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温柔
能共你活着别分手 怎可到世界没尽头
宁愿任细水再长流 才怀念最欢乐时候
能为你活着别分手 请假使你我没然后
站在暴雨中漫游 为何还吝啬所有
将温柔捐给你 都怕未够
在这呼天不应的公路 突然 想好好跟你抱一抱
也许明白未能坐着共你倾诉 我们渺小得似蚂蚁飞舞
直到很久不见的恐惧
才突然 想亲口跟你说一句
重新爱下去 就当跟最后伴侣
活到拥抱着沉睡
原来永别雨字太干脆 在这充满争执的天地
荧屏前巴不得跟你再嬉戏
如果有运气 待你好到被嫌弃
为你生怎么怕死 难道我没气力爱惜你
无论我活着活多久 当知道你我在地球
珍惜温柔 怎舍得独个享有
(一)
现在已经是黄昏了,看不出来也判断不了。还好发明了手表这东西,林秋无聊的想着。林秋并不是个无聊的人,她是美丽而又聪慧的,但遗憾的是她的聪慧并不代表着对每一件事,比如数理化。“简直笨得可以与敲木鱼的老和尚媲美”,这是秋秋妈对她的评价。可是,每说到此,秋秋妈的脸上却有充满怜爱的笑容。望着天空,秋秋始终在想古人是以什么来区分四季而又恰到好处的了,为什么我就没有办法做到了?还有还有,为什么树叶到秋季就要慢慢的开始变黄?为什么要飘落?还有还有……别看她一身白色棉质长裙长发披肩煞是淑女,却不知道此时有多少的问题已经在它脑里跳来跳去了。她就这样,一个鬼灵精的女孩。可她自己好象并没有什么意识。
陈寄冬又一次看见了她。还是老样子。与她长裙极其不配的脚步,和那对骨碌骨碌转的大眼睛,明亮而水灵,好象有一团熄不了的小火苗在燃烧。有时候她甚至忘了她具体模样,却能那么清晰的记起她的双眼,似乎是一种魔力种到了她的大脑里,每一个细胞都可以精确的辨认出,这对眼睛属于谁。“呵,真是可笑,我的记忆力一向好。记住一对眼睛是很容易的事,没什么大不了”。冬冬轻轻的摔了摔头。却没有发现,自己一直注意着她。
陈寄冬和林秋是同一个学校,每天走同一条路,住同一个小区,甚至同一幢房子,只是一个6楼一个5楼,从没有交集。是的,在这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里,一切都如冷冰冰的钢筋一样,大家都在饰演着自己的角色。承重或不承重,都是各顾各的活在自己圈定的范围内,不跨出也不准相互越境。就这样,感情?已经所剩无几,给予最多的还是自己。自私?没有这个词了,因为已经同化。无私?没有这个词,因为已经成为童话。这是活了十九年后给寄冬的深刻感悟。她想林秋应该也是这样的,即使在她的眼里找不到冷漠淡情,但不会例外。只是她很会掩饰而已。
“妈妈,妈妈。你知道我发现一件什么事吗?”秋秋总是这样,还没有进门,就先听到她的声音,然后再看见她的人。
“秋秋,怎么了?你又发现了什么了?”张弛佯已经对其见怪不怪了。
“原来,小寒每次不和我们出去旅游不是因为她性格孤僻而是她家里很困难,一放假就要外出打工。今天,我看见她在卖报子。……但是我没有给她打招呼。我想可能会让她很尴尬。”
“妈妈……”秋秋眨忽着她那对圆圆的大眼睛,甜甜的低低的叫着妈妈。
“说吧!”每次听到秋秋这样的语调就知道她要干嘛了。
“我想帮她!所以……这个周末我不能陪你去姥姥家了,妈妈,我保证我不会出‘意外’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秋秋每次明明做的是好事,却总有本事搞出一大堆的事情。所以秋秋知道一定要想办法让妈妈同意她的单独行动。
“妈妈,你想想,小寒一个女孩子家一个人在外这样到处跑来跑去,连顿像样的饭菜都没有时间好好吃,您忍心吗?我保证,只是去看看她,给她送送饭菜,决不惹事,也决不多管闲事,好不好嘛,好妈妈,我的好妈妈,你就同意了吧,好不好??”秋秋总是能很聪明的抓住妈妈的弱点,总是知道该如何让妈妈点头。
“你这个小家伙,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说你妈妈我是好妈妈呀,哎!真是服了你了。好吧,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别给我惹事。不然以后再也不同意你的这些要求了,知道吗?”
“恩,我的好妈妈,我知道了。”
吃过晚饭,秋秋照例来到阳台。这是秋秋从记事起便养成的习惯。
阳台上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有红色的,有黄色的,有紫色的,也有白色的。秋秋每天都会悉心的照料他们,给他们浇浇水,锄锄杂草。秋秋很爱护他们,从不准爸爸妈妈动他们。他们并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有很多秋秋甚至连名字也叫不出来。但是,秋秋当他们是朋友。
楼上零零星星的又掉下了些水滴。寄冬知道又是秋秋在给它的花草浇水了,总是在这个时候。在邻居房里开始传出麻将声音的时候。冬冬讨厌这些烦杂的声音。偌大的房间里却该死的寂静,总能把这些扰人的杂音传得如此的清晰。寄冬总是怀疑这建筑师不合格,隔音措施太差。一次,很无意的透气,寄冬来到阳台,看见了水滴,听见了秋秋哼的小曲。虽然从来曲不成曲,但却很特别,很纯净很干净的嗓音,就像秋秋给人的气质。冬冬傻笑着---这也是她的习惯了。但是冬冬并不喜欢秋秋的琴声,干扁而枯燥,没有任何感情的溶入,分解了不外乎就是几个单调的音符。千金小姐就是这样的,拿艺术当吃饭的工具而已,或者只是一种标榜自己身份的标志。根本不知道为了谁而活着;活着又为什么?是的,为什么而活着?“我了?我自己是为了什么了?要来到这世上。我做了什么,我又该做什么,我又该怎样去做,才是为了自己而活。存在价值好像仅仅是让中国的人口记录多添了一笔。”“该死的,我想这些干什么?我活得很好!”寄冬猛抽了一口烟。然后回到了没有声气的居室。
一大早,秋秋就起床了。这是很少有的。不过在秋秋要冲动的做某件事的时候,往往却能坚持她的决心。
“小寒!”
小寒寻声望去,看见了一抹耀眼的蓝。哦,是林秋。今天的她穿着一套浅蓝的休闲裙装。上身的衬衣胸前和袖口是蕾花卷边的,配上她圆圆的脸盘和微卷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更加的可爱。长及膝盖的蓝裙配上她粉白色的平底娃娃鞋,显得活泼而又乖巧。她的笑总是那么的感染人,让你即使在冬天都能感到温暖。已经和她一起走过了高中整整三年了,她的气息还能呼吸到几次,她的味道是否能永久的拥有,不知道,但只想珍惜现在能够拥有的吧。
“你怎么来了?”回过神,赶紧问到。
“恩,我呀,妈妈骂我太懒了,说我什么都不会。所以我就出来体验生活,做件有意义的事情证明给她看看呀---我也行的。我才没有那样笨。所以,我想来卖报,你能陪我和我一起吗?”
呵,没有想到昨天看到的果然是她。这个傻女孩难为她居然想到这种办法来掩饰我的面子,她总是这样。在她的面前其实根本不用做任何的掩饰。
“好呀,我正想着我是卖火柴的小女孩了。好啦好啦,现在多了一个同伴了,就不怕那些风呀雨的啦,呵呵……”
“哈哈……我是秋秋我怕谁!”
“该死的。”寄冬吃力的踏着脚踏车,咬着牙还不忘骂上两句,也许是她的性格所至,也许是重庆人特有的本性。短短的头发已经全湿也不知道到底是汗水还是水弄湿的。穿了套李宁牌的运动短袖装。寄冬讨厌国外的,包括一切东西。但也说不上是因为特别喜欢国产的。更不会是因为想支持国产货,促进国民经济。她没有这样的爱国心,也不是这样热心的好公民。
刚刚和几个兄弟伙一起狠狠的教训了那几个B班的混球--打篮球。不过自己的左脚也被搞定。小伤,寄冬自认。
寄冬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女孩子,她所谓的“兄弟们”更没有当她是姐姐或者妹妹。寄冬不喜欢和男孩子间存在那种粘粘的暧昧的感觉,喜欢这种明白化干脆的关系。从小就这样了,改变不了了,也没有想改变过。似乎也没有人关心。
“卖报,卖报,最新消息……”
吸引住寄冬的不是卖报声,而是那双眼睛,那抹蓝。是她?是她。
卖报?穿着名牌衣服的卖报女。缺钱?不会。体验生活?不像,她的业余时间应该被父母排得满满的。寄冬刹住了脚踏车,停在了离秋秋很近的地方,但并不起眼。脚痛,该歇歇了。
她很认真,甚至很卖命,好像真的是以此为生似的。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生涩,但并没有防碍她的生意,不知道这些买报人是出于和她同样的好奇还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新闻要看。她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女孩子,应该是认识的。因为每卖一张她们俩都会回头相视而笑,很默契的一笑。寄冬发觉自己很讨厌她们这种有彼此的笑容。
“喂,你干嘛!”
很大声,很有力。
可惜这似乎对那个20来岁的小青年并没有什么用。秋秋一急,想也没想就一把拽住了那青年的衣服。待小寒回过神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你干嘛,快把东西还给别人,你这个小偷还想跑!”
大家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秋秋和那个小青年的身上。只可惜中国人只发扬了爱看热闹的癖好,却忘却了什么叫助人。大家只是在看一场免费的闹剧,与自己无关的戏目。“援手”好像字典已经没有这个词了。大家注意到的却是小太保的凶狠。
看见已经到手的肥鹅就要飞掉了,再回头看见拽住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小女孩,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了。“放手!”他已经恼羞成怒了。“再不放可就别怪我了。”歹徒已经扬起了手。而秋秋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扬着头,脸已经鳖得很红了,除了怒气还有固执,一种很难见到的倔强。
“不放!”
所有的人都被怔住了,都惊呆了。都知道将发生什么,却不相信会发生在这女孩身上。
寄冬也怔住了,在心里。更注意到了将要落下的拳头。摔开自行车就冲了上去。没有意外,准准的狠狠的落在了寄冬的脸上,很疼。但她却笑了――林秋还是好好的。小寒也加入了其中,胜算似乎大了。人群开始躁动了,有呵斥声了,声音越来越大了,甚至有人开始叫警察了,终于发挥了“广播”的特质。是的,现在才发现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引来了警察,一切才落幕。
“你叫什么,我送你回家。我叫林秋。”秋秋没有好气的轻吼到。
“陈寄冬”
秋秋把身上所有的钱掏给了小寒,叫她自己先回家,坚持不让她送。小寒知道她的脾气,只有顺着她。只是站在车站厅一直目送着秋秋和刚刚认识的那个勇敢的陈寄冬。看着林秋扶着高出她整整一个头的寄冬,右手却还推着自行车。她就是这样的倔强,就是这样像一本让人永远想看下去的书。真想让自己翻完她,看透她,让自己能成为这本书的作者,写下结局。可惜,自己只能是读者,一个细心的读者,只能欣赏和爱护,而不能有任何私心杂欲。否则都是褒渎了她,小寒很清楚的明白。
“呵……”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天,一瘸一拐不说,还要被一个比自己足足矮了8公分的女孩像病人一样搀扶着。寄冬低头看了看只顾走路的秋秋,看她那股傻样,明明不行了,还死撑。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林秋?秋秋,秋秋!
原来,林秋是知道自己和她住在同一小区同一幢楼的。原来,她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原来,她是知道我这个人的存在的;原来,我们是有交集的。因为我们是邻居。寄冬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因此而有些开心,甚至有些兴奋。但是,她是不笑的。是不会表现在脸上。不仅是不愿,还有也许根本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示了。
“好了,趴上来吧!”秋秋说着就蹲下身子。
“要干嘛?不会是要背我吧!有没有搞错!天,这算哪码子的事。”寄冬暗自想着。
“快!你要是不让我背你上楼,我就不起来。”秋秋半是命令半是耍赖道。
没辙!还好寄冬虽高但不胖。
但172cm的寄冬对于只有164cm的秋秋而言背起来还是很吃力的。但秋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背着寄冬。寄冬的心里第一次有了异样,有了一种,一种…怎么说了,温暖。寄冬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第一次感觉自己是个女孩子,是一个生来就有特权可以享有世人疼爱的女孩。寄冬沉醉了,恍惚了。
林秋从来也没有感觉到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的坚强,可以凭自己助人。同时也对寄冬充满了愧疚,要不是自己连累了她,她也不会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秋秋突然发现很喜欢寄冬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舒心。
“喂,你为什么要冲上来,这是我惹的事,拳头本该我受的。万一打到你的眼睛怎么办,伤着了你该怎么办?你都不想想后果?”
“彼此彼此!”
“你……”林秋第一次感到语塞,无言以对。
憋了憋嘴,林秋把热毛巾轻轻的敷在了已经开始变青的脸颊上。寄冬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清秋秋的脸,和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但眼睛始终如一。可是寄冬却不敢盯着林秋的眼睛,怕深陷其中还是只因太过耀眼?寄冬开始有些弄不明白了,但她不想去深究也不敢。可是林秋却盯上了寄冬的眼睛,就这样大胆的,赤裸裸的,毫不避讳的,也许她觉得没有避讳的理由和必要。
“你的眼睛像一个谜,一个未解的谜,有故事。是的,有故事,一定有。”林秋喃喃的说道,沉迷在寄冬深邃的眼神里。深邃?林秋暂时找不到其他更适合的词语来形容她现在所感受到的。
“谜……”寄冬不自觉的回应着。“是的,你就是一个谜,我想要解开的谜题。”
两人各自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谁也没有发现谁的异样。
(二)
林秋气喘嘘嘘的跑上5楼,停在一扇墨绿色的防盗门前。“天呀,为什么这楼就这样难爬,为什么重庆总是这样多的坡坡坎坎,烦死了。”她自言道。然后极其不淑女的敲开了这扇门。
很快,门打开了。在开门之前,寄冬就知道会是谁了,那种敲门方法是独一无二的。其实她十分的期待,期待这种声响,能打破孤独咒语的声响,能划破寂静清脆的声响。打开门,果然是林秋。惊讶的是她双手提了不同大大小小的透明胶带,好像有瘦肉有青菜有葱等等。“天呀,她又想搞什么鬼呀?”她想,不过她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来是欢迎还是不欢迎。她就这样,永远都是冷冷的,喜怒不形于容。秋秋却相反。寄冬把注意力移到秋秋的脸上,似乎是想寻找答案。此刻,她的脸是红仆仆的,渲染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刹是可爱,微张着的嘴有些急促的呼吸着。她是有鼻炎的,慢性。“不只是随便经过打招呼的吧?!”“呵呵,聪明!”边说边不客气的跨进了大门。
放下手里的菜,洗洗手就折回到客厅打开了音响。“今天我爸爸妈妈都外出不能回来了,你知道我又弄不来饭菜,嘿嘿……就只有靠你了。剩下的该给你解决了哦!反正你也要吃,顺便嘛!”秋秋半是撒娇半是霸道的说道。真是个霸道的女孩子,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多面了,每多接触、了解她一点也更难以琢磨透她掌握住她。寄冬想,“琢磨?掌握?为什么要用这两个字眼了,为什么要了?有那必要吗?”她轻轻的摇了摇了头,不愿再去细想这样复杂的事情。已经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要去想了,不想傻到再给自己思想加码。音响声音开得有些大,厨房能很清晰的听见。秋秋曾说开大音乐脑里就没有多余的空间去装其他了,什么烦恼都会被挤出脑袋。现在似乎很适合。
林秋走进厨房,挽起袖口,说:“我来帮你打打下手,洗洗菜学学切切菜,也好让你心理平衡一点。”寄冬对她只是微微的笑了笑,表示无异议。看见秋秋真的开始很认真的洗着菜,嘴里还不闲着跟着音乐哼着。她也只有在跟着唱的时候音才稍微准一点,有时候寄冬真的很怀疑她是学过音乐的。林秋也很少提起她的钢琴。秋秋是否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是敏感的。迎上寄冬的目光,想要捕捉,可是她却移走了视线,只有对着她施一浅浅的笑,接着埋头继续洗着她的菜。“冬冬,真是个奇怪的女孩!”她想。
“啊,好痛。”由于秋秋拿刀的手势不对,再加上用的力道不对,刀刃不偏不歪的划到了她的左手中指。冬冬拉过她的手指想要看它的伤势,这是她第一次触碰她的手。这是一双白皙的手,甚至很明显的看到皮下的一些血管,这是一双很纤长的手,一双很适合弹琴画画的手。冬冬匆匆的憋了这双手的主人,她低垂着那浓密的眼睫毛,很长,所以无法看见是否有泪,贝齿轻咬下唇,看得出来有些疼。想也没想,冬冬就准备把她有伤口的手指放进了嘴里轻轻的吮吸,看着她,没想到马上却被她那份浅浅的羞涩传染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居然有些紧张了。没有想到嘴才碰到她的手指,就感到了她轻微的一颤。“很疼,是吗?”为了掩饰这突来的慌乱和尴尬,只有停住动作,说到,“我想把你的血止住”。
秋秋抬起头,眼里原来早已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光。满脸的迷茫,黑黑的眼球隔着泪光与冬冬对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有那样大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股不同于平常的特别的感觉。恩?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哦,没有什么啦,可能自己脸皮太薄,有点不太好意思吧!”她自我安慰到。
“哦,轻点哦,我怕痛的。”
“恩。”
饭菜终于做好了。全部都是冬冬做的。对于这些她是很拿手的。
“天呀,我真的好佩服你,冬冬,你是怎么做到的!”望着满桌子香喷喷的饭菜秋秋羡慕不已。
“都做了10年的饭菜的了,再臭的技术满足你的胃还是可以的。”冬冬也被她夸张的表情惹笑了。
“10年?妈呀,要是被我老妈知道,保管天天在我耳边念要我以你为榜样了。老说我以后是嫁不掉的,太懒了。既出不得厅堂也进不了厨房。哈哈……”
“是的,10年了。就这样自己照顾自己。算是自娱自乐吧。”冬冬心里默默的念到。看看对面的秋秋,满脸的笑容,嘴里虽看似在抱怨,可是脸上却明摆着幸福。幸福,难道真的很容易就能得到?
“呵呵,我告诉我的老妈,上天是公平的。我虽没貌也不温柔贤惠但却赐给了我热情,丰富的感情,和一些才华。哈哈。”秋秋并不掩讳。有时候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狂,也就是妈妈说的不踏实吧。
冬冬并没有作声,只是险入了自己的思维里,“上天是公平的?给予了一些就会收回一些!也许是吧,自己不是拥有钱,可惜却也失去了更多的东西。为什么不让自己选择了。秋秋是好运的,她一定是自己选择的,选择了她自己想要的。因为她是幸福的。我一定是被上天遗忘了,遗忘了还有个我,我自己。”
秋秋注意到了冬冬的沉默,虽然她是个很粗心的女孩,但那只是指对于日常生活。对于人,她却有份很独特的感应。对于冬冬,她有太多的疑问,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她想要知道,很强烈的愿望。但同时她尊重她,她害怕自己嘴巴的愚笨会刺伤她,强忍着没有去刨根究底。她相信她会告诉她,原原本本的告诉她,她相信她是信任她的,会信任她。
“哇,这麻婆豆腐好好吃呀,都可以和一级厨师媲美了哦。”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冬冬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配合她,舀了一勺送到嘴里。她可不想让这难得的好气氛被自己破坏掉,这屋子难得的欢乐消失掉。
这顿饭她们都吃得十分的开心,毕竟只是2个十八九岁的小孩子。活泼的天性是掩盖不了的。
秋秋看了看冬冬家的时钟,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是从来不带手表的,认为时钟是一种约束是无形的绳子会管住她的,她的自由会被捆绑。而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束缚的感觉。
“我得走了,妈妈爸爸他们应该也回来了,回家看不到我可能会担心我。”边说边匆匆的跑到门口换鞋子。
“走了?”冬冬刚起身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她已经换好了鞋打开了门。“拜!”说完砰的一声就关上门走了。
顿时,屋里恢复了平静,接着接踵了来的是寂静。她就想一阵风,匆匆而来,带来欢乐,转眼又匆匆而去,带走欢笑,留下一屋子的孤独。冬冬感到一种比以往一个人更深的孤寂,她只有缓缓的退到卧室卷缩在床角。缓缓的点上一只烟,在此刻能陪伴她的就只有烟了,她也一直认为她只有烟一个朋友,一个陪伴她一路孤单走过的朋友。只有在秋秋在的时候她才很少抽烟的。“人的感情真是不忠诚,有了一个就会忘掉另一个。是的,在这世上没有一辈子固定的一份感情,一份忠诚永不变的感情。”她有些厌烦的想到。深深的抽了一口,再慢慢的有节奏的吐出,一个又一个,不同大小的烟圈在空中慢慢的消散,慢慢的。有时候真想变成一屡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美丽的消失掉。
“跑哪去了,怎么这样晚才回家了?”林子峰关切的问到刚回家的女儿。
“哦,爸爸,你们回家了呀,我在楼下同学家呀。”秋秋听到爸爸关切的询问,心里很是高兴。爸爸一向不太管自己,平时也不太爱说话,也不太会说话。只有喝了酒后才会叨叨絮絮的,但秋秋不太喜欢那时的爸爸。所以她不太懂爸爸,虽然在小时候很喜欢他,因为他从来没有打过自己,甚至连重话也很少说。但长大后,反而比较喜欢小时侯总教育自己很怕的妈妈。
“楼下同学家?这幢楼有你的同学?以前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了。”在书房的妈妈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走出书房插话到。张驰佯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家里大大小小的大多都是她在张罗着。她总是感慨自己出生在动荡的困难时期,不然以自己的才智如果有良好的教育一定会有些作为。所以她把她所有年轻时未能完成的梦想和期望统统都加注在了她这个宝贝女儿身上。可是秋秋好象并没有完全遗传自己的所有,比如在理科方面简直是一塌糊涂。还好她有思想,有内在,有热情有可塑的艺术天份,却又有那股艺术家吊儿郎当天天靠感觉做事的性格。对于她既又爱又有些无奈。
“5楼的陈寄冬呀,就是上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孩子呀。她和我同校同级但不同班。”秋秋讨好的告诉妈妈,她希望妈妈也能接受她新交的这个好朋友。
“哦,原来是她。但是……她好象性格很孤僻,家里好象又没有大人在,一个人,没有人管教。”张驰佯微皱眉头,努力回忆着她家楼下那个高高的女孩,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妈,人家可是我们学校A班的好学生,”秋秋对妈妈的说法有些反感,为什么大人总是要想这样多,为什么总要把事情复杂化,只是交个朋友而已就要把对方的家庭背景弄个一清二楚,真是搞不懂。接着嘀咕了一句:“你家的女儿有2个大人管教那怎么还是C班的呀,人家好不好又不关她是不是一个人住,真是奇怪!”
“你这孩子,我又没有说她怎样!怎么,你自己数理化不好,现在倒怪起你父母了。”
“秋秋,你怎么这样给妈妈说话的呀,你妈这样说也是为你好嘛,怕你交错了朋友,现在可是高中最重要的时刻呀。你也不想考不上大学吧。”林子峰忍不住开口了,在家他通常是打圆场的。妻子和女儿都是个性很强的人,只要一方有理从不放弃自己的说法,非要想办法说服对方。如果自己再不出声,可能又会争很久。
秋秋看见爸爸出声相劝,也只好收声。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想着“真搞不懂妈妈,有时候很开明很通情达礼,可是有时却还是有很老化的思想。”
张驰佯看看女儿,满脸的不高兴,噘着嘴,微低着头,眼珠只盯着一个地方看。一看那样子明摆着的不服气,不知道心里现在又在胡思乱想着什么。“唉,”她叹了口气,决定挽回和气。她知道秋秋是不会先低头的,她太倔强了,像自己。
“好了,好了。是妈妈在还没有弄清楚前就乱下断定。既然是A班的学生,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这下好了,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请教人家了。”这些倒是出自真心话,希望女儿也能跟好人学好人,说不定理科成绩会好些。考上大学的机率也大些。
林秋看见妈妈主动给她找个台阶下,也就不再执傲,本来也没有多大的事。只是她只希望事情能如她所设想一样,中间出了点差错与预想的不太一样就有些接受不了。语气也就软了下来:“当然了,她的数理化经常是班上前三名的。”她不想再说什么了,补了一句:“妈妈,我到书房去画会儿画。”
推开书房包有时下流行的核桃实心木门,走进去。这是一间很大的书房,应该说林秋的家很大,所以每间房都不小。墙面贴有若隐若现的浅紫色花的花纹的墙纸,使整间房有一种很浓郁的艺术气氛,沉静不张狂但却又不死板。这是林秋做主选的色调,她喜欢这种氛围。在进门的一边放着一架高大的黑色钢琴,这架琴已经跟了她8年之久了,要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但自从上了高三后秋秋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想去打开琴盖了。在左边墙放有一张很大的办公桌,是妈妈选的。秋秋也不反对,她一向喜欢大空间,反正她乱七八糟的小东西很多,平时又懒得清理。正对面放有一大画架,这是她爸爸亲自给她做的,她很喜欢。其实爸爸除了不太会说话外,真的是个很能干的爸爸。什么电器、水利、木工活等等反正她和妈妈不能搞定的,只要一到了爸爸手里就会坏的变好的,好的变得更好。右边放了一套名牌的真皮沙发和一造型独特的玻璃茶桌。
打开CD机,贴上画纸,拿出画笔。看着空空的纸,她突然不想画了,好象没有画的冲动了。灵感对秋秋来说很重要,没有那感觉打死她也画不出个所以然。
恰巧CD里正放一首很抒情的歌,让她更不能画了。突然有好多好多的感受冒了出来,她需要整理需要记录。拿出厚厚的日记本,打开并迅速的写下年月日,害怕忘了一些思绪。
“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该是高兴的呀。冬冬,陈寄冬,一个不同的女孩,一定有一个不同与旁人的故事吧。
最近我好象特爱上阳台玩,因为可以与她隔楼对歌。可以听到她的吉他,却总是伤感的曲调。她一定有心事。为什么我看见她的眼睛而猜不出的她的心事了,为什么我想要去猜透了,哦,为什么我总是这样八卦爱管闲事了?因为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好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吃饭前的那一小段她的沉思,好奇怪的沉默。她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应该不是。可是,那股惆怅却那么深刻的堆积在她的眼里,眉头间。
我应该帮她,她才19岁而已,那种感情的沧桑不属于她,不应该诠释在她现在的年龄的。
可是,凭我又能做到些什么了,凭我又能怎么做到了,我能吗?我该介入吗,能介入,可以介入吗?我为什么要去,想去介入了,她和我是不同的。她愿意接受吗?会接受吗?
有太多太多问题,我都要想要弄清楚,比如今天我为什么会有那种很特别很特别的感觉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从来不曾感受到的。我的心居然有些颤动,不仅仅是手指连心的原因。对,不可能仅仅如此的,那是什么了?到底是什么了……
真烦!!!”
林秋也不知道自己零零散散的写了些什么,头有些晕晕的。刚刚还好好的,也许自己真有些神经质。没有办法再写下去了,合上日记本,收好。她很重隐私,不希望被别人看见,包括自己的父母。她不喜欢把自己的情感完全暴露在世人面前,那会让人无处容身,整个透明人。
还是去睡觉吧,一个很好的放松的方法,说难听点就是很好的逃避的方式。管它的了,睡一觉,明天将不同。秋秋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名人说的,反正现在挺适合她的。明天的事谁能预测了。
(三)
高考的日子已经在倒数计了。天天班长都会很负责的在黑板右上角写上离开考的天数,但每写一次两眉头就相距越近。教室里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也少了许多的欢笑与喧闹。
“哎呀,好烦呀,人都快闷死了。高考高考,真的是要憋死人啦。”坐在林秋旁边的岳小茹第一个憋不住了,听见下课钟一响,第一个从位子里跳了起来。
林秋头也不抬的回了她一句:“黎明前的黑暗,你就忍忍吧。”接着就不发一语,埋着头做自己的代数题了。
“什么呀,我看我还来不及看到黎明的太阳就被这些烦人的数学题搞定了。”看着同桌没有理睬她,觉得更无聊透顶,非得说说话不成“我说秋秋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勤快了呀,都下课了耶,还做呀。”
“我想自己做做看,这次我一定要把它做出来。都要考试了,得把这些都弄懂啦,这是最后的机会了耶!”秋秋现在真的有些急了。这些题做起来好象都很陌生,总觉得这些题认识它,她却不认识它。
“算了吧你,待会做不出来还不是会去抄。你不去抄,也有人自动献题,哈哈……”岳小茹虽是打趣,但倒是真的。她是出了名的大嗓门,本来教室里都有些静,这下坐在周围的同学都基本上听到了。大家都笑了起来,教室的气氛才稍微缓和了点。
大家都有一句无一句的接了起来,“秋秋呀,放心啦,只要能过毕业考,大学你考的是艺术类根本不用理数理化的啦。”“秋秋,你就不用乱动你那艺术头脑了,数学呀有人可以帮你搞定的啦,呵呵……”“……”正说到此,一个高高大大戴着一副金丝镜框的男孩子朝着秋秋走了过来,“林秋,这是上次老师讲的数学讲义,我知道你班刚刚上的这个,你拿去复习复习,也许能帮到你。还有这是习题作业的正确答案,你看看解法,可能对你有用。”
“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哦。”
“人家秋秋正发愁了,你就雪中送碳来了呀,真是心有灵犀哦。”
大家你一句我一言的笑开了,弄得林秋和那男孩子都涨红了脸。那男孩子名叫杨阳,是A班的,长得白白净净,又加上一副眼镜,看起来整个人斯斯文文的。听说在A班有数学天才之称。自从在一次文艺晚会上认识了林秋,就有了好感。听说她数理化很差就经常跑过来送讲义呀,习题的,但却从来没有说过其他多余的话。因为每次林秋都只对他笑笑,客气的一笑,纯属礼节的一笑。但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一定会让她感觉到他的心意,就像做一道难题一样,是需要花时间和精力的。
林秋依然习惯性的一笑,安安静静的一笑,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牵动了一下嘴角。有些冷淡,但并不失礼貌。虽然平时她都挺热情而开朗的,甚至有点男孩个性,但那只针对她熟悉的人,对于她不感兴趣的或陌生的她却有些冷。在感情上同学们更是送她一绰号:冷血杀手。一直到高中追她的人不少,可是她却从未交一个男友,而且从来没有喜欢上谁。
“谢谢!”
“不用谢,恩,没有其他的事了,那我回去了。”
待杨阳一走,林秋就叫住了坐在她前排的周小寒,“小寒,我想去小卖部买水喝,你能陪我吗?”教室里大家还在笑闹着,也许是太郁闷,终于找到了话题,大家是不会轻易转话题的。
“好的,走吧!”周小寒很清楚林秋的意思,她们是3年的好朋友了,知己知彼。
“唉,好好的又拿我开刷,真是的。都是那个‘大广播’岳小茹惹的祸,以后别叫我抓住她的把柄,我一定要好好的笑笑她,哼。”
“呵呵,你这话都说了都快3年了耶。他们笑笑而已啦,的确很好笑嘛。”
“好呀,周小寒,你也笑我呀。”两个女孩开心的笑闹起来,在楼梯间追打了起来。
刚跑下楼,林秋就发现了不远处坐在球场栏杆上的陈寄冬。她很高,又有些瘦,看起来就更高了,所以很惹人注目。短发,但又不是特别短,前面的头发已经能遮盖眼睛。发质很好,黑黑亮亮的。今天她上身穿的是一件休闲的帽子杉,橘黄色,两肩有一深蓝色的条纹。下穿了一条大裤管的直筒牛仔裤,脚踏深蓝色的运动鞋。哦,还抽着烟。还是那样的潇洒与桀骜。
坐在栏杆上,陈寄冬有一口没有一口的抽着烟,根本就没有理会周遭惊异的眼光。不需要也没有那必要,她不想因为别人而改变自己的所好,那会活得很累。她再也不是几年前那个小女孩了。现在已经是十九了。
“喂!”林秋跑到陈寄冬的身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背。
“秋秋?!”回头看清了来人,低低了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咳,咳……”秋秋是有鼻炎的,太近距离的接触烟子,鼻子就有些敏感了起来。
冬冬马上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正准备熄灭烟。可是,秋秋却制止了。“没事,别太宠坏了我的鼻子,过一会习惯了就没事了。”接着回头招呼周小寒,“小寒,过来,冬冬在!”
“嗨!”其实周小寒也看见了陈寄冬,但是却没有想到秋秋也看见了,并会那么的热情。
陈寄冬只是对着周小寒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有时周小寒总是觉得林秋其实和陈寄冬是属于同类人,只是表现出来多少的问题。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些害怕这种感觉,有些讨厌这个“属于”。排坐在秋秋的旁边一语不发,思考着,郁闷着。
“你们想好报考什么大学了吗?”林秋忍不住开口问了问。
“我还没有想。随便吧!”陈寄冬很闲散的回答到。
“你当然了咯,功课那样好,随便想考什么大学都行,根本不用担心嘛。”林秋转个头又问周小寒,“你呢?想好了吗。”
“我不想离家太远。就考重庆大学吧。可现在却是重点大学,很难考,也不知道行不行。”
“真的吗?我也留重庆,妈妈不愿意我考远了。而且我也想考四川美术学院。不过,我还没有给我的妈妈说,她似乎更想我考四川音乐学院。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开口。唉……而且我数理化那样差。”越说越让林秋没有了信心,越想心情越差。不想想太多,可是偏偏又是人生至关重要的一步,现在的决定似乎会影响一生。考美院并不是随随便便所决定的,秋秋是考虑了很久很久才定下来的。她并不想违背妈妈的意愿,但是自己真正的天赋和爱好在美术而非音乐,虽然在音乐上花了妈妈不少钱。
一接触这话题,大家都感到有些沉重了。毕竟这是她们面临人生重要选择的第一次,需要勇气和判断力,来做这道不容后悔的选择题。对于这些只有十八九岁的孩子来说,的确有些难。她们得靠自己,面对各界压力,更得面对自己,做出最准确的答案。
可是,要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的。
吃过晚饭,林秋觉得该是给妈妈说的时候了,离填志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该是摊牌的时候了。今天爸妈的心情似乎比较好,好好的说应该问题会小些。
“妈妈,关于填志愿……”还没有待林秋说完,张驰佯就发话了,“秋秋,我正想给你说说这个问题。我已经和你爸爸商量了好久,还是决定让你报考川音。”
“什么?决定好了?川音?!”虽然是意料之中的意见,但是亲自从妈妈口中听到,打击还是不小的。
“是的,秋秋,虽然我们也知道你绘画也不错,但是你要想想一个真正的画家是不容易出来的。不仅仅需要的是勤奋,还要天赋。当然我们并没有怀疑过你在这方面的天赋。但以后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很难画出名不说,难道以后你要靠卖画为生?可学钢琴就不一样了,你看看现在多吃香,带几个学生就……”
“妈,我真正喜欢的是美术。是的,我喜欢音乐,但我却只是出自于欣赏,只是一个小小的爱好。却不是我所追求的。我对美术才有那种热情那种……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但是我只知道站在画板前我是自由的,坐在钢琴登上我却是被禁锢的,是一个被动的木娃娃。你们懂不懂呀!”秋秋并不想以这样激烈的方式告诉他们自己的想法,但是她急了,管不住自己了。她只知道她要争取,争取她想要得到的结果。
“我们是你的父母,难道我们会害你吗?我和你妈妈为你这事,天天都考虑。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你好呀。” 林子峰见自己的女儿这样对着他俩大吵大叫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把做爸爸的尊严和架子都拿了出来,“哪家的小孩会像你这样不听话的,你才十八岁而已,懂什么!热情?我看只是三分钟的热情吧。你说你什么学好了的,数理化不行,我们没有怪你。培养你学钢琴,不惜花钱特意到音乐学院给你请老师来教你。都学了都快8年了,你说一个不喜欢,就放弃?我看你什么都学不成,一事无成。”
秋秋没有想到林子峰会发大怒,没有想到平时很少说自己的爸爸会这样说自己,语气那样重。难道自己在爸爸的心目中是个这样不合格的女儿,秋秋觉得脚没有了重心,有些站不住了。抬头想看看妈妈,寻求答案。坐在一旁的妈妈眼里流露的除了失望还是失望。秋秋有些受不了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爸爸妈妈的骄傲,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爸爸妈妈快乐的天使。可是妈妈失望了,爸爸激怒了。他们不是爱我的吗?不是我最好最好的良师益友吗?为什么他们现在不懂我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我只是想做我最想做的事情。“妈妈,爸爸,我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钢琴,我弹了8年了。是的,8年了。可是我却没有什么很大的成绩,因为我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绘画,以前我从不懂,但我发现我喜欢,所以我心甘情愿的去付出去努力。仅仅是自学,老师不是说我已经达到了专业的水平了吗?一事无成?你们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难道我就这样让你们伤透了脑筋的废物吗?难道……”眼泪早已经忍不住了冲出了眼眶,不停的流着。秋秋哽咽着说不出话,她强烈的自尊心完全被打垮了,她接受不了。接受不了的并不是父母和她的不同意见,而是无法忍受她爱的人看不起她,瞧不起她。林子峰的话深深的刺伤了她。
林秋不是个爱哭的女孩,相反她从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就算流泪也不行。她认为那是懦夫的表现。她讨厌别人施舍同情,她不想做个弱者。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躲着被窝里哭,宁愿自己凭吊自己的悲伤。
“爸爸,我不会让你瞧扁的。再难我也要做到,我能。我要做出成绩来,我不是一个一事无成的废物,不是一个只知道吃米饭的米虫。我林秋一定会做到!你们等着,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林秋负气的狠狠的抹掉脸上的泪痕,心里暗暗的发誓。她是倔强的,是固执的,是好强的。“我选择美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我不会后悔。我一定会考上!”
说完,就转身进了书房。
看着女儿受伤的背影,林子峰知道自己的话的确有些重,但他的身份不容他低头。心里对女儿的愧疚却让他有些不安,他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弥补,才能收回刚刚的话。可是女儿坚决的态度又让他十分的恼火。只有在客厅背着手不停的来回渡步。张驰佯一直都没有说话。整个人背靠着沙发,双手环抱在胸前,想着刚刚秋秋所说的话,想着秋秋的态度。她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平时一般的她都可以听从安排,但是只要是她喜欢的,爱的, 在乎的,就会变得很主动很积极很有主见。要想改变,除非她自己放弃。
“哦,我这个女儿呀。这性格像谁呀?!”张驰佯轻叹道。
自从那晚后,林秋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不再嘻嘻哈哈,不再抄作业,不再没事偷着玩,不再排斥数理化,也不再和林子峰说话。她把所有的热情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学习上了,她眼里也只有誓言。林子峰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女儿会以沉默来抗议,以冷战来宣言。张弛佯也没有想到女儿这次的决心会这样大。才了解美术对她的重要。
陈寄冬从周小寒那也知道了林秋大楷所发生的事情。林秋身上携带的那层冷让她不太习惯,却很欣赏。在填志愿的时候,她选择了重庆。其实她一直都想考远点,越远越好,哪间学校她并不介意。她只是强烈的希望能离开这儿,离开这个城市,离开这个养她十九年的城市。那么一切都可以重来,那么一切都可以忘却,那么将没有陈寄冬前十九年的记忆;那么也许她会改变,也许会开心起来,也许会知道什么是爱。可是,林秋的决心林秋那份对自己所爱的执着深深的感动了她,感染了她。所以她找到了自己遗忘已久的梦想,她以为自己并没有拥有,但是她却幸运的重拾。并找到了留下了的勇气。
七月七日,终于还是来到了。
林秋知道走出这间教室后将意味着什么,回头看看,试卷平平整整的摊在课桌上。然后转过背随着人流走出了考场。是的,所有的努力就为了这2天的考试而已,所有的胜败都决定于这几张薄薄的纸。
在考场外林秋遇见了陈寄冬。她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过她了,即使一个在楼上一个就在楼下。她们站立在人群中,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相视而笑。这一笑也许只有她们自己能弄懂其中的含义,相互间的默契决不压于林秋和周小寒3年相处下来而成的默契。
她们彼此笑得都很轻松很单纯。卸下了沉重,卸下了包袱,所有也笑得很甜很美!
(四)
再艰难的日子,再痛苦的时刻,再开心的岁月,统统都不算是最终的结曲,仅仅是过程。在人生这条路上上天安排了几十年的路让你去走,它不会让你孤单,不会让你没有知觉,更不会顺你我这意而行。
接榜日子已经要到了。林秋在这等待的一个多月里不知道度过了多少有泪的日子,等榜是漫长的。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每年都有那么多同龄人会因为落榜而消沉而有轻生的念头。以前她总是对这类人嗤之以鼻,觉得那是愚蠢的人才做的事。如今才发现要当那愚蠢的人太容易太容易了。特别是每每看见妈妈,看见爸爸是,她心里就特别特别的难受,闷。
音乐已经不能安抚她烦躁的心,画也已经不能平衡她的情绪了。只是一个人,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卧室,属于自己的地方。其中岳小茹找过她几次,她都叫张弛佯推说她不在。她真的不想见到其他的人,怕他们张口就问她考试。周小寒也来过,林秋只是幽幽的淡淡的笑笑,并没有多话。小寒也只有在一旁默默的陪着她,没有留下吃晚饭就走了。她知道自己不是秋秋现在需要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张弛佯觉得自从上次的争吵后,整个家里都变得有些低沉。这是很少出现的状况,因为秋秋,她的女儿。连老公也不太怎么说话了,喝酒后也不再话多了。她想改变。她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她要努力把这个家变得像家,她有这个义务也有这必要。
“秋秋,明天没有事我们全家出去郊游怎么样?好象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出去玩了,我们就去你上次说很想去的南山好吗?”张弛佯温和的向林秋提议到。
秋秋看了看张弛佯,妈妈的眼神是恳求的。她明白妈妈的用意。她怎么会不知道了?对于妈妈,对于爸爸,对于这个家,她很内疚。都是因为她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不好过。她知道他们都很担心她的状况,她真的很想告诉他们,她没事。真的很想啊!可是,有种情愫却压着她,压得她很累,她再没有力气多说一句。“妈妈,我不想去。我想在家等通知书。如果你们想去你和爸爸去吧,好吗?”她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好女儿,一个不合格的女儿。
“去吧,反正也是等呀,还不如全家出去玩玩。”
“妈妈,我真的不想去。就让我在家里等吧。没有接到通知书,我根本没有心情去玩。妈妈,我想现在出去走走。”
“秋秋……好吧,你出去散散心吧,小心一点。出去玩的事情过几天再说吧!唉……”
“哦,妈妈,妈妈对不起。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秋秋望着妈妈失望的眼神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向张弛佯道歉。她不是一个很会表达的女孩子。
走下楼。一步两步,脚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沉重,没有什么力气。“哦,好象最近吃得很少,好象很少下楼走动。”秋秋苦笑到。
还没有下完一跑楼梯,迎面看见了从楼下上来的陈寄冬。
“是你……”
“是你!”
没有想到惊讶后,两人同时开口。
林秋望着陈寄冬,才发现她好象瘦了些,“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着急于通知书吗?”
陈寄冬也打量着林秋,才发现她瘦了很多。原先的原脸现在已经似乎没有那么明显了,脸色有些苍白,可能因为是足不出户又吃得少;原先红润的嘴唇却没有了色泽;她的双眼,她那明亮的双眼此刻没有了跳跃的精灵,却好似在哭泣。蒙蒙胧胧的眼神望着她,那么的憔悴那么的无助与委屈。让她失去了主张,失去了想要说话的主动权。
“冬冬,我可以去你那坐坐吗?”秋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来。明明自己刚刚才从家里逃出来,想要逃避。为什么现在却愿意又走进另一个家。“那里能让我逃避吗?能让我透气吗?是我想去的,能去的地方吗?”秋秋在心里自问到。
“当然可以,我也正想去找你。”
走进陈寄冬的家,秋秋立刻感到了一种舒适,一种找寻了很久的感觉,也许是解脱的感觉吧。
冬冬把秋秋引进游戏室,她专属的娱乐休闲空间。她想这里应该不会让秋秋感到压抑。在她最烦心的时候除了阳台,这就是她最喜欢来的地方。她希望同样这也能为她减少一些压力。
枕上一个超大号的棕色沙皮狗,两个小女孩子就这样躺在偏棕色的实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听着‘班得瑞’优美的自然乐曲,谁也诶有说话。也许他们都怕扰乱这份难得的平静,他们都怕忍不住会打破这一切。
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可是,女孩子就是这样的脆弱,不管你是否曾经坚强。可是,林秋真的再也忍不住了,没有办法再掩饰了。在冬冬的面前她无须掩饰,是的,无须故做坚强。
陈寄冬也看见了眼泪。因为在她的角度看去光透过了泪珠,是有光泽的。冬冬笑了,因为她有看见了光泽,她的光泽。她侧着身扳过秋秋的身子与她对望,“秋秋,哭吧,好好的哭一场,也许会好些。”秋秋的眼睛是迷人的,冬冬一直这样认为。即使在哭的时候都会让你忽视掉所有而只想去看清它,怜惜它,她感到了她的沉重她的伤感。
秋秋哭了,侧身在冬冬的胸前哭出了声,狠狠的哭着。这场已经酝酿了整整2个月的哭,哭出的不仅仅是眼泪,是所有。她心里所承受的所有,想得到发泄,就在现在就在此刻。
吸吸鼻子,揉揉眼睛,才搞清楚自己一直在人家怀里哭了那么久。冬冬胸前已经湿了一大片,搞不好是鼻涕眼泪什么都有。“呵呵,你看你看,像个小孩子,现在痛快了吧。”冬冬打趣到。“什么嘛,人家才不是小孩子。只是……只是今天有些神经发达了点。再说有如此美女在你怀里哭是你的荣幸哦,呵呵……”秋秋破涕而笑。“她笑了,终于笑了。”这是冬冬这2个月来最开心的事。“你又会说笑了,又是林秋了。”听到陈寄冬这样一说,发现自己哭哭笑笑的又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只是低着头,但却很诚恳的说道:“谢谢,冬冬谢谢你!”
“我答应你。不管我考上还是没有考上我都不再这样,不再哭!”
“恩,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8月31日,一个平常的日子,却是林秋不平常的一天,这也是8月最后的一天。今天一过就意味着林秋的失败,意味着另一个不同的命运,另一个劫数!
林秋很平静,自从那天答应过冬冬后就平静了很多,她甚至做好了明天去补习班报名的准备。
下午2点45分,林秋接到了一个电话,叫她到邮局取通知书。放下电话,林秋都没有搞清楚状况,她不觉得这和她有关。
“谁打的?”见女儿一脸的茫然,张弛佯关切的问到。
“通知书!”林秋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是喃喃的念到。
“恩?通知书?”张弛佯惊呆了,林子峰停住了手里的活。
“恩,叫我去邮局,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林秋不想他们期望太高。
林秋坚持一个人去,她走得很慢。她怕,怕不是她想要的。当接过邮递员手里的大信封时,林秋发现自己的手有些抖,感觉这封信好象很重。她慢慢的裁开了信封,想要确定,确定是她的,是她想要的。‘四川美术学院’几个大字让秋秋有些恍惚了,有些不知所措了,失神了。邮递员轻轻的推了推她,叫她签名。秋秋握着笔,刚写下‘林’字,却怎么也写不出后面的字了,“我叫什么?林……林秋,对,林秋。秋字怎么写?天呀,怎么写呀。”秋秋的手在颤抖,脑里一片空白。足足停顿了2分种,才歪歪斜斜的把全名写完。忘记了向邮递员道谢,忘了接下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是手里紧紧的拽着通知书,很茫然的走回家,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不敢相信刚刚是否真实的发生了什么事。
离得很远,秋秋就看见了站在小区口的妈妈和爸爸。突然她感到了真实,因为有妈妈有爸爸,她的家人。她还来不急表达,她想要喊出来,想要招呼父母,可是她觉得喉咙却好象堵住了,让她叫不出来喊不出来。她只能很机械的傻傻的扬起了她手里的通知书。她开始知道小跑起来,努力的摇动手里的通知书。
她看到了父母的笑,那种放心的笑。她开始飞奔了起来,她想要让他们知道,让他们看看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
“妈妈,爸爸……通……通知书……我,我终于等到了……”一股暖流涌出了眼眶,林秋跑到父母身边时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了。
要强的张弛佯哭了,不善言辞的林子峰也悄然落泪了。即将扑灭的希望又再一次重燃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里。脸上的笑容是最好最美的证明。
(五)
八月后的天气开始变得让人能接受了。
也许是林秋的心理作用吧。人就是这样的奇怪,前一刻伤心失望时压抑得要死,后一刻开心高兴时又可以马上忘掉以前统统的不快。
但是林秋知道改变的只是她的心情,而暑假发生的所有所有的事都深刻的记忆在她的脑里。对于有些事她的记忆力可以变得很好,因为她关心了,在乎了。
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林秋站在阳台上,心情有些复杂。她的阳台,小小的阳台,有她的花花草草,有记载她的开心的向日葵;有记载她难过伤心的君子兰;有她拿来当榜样学习的仙人掌等等,让她有些放不下。明天开始便没有什么来默默的陪伴她,听她倾诉了。她有些不习惯了。她甚至想搬走一些,但她知道这些花和她同样喜欢这个家,喜欢享受这的阳光。她和他们一样的,很念旧。
这些天来,林秋都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和父母争吵;不能惹他们生气;不能任性;不能太固执;不能不能,太多的不能,才发现自己以前的不是,自己其实很不孝。一点也不体谅父母。自己也总是管不了自己的嘴巴,老顶撞他们。这次秋秋做得很好。
九月十三号。很早,林秋就起床了。她想在将离开父母一段时间的最后一个早晨为父母做点什么事,即使只是为他们买一点早餐,她也会很满足。可是,张弛佯和林子峰起得更早。
林秋刚出浴室,就看见了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她天天喝的鲜奶,她最爱吃的面包,依然还有一个她不爱吃的煮鸡蛋。
“秋秋,快来,吃早餐了。”
“快来吃呀,待会冷了,冷了就不好了。”
张弛佯和林子峰都从厨房端着他们的早餐走了出来,看见秋秋傻站在那都笑着招呼林秋。
端着热腾腾的牛奶,林秋感动了,深深的感动了。看着带笑的父母,林秋突然发现自己很傻很傻。以前总是觉得父母不够爱她,同学家的父母都叫他们“宝贝,心肝或者幺儿”。自己家了,他们最亲热的叫法也最多只是“秋秋”。其实爱她是有很多表达的方式,自己不是也一样没有对着他们亲口说过“我爱你们”吗!自己在家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家务事,到现在在家吃水果都是老爸老妈给自己削好了才肯吃。喝下牛奶,一股暖流从上至下,“哦,自己是幸福的!自己真的好傻,身在福中不知福呀。喔,妈妈,爸爸我爱你们,我会努力的,不会再叫你们失望,不会再惹你们伤心了。”林秋暗暗发誓到。
吃完早餐,林秋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就和爸爸出发到川美报名去了。
经过5楼时,林秋下意识的看了看陈寄冬家。其实就在哭的那天她就接到了通知书了,她为了不刺激她,直到等她接到通知书才告诉她。其实当时还有些怪她,问她,是不是自己没有接到通知书就会打算一辈子不告诉她。根本没有把她当朋友。但她却很感动,感动她如此的在意她的感受。想多了吧。
终于到了川美。林秋却踌躇不前了。“哦,这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大学,这就是努力而来的拥有。我将在这度过我人生也许最重要的四年的地方,我将在这将梦想升华,我将在这完成自己的理想。”望着并不大的校门,想完就径直挺着背踏进了校门。
“林秋!”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林秋条件反射的回头去看是谁。
看见叫自己的人,林秋懵了,真的懵了。有种激流触动了她的神经,有种情愫在她心里滋长,有种疯狂的喜悦和惊讶让她感到全身一会冷一会热。“好奇怪的感觉呀!”
“秋秋,人家在叫你,怎么不给人家打招呼了。呀,是冬冬?!你怎么来了,听我们家秋秋说你不是考起重庆建筑大学的建筑学了吗?怎么…… ”林子峰看着陈寄冬一个人大包小包的出现在美院十分的惊讶。
“哦,林叔叔,我志愿一直填的是美院呀,考的雕塑系。”还是那样的不紧不慢。
“哦,那太好了呀,我们家秋秋是油画系。哎呀,这样下好了,有你在这,我就放心了。我家秋秋根本不懂照顾自己,有你一起,现在我们就不用这样担心了。恩,对了,怎么,你一个人?”林子峰显然很快接受了陈寄冬的出现,甚至很乐意。
林秋可并没有。“她明明说是想考建院的,她不是接了通知书?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去集训的?她为什么突然会改选志愿?她,她……”有千千万万个为什么让她无法接受,太突然了。她生气了,她觉得被欺骗了,觉得被人耍了。
陈寄冬很快就察觉了秋秋的不快,因为林秋所有的心事都会轻易被脸上的表情出卖。“哦,她真的很可爱。”冬冬并没有急于解释,也并没有被林子峰的话所刺。
倒是林子峰自己察觉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接着补了一句:“冬冬呀,走,你和秋秋一起去报名。来,把你的东西给叔叔,待会我们一起去整理寝室。”
“哦,叔叔不用了,谢谢。你看,我行!你帮秋秋提吧。”边说边抖了抖背上打好包的铺盖卷。
“真是个独立的好女孩,一个人,挺可怜的。真是造孽,大人的不是却害了孩子。”看着冬冬的背影,林子峰感叹到。
两个孩子很快就搞定了报名的所有程序,林子峰带着她们找到寝室并挨着帮她们弄好床铺打点好一切。林秋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习以为常,而且她也不会做。倒是陈寄冬感触很大,好久好久都不曾体念这种温情,已经久得她以为在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东西了。
送走林子峰,林秋转头对陈寄冬只丢下一句话就走了:“你欠我个解释。”她知道如果现在问她,她是不会说的,而且也许会不情愿。秋秋不想强人所难。
大学的生活是多彩的,大学的生活是闲散的,大学的生活是简单而丰富的。对于好奇宝宝林秋来说,无疑过得是刺激的,感觉每一天都是新鲜的。她流连在这种幻想中现实现的世界里,心情是愉悦的,思想也很活跃,变得更有自信。林秋的个性有些极端化,只要是她高兴的时候,什么事她都乐意去做,她会去用心关心她身边每一个人每一件事,即使是她平时不太关心的,在这种时候就会例外。但只要是在她不开心郁闷的时候,就会很任性,很冷漠,脾气会很暴躁,最重要的是完全缺乏自信,变得很自卑。对于陈寄冬欠她的解释,林秋也没有再去深究了。她忙于去接触出现在她身边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这对性格开朗活泼的她来说并不难。还忙于竞选班长,院委员,虽然她不太喜欢名利,但她想要自己积极而过得充实。
陈寄冬也总是安静的陪着林秋在校园里走上走下。她很乐意,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感到只要林秋开心,她就会很开心很开心。她甚至宁愿一天不说话,只要有秋秋在身旁。有一种情感控制了冬冬,秋秋有一种吸引力让她无法排斥却无意识的想要靠近。陈寄冬一向是冷静而又理智的,但这一次她却控制不了自己情感的滋长,她也不想。她沉浸在这种无声无息的情感中,感觉很美很美。
林秋的依赖性是很强的。她做什么事都想要人陪着她一起,除了父母,只有冬冬会这样的依着她,惯着她,宠着她。她放心的让自己习惯这种宠爱,享受着这种独特的温柔。她霸道而占有欲特强,她只想自己一个人拥有这种唯一。她想她这份友情来得不易,所以她才这样的珍惜,才这样的看重。“对,一定是友谊!”秋秋没有向真正的内心要答案,她怕输不起,怕承受不了。她喜欢简单化,简单的生活。只认为是一份深刻的友情,真挚的情谊,而无其它。
进了大学才发现时间的速度,让你还没有来得及细数日历,季节却已经在交替。强烈的阳光没有了,取了代之的是温和的日光。林秋放下了束得高高的马尾,让长发披肩。描了描眉,刷上睫毛膏让本来较长的睫毛看起来更密更长更翘,扫了点腮红,涂上樱桃红的唇彩。画完淡妆秋秋选了一套粉红色的棉质套裙,挎上斜肩背的针织小包就匆匆出门了。她知道冬冬已经等了她很久了。
今天是陈寄冬的生日。她站在楼下已经等了秋秋15分钟了,但她并没有一点的不耐烦。她知道秋秋在化妆打扮,为了她。平日除了重要的日子外,秋秋一般都不会化妆。
秋秋一下楼就看见了冬冬。还是平时打扮的她,秋秋真的很喜欢她不压于男孩的那份潇洒气质,而自己就是学也学不到那份独特。
当那一团粉红跃入冬冬眼里时,她就已经知道是秋秋了,只有她才那么的适合穿这种色调,调皮而活泼却又不失淑女味道。今天的她放下了她的马尾,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披肩增添了一份成熟,显得更有女人味一些,内缄一些。腮红让她肤色看起来就像水蜜桃,樱桃色的唇彩在阳光的折射下成为整张脸的亮点。秋秋的可爱,秋秋的美完完全全把冬冬征服了,迷醉了。
林秋被她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的低下了头,脸有些烘烘发热,平时就算是男孩子这样盯着她看,她要吗不屑一顾要吗遇心情不好时还会狠狠的盯回去。没有想到,在此刻却女孩儿式的害羞了。秋秋有些搞不懂自己了。
陈寄冬首先发现了自己的失态,接着感到了秋秋的害羞,她心里有些甜甜的,连声音也比平日柔化了许多,“快啦,再迟下去,待会就赶不上末班车了哦。”
她们相约今天一起回家。正好是星期五,所以决定回家给冬冬庆祝生日,还可以看看好久不见的父母,挺想念他们。
张弛佯和林子峰两夫妇听说秋秋和冬冬要回来,一大早就去菜场买回了她们爱吃的菜。自从从秋秋嘴里知道了冬冬的一些家事后,对冬冬就有了一份怜悯之心,也就很自然的把她当成了他们自己的孩子。知道今天是冬冬的生日,就坚持要帮冬冬办一次,因为秋秋每年生日都请了亲朋好友为她庆祝生日。林秋知道冬冬爱静,不喜欢人多,就特地嘱咐他们不要请什么人,就他们一家人吃吃饭就行了。
“妈妈,爸爸,我回来了!”还是老习惯,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到了。
“呵呵,回来了呀,冬冬快进来,坐了那么久的车是不是累了呀。”张弛佯热情的招呼着。
“好啊,妈妈偏心,对冬冬比对我还好啦!”秋秋不依的撒着娇。
“你这小坏蛋,还是这样长不大。冬冬快来,这是我刚泡好的绿茶,解解渴。”林子峰端着一杯热腾腾的茶从厨房走了出来。
“张阿姨好,林叔叔好!”虽然早就习惯了张弛佯和林子峰的热情,但这种久违的温情还是让她有些不自然,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样回应。
“好好好!我今天给你们两个做了很多菜。待会就能吃了。”说完,张弛佯就又围上围裙钻进了厨房。
林秋和陈寄冬放下东西,就和林子峰坐在客厅沙发上聊天。只要有秋秋在,根本不怕尴尬,冬冬知道。林秋也不负冬冬的期望,一坐下就开始像小麻雀一样给林子峰说着自己最近在学校发生的事,开心得不得了。冬冬不一会也被林秋感染了,从含笑不说话到时不时的搭话到最后主动攀谈起来。整个气氛都搞得很活跃,张弛佯感到了家里又有了生气又有了欢乐,“哦,我的宝贝女儿,呵呵……”能拥有如此讨人喜爱的女儿,她在心里感到很安慰。
没过一会,所有的饭菜都弄好了。
大家坐上长型西式玻璃桌,才发现真的有好多的菜,而且全是林秋和陈寄冬爱吃的。在此刻秋秋突然感到有些惭愧,自己长这样大,和父母朝夕相处18年却不知道他们最爱吃什么,喜欢什么,“真是个糊涂的女儿,不孝顺的女儿!”。而冬冬更多的是感激和感动,好象10岁后就从来没有人为她庆祝过生日,从来没有人对自己的关爱,更没有人会为她亲自煮上她最爱吃的饭菜。望着张弛佯和林子峰两夫妇慈爱的眼光,她没有让自己流泪,而是开心的笑了,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
吃饭,对于林子峰来说酒是少不了的,再加上是遇上冬冬的生日,林子峰为在坐的每一位都倒上了一杯酒。在这个家里是民主的,是开明的。
“来,小冬,叔叔和你喝杯……”
“啊,这怎么成,叔叔,应该是我敬你才对呀,”见林子峰要和她喝酒,慌忙端起酒站了起来。
“哎呀,冬冬,你站起来干嘛呀,我老爸这杯酒可是要喝很久才喝得完的哦,呵呵……”秋秋赶紧拉了拉冬冬,接着又附在她耳边并不小声的说到:“我老爸要开始长篇大论了……你坐着慢慢听哈。”
“你这小毛头,怎么说你老爸的呀。你老爸我有这么罗嗦吗?冬冬,我给你说……我们家的秋秋一点都不懂事,不像你呀。什么也不会,平时多亏你照顾她啦……”林子峰的酒量很好,但是只要几杯下肚就会变得话多。
“叔叔,秋秋在学校比我能干多了。不仅当了班长,去竞选院系的宣传部长也通过了。而且秋秋的人缘很好,同学老师都很喜欢她的。您放心好了。”冬冬数着秋秋的优点。
“她呀,那是瞎忙,话多,就像她爸爸一样。其他的哪会呀。呵呵……”张弛佯嘴里虽说着不好,其实听冬冬这样一说心里乐开了花。
就这样,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
吃过晚饭,冬冬就告辞了林家夫妇带秋秋下楼到她家去玩了,准备再晚点吃生日蛋糕。他们两个大人也知道,小孩有他们自己的节目,大人是不好参与的,有这样一顿开心的晚餐已经很不错了。
要到九点的时候,她们两个开始准备了。九点正是冬冬出生的时刻,他们要在九点的时候点上蜡烛许愿。
冬冬拿出了早已买好的工艺烛台和红烛,还有一瓶红酒。秋秋摆上盘子和她为冬冬买的生日蛋糕。
八点五十分,冬冬点上了红烛,关掉了家里所有的灯。秋秋选了一盘较欢快的CD,打开蛋糕盖子,和冬冬一起开始一支一支的插蜡烛。在插到第十七支的时候,冬冬停了下来,选了根蓝色的,说:“十七岁发现了一个女孩子,和自己同校同级还同小区同一幢楼,但不知道叫什么。”秋秋听见说的是自己,才发现原来冬冬早就认识了自己,而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好呀,不公平嘛,我都没有发现你耶。”冬冬只是笑笑,接着插了一根黄色的蜡烛,说:“十八岁发现这个十七岁发现的女孩,其实有对很大很亮的眼睛,是一个被宠坏的不懂事的小女孩。”秋秋有些搞不懂冬冬是在贬自己了还是在赞美自己,只有傻笑着看她点下一支。这次冬冬点的是一支红色的。“十九岁没有想到会认识这个早在两年前发现的女孩,原来她并不是像她外表一样淑女,是个调皮好动又爱幻想的女孩,可是却很热情爱多管闲事又冲动任性,知道她的名字原来叫林秋。”陈寄冬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一堆形容词,却是自己一直埋在心里的东西。秋秋也没有想到,冬冬早在3年前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除了有些惊讶更多的是甜蜜。“甜蜜?怎么会?可是……可是……”这个发现让秋秋有些无法接受了。她开始有些恐慌了,有些迷茫了。
陈寄冻继续插上了第20支蜡烛,是支粉红色的。插完后,她双手交握,闭上眼睛,在心里默许下一个愿望,一个甜蜜的愿望。“许了什么愿望?”秋秋想知道。“呵呵,一个傻傻的愿望。你忘了该给我一个生日歌。”接着和秋秋一起开心的唱起了生日歌。吹灭生日蜡烛她们依然没有开灯,还是那4支红烛燃着。她们开始听着音乐喝着红酒吃着生日蛋糕有句没句聊着天。没过一会,一大瓶红酒就不知不觉的喝得差不多了。秋秋头已经有些昏昏的了,脸上开始有红晕了,眼睛是迷离的。看着一手托腮一手端着酒杯的秋秋,冬冬突然有一种想要吻她的想法,“哦,一定是酒精在作怪吧。”冬冬也被这突来的想法吓坏了,只有安慰自己。她知道自己很喜欢秋秋,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爱上了她,她真的不知道,因为她不知道什么叫作爱。可是,感情到一定程度后,思想是无法控制身体行为的。她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秋秋有些发烫的脸庞,皮肤是那样的细腻光滑。秋秋并没有觉得冬冬的唐突,她懒懒的抬起眼睑 ,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球,她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好象没有必要,红艳艳的嘴微张着,安静的望着冬冬的眼睛,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很温柔的抚摸。
秋秋是可爱的,纯情的,也是诱人的。
陈寄冬冲动的想要去吻她,吻她的眼睛她小巧的鼻子她丰润的双唇。可是当再次扑捉到秋秋的眼睛时,她惊醒了,“天呀,我真他妈的不是人。我怎么能有这种污浊的想法,我怎能伤害她。我是女的。”她突来的意识让她为刚刚的想法懊悔得不得了,看着秋秋天使般的眼睛,冬冬觉得自己很恶心,充满了罪恶感。十分懊恼的站起来,她需要透透气。
走到阳台上,没有想到不仅没有让自己理智,反而让自己更加肯定自己的心意,万股思绪都拧在了一起,她终于明白了。从小到大,她爱过的人只有2个,一个是她的妈妈,一个就是她的爸爸。可是,他们却让她伤心了,让她失望了,让她有了阴影,让她不再相信了爱。因为自己至亲的人抛弃了她,从心灵上的抛弃,只能给予她表面的虚华。她不要这些,她恨这些。十年了她不再相信有爱了,她也再也找不到爱的感觉了,男的女的都一样。她只能卷缩在自己狭小的世界里,冰冷的孤独的享受着品尝寂寞。爱情对她来说太过奢侈了,也许爱根本不适合她。
秋秋走到阳台上,很轻很轻的说道:“冬冬,怎么了?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能不高兴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哎,我总是让你生气。”
“哦,不,不。”冬冬真的无法再面对秋秋,她转过身直直的盯着秋秋的眼睛,眼里充满了野性,霸道的把秋秋欺到了墙角。“你知道为什么我会一个人到现在还留守在重庆?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读美院吗?你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我对你的感情吗?你知道我……”她无法再隐藏,她无法再埋藏,她无法再独自一个人守住这个秘密。秋秋傻了,呆呆的望着冬冬,但眼神却是散乱的,无法集聚。当冬冬亲吻她的额头时,她根本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冬冬将嘴唇滑到了她的唇边,停顿了一下就吻了下去。当唇刚碰到秋秋的上唇,她被惊醒了,彻底的震撼了。她颤抖了,闪电般的触及让她完全陷进了无力。她没有感到恶心,相反的她享受在其中,感到很舒服的触碰,即使只是轻轻的一碰。“天,我……我难道喜欢上了她,一个女孩。”当心里一触碰到这个念头,秋秋睁大了眼睛,惊恐的望着冬冬,双手紧紧的抓住冬冬的双臂,嘴里喃喃的念到:“我不知道你的答案,我不想知道,不关我的事。我……我也,我也不喜欢你。不可能……”说完就挣脱掉冬冬往外跑。冬冬也什么也不顾了,在秋秋背后大声的吼到:“我没有去新西兰爸爸那里是因为你,我读美院也是因为你,我只想看着你,守着你……因为……因为我喜欢你,”还没有说完秋秋已经用力的摔上了门,“咚!”一声巨响后,留下了所有的空洞,和冬冬最后一句,低低的一声“因为我爱你。”可惜屋里只剩下快要燃烧掉的红烛和未吃完的蛋糕。
陈寄冬无力的瘫坐在阳台上,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