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曼哈顿大桥落日的薄暮升起了，成为我一辈子找寻你的唯一线索..[情定日落桥]一个真实的故事：西元1937年的纽约，一个美籍美女在唐人街认识了一个中国留学生，他们相爱、一起编织未来，终於他要暂时离开她，回中国完成他们的爱情的最后一件事：告诉父母他要娶一个外国女人，他们从唐人街一直缄默步行上曼哈顿大桥，他对他这么说，在落日的薄暮中，她一直看着他的身影渐渐隐没在曼哈顿大桥的另一头....他后来没有再回来，从此成为她一辈子找寻他的唯一线索...


   一


   这是一部凄美结局的电影。上映在久远的年代。然后我认识了张洪量，一个用优雅凄凉的声音演义爱情电影的人。在那一刻我的心被撞击。心理有一快最软的东西被动容了。温柔的疼痛着。我喜欢这首歌。每每在夜里听到这首歌。我眼前总能浮现落日的余辉，深蓝的海洋，孤独的背影……用寂寞守侯的爱情。我的心有喋血的感觉！于是，想写点什么。关于爱情，关于落日，关于落日下的背影，关于漂泊，关于停留……


    二


    七年前 。
    那时我还是一个初中一年级的学生。

    我在班里没有朋友。唯一的几个朋友在隔壁班。很长一段时间，我的乐趣就是在课间的时候找到她们。她们有能力让我开心。飞就是其中的一个。
    飞是个纯纯的女孩子。那时的她总是能让人产生保护欲的那种人。
    那天我站在操场上，我看着飞带着一个女孩子向我走过来。那女孩看起来有些腼腆，脸色红润却有些许的冷色。一整套粉红色的衣服让人想起盛夏里刚采下来的水蜜桃。短短的头发，是很干净，有教养的女孩。然后飞拉她到我的身边，笑咪咪的对我说：”菁菁，这是我认识的新同学，她坐在我的前面。她叫薇。”我再次细致的打量了她一次。看她戴一副大大的眼镜，很有学者风度的样子。面部有着浅浅的笑意。但，我发现那眼镜背后却有着冷冷的茫然的眼神，那是一双与眼前的事物不相温和的眼睛。我呆呆的看着她……这一幕成为了我很多年以后想起她时都会不自觉想起的情景。
    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三


    她的家大概离我家不远，因为在我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以后我便常常看到她。有时在学校里，有时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脸上有着沉思般的表情。也少有几时看到她和飞走在校园里。这个时候我可以走过去，借着和飞打招呼的时候朝她笑笑。然后，她会用她那双眼睛朝我示意。那眼神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在我看来。她的眼睛背后隐藏的什么心情告诉我她是与众不同的女孩。总有一种让我想去猜测的感觉。

    学校有个青鸟文学社。很多喜欢文学的同学都参加了。那天文学社搞活动我又看到了那个叫薇的女孩。然后我听到一些同学告诉我，她的诗写得很好，文章也写得很好。这点并不让我觉得意外，因为一看到她时，就觉得她有着学者的气质。只是，我有些好奇她的文章到底怎么个好法？而她的诗呢？

    一天，我在飞的家里看到了一张纸条，那是一首名叫《我并不孤独》的诗。我漫漫看下去。这诗不长，却有一份淡淡的无法释怀的孤独的情绪萦绕着。看了让人有种心痛的感觉。纸条的下面赫然的写着一个字。薇。
    然后我在飞的家里陆续的看到了她的另外几首不同风格的诗，有的关于爱情，有的关于友情，有的关于孤独。我没想到一个初中生会写出这么好的东西。我对她有些崇敬之情。其实那时的我的意识真是混沌而幼稚得一团糟。而她就变成了更是让我猜不透的人物了。


    四


    很快。我们升入了二年级。
    除了学业。以及我热爱的音乐与书籍。我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作。有时候看些不同风格的书。听听不同风格的CD。除此之外和飞这帮朋友聚聚，这依然是我的一大乐趣。在学校里，我想其实我也是很孤独的那种人。不爱和同学交流。因为觉得其实没什么可以交流的。可在飞她们面前我又是另一个人。我觉得自己其实可以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般。
    一件对于我来说重要得几乎影响我一生的事情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

    我十四岁生日那天。我的死党朋友都来为我庆祝了。当然包括飞。那天她还带来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就是薇。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来。据说后来她很后悔参加我的这次生日聚会。因为她破坏了她惯有的原则，而以后她都不再参加任何人的生日聚会了。
    她来了，我感到意外，且欣喜。我和朋友们兴高采烈的说笑着。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偶尔配合我们淡淡的一笑。在我印象里。她的笑容从来只是淡淡的似乎还隐含着一些忧伤，而是极不容易察觉的。
    那天她带来的礼物是两瓶狮王干红葡萄酒。
    大家一起喝酒为我庆祝生日。我是第一次喝酒。就是她带来的那种狮王干红。我看她用一种极为漂亮而高雅的动作打开了红酒的瓶塞。那象血一样醉人的深红色的液体轻轻的流入杯中。我端起酒杯，看她在一种沉醉的表情里喝下了杯中的酒之后，我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这哝哝的深红的液体便从此流入我的血液，与我的肉体混为一体，从此再也无法从记忆中摸去了。
    所有人都醉了。大家胡乱的说这些什么。我的眼前恍惚着。朦胧中，我看到她坐在一个角落，眼里有着泪珠。我的心针刺一样的疼痛。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掉泪。可我知道她一定很难过。我走过去拿了卫生纸给她。我想知道她在苦什么。我问我所有的朋友她为什么苦。但是没有人告诉我。我觉得我的心也开始掉泪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原因。
    那天，我们所有人在醉意中看了一场电影。电影的名字叫做《魂断巴黎》。……
    电影散场了，所有的朋友也走了，她也走了。电影的内容我忘了。可是，我再也无法将她忘记。


    五


    以后我依然常看到她。似乎，她比以前更孤独了。但我什么都不明白。她依然象一个迷一样。让我想去猜测。但是，甚至我根本没有任何机会与她接近。我想，大概我是想和她作朋友吧。她实在是一个不一般的女孩子。有着和别人都不一样的气质。不造作，真实得让人觉得心痛。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飞疯疯癫癫的拿了一封信跑来找我。所有的秘密终于被解开了。
    我看到飞焦急的表情。好象很慌乱。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我接过她手里的那封信。那是诗与随笔构成的文章，是薇的字迹。我惶惶忽忽的看过去。最后终于弄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薇一直爱着飞。飞告诉我，她和薇在家喝酒，就是那种红红的葡萄酒，薇吻了她，她觉得很怕，不知道怎么办好。
    我的头脑嗡的一响。一个女孩子爱着另一个女孩子。我不知道怎么的，这事情本身与我无关，可我发现我比飞还要慌乱。“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断的问自己，问飞，还问我别的朋友。我对着飞焦急的问她：”那天薇的哭是不是因为你？……”

    飞睁大眼睛看着我。这时我才发现我有些失态。


     六


    我让自己尽力平静些。那段日子。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为飞担心还是为薇心痛。还是……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我可以时时的听到飞说起些许被她称作很可怕的情节。她说薇写了很多信给她。还有诗，她每天放学都会看到薇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甚至在有些早晨，薇站在她家的楼下远呀的望着她……我不知道飞为什么觉得可怕。我竟然觉得对薇有些崇敬。她活得那么真实，爱得那么深，爱得那么苦。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如此深刻的体会到她的心痛。象是那天看到她的眼泪就感觉到了她的心痛一样。在飞的家里，我开始看到许多有着薇的字迹的残片。那些陪飞看得一文不值而认为是一种罪恶的东西。我把它们检了回来。把残破的用纸什么的补起来，珍视的放在我的箱子里。渐渐的，它变成了厚厚的一本。一个人的时候常拿出来读，读起来就能感觉她内心的沉重。她的那首《我并不孤独》的诗被我普出了一首曲字，一遍遍的唱着，那是我写的第一首歌。我觉得很有味道。


    七


    我依然能看到薇。我发觉她的神情里已经有了许多的忧郁。飞不再和她走在一起。她变得更孤独了。有时走在她的后面，想要给她打个招呼，然后和她并排着走，但，我始终没有。我觉得飞欠了她什么，我是飞的朋友，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有时我甚至有种想法，我觉得飞对不起薇，我真的希望她们能在一起。我知道这种想法有些罪恶。
    飞告诉我，有一张薇写给她的字条被他们老师看到了。老师找薇谈了话。
    学校里开始有了些传闻，内容是薇变态……同性恋什么的。

    初三面临毕业。每天都有很多功课以及复习的课程。我没有时间去顾及飞的心情，也没有机会再听到薇的消息了。在那一年里，她似乎已经不存在于这样一个人群。孤独得让人以为她已经消失了。

    然后，我们毕业了。


    八


    飞去了另一座城市的中专学校。我去了这座城市的一所学校读高中。那段日子，我几乎已经忘记了有薇这么一个人，也几乎忘记了，还有关于一个女人爱着另一个女人的故事。

    高中的学业很忙碌。我每天奔波与学校与家庭之间。偶尔和飞以及以往的朋友有几封信，大家互相聊聊彼此现在的生活，感情。也是在有一天，一个朋友突然在信里提到了那个几乎被我遗忘了的薇。说她，已经在这座城市的另一所高中里读书了。依然过得自闭而孤独。没有人能走进她的世界。象是从前一样。我的头脑里浮现出第一次见到她她穿着粉红色的衣服象一个盛夏里刚采下来的水蜜桃一样的站在我的面前。浅浅的一笑。眼神里却有着冷漠孤傲的神情；还有她孤独的走在我前面的那个十字路口……我走在后面，想喊她，却喊不出声音。

    那天我喝了酒。是我第一次喝的那种她带来的狮王干红。红色的液体，醇醇的味道，和当年的酒味一模一样。在恍惚中我看到了她用那漂亮的姿势熟练的打开了一瓶红酒，沉默的一饮而尽。我清楚的明白，我再也不能无法骗自己了，我是爱薇的。从初中开始一直爱。她爱了飞多少年，我就爱了她多少年。

    那年高二。
    我给她写了第一封信。告诉她。我一直知道她所有的苦。
    接着我写了第二封信。告诉她。我一直都很想和她一起分担她的苦。
    然后我收到了她的第一封信。她告诉我，她象一只困兽，很累，很孤独，很想咬人，很想疯狂，很想离开……
    于是我写了第三封信。告诉她。我一直以来都爱着她。象是她一直爱着飞一样……
    最后我收到了她的第二封信。
    这也是她给我的最后一封信。她说“我没爱过飞，不过是谣言。我也不苦不孤独，我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永远不要人去接近，也不要任何人与我分担，我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任何人，永远距人千里之外。你不必再写信给我，我也不再回信给你。”

    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道时间过了许久……

    我当然不会乖乖的就不再写信给她。也不会乖乖的听她说她喜欢孤独。没有人会钟情孤独。我固执的这么以为。在一个人的夜里听音乐听久了的人更能体会在夜里孤独的写诗的人的心境。我想，她是需要爱的。我知道飞对不起她。她走不出飞的阴影。她是在逃避什么。不敢面对过去，也不再敢面对她爱的人。所以，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同龄人能了解她的心境。但，我知道，我了解的。我懂，她的苦，她的不舍，她的遗憾，她的爱，她的犹豫……我什么都懂。

    于是我写了第四封信给她。告诉她。
    ”我知道你在逃避。我不会放弃的。我知道，你需要爱。如果飞欠你什么。我来还！我只要你过得很快乐。我当时的语气很霸道，没有给她留任何余地。我说，这个世界只要有爱，爱谁都一样。那是自己的事别人管不了。我不在乎别人的感觉。我什么都不怕。”
    

    九


    我每周都寄一封信给她。也就是说每周，她都能收到我的一封信。我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她收了那么多苦。应该有一个象我这样的人，为她痴情。为她付出。

    我天真的以为，我的爱可以让她忘掉飞。可是，到最后。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我是多余的。而飞是永恒的。三年的高中生活里。她给飞只写过三封信。飞不懂，可，我懂。我知道她还爱着飞。她当初说要每年送给飞的一朵玫瑰，虽然没能送到飞的手里。可，她从来就没忘记过。
    爱，渐渐的变成了无奈，无助。一切越是刻骨。我也越难忘记。
    在这无助的爱里。我养成了酗酒的习惯。喝的依然是第一次喝的那种红酒。这酒种是让我想起薇。想起飞。想起我们之间扯不清楚的关联。
    我打了电话给薇。可我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我怎么告诉她。我真的真的很愿意为她做一切，真的很希望她能忘记过去。可，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在电话里放了一首歌给她听。记得是那首张洪量的《情定日落桥》。她是喜欢电影的。这是一首有着电影情节的歌曲。那样凄美的旋律，我知道她懂。

    我的单恋让自己变得越来越累。终于飞知道了我对薇的感情。她已经不象当年那样的冲动。所以她不反对我的感情。即使她并不了解，她曾经对薇和我造成了多么大的伤害。我不怪飞。她是我的好朋友。就凭好朋友这三个字。我就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告诉她。薇一直还爱着她。每当那个时候。飞总是不在意的脱口而出，不可能！


     十


    对薇的爱折磨着我。我甚至走在街上都会对那些有些象她的人多看几眼。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对这样的人感兴趣。比如有些神经质的自闭。沉默，忧郁，不可一世。大概我的心理本身就有创伤，所以才这么心痛和我一样有着创伤的人。

    然后另一个人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她叫莎。是我一个好朋友的姐姐。
    记不得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什么时候。只记得地点是我家。她也是那种让我第一眼看见就能被吸引的人。有些象薇一样的沉默。我始终相信沧桑是可以写在眼角的。站在人群里，我能一眼认出这样的人。我们都沉默。这是我喜欢的感觉和喜欢的方式。认识一个人不用语言。只有心灵再感受着什么。我偶尔看看她的眼睛。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用同样的方式在注意着我。我们喝了茶。是我喜欢的茉莉花茶。茉莉，纯白的小花在杯子里泛起轻轻的水文。我能感觉淡淡的茶香刺激我的嗅觉细胞。我欣喜，这是她也能闻到的香味。屋子里还萦绕着低缓的音乐。然后，我记得我们唱了一首歌。那是莫文蔚与张洪量的那首《广岛之恋》。她充满沧桑与别离却远离人群的声音让人沉醉，那歌声是和我灵魂中什么东西相联系的。似乎有一根针轻轻的刺进了心里，没有鲜血却只是温柔的疼痛。然后，她走了。那是仲夏的时节。那体表的温度和我的内心一样火热。
    她甚至让我在那一刻忘记了薇的痛苦以及这么多年来我一点点的在长大的伤口。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放不下薇却在那一刻深深的被另一个人感动。
    我知道我不能爱。太多的犹豫与不舍。还有薇。我是不能背叛她的。何况，莎是我好朋友的姐姐。我对朋友，对她都有一份朋友的责任。


     十一



     我努力的忘记什么人。在努力的记着什么人。用很长很长的时间……



     十二


    高三毕业那一年。我决定让自己暂时的放下这些儿女情长。专心的准备考我梦想的音乐学院。我一向把爱情与事业分得很清楚。而那时不是能谈爱情的时候。

    然后我终于考上了我梦想中的大学。那个暑假。我想应该让很多事情有一个了结。我希望在我到另一个城市去读大学之前。没有任何牵挂。然后我去找薇了。

    偶然的机会，我在网上找到了她。可是她不知道我是谁。
    其实我想就一直这么在另一个虚幻的世界里，能让她不孤独，我也觉得值得。也许是因为孤独的太久，终于找到一个了解她的人。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我是了解她的。她说她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找到一个那么懂她的人，她也就值得了。
    我很感动，为自己也为她。我为她做了那么多，我想她是了解了吧。即使她不知道我是谁。我没有勇气告诉她，网上的那个人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知道是我了一定会离开。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不能再骗她了，把真相告诉了她。
    记得那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她打了电话给我，一遍遍的质问，为什么那个人是我。为什么我还是没有忘记她。她说；
    “我只能爱陌生人的你知道吗？我承认我是爱你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原谅我。我是浪子，我只能流浪的。”
  
    我的泪无声的掉在了手上。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她是始终不会和我在一起的。因为，她是要为飞流浪的，而我，时时刻刻都在向她提醒飞的存在。提醒那段久远的尘封的往事。那一刻我才知道一直以来我在做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而我又是多么的自私。
    那天她来找我，我喝了很多酒。看她走到我家里。象是很多年前那次生日聚会一样。我们没有语言。记得我们看了一场电影〈探戈〉。电影散场了，我依然不知道要和她说一句什么话。

    第二天，她走了。留下了一张纸条，那是给飞的。

    “我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是注定要去流浪的，你要忘记我，她也要忘记我。”

    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三毕业。我爱了她六年。她给了我五十三天。最后，我的爱。我不知道她懂了没有。
    我和飞看到了纸条抱头痛苦。我感觉我的心已经彻底的破碎了。而飞。她苦得很厉害。我不知道，薇对她的感情，她是不是能真正的懂。希望吧。希望她能明了吧。她能不能明白，薇是在用自己一生的流浪在爱着她？

    我整天的喝酒。喝那种血色的红酒。我骂飞。我说她欠了薇许多，薇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可她都不明白。飞不里我，说她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一瓶瓶的喝酒，我不想再和她说什么话。我要去找薇，我要告诉她我可以一起和她流浪……可是，我，我怎么找得到？
    那天，她是在夕阳下，渐渐远去的，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后来听说她考上了陕西的大学。


    十三



    这个九月对于我来说是凄美的。我固守了六年的爱情终于在此刻无奈的划上了句号。留给了我无法回绝的残酷的记忆。我在酒精的浸泡里度过了那段痛苦的日子。甚至，我不知道自己在痛苦什么。是因为失去了她还是因为失去了爱情本身？或者是我多年来的习惯追求的梦幻？

    那段爱情让我习以为常的将爱情与痛苦相连。欢乐总是乍现即逝的。痛苦才能刻骨铭心。我寂寞的在人群里生活。我知道我需要一份抚慰。但我的孤独却不容得改变，许多年的守侯已经让我习惯了去拥有那种象薇一样的孤独。除了孤独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拥有什么。
　　然而我终于有了机会离开那个与记忆有着密切关联的城市。为了学业我得离开。这是值得庆幸的。我终于可以与过去划清界线，将回忆封存。我来到了陌生的城市，不再去想去薇想起那一切的恩怨痛苦。也不再和飞有什么联系。我无法面对她。我害怕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对她大吼大叫。
    这城市让我觉得茫然。可我宁愿这么的去生活。这儿不美丽。它所有的陈设如同我的内心一样蒙着一层灰，是抹也抹不尽的。城市大而拥挤。喧闹的人群穿梭奔流。我不习惯这种繁华。它破坏了我所钟情的宁静。我的故乡是一座小县城。这里有着整洁的街道，明朗的远山和深蓝明净的天空。这儿人不多，行人的步子总是缓慢的。作为一个观者，你可以轻易的看到他们眼神背后的惬意。那时候，我喜欢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观望这一切。而如今到了另一个城市，我依然喜欢坐在街边，注视着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的步子是急促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的疲惫，些许的迷茫，
    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白天的生活足够忙碌所以充实。我大部分时间化在了学业上。可一近黄昏，当一切都停顿了下来。那漫长的夜啊，便悄悄袭来。我的换着方式打发那份寂寞的时光。于是，我爱上了离住处不远的一个家小酒吧。
　　那是一间有着落地玻璃窗的酒吧。坐在那个靠窗的位置可以轻易的看到外面的人群，他们不可能知道，这个角落里有一双暗淡的眼睛。他们的眼神，他们的面容告诉我他们内心的故事。我喜欢有故事的人。我让我的心情随着眼前的行人而变化，我发现这是打发寂寞的好方法。
    我已经不再喝那血色一般的红酒了。
    来到这座城市以后，我爱上了加冰的啤酒。
　　每次走进酒吧我都会要一瓶啤酒，加冰。看着那冰在啤酒里变小直到消失的无了踪影。再将啤酒一饮而尽。我喜欢嘉士伯和百威。喝什么是由心情而定的。嘉士伯有一种浓郁的麦香略带苦涩，想一份痛苦的心情，酸涩却让人刻骨的回味。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会喝它。百威却带着一份甘甜。我想那是适合幸福人的一种酒。我平静的时候喜欢它，对于我来说平静是一种境界，它离幸福不远。
　　酒吧的老板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我所谓的漂亮就是干净而不妖艳。她会给我一个微笑。让我觉得坐在这儿是温暖安全的。音响里有音乐。往往传出莫文蔚沧桑的喉音。这儿的人不怎么多。人多的时候我依然是孤独的一个人。我喜欢看着周围的人没理由的喧闹。那时我会觉得我的灵魂是如此的高傲而不可一世。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着。那记忆里的一切渐渐的在心理退却到了不愿意看到的地方。每天重复的生活着。到了夜里就四处飘荡。偶尔会去上网。和那些莫名其妙的人聊着莫名其妙的话题。我是不喜欢交流的人。渐渐的，网络对于我来讲也没了兴趣。我只是想去看看是否有着往昔朋友的消息。或者发几篇帖子看着点击率的上升有一种难得的快感。到了周末，我常爬上不知开往何处的公交车，做在双层车的上层的第一排鸟瞰这座城市。我象是一个流浪者没有方向。看着周围的人群。我在寻找什么。可他们能带给我什么呢？于是我又回到了那间酒吧。我喝的是嘉士伯，那种苦涩的酒。那年的圣诞我打算独自在酒吧度过。无数个夜里的孤寂已经让我淡定而沉默。没有人看到我的寂寞。没有表情，别人就不会了解我的内心。我让烟雾缭绕着。而边有着伤感的音乐。我已经蜕变了。不再寻求那个永恒与梦幻。我常常会被陌生人的神情所吸引，也常常，将那一切都忘记。于是我爱上过很多人，可所有的故事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把一切忘记。一个自己都无法肯定的内心又能给谁以承诺相待呢？我坐在酒吧里像从前一样的望着窗外。然后我的对面坐下了一个陌生人。她也沉默。我勉强的对她笑笑。她回敬。我的笑容早已不代表欢乐。她拿来了一瓶百威递给我。我迟疑了一下。她说。你可以喜欢它的味道。于是，我们对饮到夜幕黑黑的深夜。恍惚中，我听到了圣诞的钟声和人们的喧闹。这个圣诞，我不那么孤独。清晨，冬日的阳光将我唤醒，依稀记得有那么个女子来过，然而仅仅有着这些许的记忆了。原来这世界有着与我一样的人。我这么想着……


    十四

　　　　　　　　　　　　　　　　　
　　一年将尽。
　　我的漂泊依然，我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抚慰与安稳。那是生活。如此真实。我们只有学会满足。我们灵魂的空洞只有自己能填补。心理突然释放了许多。我依然生活。偶尔遭遇一份感动，然后将起忘记。不留下任何痕迹。我发现来往的人群中竟然有那么多和我一样苍白的灵魂。他们没有笑容，灵魂里需求的只是一份平静。而此刻，我很平静了。我想平静是离幸福不远的。有些事情我们无能为力不是么？
　　　　　　　　　　　　　　　　　
　　新年的阳光开始照样着我。那是新年里第一个冬日的暖阳。
　　猛然间回想起这许多年来所经历过的一切。而它在我的心里已是一首苍老的情歌。
　　于是我终于只是偶尔将它唱起。

    而薇，我时时刻刻依然还在牵挂的人，她此刻好吗？


    十五


    那个寒假听说她回来了。我打了电话给她。我们聊了许多，也在网上聊了许多。
    没有了一年前的那份冲动。在生活的磨练中，我们已经变得沉稳了。她告诉我，她和不同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但是谁都没办法让她真正的去爱。我知道她无法释怀的依然是她对飞的那份感情。可是，如今的我已经很累了，我知道我没办法在去为她做什么。她的无法解脱我已经无能为力。
    那时候，我们只相隔了两条街的距离。但是我们始终没有勇气再见上一面。
    我知道，我不能见她，见到她，只能让她想起更多不愿意想起的事实。我们只是对彼此说，希望我们都能找到一份真正属于自己的感情。
    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可能再也无法见到她了。


    十六

    
    然而，那个曾经让心动过的莎出先现了。
   
    那天夜里，我们坐在街边，象是两个无家可归的人。她兴高采烈的讲起她最近的生活。那每一个字我都想要狠狠的记在心理。她的生活，她的一切……这一切让我想起在一很久以前的一个夜里我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听着薇讲给我的东邪西毒的故事，我模糊的记得她告诉我，有一个女人在雨中的沙漠里等待了多年，只为了等待浪子回头的欧阳风。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此刻的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平静，轻松，无所顾及。我留恋，回味，是因为我怕这样的时光不会复回。我知道。我们都是暗淡的人。两个暗淡的人在一起会有什么结果？我想，不是灿烂就肯定是毁灭。我们依然唱了那首《广岛之恋》。我唱得很认真。因为我不知道我还能和她一起唱几次。我说过，除了她之外，我不再和任何人合唱这首歌。然后我们喝酒，聊天，说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坐在酒吧里看玻璃窗外黄昏美丽的夕阳西下：坐在街边看来往的行人穿梭的汽车在纷繁的世界里挣扎的情形。我们象两个世外的观者，只有彼此才能了解的灵魂的默契心灵的环环相扣的感觉。我知道那时我很满足，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感到这么的幸福和轻松。连薇都不曾。
    我们的内心是平静而安稳的。我以为，平静是离幸福不远的。我懂得满足。突然感到多年的寻觅与漂泊也许就是等的这一刹那的交融。那只有彼此才能明了的眷恋。也许我真的停下来了。在夜幕里。我的身旁坐着她。那路边的灯光清晰的照出她的脸旁。行人匆匆的从我们身旁走过，可这些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淡淡的看她，淡淡的笑。如果这一刻世界从此消失。我不会后悔。
    然后我想起曾经的一切。我想那份痛苦的爱情的结果，是让我懂得了将沧桑写在眼角，将幸福捧在手心。
    几乎忘了所有的伤痛。


    十七
　　　　　　　　　　　　　　　　　

　　我开始了一次旅行。是想让自己再次的感受孤独漂泊的感觉。让自己斟酌稳定与流浪之间的距离。坐了我钟爱的火车。我喜欢坐火车的感觉。我认为在乎过程的人才会如此。这样的人懂得满足。容易幸福。
　　目的地青城山。我喜欢的总会给我安稳感觉与征服力的大山。每当我茫然的时候就会想起它。在一次次的攀登里我领悟到人生的执着与追求找寻自我的真谛。当我艰难的爬过悬崖以后，早那美丽的青城山顶，面对眼前的群山巍峨，和那山脚下不段攀行的人群，感受山峰的豪迈与人类的渺小。胸襟自然的开阔。我清楚的知道我的方向。突然了解生命原来是多么脆弱不堪。也许就一刹那一切都将消失。我不再努力将她忘记。因为，我发觉，她给我的感觉象罂粟的美丽，明知罪恶却无法抗拒。而这一刻，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珍惜。我肯定我要爱她。我肯定自己可以放下那一切过去。
　　那是一张青城山的游览卡我清楚的写上了我想要说的话。从容的放进山顶的邮筒里。
　　　　　　　　　　　　　　　　　
　　“我现在在青城山顶。这里的阳光很温暖，让我想起你。我一直想问你如果我可以为你执着的话。你可以为我执着吗？这是两千米的高空，说过的话可以遗忘。更可以永恒的！”
　　　　　　　　　　　　　　　　　
　　我从不认为有人会爱我。所以她也不例外。包括薇，只是我想如果她需要我。


    十八


    然后有一天，我收到了薇发给我的信。
     
　　“离开时， 我看见你了，飞送你的，可是，你们都没有认出我来。我看见你们，笑笑，本来要打招呼的，可是你们就那样走过去了。我可能变了很多，也许，从来就没把彼此看清楚过。
我是去绵阳。我在你旁边的那辆车上，透过窗帘看着你，你离我只有三米远。可是，我觉得很陌生。”

     大概很多年以前我们早已注定了会在车站沧桑的错过吧。薇其实不知道，那个时候，莎正坐在我的旁边。我感到事过境迁的悲凉。
     我打了电话给飞。把这么多年的我知道的她不知道的一切的关于薇为她做的什么都告诉了她。她为了忘记薇和什么样的男人女人在一起，为了忘记把一切都自己承担，为了不去影响到飞的生活，装着将一切都遗忘却与一个象飞的声音的女人在一起…………
     然后，飞终于明了了。“我怎样才能弥补因为当年的幼稚和无知犯下的错误呢？我真的不知道我竟然对她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那一刻，我也释怀了。
     也许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也许我们能为她做的仅仅是怀念。


      十九


     该是情定日落桥的时候了。
     想象着，如果现在我故事里的所有人都站在那坐蔓哈顿的日落时的大桥上。天边有着斜阳，还有着薄薄的雾，在日落中远去的背影是谁？
     飞依然过着她的生活，我也依然过着我的生活。
     飞去爱着她想爱的人。我也在爱着我想爱的莎。
     只有那个背影离我们越来越远。而我们只能怀念。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


     尾声


     张洪量依然继续用他优雅的声音演义着爱情的悲剧。
     每天都会发生多少次的“情定日落桥”。或者是悲剧，或者是喜剧。但是我们有谁能控制剧情呢？
     于是有人把自己的幸福捧在手心。也有人不得不漂泊在无尽的空虚里。永远找不到属于自己的路




     1812


     2002年9月25日 完稿


附：情定日落桥（歌词）


何r能燃 在我的天空
你o的回 嘏著我我看到幸的火在h方
一眨眼 消逝在天空
冰雪覆w了回 垡颜也坏剿r的路
B一座通往你的蚨]有
在我心中有朵蹼徘徊不意走
M的 C痛我的手
雨打醒的 看不到熟悉的面
陌生的垡一走^我身
陌生的人 陌生的孔
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天空
找不到一熟悉的角落 我的心停泊
h方的你 N的火
如何能[ 是你我o法再
rg都停止 空g都o止
粼傺永m
鼋┑氖诌握著明信片
日落以後 我找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