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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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考试之前大约有四五天的时间是交给我们自己安排的。叶离家近于是又回去了，而我则选择了在寝室里面啃书，因为我的实在需要临阵磨磨枪，回家的话就没那个心思了，再说，这里不是还有晨么。
每天都是八点起床，然后收拾一下就开始看书，一坐就是一整天。本来就不怎么好动的我，连话也没有怎么说，几乎成了石雕和摆设，成天的和椅子粘在一起。
我真是太需要睡眠了，不睡饱的话，第二天都不晓得怎么熬得过来，咖啡有的时候也战胜不了睡觉的欲望。

艾地二天就要开始考试（我们不是一个系的，在之前就说过了）。所以老早就睡觉去了，而我也觉得累得慌，上床后不到1/4柱香的时间就睡得不醒人事了。

晨下床的时候伴随着剧烈的震动，她以前都是轻手轻脚的，或许是滑了一下才这样的吧。意识依然是模糊的，只感觉头好重。
在渐渐睡去的时候，我被自来水的哗哗声，洗衣服的声音和不负责任的放盆子的声音给彻底的赶走了睡意。我知道是晨在使小性子，所以我试图用捂住耳朵的办法来阻止声音钻进我的耳朵。
艾大概也被吵醒了吧，我听见她不断的翻身和微微的叹息的声，她明天还要考试，想必心里很不爽吧。
半个钟头了。那在深夜听起来回让良民都有杀人的冲动的噪音还在继续，完全没有完结的意思。
而我，也已经到了克制的边缘。不知道晨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我翻身爬起，下了床，走向阳台，顺手把阳台的门掩上，那样室内的声响会小一些。然后走进浴室，又把浴室的门关上。
晨并没有开灯，浴室里漆黑一片，只有洗衣服的声音。
我就靠在浴室门的旁边站着，也没有说话，直到眼睛适应了这里的黑暗。
“这么晚了，洗什么衣服啊？”我首先开口。
“……我睡不着，怎么着？”晨的声音听起来显然不对劲。
“艾明天还要考试呢，你就不能等明天在洗？”
“你还真是关心她啊！我什么时候洗是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尘停止了动作，但是水还是开着的。
“你闹够了没有啊？”我实在不明白她这样是为了什么。
“我要怎样，你还会在乎么？”晨开始吼。
“你这话怎么说？”
“这两天，你抱过我吗？和我说过几句话？你打正眼看过我没有？之前还说得好好的，说到了晚上就来我那边睡，结果呢？我在你帐子外面看了你半天，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你当我是什么？”晨几乎实在咆哮。
“……你不知道我这两天在看书吗？我也希望和你好好的玩，可是……我只是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实在是忘了答应过你的。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知道这些日子冷落了她，可是我并非有心如此的啊，何况我时时刻刻都是在牵挂着她的啊！
“你是说是我让你睡不好了是吗？你说不反悔才几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别闹了，这个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无计可施。
“什么叫我闹？”晨又开始吼。
“你够了没有！我不过是想睡一觉罢了，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是你拿来满足欲望的工具！”我实在有点火大了，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
“……，”晨把头扭向一边，“是啊，反正大家都清楚，我们不过是利用彼此来满足自己的性欲而已，做过了就算了。”
晨冰凉的声音一字字地大进我的鼓膜，毫不留情的刺进了我的心脏。我甚至听见了，它支离破碎的声音。瞬间，我像是一支被扎破了的气球，全身的力量被抽空，抽干，几乎站立不住，停止呼吸……
“这，这样啊……”我用双手无力地支撑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身体，“那――你慢慢洗……，还是小声一点好了，艾，明天还要考……考试呢……”我扣开门，走出了间黑暗的浴室并将门关上。脚就好象不是我的了。
之后，晨没有过多久就回来睡了，再没有那样震耳欲聋的冲水声。也恢复成一片死寂。
而我，不晓得那天晚上是怎么过的，又睡着了吗？不记得了。还活着吗？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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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艾就出门了。她走后不久，就来了人通知我去开会，像是专门说什么升本事宜的。
那个中年男人在说什么？叶在跟我讲话么？Z在比画什么那？怎么完全都听不到声音？整个会议大概持续了一个小时的样子。结束之后，我偏偏倒倒地回到寝室。

回去的时候，晨仍然在床上，还没有起来。
我坐在下面，对着空空的桌面发呆，烟，燃烧了一支又一支。回想昨晚，回想起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胸口压抑得几乎死了一样的感觉，回想，不断地回想……
当我点燃了第四支烟的时候，“晨，也许我不够爱你，但是喜欢你的心情是千真万确的。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我痛苦地抱着头。
过了一阵，晨下了床，走到我的身边，“京――”
“我是真的――”我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流了出来。像是怎么也关不住的样子。
“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说，我只是……对不起……”晨抱住了我颤抖个不停的身体。
我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自己变得这么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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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盆栽，我所精心呵护的……
我像一个委琐的老头，颤巍巍地，胆战心惊地疼爱着她。为她浇水，施肥，为她修枝剪叶。我，一相情愿地以为，她健康地生长着。
可是，有一天，我却意外的发现，她在枯萎，在憔悴，她的叶子在发黄，脱落……
我惊慌失措，不知所谓。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她看上去本来还是好的，不是吗？体态娇媚，丰姿绰约，没有虫子，也没有斑痕。
是根，她的根溃烂了，坏死在了土壤里。
我想要挽救，可是要怎么着手？无从着手。就这样看着她死去？我不甘心。

爱，如果烂在了根处，要怎么拯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