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们三个人加起来正好51岁,应该算是被称为“花季”的年龄――多么好的年纪啊,无忧无虑、胆大妄为、精力充沛,我们尽情地挥霍着自己的青春,未来离我们太遥远,远得让我们根本无法关心它。
在二十五岁之后,我过上了以前从未想到过的生活,我为自己塑造了一个积极上进、孜孜不倦、踏实沉稳的形象――这形象令我自己都感到很惊讶,而从前的那个我呢?已经永远地被寄存在那早已远去的年代,远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一)
姓名:狮子头 年龄:17 性别:女 班级:高二(1)班
身高:170cm 体重:60kg 成绩:中等偏上
姓名:乌鸦嘴 年龄:17 性别:女 班级:高二(1)班身高:165cm 体重:46kg 成绩:中等
姓名:樟脑丸 年龄:17 性别:女 班级:高二(1)班
身高:157cm 体重:48kg 成绩:中等偏上
以上三份简要档案是我们三人刚刚升入高二时的部分记录,当然名字可不是真的,但是当时大家都这样称呼我们,你就暂且这么叫吧。
此刻狮子头正走在我的左边,樟脑丸走在我的右边,我们夹着书,脚像经过训练一般齐刷刷地一步步抬起、跨出、撂下,早晨的阳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每个人的鞋子都像个特大号的面包,现在我们要去教室上课了。
这是一所以升学率高、学风严谨、学习刻苦而著称于我省的重点中学,所有知道这所学校的人都这样说:“考上XX中学,就等于一只脚跨进了大学的门。”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每年学校都有二三十号人考上清华、北大等名校,余下的基本上都能录取一般的本科院校,顶不济的也能上个大专什么的。
狮子头忽然停下了脚步:“快看快看,她出来了!”
“谁啊?”我和樟脑丸诧异地顺着她的眼光望去,远远的一个穿着蓝裙子的身影。
“高一(5)班新来的那个啊!”狮子头眼睛久久地凝视着,直到那个身影进了厕所,才转过头来,“你们真是无知!”
“你的眼光?啧啧,不敢恭维,连四班那个‘萝卜花’都奉为至宝,嘁!”我对她的所有认为不错的人都不屑一顾。
“她哪里是‘萝卜花’,不就是眼睛有点斜视么?”狮子头不服气。
“就因为她斜视,你才以为她看着你啊!”樟脑丸和我一提起就觉得好笑。事情是这样的:三班有个女生,长得还算可以,有一次我们在食堂吃饭时,偶然和她坐了一桌,席间,她不时地朝着狮子头笑,狮子头立刻来劲了,也彬彬有礼地扒一口饭,对她笑一下,为了显示自己的风度,连她平时最热衷的红烧狮子头也分了我一半。樟脑丸她老爹是膳食科科长,平时那些油水多的菜,樟脑丸的份量总是比我们多,我们只有沾她光的份,不用我们关照她。
饭后,狮子头想趁热打铁,便在洗碗池和那个女生搭话,谁知那女生却奇怪地问:“你是谁啊?我什么时候对你笑过啦?”
后来经过我们一番调查,才知道那女生有点斜视,那日中午,她是朝我们邻座的一个男生抛媚眼的。狮子头的一腔热情化为乌有,却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自作多情,这件事情成了我和樟脑丸打击、取笑她的又一有力武器。
“就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这回我敢肯定,这个新生绝对可以打90分!”
“你的评价都得打个对折才行。”樟脑丸是个爱较真的人。
“就算她打90分,跟你有什么关系?人家又不定能看上你!”我一向喜欢打击人。
“你少乌鸦嘴!我只是看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嘁――”我和樟脑丸异口同声。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我们迫不及待地跑到食堂,吃完饭又来到校门口的小卖部,今天轮到樟脑丸请客,我指指点点:“鱼片要,鱼皮花生也要,瓜子当然不能少,还有,萝卜干也来一袋!”
“萝卜干有什么好吃的?”樟脑丸不解地说“我只请客买零食,可不管你们的小菜!”
“我从来都是拿萝卜干当零食的啊,上晚自习时放一块在嘴里,慢慢嚼时有点火腿的味道哩,是不是?狮子头?――咦?人呢?”
我们赶紧付了帐跑出来。
狮子头正站在路边张着嘴发呆,我们走了过去:“喂,你怎么了?”
狮子头不吱声,继续眼睛盯着前方,我们这才发现不远处正有一位美女朝这边走过来,看到我们,嫣然一笑。
“看到没有?她朝我笑了,这回你们看得真切了吧?”狮子头激动地说。
“嘁,朝你笑?我看朝我笑的吧!她朝你笑什么?笑也是笑你傻!你看看,你头发又没有梳好,蓬在那里像个仙人球一样,她朝你笑?想得美!”我继续打击她。
“她不就是二中那个校花呢!”樟脑丸不屑一顾:“我听说她人缘不太好!”
“不会吧?我觉得她挺可亲的,噢!你认识她啊?她是高几的?”狮子头急切地问。
“好像是高三的,听说还会弹古筝呢,爱出风头。”
“高三的?没意思,都快毕业了,狮子头你没戏啦!”我幸灾乐祸。
“弹古筝?呀,多好啊!樟脑丸,你给我介绍介绍啊?”
“有什么好的?附庸风雅!我就不喜欢这种人,你想认识自己去找也好了!”樟脑丸一向对这种女生不报好感,我估计多半是出于妒忌。
(二)
一年一度的秋季校运会即将举行,因为我和狮子头个子相对较高,被班主任勒令每人至少要报两个项目。
我们三人在校体育部的比赛项目表前指手划脚。
樟脑丸诚恳地说:“你们可别报长跑,会累得吃不消,而且高三(2)的几个女生像千里马一样,你们就是参加了,也拿不到名次。”
“千里马算什么?我不会下绊子?”我心里盘算着怎么让她们马失前蹄。
“你别出这些馊主意,说正经的,我看我还是报铅球吧!”狮子头认真地看着比赛安排。
“千万别报铅球和标枪,你看奥运会上参加这两个项目的,都是超级大胖子,你报这两项比赛,不是不打自招:你也是超级胖子一类吗?”
“我还没到超级这个地步吧!你又乌鸦嘴了!我不报这两个项目,难道像你一样去报跳高跳远?那岂不成了千斤坠了?”
我们正在讨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扭头一看,是两个高挑的女孩,一个长发,一个短发,好像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正冲我们笑着。
狮子头顿时红了脸,赶紧别过脸去,小声说:“她们什么时候来的?没听到我们讲话吧?”
樟脑丸不知为何也害羞起来:“嘘――,别说话!”
我倒不以为然:“这有什么要紧啊?你们两个怎么啦?”
那两个女生走到体育老师桌前:“高三(2)班,陈菲、刘佳,八百米。”
樟脑丸小声说:“她们就是千里马?看上去不像哎,挺斯文的,我还以为都是五大三粗的呢!”她下意识地瞥了狮子头一眼。
“是啊,是啊,你看那个长头发的,像赵雅芝一样!”狮子头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谁说的,那个短头发的好看,你看她多精神!头发长的女生活像只狐狸精!”樟脑丸顶了顶我的腰:“乌鸦嘴,你说呢?”
“一个都不好!你们哪里有什么审美眼光?”
樟脑丸立刻赏了我两颗“樟脑丸”。
那两个女生报完参赛项目,经过我们的身边,对我们友好地笑了笑,走出了体育部。
“我百分之百肯定,她们一定是对我笑的!”狮子头又开始自作多情了。
“哼,不见得吧!我至少可以肯定那个短头发的看都没看你一下!”樟脑丸摇头道。
“你怎么知道她没看我?”狮子头不解地问。据我们所知,樟脑丸一向不喜欢看人,即使看了,也是用她那双大眼睛的眼白看的,她“樟脑丸”这个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我怎么不知道?我一直盯着她哩!”
“噢――”我和狮子头相视一笑,拖长了声音,樟脑丸的脸红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一直在讨论谁是陈菲,谁是刘佳,也没得到一致的结论。最后,由于狮子头认定那个长头发的酷似赵雅芝在《新白娘子传奇》中的扮相,所以,暂时以“白娘子”称之。短头发的呢,樟脑丸肯定她准是刘佳,并且可以为之下三碗牛肉面赌注。
“哎,乌鸦嘴,你点子多,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接近白娘子?”狮子头有点儿恬不知耻,自以为自己是许仙了呢。
“当然有办法了?我小诸葛哪有办不到的事?”小诸葛是我给自己封的外号,可是大家都不认同,虽然她们也肯定我点子多,但却觉得大多数都是馊点子,而且只要我嘴用说出的不吉利的事,就特别灵验,所以“乌鸦嘴”这个名字,一直陪伴了我中学六年。
“快讲快讲,有什么好办法?”狮子头迫不及待,樟脑丸也竖起耳朵。
“哈哈哈,这个嘛,我觉得还是在吃火锅的时候说比较恰当。看你这么着急,这样吧,那就今晚请我吃吧!樟脑丸可以列席。”我作拈须状。
“你这不是敲诈吗?我前天才请你们吃凉粉的!”狮子头每次在我们叫她请吃饭的时候记性都出奇的好。
“凉粉算什么?这种两块钱就能打发的东西,你还好意思说?像这种大事,当然要在正式场合说喽!”
“是啊!”樟脑丸也帮腔:“我要是像你这样想认识谁的话,别说火锅,就是吃西餐、满汉全席我也心甘情愿!”
“好吧好吧,那晚上你们不要净挑贵的点!”
“这个办法嘛,说难也不难。”我夹起一片滚烫的午餐肉,吹着气,扭头看了看在已经催促了我N次的狮子头。
“你倒是快讲啊,别卖关子!老大!”狮子头对我这种装腔作势想必已经忍无可忍了。樟脑丸也支愣着耳朵,心不在焉地拔弄着锅里的菜。
“看你急得这样子,好吧,告诉你,听好了哦,我只讲一遍哦!”
“说吧……”
“你们还记得下周三的运动会吗?”
“废话!”樟脑丸再一次送了两颗“樟脑丸”过来。
“你们还记得她们报了八百米吗?”
“这也是废话。”狮子头说。
“所以说你们笨吧!就是这两条很重要!设想一下,如果在那位白娘子跑步时,有一位英姿飒爽的同学紧随其后,不断地用镜头追踪着她,拍下她一幕幕精彩的瞬间,再把照片亲自送到她手中,给她一种明星般的感觉……你们说,这位白娘子能不对这位同学抱有强烈的好感吗?”我为自己的智慧而陶醉。
狮子头的嘴已经张到可以把一整个茶叶蛋塞进去的程度了,我拍了她一把:“小心口水,滴到汤里我可不吃了!”
狮子头回过神来:“能行吗?我没有照相机呀!”
“那你自己想办法了!或者你星期天回家去拿吧!”我对此无能为力。
“回去拿?那倒不必了。我家有一台相机。”一直在旁边认真倾听的樟脑丸开口了:“不过,你光是拍她,会不太好吧?人家会怎么想呢?目的太明显了。”
“那怎么办啊?”狮子头又没了主意。
“哎!把她们俩都拍下来,不就自然一些了吗?”
“噢……,你好狡猾!”我和狮子头齐声叫道。
结帐时,狮子头执意要樟脑丸承担一半费用,樟脑丸最终没有拗过她,而且自己也因为做贼心虚,只好不甘心地照办了。
到了宿舍没一会儿,同宿舍的三个优等生也抱着书进来了,“你们三个晚上没上自习,倒霉喽!”
“什么?不是说老班去吃喜酒吗?”
“他早就回来了,你们就做好明天去办公室的准备吧!”
狮子头又慌了神:“乌鸦嘴,这可怎么办?”
“怕什么?就说樟脑丸生病了,我们陪她去医院了呗!”我应付老师的办法多如牛毛,“樟脑丸是校职工子弟,老班也不好多讲!”
“你们别老是拿我当幌子,我回去了!”樟脑丸已经被我们用来当了好几次病人了。
“哎,樟脑丸,你今晚睡这边吧,我们再商量商量?”狮子头显然还对刚才的计划念念不忘。
樟脑丸的家虽住校工宿舍楼里,但在我们宿舍里也有床铺,不过她很少住,除非我们通宵秉烛夜聊时睡一下,平时她的床都堆着我和狮子头的衣服、书本之类。
“商量什么啊?都快熄灯了,我还要回去看会儿书呢。”
“你们三个人啊,叫我怎么讲呢?晚上不上自习,高二多关键啊!”班主任语重心长,眼镜片上反射的光一晃一晃。
“昨天晚上……,所以我们没来得及向您请假。”我把昨天后来和狮子头商量好的话对老师重复了一遍。
“是吗?”老师看了看樟脑丸,叹了口气:“你们要自觉,时不我待,知道吗?”
“知道知道,我们会抓紧时间的!”我们三人鸡啄米似的。
“不要光说不做,你看你们三个,一天到晚拉帮结派的。有名字不叫,要叫什么外号,多不文雅,哪里还像女孩子?狮子头、乌鸦嘴、樟脑丸,听听,多不雅观!”老师望望我们,又指了指狮子头:“你是狮子头吧,我一看就知道。”
我们面面相觑。
(三)
运动会如期举行。在我们这样一个整天就知道死看书、苦学习的校园中,这可是个激动人心的日子。操场上到处彩旗飘扬,人头攒动,高音喇叭反复放着<运动会进行曲>,所有的人走路时都不由自主地跟上了音乐的旋律。
跳高是早晨项目之一,我在围观加油的人群中没找到我的两个死党。由于女子组的比赛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我只好待在原地,不敢走开,远远看着操场上熙熙攘攘的人。
在这些雄纠纠气昂昂的人群中,我看到一个奇怪的人:她身着一套簇新红白相间的运动服,就是裤子略嫌短了一点;脚上套着一双白的耀眼的运动鞋,脖子上挂了一个很惹眼的奥林巴斯相机,头发仔细地用水或别的东西抿过,油光可鉴。继而我又看到一个更奇怪的人紧随其后:她身穿一套牛仔衣,戴着墨镜,辫子扎得高高的,耳朵眼里还塞了两只耳机。
“咦,那不是咱们班樟脑丸和狮子头吗?她们干嘛那么隆重?还背相机戴墨镜?她们是校刊记者?”我身边的男生诧异地喊。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蛮好的啊!你少忌妒人家。”
那两位一高一矮的人象说相声似的穿梭在操场的各个角落,更加引起大家的好奇之心:“她们什么时候进校刊了?摄影记者不是高三的两个男生吗?”
“也许是他们带徒弟了吧!”也有人自作聪明地补充。
“叫她们来帮我们拍几张!”一个也在旁边做跳高热身准备的男生说:“瞧我这肌肉!”
“我们把她们叫过来!”
“樟脑丸――”
“狮子头――”
那两个身影并没有向这边走来,反而加紧了脚步向跑道走去。
女子八百米是快到中午时进行的。我已经轻松地完成了比赛,还拿了个第二名。
找到狮子头她们时,她俩正东倒西歪地坐在地上。
“喂,你们干嘛的?累成这样?”我把老班奖赏的巧克力分给她们。
“咳唷!我们一早上都跟在她们屁股后面,比跑三千米都累!”狮子头看到巧克力,眼睛一亮:“你跳完了?好像听到喇叭里说你跳了第二名?”
“早跳完了!你们也不去捧场!没人性!”
“这可不能怪我,是狮子头非要跟着白娘子的,我是想去看你跳高的。”樟脑丸申辩。
“我非要跟?你不是都快连厕所都要跟进去了?”
“好了,别吵了,你们拍了照片了?”
“拍了两张,偷拍的,还没正式比赛呢!”樟脑丸说。
“没比赛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啊?”我气愤地,“还挂着耳机,烧包!给我听听!”
我一把抢过樟脑丸的耳机,塞进耳朵里。
“咦?怎么没声音?”
“没电当然没声音了。”
“那你挂着像真的一样干嘛?”
“我知道,她想表现与众不同呗!”狮子头总算逮着一个取笑樟脑丸的机会了,樟脑丸将狮子头扑倒在地,两人扭打成一团。
喇叭里通知八百米比赛即将开始,我们来了精神,挤到起跑点前。
白娘子跑第三道,短头发在第五道。
“咔嚓!咔嚓!”
运动员们闻声诧然抬起了头,狮子头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喂,那位同学,站远点,你看看你都站到跑道上来了!”举着发令枪的老师喊。
大家都笑了,狮子头落了个大红脸,悻悻地退了几步。
随着发令枪的响声,运动员们像箭一般冲了出去,樟脑丸和狮子头也拔腿就跑,我一把拽住狮子头:“你们能赶得上她们吗?”
樟脑丸也停了下来:“不是说要给她们明星般的感觉吗?我们不跟着跑,哪能拍到照片?”
“你们真是蠢啊蠢啊!”我摇着头,“跟着跑能拍得起来照片?不如以逸待劳,站在这里等她们的第二圈和冲刺吧!”
很快,她们再一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狮子头不失时机地抢拍了好些张。樟脑丸不满地说:“你别净拍白娘子啊!”
紧张的冲刺终于到了,只见第五道的女生风驰电掣般地冲过了红线,第六道紧随其后,白娘子第三个到达终点。
“太好了!她跑了第一名!第一名!”樟脑丸兴奋地跳了起来,我赶紧趁机抽出早被樟脑丸攥出了汗水的手。
狮子头不停地按着快门,嘴咧得老大,比她自已得到名次还高兴。
广播里及时地响起:“在刚刚结束的女子八百米比赛中,高三(2)班的刘佳同学获得了第一名……”
“听到没有?!我说她叫刘佳吧!这叫心有灵犀!”樟脑丸更得意了。
“少臭美了,谁跟你心有灵犀呢?人家又不认识你!心有灵屎还差不多!”我揶喻她。
“你太过份了,等你遇到你喜欢的人时,看我们怎么治你!”狮子头此刻毫不犹豫地和樟脑丸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我喜欢的人?还没出生吧!”
(四)
“这张多好看啊!你看看,她腿多长啊!”樟脑丸仔细地端详着一沓照片,赞许着。
“你那个有什么好看的?看我这个,拿出去都能当明星照片卖!”狮子头手里也有不少。
我坐在樟脑丸小房间里的床上,手里捧着她的零食盒,趁她们无暇顾及时,把许多牛肉挑出来,塞时口袋和嘴里,一边敷衍她们:“唔,唔,对,对!”
“啧啧,真好!”这是樟脑丸的声音。
“呀,天仙哪!”这是狮子头的赞叹。
我有点听不过去了:“拜托,大家都是女生哎,你们别得意忘形了!”
“只要我们喜欢,是男是女重要吗?”狮子头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
“是啊是啊,这话有理!”樟脑丸同意她的观点。
“你不觉得女生更可爱一点?”狮子头问我。
“也许吧,不过我好象还没有象你们这样对谁钟情呢!”不可否认,我的确也喜欢女生。
“照片谁送?狮子头你送?”樟脑丸抽出几张照片,把剩下的仔细装回信封。
“不,不,不。”狮子头惊慌失措,“还是你去!”
“我也不行,我会脸红的!”
“那乌鸦嘴去吧!”
“我?又不是我喜欢她们!干嘛让我去?”
“帮帮忙!求你了!”
“瞧你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拿来吧!”
……
在高三(2)班的门前,我停住了脚步,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刘佳坐在第四排,陈菲坐在她的旁边。
“太好了,她们是同桌。”我心里庆幸不用再费神找另一个了。
陈菲一抬眼看到了我,我对她招了招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我点点头,她飞快地跑了出来。
“这是我们班两个同学在运动会上拍的照片,有你和你同桌的,你拿去吧。”我没告诉她里面还有一封信。
“噢,我知道,那天在体育部我看到你们了,三个人对不?”陈菲的眼睛带着笑意。
“是啊。”
“你后来报了什么项目?”
“跳高和跳远。”
“……”
她站在门口和我絮絮叨叨,我有些不耐烦了,开始东张西望起来,突然,我的心震动了一下!
她们班紧靠门边第一组第三排座位上有一个女生正抬起头来,我无法去形容那一眼的震撼,目光便再也收不回来。
“……”
“喂,上课了,你还不去教室去?”陈菲轻轻地推了我一下,我回过神来,这才听到铃声大作,逃也似地跑到楼下我们的教室。
整个一堂课我都神思恍惚,那样轻柔的眼神,那样清彻的面容,还有那样淡淡的笑容……我怎么以前没见过?不会是眼花了吧?
“有没有说什么?”一下课樟脑丸便把我拽到走廊上,狮子头不住地仰着头朝楼上张望。
“也没说什么,不就是些感谢的话吗!”
“那信呢?有没有交给她!”狮子头对她花了三个小时想出来的几句话看得很重。
“信不是装在信封里吗?她又没有当面打开!”我头脑里挥不去那个影子,不耐烦地回答。
“她们会不会回信啊?”樟脑丸又犯愁了。
“这就是她们的事,我可爱莫能助了。”
(五)
第二天快上最后一节课时,我们正在教室外打打闹闹,突然,樟脑丸停住了追逐,像被点了穴一样不动了,紧接着狮子头也傻了,露出了我最看不惯的张嘴结舌的招牌表情。
“你们怎么啦!”我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噢,原来白娘子陈菲和刘佳正携手而来。
“找你们的,快去!”我小声对二人说。
两个人同时往后退了退。“真是没用!”我骂了一句,只好迎上去:“找我们的吗?”
“是啊!你应该是乌鸦嘴对不对?”陈菲笑嘻嘻的。
“不好意思,这都是她们乱叫的!”我第一次觉得乌鸦嘴这个名字太难听。
“那狮子头和樟脑丸呢?”陈菲看了看我身后两个面红耳赤的人问。
“她是狮子头,这个是樟脑丸。”我分别指了指两个人,两人的脸更红了。
“干嘛叫樟脑丸啊?”刘佳看看了樟脑丸,大惑不解。
“她眼睛大嘛,爱翻白眼。”我老老实实地解释。
“噢!原来如此!”刘佳点点头。
“你们明天有空吗?”陈菲说:“谢谢你们给我们拍了那么多照片,想请你们去公园玩!”
“这个?”我回头看了看樟脑丸她们,两人正拼命点头,说不出话。“那好吧,明天几点?”
“明天早上九点吧,我们可以去野炊,你们住哪个寝室?我们明天早上来叫你们。”刘佳善解人意地说。
“还是我们去吧!”我想起了自己床上乱糟糟的样子。
“也好,我们住2号楼308。”
“知道,知道!”身后的狮子头缓过神来,回答道。
“食物我们准备!”樟脑丸也不失时机地讲了一句。
“那一言为定喽!明早9点!”陈菲对我们三个笑了笑,两人转身上楼去了。
第二天的“约会”让樟脑丸和狮子头又兴奋又害怕,还是我比较冷静,做了一个简要安排。首先放学后我们一起到樟脑丸家搜罗吃食;然后各自挑选明天要穿的衣服;樟脑丸要把照相机继续带出来,并负责买胶卷,狮子头负责冲洗;我则充当润滑油的角色,在她们冷场的时候,插诨打科。
狮子头一夜都没睡好,我听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估计樟脑丸也好不到哪儿去;哎,我又为什么睡不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刚迷迷糊糊眯着了的时候,就被狮子头推醒了:“哎,快看看,我这件格子衬衫配哪条裤子好看?”
“几点啦?”我揉着眼睛。
“六点半!”
“你有毛病啊?九点钟才去呢!难得一个星期天……八点再喊我!”
“早起三光,晚起三慌,你不晓得啊!快起来吧!”
我看看只得抬起身来,看到她穿着一件绿格子衬衫,光着两条腿,举着两条裤子,站在我床前:“快参谋参谋,哪条般配一些?”
“呀,你腿又长粗了!”
“看裤子,别看我的腿!”
“牛仔裤吧,显得瘦一点;再说也随便一点。”我斟酌了一番。
早起的那三位优等生从漱洗房回来:“咦,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们不睡懒觉了?”
樟脑丸的声音从门外响起:“起来了吗?懒猪们!我给你们带早点了!”
“有我们的吗? ”优等生们问。
“你们是懒猪吗?我带的可是猪食啊!”
优等生们摇摇头,笑着拿起书去教室了。
樟脑丸今天也穿得不同寻常,一套浅紫色褛空的毛线连衣裙,可能在箱子里压过一段时间,散发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不过穿起来还显得挺花枝招展的。
狮子头也把皮鞋擦得锃亮,头发精心地做了加工处理,背着个大登山包,像要出远门一样。
我套上平时常穿的外套和牛仔裤,心里暗自好笑:我可不像她们这样,搞得这么郑重其事的,别人还不见得留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