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视图[12]
记忆(7)
亦笙明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出院了。凌晨三点,段帷站在阳台傻呼呼的看着花园里的喷泉笑――房间里的烟雾太浓,她只好到外面透透气。
前天买的一条烟,今天就没有了,唉,怎么那么不耐抽。
吕家
段帷把吕亦笙抱到床上,偷偷亲了一口:“怎么样?还是家里好吧?”
“当然咯。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啊。”
吕亦笙说这个也不怕遭雷劈。
“金窝,银窝――银窝――”淫窝?段帷重复来重复去,硬是把好好的一个“银窝”弄成了“淫窝”。
“我换件衣服。”段帷把上衣一脱,转身到衣橱里去找她最喜欢的那件“ZM”。
吕亦笙在背后温柔的看着她,却猛然发现她的肩胛骨很象天使的翅膀,加上她那么一阵穷翻腾带动了肩胛的活动,真有点象要飞起来的感觉。
“亦笙,你回来我就可以把那个‘总’字物归原主了,这段时间听得我耳朵都快起茧啦。”
“你忘了医生说我不能办公?”
“哦,对,那再等一段时间好了。”段帷顽皮的摆弄起吕亦笙的长发,眼神又变得清亮。
这时,她裤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来电显示,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立刻被一种阴霾的表情覆盖。
“我知道了。好,就这样。”
挂掉电话,段帷从床上离开,直接走出阳台抽起烟来。
这一切都被吕亦笙看在眼里,一个决定在她心中渐渐成型。
半个月后的晚上,当段帷回到家时,发现很多东西与早上她离开时不同:家具没有了,家里不见一个佣人,连亦笙的两部BMW也不知所踪。
“亦笙!”
段帷急忙跑上楼,担心吕亦笙出现意外,可她看见的,只有床上的熊和熊头上的一封信。
小帷:
如你所见,我走了。
你不用管我去了哪里,只需要知道我为什么离开。
记得我说过我要你变得成熟吗?
以前的我太过自信了,以至现在会感觉如此无力。
你说你只能发现,我知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做出决定。
对吗?
有一天我半夜醒来,听见你在梦里背那首雅丹的《我怕》,你知道我有多心疼?
两年来,你的努力我不是看不见,但你始终无法完全坦然的面对成败,这就是你总想逃避的原因,幼稚的原因。
一个成熟的人,站在高处,感觉到的应该不是寒冷,而是喜悦,是安定,是想要往更高处爬。
可能是我们太过分了,用这样那样的方法逼你长大,但是我们也和你一样的无奈。
你天生已经有一副重担在肩,你逃了,谁担?
或许你会觉得我没有必要离开你,或许你会觉得你在我身边一样能够长大,我想,应该也是。
但我不忍心看你长大的过程!懂吗?
你一天天瘦下来,一天天变忧郁,一天天在为我挣扎,我不忍心。
小帷,我该离开了,等你有一天觉得自己已经足够成熟,我们再见面吧。
吕亦笙
段帷喉咙一紧:信虽然是用打印机印的,看不出笔迹,但除了吕亦笙,没有人会用这样简单的方式讲话。
段家宅院
两星期后,坐在电视机前看财经新闻的她,听见:吕氏企业旗下的“百文”国际连锁酒店管理集团宣布破产,吕氏在香港的上市时间也将无限期推迟。
终于,段帷再也控制不住的哭起来,那种喉咙里呜咽的声音,在这个已经被布置得与吕亦笙房间一样的空间里不停迂回。
“亦笙――”
段帷依然穿着吕亦笙为她挑的衣服,连衣服上的吕家家徽都还在。
那封用破碎文字写出来的信,时时刻刻都放在她衣服上最靠近心脏的口袋里。
她右手无名指上的指环越来越亮,只是上面的字因为被不断的摩挲,很可能消失掉。
段帷开始喜欢酒的滋味,更喜欢那种喝醉后的感觉,虽然第二天头会痛炸,但至少能够让她好好的睡一夜。
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但一切都还活在过去。
记忆(8)
“少东,有位何小姐找您。”管家站在房门外。
“让她进来。”
虽然不记得自己认识过这样一个人,但来者总是客。
女孩象一年前酒会上一样,唐突的出现在段帷的视线里。“小帷。”
“何小姐,你好。”她没有起身迎接,仅是偏了一下头。好象,好象女孩的名字是叫何汶吧。
“小帷,你瘦了,”女孩脸上还有旅途劳顿的痕迹。
“请叫我的全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难道只有吕亦笙能够叫你‘小帷’?”
“不,还有我父母和长辈。”
“吕亦笙――”
“在我面前,叫她吕小姐。”
“好,吕小姐又比你大多少?!为什么她能我就不能?”女孩身上的高贵,因为情绪激动过度,被吓得落荒而逃了。
“亦笙至少比你大。”
“可我也比你大!”
“好了,好了,随便你叫好了。”段帷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这样一个没有礼貌,没有意义,没有胜算的辩论。
晚饭时,段帷难得的下了楼。
因为段家二老去度第N次蜜月,佣人都放假,管家又住在别处,家里的清静可想而知。
除了一条狗,就是两个人。
“小帷,你有什么打算。你不会一直就这样吧?”女孩多少已经了解到一些段帷的近况。
“离开,去上学。”段帷一口饭嚼了象有整个世纪那么久。
“去哪里?你不是从来不上学的吗?”下巴差点被吓掉,上学?!谁不知道段帷讨厌被人管。
“北京,亦笙替我选的大学,本来只是想挂名而已,现在,呵,不说了。”段帷一仰头,干掉整杯金酒.
她怀疑家里剩下的酒不够把自己灌醉。
“等我接管了公司,我就把总部搬到北京去,和你在一起。”女孩天真的说。
“啊?”段帷突然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是很幼稚嘛,还人上有人呢。
“怎么?你不希望?”
呵呵,段帷傻笑:“谈不上希望。”说完,起身上楼。
其实,有人陪着喝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就象现在这样,何汶陪着段帷“对饮”。
倒是说来奇怪,酒量好象是天生的,两人的父母很能喝,她们也就千杯不倒。
喝来喝去,两人还能客观的评价金融风暴,急得段帷直想拿头撞墙――酒就快喝完了,自己还没醉。
“小帷,我带了北方的烧刀子,你有没有兴趣尝一下?”
“哦?沈阳出的那一种?”
“对。”
“那就麻烦你了。”
这时候,六十度的烧刀子是段帷求之不得的,它酒性烈,后劲大,很少有人能喝完一斤会没事。
虽然它的市场价仅为每四百五十毫升两块九,完全属于低档酒,但在南方不大可能找得到,何汶给她这个,令她心中大赞何汶善解人意。
果然,一瓶下肚,段帷就感觉眼前的东西开始跳动,她挑了挑眉象是想要看清楚什么,但没用,反而变得模糊。
“小帷,你没事吧?”何汶有些担心,但她的目的就是这个。
“没,没事。我去洗个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