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同化

从电脑室那件事后,我们没有在说话.我觉得羞耻,虽然大家都还是学生,但绝对是成年人了.在那种情况下生气逃走未免太不成熟,尤其是我.不会是她.
国庆长假之前开始的文化展,上下午是诗歌,设计展,傍晚开始的是音乐班的表演.随着日子一天天接近,我们即使并肩画画还是没开过口.我知道,在为那件事耿耿于怀的还是我,她可能早就不记得了.而没说话的原因是-----因为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不说.这就是司真对我一贯的作风,在她眼里我微不足道,现在是,以后也一直都是......
EVA还是经常问起她的事,我选择了沉默.那时我就应该明白我们是属于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不管我多努力融入也是白费.我为自己这种想法感到无力.也很失落.却想得更多....

那年国庆似乎特别冷.早上我就穿上了外套.而她依旧是一件T恤,只是由白色换成了黑色.我能感觉她很温暖,自己则冷到抖.
去展室的时候,我选择跟她分开走.与EVA去买早饭.其实我并没有吃早饭的习惯.特别是那天早上,看到馒头什么的就想吐,所以就算冷得要命也坚持不要.EVA问我是不是病了.我只笑笑说自己是怕冷的体质.
跑到展室,已经有很多人在观看了.司真看我没有走近的意思,眉头皱了皱"末叶"听到她一声大喊.我才不情愿的走了过去.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在我们认识两个月左右.以往不用她叫我就已经在她身边,说话的时候她就用"喂""哎"来代替.
她看着我.我知道自己有多滑稽,不仅穿得多而且还缩成一团.
"我书包里有东西,你去拿."她的语气很温和.我愣了愣.
"快去.吃完还要做事!"
被她一催促,我也没想那么多.走到桌前打开她的书包.是一听可乐和一个面包....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清楚记得那次文化展的原因.那里有她带给我的第一次感动.以后象那样的感动也少得可怜.可每次我都记得很深..是物以稀为贵,我懂.
她不是细心的人.对于不多的惊喜.就算这种惊喜是平凡得不能在平凡的事,只要是来自她的心里.都会如宝贝一样挡在我的胸前.是懦弱,是无知都无所谓.
"这是你吃剩的吧?"虽然高兴得一塌糊涂却没有表露.
她擦着画框不看我"就算是我吃剩的吧."
"呵..."笑着,我大口大口的吞下面包,又猛灌了一口可乐"咳.咳...咳"这下被无情的猛呛了一口.
她转头看我,有种失误的眼神.
"我猜这一定是你喜欢的吧."我指指可乐.
"你不喜欢,就别喝了."
不理会她,还是慢慢喝完了可乐.心里甜滋滋的.我一直都没告诉她,其实我从来就不喝可乐.

文化展顺利结束后,我跟她没有了正式的联系.我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硬是每天陪在她身边.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有够厚颜无耻的.呵呵.她好象也没反感.从开始的不回答,慢慢也会笑着跟我调侃.我觉得自己已经有点迷恋她简短的话语了.
我成为她在学校唯一愿意接触的人后,她也时常叫我跟她的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她的朋友飞鸟原来也是LES,有个谈了四年的女朋友.她们总是在飞鸟工作的酒吧喝酒聊天.还有个女孩TEA也已经参加工作两年了.我总是很羡慕不是LES她能与司真,飞鸟相处得极好.司真也只有跟她们在一起才会开心的笑.
飞鸟这个名字是自己取的,因为她想象鸟儿一样自由的飞翔.飞鸟说她喜欢<阿飞正传>,如果真的可以翱翔在天空,哪怕是停下的时候会死去也是幸福的.而这时的司真总是会苦笑着自嘲道自己顶多只能是断翅的鸟,连天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飞鸟会体贴的敬她酒,说她就算没有翅膀也可以飞.
我深深的被她们的世界吸引..也明白自己正在被同化...

真正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异变是在她生日那天,11月末,她并没能度过一个快乐的生日.本该愉快的日子她跟妈妈吵架了.依旧是飞鸟工作的酒吧,看着她灌下半打啤酒的我十分心疼.凌晨2点,我在接了爸爸一个电话后干脆关掉手机.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只知道不能丢下心情低落的她.飞鸟临走时说如果要回家,就等到她送完老婆后在走.先陪陪司真.我毅然的说自己不用回家了.要她放心.
之后我跟她在深夜的河边聊到了清晨.我没有半点睡意.看着扒在我腿上睡着的她,脑中尽是她说的话.
"我就是妈妈的世界."
父母在她十岁那年就离婚了.她说父母离婚对她没有影响,除了妈妈越来越神经质以外.妈妈希望司真能成为她的骄傲.好弥补自己婚姻失败的创伤.能证明没有丈夫也可以活得很好.
"我不想成为谁的骄傲.我只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她说这话时的无奈刺痛着我的心.不敢随便安慰她,象我这种生活在幸福家庭的女孩竟找不到一句话安慰她.我恨自己的无能.
她是独立的人,也希望妈妈是独立的人.对于不能从婚姻失败的阴影中走出的妈妈,即心痛又痛恨.她跟妈妈居然不曾谈过心.对她灌输的只有爸爸的坏话.
"她扼杀了我的单纯...."
我已经了解她的孤僻,偏激了.妈妈的期望象一座山压着她的思想.她只能扭曲自己...最后她说今天是因为爸爸要她去多伦多所以遭来妈妈的谩骂,大叫的说她也要背叛她.她说没有人背叛妈妈.是她自己背叛了自己.
我庆幸她不能去成多伦多.然后又在心底骂自己这种卑鄙的念头.

回到家,我被父母着实的骂了一顿.躺在床上却还是睡不着.最终还是打了个电话给EVA.我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听到我的话,本还慵懒的声音马上清楚了她说我疯了.要我立刻跟司真疏远.我平静的回答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不管她是男是女.沉默了一会,她问我是不是一时冲动.不是.我震惊自己的果断..听到她叹了口气,我要她继续睡.就挂了.

不论这喜欢是对是错,即使已经被伤到心灰意冷,却无法停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