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辞
昨天,当“吊死的灰姑娘”出现在演示屏上时,在今日美术馆大厅里聆听“当代女性艺术讲座”的100多名听众发出会心的微笑。他们中,绝大多数是女性。
此次讲座是在今日美术馆女性艺术联展期间举办的,共分5个专题:中国美术馆研究部副主任、副研究员徐虹女士主讲的《90年代以来的女性艺术》;中央美术学院《美术研究》副编审宋晓霞女士主讲的《女性主义艺术批评的性别问题》;北京大学中文系比较文学研究所教授戴锦华女士主讲的《文化研究中的性别问题》;北京广播学院电影学院教授、博导朱羽君女士主讲的《女性艺术摄影》和艺术批评家、独立策展人廖文女士主讲的《美国女性艺术展介绍》。
拜拜了您啦,灰姑娘
廖文(艺术评论家):灰姑娘一度曾是西方世界女性的标版,吃苦耐劳、默默承受、心地天真善良。她惟一的希望就是遇见王子,从此一步登天。美国1994年女性艺术展上展出的“吊死的灰姑娘”则是西方女性艺术家对传统的旗帜鲜明的反叛,这个作品的说明文字为“拜拜了您啦,灰姑娘”。还有充满调侃和黑色幽默的对世俗中神圣不可一世的“男根”的颠覆。
出乎意料的是,对这次艺术展最猛烈的抨击来自一些传统的强硬的老一代女性主义艺术家,或许在她们看来这种玩世不恭似的调侃会淡化妇女解放的主题。其实,这种调侃似的主题在不经意间表达的是一种对等的自信,或许更有进步的意义。当然,老一代的抨击也无可厚非,因为她们当时面对的是一种近乎顽固的世俗传统,她们的态度也只有更具有革命似的强烈和强硬。而新生代们已从早期女权运动的成帮结伙到自我的塑造和展现。
花朵对封闭空间的恐惧和焦灼
徐虹(中国美术馆研究部):从上个世纪80年代开始,中国的女艺术家们重演了西方同行近百年的艺术探索之路――从对传统的激烈反叛到之后自我的疑惑、迷茫;以及再以后的传统的回归。
1989年以后,对本土资源和艺术传统的回归使新文人画走上舞台。1995年的北京世妇会使中国的女艺术家们再次受到西方风格的强烈影响,夸张、变异的花卉更多地宣泄着艺术家们的心灵之感。2000年以后,女艺术家的创作更清新、自由,仿佛已经破茧而出。但明显的市场倾向又使人们担心,会不会再一次迷失自我。
徐虹用一张张幻灯片演示了这一探索的过程。从花朵的隐晦、变异、夸张到作者自我生活中对封闭空间的恐惧和焦灼。当小的自我面对强大现实时,作品中充满危险和不安的意味。
简单的男女划分是粗暴的
宋晓霞(中央美术学院):艺术家的创作过程实际是对生活的一种描述,抹杀性别特点所刻意表现的“男女平等”的时代已经过去。在完成对那个时代的反叛后,女性及自我的重新定位又陷入另一个盲区。一个女艺术家和一个女出租司机的个体差异也许大过泛义上的男女差异。所以,简单的或粗暴的将女性和男性划分出来可能有悖于女性认识自我的初衷。“在女性之上,有个更大的话题,那就是人性。”
上个世纪初女权主义引入的时候是个“好词”,但现在是不太敢提也不愿意接受这个词。因为这个词“现在变得很暧昧、很狭隘”。考虑一个词的含义应该考虑这个词的语境。在人的泛义下,个体的差异得不到尊重和体现;所以艺术中的性别构建应该由“人”还原于具体的人。同样,女性也是一个有着差异的群体,不能狭隘地同质化,尊重每一个个体,就是尊重每一个人,从这个层面上看,这个个体是男还是女都不会成为一个问题。
女性不必推翻压迫者成为压迫者
戴锦华(北京大学比较文学研究所):我想强调的是真正的人性,而不是女性推翻压迫者成为压迫者。我现在很厌倦,厌倦在“三八”节这个特定日子受到的重视,厌倦了在当天这样的女人圈里谈论女性话题。
当一个女人以一个女性主义者的身份介绍自己时,她所有其他的社会身份就立刻被忽视。她所面临的反应通常有两种。一种是宽容,偌大的宽容中甚至可以感到居高临下的味道。还有一种是无由的愤怒,“好像谁踩了他的尾巴偷了他的妻子似的。”
这种狭隘的男女划分和近乎对立的界限来自男女双方。
来源:《北京娱乐信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