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五)
*************************************************
她的名字叫夕,我的名字叫京.
和夕分开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爱上她的时候,我还是一个初中生,同样的我现在已经是大学生了.这许多年之后,虽然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但是,我还是会时常的想起她,想起她的时候,就总是难以自拔.
夕和我都是女生,相爱的理由一开始就没有,分开的理由却有很多,可是我已经不愿再想再提起.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后悔过爱上了夕,也许,我依然是爱着她的.
产生在那个无知的岁月里的爱恋是珍贵的,而夕和我之间的那份逆俗之爱,带点华丽的悲伤,欢愉的痛楚和无奈的绝望.是我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心情.
即使是再感人的剧情也有落幕的时候,仿佛是那落下了最后一颗沙砾的沙漏.当我想通这一关的时候,已经是独在异乡,身边也尽是不同的人和事物了.
长久以来,我都是郁闷的,所谓的"会心的微笑",只会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之所以还在笑,那不过是别人眼中产生的假象.
因为母亲的关系,我以并不理想的成绩进到这所许多学子梦想中的校园的.我,不过是偷生在这个尽是天之骄子的社会圈子里的渣子而已,为着不确定的前途奋斗着.
还记得那是个成都难得有的晴空万里的日子.父亲和母亲带着睡眠不足的疲惫和充满期待的激动心情,与不安的我一大早便赶车往学校报到.坐在的士上,看着街边的建筑物越来越低矮,想到里目的地越来越近了,就越发的不安.
由于对情况不是很了解,我们一家三口先到的老校门.简陋,土气--是我对这个学校的第一印象.寻问了一名接待生后,才知道是在新的校区体育馆报到.而那个所在需要我们拎着沉重的行李对穿整个校区.父亲说也好,可以对这个学校有初步的认识.这不过是他自我安慰的话罢了,因为他为此多花了十几元的的士费,还不得不提着重物走很长的距离.
走过一片旧教师宿舍,眼前终于还是豁然开朗了起来.新修建的教工宿舍,学生宿舍有着赏心悦目的外观;看上去相当宏伟的综合体育馆以及外型颇象秦代刀币遗言的"二十一世纪大楼"(听说本来只修了十八层的,但是有人提及会让人有'十八层地狱'的不好联想,所以加修了三层,没有想到这种讲科学的地方也会有迷信的言论);有着塑胶跑道的国标级运动场.我还注意到,新校区的路面宽敞而干净--学校为了迎接新生和家长足见用心良苦,作出的努力也是值得尊敬的.我笑了.
这学校对新生报到所投入的人力和办事效率是极端的不相符合.有不少的学长学姐顶着太阳为大家服务,但是,繁杂的手续让我一直忙活到了下午一点.我这样讲是因为我自以为已经是手脚比较快的了,那些语言不通的人心中的焦急可想而知.
办完了所有的手续,我终于领到了我的宿舍钥匙--370.
寝室的门是打开的.
我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靠右边的两母女马上就注意到我了,并且投在亲和的微笑,我微笑以对;靠左边的那个女生的书架上已经摆满了书籍,而她那个时候似乎在听音乐,所以迟了一点才发现到我--她只是没有表情地小心而又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番,她的目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地扫描了我一遍,我想她是不是看透了我的心肝脾肺肾,亦或是我肠肠肚肚里的什么东西.
我沉默地收捡着东西,大概差不多的时候,剩下的一个人也到了,和她的母亲一起.我认识她便是刚才办手续的时候扯白挤列子的那个人--那身花枝招展的打扮是会令的人过目不忘的.她没有和任何人到招呼,只是大声地对她的母亲指手画脚,活象是在使唤佣人.我很不欣赏这样的人.尽管母亲失信吩咐要好好的和室友相处,但我猜想,和这个人也好不到那里去.
东西收拾基本停当之后,我就和爸妈一起上街购置物品去了,直到傍晚把他们送走之后才回寝室.
这是我初次离家在外一个人生活,我还是会期待它可以过得不错.
自从和夕分开了之后,我便一直显得沉寂.我是因为她而变得开朗,同样也是因为她而变得沉默.她没有从我的身上带走任何东西,这只不过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分手之前,我先让她升入天堂,欲死欲仙;之后,又让她堕入地狱,痛不欲生.
我为自己的作为找了很多的借口.我是为了她好,像她那样被父母呵护着的人,不能因为我而破坏了她的一生幸福.但正如我所说的那样,这不过统统都是借口罢了.所以我惩罚自己,因为我的罪过.
这样做的效果是很明显的.高中的生活很苍白,无心学习,高考的时候名落孙山,好友离散,我为此付出了代价.
进到大学,想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观.
先入寝室的两个人,一个叫叶,就是一连扫了我好几眼的女生;另一个叫晨,和夕刚好是相反意思的名字.
起初,寝室四个人的关系都还马马乎乎的,渐渐的,叶,晨和我与那个叫娟的家伙的隔阂越来越明显直到东窗事发.
她打电话有说有笑地持续到凌晨四点,打呼噜可以变换五.六种声音,她在蚊帐里面点蜡烛看书叫所有的人提心吊胆的,她害我们彻夜不能成眠,她不爱干净到了几乎没有女人该有的美德,她终于使我们极度不满到愤怒.最后,她在我们无声的抗议下搬离了370.
自那以后,我们生活恢复了正常,和周围的寝室关系也密切了起来.然后才明白,之前和娟一起,所以我们被看成是物以类聚,害群之马.
人总是会对没有摸清楚的状况先入为主,从众随流.我又笑了.
我,叶,晨激烈地讨论着要如何充分的利用这少了娟的自由空间,幻想着起码三个月不会有人声请入住,结果不到三天,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艾.
当她以自由散漫的形象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出她的来意时,我几乎无言以对.
我们应承了艾的请求(应该是迫不得已),因为担心如果阻止了她的入住,可能会导致娟的回来(娟所搬去的寝室是艾事先就已经声请好了的).
大一的上半年因为娟而毁了,大一下半年因为艾而在寝室里形成了一股奇怪的氛围.
在我们伟大胸襟的感召之下,艾逐渐改变了她当初刚搬进来时的小心翼翼,对任何事情都装聋作哑的态度.也许是习惯了我们浓重的地方口音的缘故.
艾说起她在以前的寝室过的如何不如意因而得上了她所谓的"亲事抑郁症",所以才对我们一直心存芥蒂.我告诉她说,我们不会是和她以前的室友是同一类的人.她只是笑了笑.
*************
我会吸烟的事情是直到大一的下半学期临近期末时才被她们知道的.当时,我正在清理我的衣柜.刚一打开门,我那盒抽了半年都还没有抽完的兰骄不知是长了腿还是怎么的,就骨碌碌地滚了出来,还刚好停在她们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方.
我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叶,晨,艾就如同警察发现了案犯和赃物一样兴奋地大叫了起来.然后就是一番七嘴吧舌的大逼供.
"京,京,这是什么啊 ?"叶一脸好奇地明知顾问.
"烟拉!还是兰骄哦!不错,不错."晨一面抢白,一面拿着烟盒仔细端详.
"京啊,你--你会这个啊?"艾的声音总是叫我发麻.
我看着她们的样子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为了隐瞒这件事,我总是在她们全都出门了之后,才抽一两支解瘾.而她们全都出门的机会又实在难得,我这半年来忍地多不容易,就这样被揭发了,怎么心甘?况且,我想让她们知道,是因为被发现之后,可能变得肆无忌惮,这样对她们不好.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我会."我不得不承认,因为人脏并获.
叶问我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我回答说自然而然的就会了,没有请教过谁.晨问什么时候抽的第一支,我搔搔头,说大概六岁的时候.听我这样说,她们又是惊暴又是抓狂,还说一定要看我吸烟的样子.晨甚至说她要试一试.
"不太好吧."我犹豫.
"有什么关系啊?我试一下而已.'晨坚持.
"麻烦了,我就只剩下了一支.怎么拿给你试?浪费!"
"就一支拉?什么啊?"叶插空说.
"抽了半年还有一支,就是因为不想要你们知道."我准备把烟盒收好,看她们那个架势,要是不让这东西远离她们的视线,此事无法了结.
"那你就抽嘛.反正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我们不会怪你的,也不害怕吸二手烟."艾死心不改.
其实,那支烟对我的诱惑要大得多,离上次大概有一两周的时间了吧,她们最近出去的时间因为要期末了而减少.我一直机会缺缺,既然这样--
我听到了烟丝在触到火时的劈啪声.
"你,真的会啊?"叶的表情很是夸张.
"哇--好酷酷的样子啊!"艾的声音,哎!
"我也要!"晨旧事重提.
"我抽的烟,你怎么能要?"我心里闪过一丝念头.
"就是说啊.这样会间接接吻的."艾--啊--!
这天晚上,直到很晚才睡觉,从那之后,我终于又正大光明的生活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依然觉得很愧疚,要不是我,她们也不会跟着我一起吸烟.尤其是在寝室聚餐的时候,烟酒其上,搞地很颓废的样子.但,叶说,如果不是自己愿意的话,谁也不能强迫她做任何事情.她---是善良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