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06-19 00:00:00 编辑:水心如镜 字体: 大|中|小】
水心结
作者:水心如镜
(一)
敏的女同事神秘地凑近来,敏正在电脑旁忙碌,女同事犹豫不决的样子:“敏,实在不想讲,可是瞒着你又良心不安,昨晚我见你男朋友和一位挺妖的女人在丽园用餐,出来还手牵手呢。”
敏不动声色地听着,或者是故意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淡淡地问:“是吗?”
其实对于男友的花心,敏早已无所谓,本来他们的关系,做秀的成分大,敏从开始就没有认真过。但还是有一丝悲哀悄悄涌上心头,这份悲哀与男友无关,只因于内心的空虚。
事实上,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事,敏总是感觉无聊,打不起半点精神,她不记得这颓废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当它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渐渐扩散到时间的每一寸缝隙,反而麻木不堪,以为这就是她人生的一种常态。
敏突然想回家,不是这里的家,这里没有家。她真正的家在北方 Z城。
来广州打工差不多两年了,敏对这座嘈杂的城市产生不了任何的感情,反而越来越不适应。敏不太善于交际,喜欢的是清静的环境,如果可以选择,她更喜欢选择一出事外桃园,懒散而无所事事地度过一生。而不是在这嘈杂的大城市,毫无目的地忙忙碌碌。
当然,有谁喜欢忙碌呢?但敏是无须太苛求自己的,这样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外出闯荡,是完全没必要的一件傻事。在 Z城,她有足够的条件过一种优闲安谧的生活。为什么要来这里受苦呢,就为了广州这位花心男友吗?敏苦笑着,自己是多么的愚蠢啊!
回家的念头一动,敏片刻也不想再呆下去,归心似箭,在这里的每分每秒仿佛都是煎熬,敏真奇怪自己怎会在这鬼地方一呆就是两年。
敏在宿舍收拾行装,没什么可值得带回的东西,皮箱里比来时只不过多了几套职业女装。在皮箱底的夹层龋露出一张照片的角,看到它,敏停了一下,缓缓伸手想要抽出,但不知什么原因使她迟疑,她继续把叠好的衣物放入皮箱,等放好了,却又忍不住扒开衣物抽出照片看。那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是敏和另一位女孩的合影,照片上的两个女孩笑容灿烂,神采飞扬,有点看不出总是一副忧郁神色的敏,就是其中之一。
望着照片上的另一位女孩,敏思忖着,总该给蕾捎带些礼物吧。
(二)
很多女孩子有洁癖,蕾也是如此。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蕾和柏的恋爱。就象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每一次相聚,都是一次互相伤害的过程,无论从心灵还是到肉体。
柏有时候会不客气地说:“蕾有心理障碍吗?不然就是性冷淡!”
蕾说:“我不是不开化的人,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嘴对嘴――我就是不喜欢―― 和男人接吻吧――”蕾思虑着,接吻总使她连想到男人恶心的唾液、烟味、口臭、随地吐痰的恶习等等等等,就会忍不住阵阵作呕。
所以蕾挑选的柏,必然是一个外表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男生,这样的男生并非俯拾皆是。所以无论如何,蕾很珍惜柏。柏也舍不得放弃蕾,蕾有娇好的外貌,纤细的身材,聪明的头脑,善良的心地。特别是那红润可爱、充满肉感的双唇,引诱着柏忍不住总想亲近。但蕾有蕾的模式:固执而冷静,永远不会采取主动,并且紧闭双唇,咬紧牙关,象是要上刑场似的。
柏简直伤透了脑筋。
(三)
夜幕中,北上的列车载着敏归家。
回家的兴奋,令躺在卧铺上的敏,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敏想着父母,当在 Z城的父母听到她要回家的消息时,在电话那边传来喜极而泣的声音。敏在家中是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孩,做父母的那里忍心让她孤身在外。但是从小被父母和两个哥哥娇宠惯了的敏,是个我行我素的任性女孩,个性又独立,想做什么事,任谁也拦不住。
敏想着想着――随着列车摇篮般的晃动,朦朦胧胧有了一丝睡意,她迷迷糊糊想要闭上眼睛,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车厢,径直来到她的身边,这不是蕾吗?敏诧异地问:“你怎么来这里?”蕾带着抱怨的语气说:“我来找你呀,找的好累,让我躺下来吧,”说着已经和敏一起挤在那张狭窄的卧铺上,两个人身挨着身,脸对着脸,呼吸对着呼吸,眼睛盯视着眼睛――
然后蕾直起身,俯视着敏的脸,蕾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打量着敏,好象要看到敏的骨子里,一边很温柔地说:“敏,你喜欢我吗?”当她俯下身子,双唇就要亲吻到敏的脸时,突然有人走过来,于是蕾站了起来。
“蕾,你要去那里?”敏伸手想要抓住蕾,只碰到她的衣袖一点点。蕾一阵风地向前走,敏也站了起来,蕾走的好快,敏总是慢那么一拍,蕾已经走到了车厢尽头,不知为何那里的门是打开的,敏吃了一惊,她大叫:“蕾,小心――”
蕾这才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返身若无其事地挨近门边,象一只鸟展开翅膀,飞出了滚滚行驰的列车――
敏惊呼着扑过去:“蕾――蕾――”
敏身子猛地抖一下,惊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不过是一场恶梦而已。但敏接下来的情绪还是被梦破坏,也许我不该回去吧?这样想着,又心烦意乱起来――
(四)
敏回到了 Z城。
在父母家呆了两个月,最初的团聚热闹之后,敏独自搬回家中那套老房子里。
敏的两个哥哥都有自己的住房。父母单位也分有一套大居室的新房,这套自家的老房子就理所当然归了敏,敏大学毕业,一直一个人住在这里,这是敏的家。
又回到剀暗男∥眩敏天天懒散在那里,闭门不出,出了看碟,看书,就是睡大觉。二哥却急了,二哥有自己的公司,敏读的是计算机系,二哥很需要她来公司帮忙,不停地催促她上班。
于是敏振作精神来给哥哥当助理。在她上班的第三天,认识了另一位助理柏。
敏开始并不知道柏是蕾的男朋友,直到她和柏混的很熟了,有一天中午,两个人一道在公司楼下的一家小餐馆吃饭,柏说:“敏,我在蕾那里,见过她为你画的一幅肖像,我觉得你本人比她描绘的还要漂亮!”
敏吃惊非小,顿了一下问:“你认识蕾?”
柏肯定的回答:“她是我的女朋友。”
(五)
有一天,敏若有所思地问柏:“那么蕾一定知道我回来了!”
柏楞了一下,因为敏问话的口气有点特别,柏奇怪地问:“你没来上班前,她经常提到你,说你刚从广州来,是她的好朋友,很想去找你,怎么你们还没见面吗?”
敏不语,她知道蕾虽这般讲,但对待她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总是忸忸捏捏,不愿采取主动,倒是要她这个比较矜持的人,一反常态地放下架子,甚至有时候到了乞怜的地步。她真怀疑蕾是否真心喜欢过她,因此,不免又有些狠蕾。而这次回来,敏已铁了心,绝不能再把蕾当回事了,反正这么久没在一起,不也熬过来了吗?
柏猜测说:“一定是你哥告诉她的,他们z有联系,不瞒你说,我这份工作也是通过蕾介绍的。”
敏还在想着心事,心不在焉的听着。
柏饶有兴趣地问:“敏,你和蕾,你们以前是邻居,一定很熟悉吧?告诉我蕾是不是有点怪?”
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倒认为蕾是一个表面坚强,内心脆弱的家伙,喜欢口是心非,故作冷漠。而她这次只所以不想见蕾,不正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吗?毕竟两年不见,疏远感一定会有的。她更害怕的是一种冷漠,蕾的冷漠――
柏继续在说:“你们那么熟的朋友,那天约上蕾,咱们好好聚一聚。”
敏已经吃不下去了,她站起身,淡淡地回答说:“不必了,大家都忙。”
转念间,敏又觉得自己很可笑,是不可理喻的可笑,从前的事已经过去两年了,谁还会象她这样对早已过去的事如此念念不忘?而且她们已经陌路了这么久,蕾也已经有了很好的男朋友,有什么理由还要对蕾耿耿于怀?她已经二十七岁了,比蕾大了两岁,怎么还象小孩子一样不成熟?感情毕竟是很容易逝去的东西,特别是有了时间的距离。如果真想见蕾,就应该怀着一颗平常心,蕾不是可怕的怪兽,为什么要躲避呢?
但是不管怎么想,敏还是觉得不要再和蕾碰面的好。
(六)
柏和蕾的战争继续着。
每次做爱的过程,柏都无法感受到狂热的激情,只是简单肉欲的满足,或许也只是单方面的。蕾那程式化的淡漠让柏感到无地自容,有时候蕾甚至会冒出一句令人扫兴的话来,恼火的柏只想用一种近乎于虐待的方式惩罚她,蕾更反感了。柏觉得他们这种肉体关系,更象是一个无法逾越的约定,一场性交易。
看着从床上坐起的蕾,迅速用睡衣裹住自己那赤裸的胴体,望向柏的眼神是一种游戏过后的不耐烦,仿佛在说:可以了吗?柏感到无奈,他对蕾说:“你不爱我吧?”这话却激怒了蕾,她一脸受伤的表情说:“那我还呆在这里干吗?”
柏感到迷惑,更想要激怒她的念头刺激着柏,柏一边说着:“爱没有底线的吧?” 一边从背后搂住蕾,把她重新按倒在床上,迅速吻住她的嘴唇,蕾并不抵触,但柏越来越疯狂,用一只有力的手钳住她的面颊,想要迫使她的牙齿张开,柏说着:“我只是要尝尝舌头的美妙。”
蕾开始了反抗,她无法容忍这种蛮横,两个人激烈地扭打在一起,直到总是占尽下风的蕾流出了眼泪,柏才慌恐地闪开。
当然柏还是不甘心,等一切平静下来,柏会调侃她:“你认为嘴巴比下体更圣洁吗?”蕾迅急给他一记耳光,骂他:“滚!――”
蕾决定去练拳击。
(七)
公司有辆公用桑塔那,使用最多的是柏,这段日子敏新血来潮,兴致勃勃地跟着柏学开车。柏还答应周末陪她上路练习,敏问:“那蕾呢?你们没约?”
柏悻悻地说:“她!现在每个周末去健身房练拳击,你说可笑不可笑?”
敏真的忍不住一笑:“拳击?不会吧?”
柏想了想暧昧地说:“大概要出奇制胜吧? ”
敏还是不明白,很有兴致地追问:“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柏笑说:“也没什么,蕾有时候就是天真的可爱。”
敏无法想象身材纤细,看上去有点柔弱的蕾挥动双拳的样子,不由得浮想连翩――
(八)
周六这天,柏和敏两个人一早出门,在城区一直转悠到将近中午。
意犹未尽的敏正说要回家,没想到柏会提出这样的建议,柏说:“你不能回去,咱们去健身房接上蕾,去吃火锅怎么样?蕾等着我们呢。”
“我们?――她――她等我们俩儿吗?”
“我告诉蕾教你开车,怎能抛下你一个人。”
敏顿时楞住了,脑子在飞速旋转着,挣扎了了半天还是哑口无言,这算不算是蕾的邀请呢?可是见不见蕾对她来说真是个大问题!拒绝吧?潜意识里的渴望被挑拨的难以自制,她惊讶自己原来是这么脆弱,所有的决心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如果蕾有这个意思的话,那怕是一点点的示意,她心中的堤防就会轰然倒塌。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等待了这么久,好象就是需要这样一个结果吧。 (九)
当柏和敏走进拳击房时,蕾的拳击训练还没有结束。宽敞的拳击房里,几个清一色的男性,所以蕾显得很特别。她穿一身黑色宽松的运动服,腰间很时尚地系一件月白色的衬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身段。
蕾对着一个沙袋挥拳,做的挺认真,她背对着走进来的柏和敏。柏连叫几声,她都故作没听见,柏大声叫:“不要小孩子气了,敏还等着呢――”
蕾喘了一口气,抱住那晃动的沙袋,让自己急促的呼吸尽量平和,然后扭过脸来,她看到敏远远地站在柏的身后,蕾注视了敏几秒钟,也不打个招呼,自顾走到衣架处,褪下一只拳击手套,拿起毛巾擦脸上的汗珠,她的汗水已浸湿了后背,几缕发丝湿漉漉挂在额前,绷紧的马尾辫在脑后晃动着。
柏见蕾有了反应,等待的时候嘴巴也不闲着,开始说三道四起来,他打量着拳击房,一副好奇的想要跃跃欲试的样子,捡起工具篮中的拳击手套戴上,装模作样地在空中挥动着,一边还嘲讽蕾:“一个女孩子玩这个有用吗?能打倒男人吗?特别是蕾你――” 柏嘴里“啧啧”连声,很遗憾地直摇头。
柏居然可以这样的态度,一向骄傲的蕾,看来已经被柏磨化的没有一点心劲了。
但很快敏就感受到一种紧绷的气氛,蕾虽然忍耐着一言不发,脸色却很难看,但这份难看好象并非全是因为柏,敏的心不知为何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柏还在迫使这种气氛加剧,他继续挖苦蕾:“玩了不少时日了吧?怎么样?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他一边说一边张牙舞爪地挑逗着:“来吧――来呀――”
蕾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但显然快要沉不住气了。
柏得意忘形地调侃着:“我就知道,一个小女子而已,玩个那门子拳呢。”说着,很温柔的凑到蕾的耳边,小声道:“有时间多陪陪我,比什么都好。”
蕾低着头,已经重新戴好那只褪下的手套,似乎在努力压抑着自己,弄得两只戴拳套的手互相锤擂的“砰砰”作响。柏仍在不厌其烦的唠叨:“蕾,不要浪费时间了,练练键美操也比这玩意儿有趣的多,快去收拾一下,我们――”柏的话音未落,冷不防脸上就重重挨了一击,身子居然站不住,趔趄着跌到在地上。
蕾甩掉拳击手套,拎起自己的东西便向门外走,她与站在门旁的敏擦肩而过,敏下意识地对她礼貌地笑笑,但是蕾视而不见。敏很不自在地缓缓收起笑容。
柏十分尴尬地爬起来,对敏说:“我那里得罪她啦?一定要问清楚,你先到车里等着。”说完,也不管敏的反应,把车钥匙丢给敏,就去找蕾去了。
敏开始后悔来这里,但是没有柏,敏不敢一个人把车开回去,只好坐在后座等着。此时敏的心里很不是味,虽然她知道两人重逢时怎么也不可能会有热烈的拥抱,但如此冷漠还是出乎意料?毕竟她们曾经拥有那么多温馨的日子,拥有那么多令人难以忘怀的情感与肉体的亲呢。 那种亲呢对敏来说是刻骨铭心的。敏突然想大哭―― (十)
敏呆呆坐在车上,脑子空荡荡的,象飘浮在云中。
半个小时后,柏和蕾才缓缓走近来,敏恍惚从云中坠下,她从车窗望去,蕾已经换了一身 T恤和长裤,散开的长发披在肩上。敏十分熟悉这身打扮,在她的印象中,蕾总是这么学生味的穿着,即清爽又普通。柏抓着蕾的一只手臂,大概生怕她跑掉,柏虽然书生气,个头倒挺高,站在娇小的蕾身旁,象押解一名可怜的罪囚。敏突然感到一阵悲哀,当然是为自己吧?她何以知道蕾过得幸福不幸福呢?
敏坐在后座,是为柏和蕾腾出空间,没想到蕾却拉开了后座的门,敏屏住了呼吸,紧张地感受着身旁传来那熟悉的气息,温暖而柔和,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车子徐徐开动,大家都默不作声,几分钟后,蕾开始小声哭泣,柏很无奈地劝她:“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过一会又劝:“莫名其妙,没见你这么喜欢哭,到底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呀?”谁知越劝越伤心,柏不耐烦了,训斥道:“别扫兴了,看见我老板的妹妹在,故意给我难堪是不是?”
这句话仿佛引燃了导火线,蕾突然火气冲天:“老板的妹妹了不起吗?少给我来这套!”
柏忍无可忍,吼起来:“简直没道理!有气冲我来!与敏何干?”
蕾讥讽说:“这么怕被炒鱿鱼啊?平时假装清高,原来也不过一个马屁精!”
柏气的说不出话来,只是:“你――你――”了半天,反映在行动上,狠踩油门,把车子开的飞快――
敏终于沉不住气了,小心翼翼地说话:“嗯――蕾,如果真不想去,不要勉强自己,反正不过是吃顿饭而已。”
蕾小声嘀咕着:“别自以为聪明,你怎知别人想去不想去?再说我怎么会有你那么潇洒?想去就去,想回就回!”
敏分明听她话里有话,心里有苦说不出,但有一点似乎明白了,蕾并非不在意她,这让她心中升起一丝欣喜,一时间五味杂陈,也分不清到底是悲是喜,是苦还是甜,呆了半晌道:“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不喜欢――”
蕾冷笑着打断她:“不喜欢什么?拳击?还是男人?”
敏不吱声了,她不懂蕾的意思,难道蕾不喜欢男人吗?她不以为蕾不喜欢男人,蕾不象她,是真正的不喜欢,她们完全不同,蕾根本没必要如此假惺惺,她已经看够了蕾的虚伪,她受不了蕾一见面就来这套把戏,她们现在不过如此了,何苦还要再装模作样,她有点生气了,嘟哝一句:“我永远不懂你?”
蕾不依不饶地说:“你懂什么?象你这种极端自私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蕾的话深深刺伤了敏,怎么说她都可以,但说她自私,她无论如何接收不了,亏蕾认识她这么久,居然说出这种话!敏越想越不对味,脸也慢慢拉长了,忍不住对一头雾水的柏说:“柏,请停一下车,我想下车!”
谁知蕾激动地叫起来:“为什么总是你先走?该下车的是我!”说着,也不管车速有多快,打开车门就要跳,敏心惊胆战地一把抱住她,几乎带着哭腔道:“蕾,你吓死我――”火车上的那个梦,此时此刻一遍遍在敏的脑海里闪现着,她紧紧搂着蕾不肯放手,蕾也一下子软下来,几乎瘫软似地偎在敏的怀里,低低说了一句:“敏,我好想你啊――”
但是柏“嘎”的一声把车刹在路边,气势汹汹地跳下车,一把把后座上的蕾拽下来,劈面就给了她一掌,心有余悸地吼:“想死是吧?去死啊?别拿我当凶手!”
蕾奋力挣脱他,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望着远去的蕾,看看车里的敏,柏有点手足无措,他重新回到驾驶座,对敏解释说:“别当回事,蕾从不这样,我们再怎么吵,她也不会拿外人撒气,她待人客气的很,今天八成吃错药,你千万别介意。”
敏真的很介意很介意:“柏啊,为什么要动手打她?有话不能好好讲吗?看不出你也是喜欢动粗的野蛮人!”
柏想不到敏会如此数落他,窘迫的一时语塞。
(十一)
接下来的一天,度日如年,敏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蕾的话:我好想你啊!我好想你――
敏给蕾打电话,蕾不在家,打听到蕾的手机号,手机关机,敏一直在电话旁徘徊,无心做任何事,她希望蕾能打电话来,那怕说一句话。
一直等不到那渴望的声音,敏又开始悲观地思考问题:蕾一定是一时冲动,现在肯定在后悔,如果真想她的话,怎会等到今天?为什么不打电话来?打电话吧!现在就打来吧!蕾,难道你还不明白,敏没有你那么冷酷,从来不曾拒绝过你吗?
星期一大早,敏在公司门口等到柏,询问:“蕾怎样了?”
柏很沮丧地笑了笑:“还不是老样子,生气,不肯理我,也好,分开冷静冷静也好,我们谈了一年多,感觉总是在吵,很累。”
敏抱歉地说:“都怪我,如果那天――”
柏说:“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还要向你道歉呢,好好的,让蕾搅的乱七八糟,改天,我一定要补偿你,你可不能推辞啊?”
敏说:“什么?请客吗?干吗总那么客气?我为你做什么了吗?”
柏眨眨眼睛异样地一笑说:“总之很多,敏,和你在一起真的很愉快。”
(十二)
柏这阵子情绪一直很低落。待在公司的时间更长了,没事就喜欢找敏聊天,柏还问敏这样的问题,“敏,你有男朋友吗?”当他得到否定的回答,有些难以相信,敏这样漂亮,随和,气质优雅的女性,一定不乏追求者,但敏的身旁的确没有男人打扰,或许只有他?公司里已经传出闲言碎语,柏并没有为此困扰,反而有一点窃喜。敏和蕾相比,敏似乎更性感,更成熟,更有女人味。
而敏总是喜欢在柏面前谈论蕾。“柏,蕾是不是还在广告公司上班?”
柏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问题:“她有在广告公司工作吗?我认识她时,她就在现在的杂志社当小编。”
敏回忆着说:“蕾画画时,总是弄的到处都是油彩,墙上,地上,身上,脸上――画家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吧?她创作的画还获过奖呢。”
柏说:“穷画家而已,有什么用?”
敏说:“你认为绘画只是赚钱吗?那是生活的乐趣,没想到你也是俗人一个。”
柏笑说:“我是很俗,所以我喜欢她画的人体像,有一幅特别喜欢,画上的美女十分动人,活灵活现,模样也很熟悉,好象近在咫尺。”
敏的脸泛起红晕,蕾是为她画过一幅人体像。
(十三)
当敏以为日子会永远这样难捱下去的时候,手机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蕾。
蕾的声音听上去无精打采,“敏,我能见见你吗?对不起,我不想打扰你,可――”
敏急切地问:“你在哪儿?”
敏放下手头的工作,打TAXI向蕾家中赶去。其实蕾的家离公司不远。
蕾的母亲打开门,看到敏很高兴。毕竟敏很久没来这里了。这是一个单亲家庭,蕾是母亲的命根子,反是对蕾好的朋友,蕾的母亲就特喜欢,所以敏几乎曾被当成这个家中的一员,蕾的母亲抓着敏的手寒喧个没完,直到蕾从卧室里出来阻止。
都什么时候了,蕾居然还穿着睡衣,长发披肩,一副慵懒的样子,不耐烦地对母亲说:“别烦了!妈!有完没完!”
母亲瞪了女儿一眼,对敏说:“蕾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我真担心她嫁不出去。”
蕾牵过敏的手把她带到卧室,当两人在床边坐下,蕾的身体就立即贴了过来,紧紧搂住敏的腰肢,把头埋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就这样静默了几分钟。敏很佩服蕾可以把什么事都做的简单自然。敏曾经想过要弥补她们之间的隔阂,重新可以做到相拥相抱的程度,会需要很多时日相处,蕾却可以这样很轻松地把她们带回从前,好象她们的隔阂从未发生过。敏不由得长长松了一口气。
敏问:“怎么没上班?”蕾不回答,眼睛红红的,慢慢噙出泪光。敏说:“别这样,蕾,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蕾半晌无言,看的出她在强忍眼泪,可是泪水还是无声无息地顺着脸颊往下流,敏忍不住怜惜地想要吻她,又有些犹豫。
蕾终于可以说出话来,她伤心地说:“柏跟我分手了。”
原来如此伤心,是为了柏,蕾一定很在乎柏吧?敏非常失望,她知道不该有这种情绪,但无法控制自己,敏忍不住问:“你很爱他吗?”
蕾点头又摇头:“我只是想结婚,试着做个正常女人。”
敏叹气:“你总是这样,没有一点改变,你认为我们不正常,为什么还要这样啊?象―― 这样抱着我?”敏想要推开她。
蕾紧张地搂着敏不放:“对不起,敏,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只知道在男人那里永远找不到那种――那种细腻的令人心颤的感觉,无论是做爱,还是心和心,或许男人的大脑真的与女性不同,我太需要灵魂之间的默契,我就象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瓜,一味怀念那曾经拥有的感觉――敏,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没办法正常,没办法正常,我简直快疯掉了!”
敏又一次深深叹息:“蕾,够了够了,你这样说好象把我也连带进去,我可一点也不觉的自己龌龊,求你不要再不要这样了好不好?我实在受不了你总把自己看成罪人的态度,只要是爱就没有错,活在虚伪里才是荒谬,试着让头脑简单一点吧。人活着已经很累,随心所欲没什么不好吧?”
蕾把敏搂的更紧了,“敏,我多么想照你所说随心所欲啊,但这样我们真的就可以永远在一起吗?”她顿了一下又苦笑说:“怕是我妈这一关就不好过,她只盼着我早点招个上门女婿呢。”说到这里她突然哭出声来,“敏,敏,没有你我真的不想活,可是为了我妈又不能去死,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啊?”
敏也忍不住眼圈红了:“我知道你很难很难!但决不要想到死!你不能这样,这样才叫自私,不,是残忍,我决不会原谅你这样做,蕾放轻松一点吧,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然而蕾已经哭的泣不成声了。好久好久才说:“敏,我很难受,吻我吧――”
敏用一只颤抖的手抚去蕾的眼泪,啊!蕾,你说的没错,以前我真的太自私了,总想着自己的感受,从没以你的角度去想,一味地埋怨你表面的冷酷,再不会这样了,我再不会埋怨你了,敏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念着:蕾!再见到你的这些日子里,我仿佛已经吻你一千遍了!敏低下头,吻住了蕾的双唇――
(十四)
敏真的以为一切可以回到从前吗?或者这就是她回来的目的吧。
敏约蕾晚上到她那里去,她想起从广州为蕾捎带的礼物,一直没机会给蕾,蕾点头答应了。敏兴奋的无法工作,提早下班到超市购物。她要为蕾准备一桌丰盛的晚餐。
然而,那天晚上,蕾并没有如约而来。她只是打来电话说:“对不起!敏,我觉得自己好会演戏,今天上午的事情你千万不要当真,我只是想试试过了这么久,你是不是还是那么愚蠢!” 敏象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晕了半天,才道:“你是想让我狠你吗?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不在乎你!可以忘掉你!你的目的不会得逞的!”她啪地挂断了电话。
(十五)
蕾啊!你大错特错了,如果你无法让我狠你,只会让我更加的痛苦。
敏生病了,一直发烧,自己当医生,吃了几天消炎药,也无济于事,只好到医院打点滴。敏在家养病,同事都过来探望,蕾当然不会来的,但每天敏都希望会有奇迹出现。
柏却天天来,送花和美味的食物,十分体贴周到,并且很自信地表白:“敏,我希望你不要介意蕾的问题,我跟她已经结束了,请考虑一下,我――可以做你的男朋友吗?不用现在回答,我可以等。”
可惜说这话的时候,敏正灵魂出窍。躺着无事的时候,敏最容易灵魂出窍,而且这些日子的灵魂总喜欢在死胡同里碰撞,或者在牛角尖里钻来钻去,无法自拔。所以柏的话就象一缕轻烟悄无声息地在空中消散,不留一丝痕迹。
(十六 国庆节,公司里的女同事小丁结婚。请柏和敏当伴郎伴娘。
男方家包下一家餐厅举行婚礼,亲朋好友来了无数,热闹非凡。柏一身西服,英俊挺拔,敏一袭白色礼服,光彩夺目。两个人的风头十足。 于是有人起哄:你们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希望也能很快喝到你们的喜酒啊!
敏陪着新娘在宴席间穿梭,替新娘挡了许多酒,又被许多人拉住敬酒,虽然极力推脱,还是喝的有些醉意,还好,有柏跟着处处维护,不然早就醉倒。柏心花怒放,在他的眼里,此时此刻白色盛妆的敏,美的宛如天使,又加上众人的打趣起哄,简直忘乎所以,趁热打铁地悄悄问敏:“我说过的话,你考虑好了吗?”
敏一脸茫然:“什么话?”
柏说:“答应我做你的男朋友!”
敏指指一干众人,不解地笑道:“他们胡闹的话,你也会当真?不是开玩笑吧?不过我正想告诉你,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男人!”
嗌的柏差点没把一块肉囫囵吞下。
(十七)
其实蕾也在婚礼现场,坐在远处最冷清的地方,静静观看这一出闹剧。
敏也早已发现她,时不时拿眼瞄她,等开场的一轮礼仪结束,敏从热闹中退出,在洗手间脱下礼服,换上一身淡青色的西裙。回到大厅,径直走到蕾的旁边,拉把椅子一屁股坐下,那神态真的有些醉意!望着蕾劈头就问:“你为什么来?”
蕾说:“我为什么不能来?小丁也是我的朋友。”
敏不信:“怎么那么巧,该不会小丁也是你介绍来公司的吧?”
蕾点头回答:“当然!”
敏摇起头:“真是这样?没想到我哥哥这么信任你。”
蕾夸耀道:“因为我介绍的都是正经人材。”
敏不以为然:“象柏那样的――”敏想把刚才柏对她说的话,学给蕾听,又觉不妥,就把话打住。
蕾酸酸地说:“柏当然是全才了,要不然你们俩怎会表演的那么精彩!”
敏盯着蕾的眼睛好大一会儿,才说:“你吃醋了!”
蕾被盯的脸有些发烧,站起身欲躲开,敏一把拉住她,把她踉踉跄跄扯进一间包房,“砰”的一声关紧门。仗着酒意把蕾推挤到墙边,疯狂地吻她,蕾也不推却,两个人象要把久违了的那份感觉重拾回来,贪婪地张开嘴唇,舌尖碰撞在一起,交织着,吮咬着,似要把对方吞噬下去――许久,敏才推开蕾,充满怨恨和无奈地说:“原谅我的失态,我不是故意给你造成压力,更不想你以为我在逼你,就象你说的,蕾,把这当成游戏好了,不要当回事儿。”说完,怕眼泪就要流下来,躲避似地逃开,蕾不等她把门打开,一把拽住她,红着脸说:“敏,别离开我――对不起,把我以前说过的话都忘了吧,那根本不是我的真心话,我只是尝试想让你狠我,不要我,抛弃我,或许那样我会死心,可是我――原谅我真的疯了!”
敏说:“我还没有喝醉呢,我清醒的很,以前你说过的话很多,但我还是不明白你说的是那一句?我不想再让你考验我的耐性?我承受不起这种折磨人的方式。”
蕾真狠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心里又是窘又是痛,呆呆地发着楞。
敏后悔自己又乱说话,为什么总是情不自禁地带着怨恨呢?就因为心里早就明白,蕾无论如何终究有一天会向世俗会向她的母亲彻底投降,但这是谁的错呢?她只能叹气还是叹气,她无奈地搂过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蕾:“蕾,你想要怎样就怎样好了,我是属于你的,永远是属于你的,你要我走我就走,你要我留我就留,你想要伤害我也可以,尽管来吧,只要你高兴。”
蕾已泪流满面:“原谅我,敏,我知道自己很坏很坏,以后我再不敢了,求你再原谅我一次。”
敏自嘲说:“我会不原谅你吗?不过我还想说,我们分开这么久了,难道你还没有想通吗?不要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欲望和担忧中徘徊吧,蕾,你不知道你有多贪婪吗?你一心想要抓住渴望的东西,又不想付出一点点代价!你更不知道你有多矛盾,总以为把真实掩藏,就可以过一种自欺欺人的生活,可骨子里又受不了,其实说穿了,你真是货真价实的――变态,你害怕世俗,根本就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傻瓜,为此,你只能一次又一次挣扎,装模作样地和男人交朋友,一个又一个――我真不知道柏是第几个?你无法解脱,如果你不能面对真实的自己,你只能永远永远痛苦下去――所以蕾,要不你就放宽心随心所欲,如果做不到,最好还是放弃我,我实在不忍心你痛苦。”
蕾被说痛,气恼地狠劲拧了敏一下:“别说了,你还不是一样,和那个又矮又瘦,操着难听南蛮子腔调的广东佬一声不吭就跑到广州,心安理得的呆那么久,奇怪?他不是阔佬有钱吗?怎么不嫁给他?八成被人甩了才想到回来的吧?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怎么相信你?”
敏醒悟道:“你不会是因为这个报复我吧?你真是傻瓜?难道看不出我是受不了你交男朋友,才偷偷离开的吗?我真的无法忍受你交男朋友,包括现在的柏――”
蕾嘟哝着:“柏不一样,我想跟他认真过――”
敏痛恨道:“所以我才更讨厌他!”
蕾嗔怪道:“好吧,你喝醉酒总是缺乏理性,别生气了,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再不会那样了,也请你不要动不动就离开,我发誓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真的!瞧你又嘲笑我了,不要嘲笑我!我是认真的,敏,让我们永远在一起吧,纵使前面注定刀山火海,你放心,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敏拉过蕾的手,心情很是激动,蕾确实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信誓旦旦过,难道蕾真的想勇敢面对问题了吗?她不由得笑着安慰蕾说:“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真要是如此,我也不会让你一个人跳下去,我们一起手牵手。不过,在没跳下去之前,还是不要那么悲观,让我们放松一下吧――”敏紧紧把蕾拥抱在怀,在她耳边再一次叮咛道:“蕾,千万不要再拿折磨人为乐事了。”
(十八)
第二天,敏一觉醒来,竟然发现身旁躺着蕾,有点不敢相信,盯着蕾象小孩子一样睡的那么香甜,这才渐渐想起昨晚的事,一件一件的――越来越清晰,脸不由的泛起红晕。
敏重新躺下,侧身仔细打量着蕾,蕾的皮肤白晰,脸的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柔顺的黑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套上,敏觉得她就象童话里的睡美人,美的令人陶醉。敏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撩开她那散落在鼻梁上的几丝头发,手指轻触着她的面颊,那感觉冰凉而润滑,柔润的嘴唇,下巴,细长的脖颈,浅浅的乳沟――
敏一路感受着那女性特有的温馨而柔软的气息,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我已经醉了,真的醉了――
蕾似乎早已经醒了,当敏的手就要收回的时候,她感觉到敏的退缩,一把抓住那要缩回的手,紧紧贴在脸上――
(十九)
蕾又开始常常到敏那里留宿,敏也常到蕾的家中,处了工作,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敏从广州捎给蕾的礼物是一条宝石项链,一件n贵的银白色丝绸睡衣,蕾非常喜欢这件睡衣,蕾说它穿上去会给人一种暧昧的感觉,就象贴着凉爽而滑腻的肌肤。一切看来都是那么的惬意。当经历过离别,重逢时会更懂得珍惜。惬意的日子似乎会永远下去。
然而有一天,蕾在敏那里吃过晚饭,独自一个人走到凉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好象有什么心事,敏感的敏走到她身边,有意无意地问:“有什么事吗?蕾?”
蕾回头望了她一眼,笑着说:“我今天遇到一件好笑的事,柏说他――要跟我和好。”
敏一点也不觉得好笑,她问:“你怎么回答?”
蕾说:“我能怎么回答?当然是拒绝了。”
敏望着手里的茶杯,沉默了一会说:“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的话,我不想成为你的困扰,如果你想退出――随时都可以――”
“你胡说八道什么!虽然要嫁人的话,柏或许是最可以接受的男人了。也或许是我一生唯一的机会吧?不过,我不会觉得可惜。我只狠你刚才说的话,你再那样讲,我――我――”蕾袭上去搂住敏的脖子,狠狠在她肩膀咬了一下,敏疼的抽了一口气:“疯了!你是狗啊!”这次谈话表面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但不经意间还是给了敏重重的敲击,敏的心里不知不觉留下一丝抹不掉的阴翳。
因此,当有天敏开车经过一条路段,偶然看到沿路蕾和柏并肩有说有笑地走着,敏的震惊和痛苦简直无法形容,痛苦压迫的她难以呼吸,她回到家中大口大口喘息,好象死亡将止。虽然她知道自己很傻,或者根本就是慵人自扰,但还是不能自控,走火如魔似地在房中走来走去,胡思乱想。于是,为了使自己得到片刻的安宁,敏竟然拿起一把小厨刀,不加思索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下,敏只是想让肉体的痛楚盖过一切,血B透了衣袖,顺着手腕落下点点滴滴,敏甚至不想去包扎处理,直到踏进门来的蕾,看见血立刻大惊失色地尖叫:“敏!敏――你身上有血!血!”
敏怪她大惊小怪,敏说:“刀子太锋利,不小心蹭一下而已。”
蕾抓住她的手臂,看见血想晕,嚷着让敏上医院。
敏甩开她,冷冷地大声喝斥她:“不要管我!我自己会弄,抽屉里有纱布,你拿过来就好了吗!”
(二十)
敏得了不可就药的疑心病。
敏表面上一如既往,暗地里却察言观色,偷看蕾手机里的信息,盯梢蕾的去向,甚至故意在柏的面前谈起蕾,当听到柏一反常态,唠叨无数后悔的话,信誓旦旦一定要蕾回心转意,重新回到他身边的表白,敏的担忧更加紧迫,绝不能让忍耐了那么久的时间,经受了那么多的煎熬,才重新燃起的爱,又一下子失去,她觉得这是一件必须彻底解决的事情,她绞尽脑汁――
敏以为要让柏死心,并非难事,只要对症下药,于是敏想出一个最愚蠢的主意,引诱柏,她开始打扮的即亮丽又妖娆,并且很暧昧地问柏:“如果我很喜欢你,那么我和蕾你会选择谁?希望你能认真回答我。”
柏立即陷入一种迷惘混战的状态,左思右想,左右都舍不得。
是柏烦恼的时候了,蕾一直不肯理会他,只有去找敏,那天他第一次敲开敏的家门,敏看到柏很紧张,因为蕾出门去买日用品,随时都会赶回来,敏不想让蕾看到柏,她推搡着柏赶快离开,敏说:“柏,有什么话明天咱们约好再说,今天真的不方便,我有急事要出门。”
柏眯起眼狡猾地问:“敏,保证你不是在玩我?”
被说到要处,敏很生气:“你说的什么话!”
柏非要给个表示,不然不会走,他说:“请证明给我看。”
敏急急在他脸上啄了一下,谁知柏得寸进尺,趁机把她抱住,就是一番强吻,敏极力想挣脱,急躁又反感地大声说:“柏,你等等,不要这么讨厌!”两个人撕撕扯扯拥在一起之际,果然蕾就推门走进来了。
柏当然想不到蕾会来这里,慌忙松开敏,对着蕾张了几张口:“蕾,我不是故意―― 我――”最后他放弃了开口,因为他真的不知该怎么说,然后他很沮丧地离开了。
敏站在那里浑身发抖。
蕾也不看她,一言不发地扔下手里的购物袋,坐进客厅的沙发里,打开电视来看,只是拿着摇控器的手,不停地按动频道。
敏终于镇定下心神走过去,才说:“你听我说――”蕾就打断她,说了一句五雷轰顶的话:“敏,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你回来的目地就是为了拆散我和柏吧?我真是傻啊!” 这句话也象一把尖刻的刀,刺的敏鲜血淋漓,敏急于辩驳,但是蕾不许她说。
此时此刻蕾的脑子一片空白僵持,听不得半点声音,拼命摇着头:“住口住口!我不听我不想听――你不要再解释!我不想听!你处心积虑多久了?敏,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不该用这种方式,这太阴险了!太卑劣了!太无耻太下流了!”蕾说完就匆匆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当剩下敏一个人了,她脸色苍白,一直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二十二)
敏割腕自残的消息传到蕾的耳朵里,已经是出事的第二天了。蕾不能不去医院看她。敏已经脱离危险,只是失血过多,身体非常虚弱,她看着蕾走进来,看着蕾坐在她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她那一只缠绷带的手,低头无语。听说那只手腕被刀子割了七八下,并且伤到了动脉。
时间仿佛凝固了。
好一会儿蕾才仰起脸强笑道:“敏,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对不起,我不该问这 么愚蠢的问题。”蕾这样说着,眼泪已经流出来,也不知她是哭是笑地说:“我――我又一次伤害你了吧?我怎么这么可恶!居然怀疑你。”她捂着嘴巴,控制了半天才又道:“为什么总是伤害你,我――真的不想哭,不想――”她说不下去了,起身出了房间。
再回来时,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蕾说:“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因为我都无法原谅我自己。敏,你也许――也许再不想看到我了,明天――我要和几个画友去西藏!可能去一个月,也可能三个月或者半年吧――”
敏听着,想要说话,但是几天几夜的无休无眠不吃不喝,再加上自残,现在虚弱的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只是嘴唇蠕动了几下,她想说:“蕾,我不是狠你,我只是狠我自己愚蠢,与你有什么关系?用不着那么内疚,我不想让你因我而内疚,因为我不想欠你什么,你也不用
找借口逃避,如果真不想见我,就选择其他的地方吧,不要去西藏,你的身体不适合去那种地方――”
敏的眼泪从眼角缓缓的滴落,蕾替她轻轻抹去那滴泪,眼圈又忍不住红了,蕾说:“敏,我爱你!”她俯身轻吻了一下敏的唇,然后和敏告别,她说:“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再狠我――”
(二十三)
三个多月以后,春节就快要到的时候。 敏和同事小丁在公司附近一家快餐店用餐。当她吃到一半,偶然抬头看到大厅远远的一角,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蕾吗?蕾回来了吗?
敏看的清了,喉头狠狠往下一咽,由于咽的过猛,食物居然咔在了喉部,憋的脸通红,旁边的小丁见状忙拍打她的背部,努力了几下,食物才呛出来,敏大口大口喘着气,半晌缓过劲来。但是,也许是天冷的缘故,敏的身子开始发起抖来,手抖个不停,热饮杯也拿不稳,小丁问她怎么样?敏摆摆手,表示没事。其实内心在为自己无法控制的躯体感到愤怒。同时,她的目光射向远出的蕾,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去狠狠掐住她的喉结,或着冲上去紧紧搂她在怀中,永不放手。
事实上,敏更想做的是后者,但是她坐在那里,身子只是抖,脚却挪不动。
蕾总算发觉了,现在她走过来,她的脸气色很好,看上去健康了许多,她走到两人桌前,先冲小丁笑了笑,然后她对敏摆着手打招呼:“嘿!敏――你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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