,凝视着她。前额上的头发上有像白糖似的雨珠,她依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嘴唇线边缘上呈乌紫色,双肩由于颤抖微耸着。原来她是冷了,这是他给自己唯一最好的解释。
“冷吗?!”
杨阳的话林秋没有听到,却听到从空中传出冬冬渺茫的声音:“我要走了,去法国。这学期一完就立即动身。你好好保重……”
猛然的惊醒了她,唤醒了她心底的冲动,唤活了她灵魂的渴望,最真的自己。
猛然的推开杨阳,推开他温暖的怀抱。瞬间冷空气在他们间流串,林秋感到了冷,是雨飘落在了她的脸上落在了她的颈里,她的心却是暖烘烘的。她深深的望了杨阳一眼,最后一眼,带着歉意,带着勇气。
“杨阳,我们分手吧!”
最后,她笑了笑。释放的一笑。
她是狠心的。杨阳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心里就像有一个闷雷突然爆炸了,他琅跄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无力的手想要抓住林秋,抓住实在,可惜有的只是永远抓不牢的风,他的心凉了。
林秋不停的跑,没命的跑,在雨里疯狂的跑。她拨打了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通了后只说了一句话:“冬冬,我想见你!”
风呼啦呼啦的在她耳边流动,速度让雨变得有了力度有了重量。她的长发在空中如绸缎般飞舞,活动得如灵蛇;她的呼吸很急促,心跳动的频率似乎要超过她所能及的负荷,就像火山将爆发。
不知道是雨滴还是她的眼泪蒙住了她的双眼,月亮是雾蒙蒙的,中心似乎还一团的绿光,也许是吴刚和他的那棵不死树,就那么忠实的守着嫦娥,守着他的守的承诺。路边的大树间一棵连着一棵,叶连着叶,枝交叉着枝,大概根也是相缠在一起的吧。滤过月光投射在敷有一层雨水的叶片上,在夜间闪烁着,刹是好看。
如果说生物是美的,那么最美的算不算人了。他拥有的不仅仅是生命,还有那红灿灿的血,有温度的血液在流动。更因为他有爱。
陈寄冬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以为是打错了电话,一再的对手机上的号码,没有错,是她。那样的急促,那样的迫切,那样的期待,那样的情深。“哦,定是自己又自做多情了,怎么会了?”想着上次告诉她自己要走的事情,她听了可是一句话都没有,沉默了一会什么也没有说就挂上了电话,觉得自己感觉得没有理由。不过不管怎样,能听到这句话高兴的来不及,其他的就不想多去想了。她有些激动得恍惚,不太自然的对着房里的亭静道:“亭静,我……有点事,恩,有点事。出去一会。”
看着寄冬支支吾吾,表情又怪怪的,似笑非笑亭静的心里就有些不实在了,她害怕这种抓不牢的感觉,心虚虚的。怀着好奇心悄悄的慢慢的跟在寄冬的后面。
在众人中。林秋奔跑着,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势焰;寄冬在四处张望着,寻找她的身影;杨阳仍然呆立着,木然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面前晃动,却没有他所熟悉的那个影;亭静慢慢的移动着她才拆了石膏的脚默默的跟着寄冬,每走一步,心就紧一次,她希望事实不要来得太早。
林秋觉得呼吸似乎越来越困难,速度太快,风好似全部堵住了她鼻子的呼吸,她知道是鼻窦炎在作怪。她微张开了嘴,希望能换得过气。才一张嘴,风就像要存心在她体内扎营似的只管往她嘴里钻。好象雨已经越下越大了,她已经感到冷了,特别是风吹过,甚至会有些冷得发抖。
寄冬发现林秋时,她真的没有想到那会是她。
林秋终于看到了寄冬,她停了下来,就像长跑运动员终于跑到了终点,跨过了那条终止线。再没有力气了,她弯下了腰,两手撑在大腿上,微颤着,不知道是因为太乏力还是太冷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不过来时就开始咳,脸都胀红了。长发垂搭在肩上,有很多都贴在了她的脸上,因为几乎已经都淋湿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寄冬,开心的笑了起来。很美的一笑,就如向日葵在清晨接触到太阳的第一缕阳光所绽放的自我。
这样深刻的美打动的不仅是寄冬还有亭静,她没有想到外刚内柔的林秋会表现出来,那份坚定,那份执着不比自己少,不逊于自己的勇气,甚至抛弃了世俗。
剩下的是震撼。
寄冬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她懂了,即使林秋同样什么都还没有说。她跑到林秋身边拥住她,紧紧的拥住了她,她的所有,拥住了她也将拥住了全世界。她心疼的把伞全遮在了林秋的身上。
有了依靠,而且是一个温暖的依靠,一个吸引了她很久的怀抱,她不再感到冷了,她不再感到自己的孤独。她就那样全身无力的偎依在寄冬的身上,去它的腼腆,去它的矜持,去它的世俗,统统都不管了,统统都无关紧要了,只要有这怀抱只要有这个人。
“其他的我都不要了,我只要你。”林秋的热泪侵湿了寄冬的衣服,林秋的话侵进了寄冬的心。
就在这把天蓝色的伞下营造了另一个世界和两个人美丽的天空。
伞外的风雨再大,在此刻也是无法侵犯到她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