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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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的几日，升本的考试也结束了，学校给了我们班一笔钱作为毕业会餐费用。真正离别的日子，不远了。

炎热，晴朗，无风。
上午的时候，我们在学校的礼堂前面照了毕业照，磨磨蹭蹭地把本来十几分钟就可以搞定的事情拖延了一个多小时。而后，几个相熟的同学有逛了校园到处取景，单独地拍了几张。
中午饭大概没有人去吃吧。早就商量好了到晚上的时候大吃特吃，吃他个山穷水尽的样子。
下午没有事情可以做，就只有在寝室里呼呼大睡了。

晚上，酩酊大醉了。
我和Z，L及其他的几个女生先回到学校，坐在学校门口的花台边吹风。酒也在这个时候醒了一大半。
过了好一阵子，才看到大部队乘风而来。没有想到我们班的男生酒量如此不济，都其荤八素，东倒西歪的了。买了三四盒的海王金樽，到处的发散。
叶和晨她们一群人是最后回来的，原本以为她们先走了的，看来我醉的也差不多了。
晨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晨最后几乎挑战了班里所有的男生，划十五，二十拳。基本上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不少的人都败在她的手里，输的人要灌半瓶啤酒。
我醉得不行，就拉了几张板凳倒在上面。耳边只听见了晨和别人高声划拳的声音。
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晨走过来，凑到我的耳朵边，悄声地说：“京，我爱你！你爱我吗？如果你说你爱过我，我就不怕了。”
我不明白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下意识地就回应了她。“我爱你！”
“恩，我知道了！”她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还留下一滴眼泪，冰凉。
后来才知道，晨遭遇到了高手。她和我说话的时候已经连续败了几个回合了。而我对她说了“我爱你”之后，她有重返战场，硬是把那个男生拉下马来。
在饭局结束之后，众人都陆续地离开了。晨已经在在餐厅哭过一场了，是和叶抱在一起的，痛哭。听说叶也不能自己，泪水纵横。
在校门口，有人帮她买矿泉水，有人帮她喂海王，递纸巾。但是她喝得实在太多了。本来这天要晚上通宵的，看来她实在不OK，所以，一个男生，还有叶和我就把她送回寝室。

我先上到晨的床上，从上面拉。然后叶和艾在下面拓住，合我三人之力，才勉强把她弄上了床。
我叫艾拿来了盆子以防她又吐，然后自己帮她解衣服。这个时候，没有比睡一觉对她更好的了。
晨烂醉成那样，都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是我在她的旁边的。她用双手使劲地搂住我的脖子，一边哭，以便呢喃，“京，我爱你啊！我知道我无法让你相信，但是我是真的爱你的！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帮她盖上毛巾被。心――在抽搐。
“京，你县照顾一下她好了。我先走了，我们在中心花园等你。你过一会再来好了。”叶似乎有点尴尬。
“我知道。我……过一会就去，你帮我给他们说一声。”我目送叶出门。
“京，你不要讨厌我，不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没有想到我是这么的爱你。我知道我很小气，我知道我独占欲强，可是……你不要讨厌我！……我爱你，爱到几乎都要死掉了……”晨撕心裂肺地哀号。
“我知道了……知道了……求你，求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不要再哭了！我也……我也是的……可是……求你好吗？”我为她抹开额头前的头发，那张泪颜，那怎么也忍不住的……一串一串的泪水……淹没了我假装的若无起事，我的悲哀浮出水面。请你不要再哭了好吗？
晨还是在哭。不管我怎么说，不管我怎么安慰，不管我如何哀求，她就是不听。她――是不是已经听不见我的声音了？
我――我就要死了――

“艾，我先走了，麻烦你照看一下她好吗？”我几乎是在乞求。
“我知道，你就是不说，我也会照顾她的。可是，你真的要走？”艾的眼神也很悲伤。
“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会早点回来的。”我在说谎。我内疚。因为我害怕得想要逃走，把那么柔弱的她托付给别人，就像是一个落败的逃兵。
“恩，好的。你也喝了不少，自己要小心。”艾很关切的说。
“我知道了。谢谢！”我慢慢地从晨的床上爬下来。在她累了，稍微平静了一点的时候。
于是，我扬长而去。
不，是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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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起风了。在夏日里，风是暖的。但是吹在脸上，为什么是冰冷的，冷得――像刀割一样的感觉……

来到中心花园，是满脸的笑意，却只有满眼的空洞了。
借着酒意，我胡说八道，东拉西扯。大概，在这些人当中，只有叶知道我的表里不一。
我们先在花园里座谈了一会，之后又换了两家唱卡拉OK。最后在一家电影院旁边的OK厅租了房间，一伙人打麻将，一伙人唱通宵。歌舞升平。
我唱啊唱啊――也只有把浑身的劲喊出来，耗尽力气，才能得到片刻逝怀的心境。
叶从门外进来叫我出去，“京，艾的电话。”
时间已经是凌晨3点左右。
我接过手机，“喂？”
“京，我有没有打搅到你？”晨的声音听起来醉意未消。
“没有，你现在好过一点了没有？”我躲到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没有任何光可以照到我的身上。
“好多了。可是――我好想你。”
“我现在恐怕没有办法回来了，门已经关了吧。”
“我的头好痛啊――”晨片刻沉默，“京，你可不可以给我唱首歌？”
“……好的。你想听什么？”
“你随便就好了。”遥不可及的距离。
“那，就游鸿明的好了。歌词，我可能记得不全。”
“恩，我听……”

爱过你 就凭着那一种感觉决心飞去找你
老地址 就凭着那一封去年寄到家里的信
好犹豫 我实在不确定你会作出什么反应
很震惊 很伤心 还是很举棋不定

怎样开始你才不会哭泣
怎样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不敢再让事情太复杂
你有你的家 也会有牵挂

怎样开口说我还是想你
怎样承认当年傻得可以
我只想要亲口告诉你
外面雨会停
心里的感动 不会停

“没有想到，我竟然记得这么清楚。”对着手机唱完整首歌，我笑着叹息。
“……京，多年之后，你会来找我吗？”
之后，是长久的寂静……

歌声激荡，激情燃烧之后，会是怎样的结局？
是长久的回忆和寂寞吧……

她的名字叫晨，我的名字叫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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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晨去工作之后不久，因为工作培训的缘故，在九月份的时候又上来的成都一趟。大约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
短短的两个月没有见面，她变了好多。变得成熟，美丽了。也变得沉静了，清瘦了。和以前活泼开朗的她判若两人。我惊于晨的变化。
现在，和她之间的语言已经很少了。虽然我尽力得寻找话题，却不免只有长长的无言以对。我们之间的距离，像是滑了丝的布匹，口子开得越来越大，无法辨认它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了。而我们四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气氛也显得很不协调。
和叶在一起谈话的时候，叶告诉我，艾曾经叫叶离我远点――因为我和晨在一起的时候不多了。当时我很冒包，谁要她多关闲事来着。但是后来，我什么也不想多说了。
晨在成都的期间，我们多过的很不开心。尽管我知道，我一再的提醒自己要给她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应该是笑着珍惜这次不易得来的相聚的时光。但是……
晨走的那天，那句“一路顺风”都只是哽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我鄙视自己。
晨走了之后，艾和我说起，琴和我说起，甚至是云和我说起，说晨是多么的伤心，失望。
我只是沉没地零售，即使是琴说她恨不得提刀捅了我，我也只有沉默拿来面对。
十一长假的时候我回家了。
我写这最后两章节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叶说的话，想到晨，想到夕，还有夕的电话号码，我长久以来一直记得却不敢拨出的那个号码。
我拨通了那个号码，听出了是夕的声音，就一阵兵荒马乱地放下了听筒。一瞬间，我明白了很多以前一直没有想通的关节。
我深爱的依然是夕，从未改变。

但是，晨是我记忆里永远的身影，正如我对她说过的那样，对她的心意是千真万确，只是还无法代替夕在我心里的位置。
我沉默，不是因为我已经对她无话可说；
我沉默，不是已经对她没有感觉；
我沉默，是因为晨从来也不是我的，我得不到她的全部，而我也无法给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以前，不光是别人，就是我自己都怀疑，只是因为我太孤单而找一个人代替夕。
然而，事实是，夕是夕，没有也无人可以代替；晨，也是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什么代替品；而我，只是我，因为我仍然是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呼吸。
我之所以，想要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也许还太混乱，也许看不出有什么头绪，也许要把它写出来我所要面临的是多么沉重的心情。但是，这些都是我所仅仅拥有的东西，是我宝贝的东西。不管是对是错，都是作为我这样一个个体存在的证明和徽章。
回头看每一份心情，都是那么的真实――不仅是对夕，对晨，也是。

我打算为夕做点什么。因为当初对她说的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的蠢话，已经令我痛失很多。我决定努力去拥有力量，只有这样，我的声音才可能被听见而不止是低声的嘶吼。而有了这样的想法，也不是想以死皮赖脸的手段让夕再回到我的身边。我只是希望我可以在她需要我的时候给予她帮助，只是想站在光亮的地方堂堂正正地，而不是躲在阴暗的门背后悄悄的看他。即使，我努力之后什么也得不到――早在多年之前就注定了。

我打算为晨做点什么。看她伤心，难过的样子，已经叫我痛不欲生，看她一天天的消瘦，我不想一味的只是责备自己而已了。我只求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即使，那幸福和快乐不是我给的（而我似乎也给不起那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作为一个在远方的朋友，好好地在心理珍惜着她。

至于自己……
看过自己写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明白什么是爱，怎么才能去好好地爱自己的宝贝的人，在乎的人。
可是，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人的爱只有那么多。我的爱已经给了夕，还有晨吧。所以，我大概已经不会再爱上其他的什么人了。因为，我的爱已经所剩无几，现在，我甚至不能好好的关爱自己。

不管怎么说，请好好地珍惜你眼前的人，你所爱的人，即使她现在还不是你的谁；如果还没有爱人的话，请为了将来出现在你的生命里的“唯一”的爱人而好好珍惜你自己吧。
因为――爱，禁不起挥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