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潋光
走出浴室,她已经躺在床上等我了。房间里开着暖气。她真是个会享受的人,她说北方的冬天,室内都是开暖气的,所以南方的冬天反而让人难以忍受。虽然她不是非常怕冷,可一个开着暖气的卧室会让人睡得更香。
看见我穿着她的睡衣,一头湿发搭在脑后,她不禁皱了皱眉头,“怎么把头发也洗了,这样睡下去会感冒的。过来,我帮你吹干。”
说着她从床头柜里找出了吹风机,“嗡嗡”声在安静的卧室里听起来像二战时的轰炸机。
“你的头发也有点儿湿呢,我也给你吹吹。”说着我抓过吹风机朝她后脑一指,她头上的发胶都洗掉了,短发扬起来,看上去也相当飘逸。
“别闹别闹,是你头发湿还是我头发湿?”
吹风机在我们两人手里夺来夺去,其实我的头发已经干得差不多了,一缕缕随着热风扬起来。真希望有一张照片把这个时刻定格起来,那一定是一张很美的图片。
她满含笑意地看着我,凑过来,我闭上了眼睛。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真的,我知道她会温柔地对我,我可以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她。她把吹风机放在床边,双手理了理我的长发,在我唇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
“想我了吗?”
“想!”我想都不想地回答。
“比我想你还要想得厉害吗?”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
潋光有浓却细长的眉毛,睫毛又黑又长,但是一点儿也没有妩媚感,反而是一种英挺、帅气和知性的美。她的鼻梁很挺拔,但不失精致,嘴唇很薄,但不失性感。很多男人的厚嘴唇反而及不上薄唇男人的性感。最有个性的是潋光的下巴,我很难形容,在看FF8的游戏图片时,我觉得男主角的下巴是最迷人的,而潋光就有这样美型而又中性化的下巴。当这样一张RPG主角才有的俊美脸庞露出痛苦而压抑的神情时,任何一种动物都会心软的。
我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不该说分手。”
“你这个小恶魔!说分手居然那么冷酷,没有眼泪,连一点点留恋都没有。”
“其实那天回家我哭得好伤心!大楠知道我们的事后我怕极了,他从来不打人的,可他居然把你打成那样。”
“大楠打我一点也不痛,可是你说分手,我心里却痛得要死。”
“我只是不想让大楠难过,可是……我知道我不该说分手这种伤感情的话。我后悔得要死,你……还怪我吗?”
“我恨不得杀了你。”她把头埋进我的发里,我听到拼命忍住哭泣的声音,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哭。
“我们都在一起了,还哭什么啊!?”我这么一说,自己却哭得更凶了,那种向信任的人倾诉委屈之情的畅快让我一发而不可收拾地号啕大哭起来。
她轻轻地“嘘……”了几声,示意我别哭了。我想说:“妈妈小时候把尿才‘嘘’的。”不过我只有哽咽的份儿了。她的手轻轻地掀开了我的睡衣,我觉得胸口微微一凉,脸上居然有些害羞。细碎的吻像一只会注射麻醉毒液的美丽蝴蝶,从我的耳垂一直落到胸口,我觉得整个身体都快被点燃了。当她含住我左边的乳房时,我又惊又羞地想要拒绝她的碰触。
但是她灵巧的舌尖使我从胸口直到下腹一阵酥麻,像有电流串过一样。我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的头,抚摩着她柔亮的短发,我的鼻息,不,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放松……还没开始呢!”她蛊惑地说道,又去吻另一边的乳房,我的左乳还来不及感到凉意,她温暖的手就盖了上来。
“小松……你的身材真让我有自卑感呢!”她开玩笑地说,一边继续向下面滑去。
“我才羡慕你呢,又高又瘦,双腿修长,就像跳高运动员一样。”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这是我的真心话。
“可是我没有胸部,臀部也不够尺寸。”
“我不信,女人都有胸部,只是大小有别而已。”
她笑笑不作答,双手把我的睡衣整个儿拿掉,我只穿着一条粉红内裤,双脚捂在被子里,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可我还是打了个冷战。她看见了,马上把棉被拉上来盖住我,头伸到被子里继续吻我。我闻到了她被子上特有的香皂、发胶、CK香水和淡烟相杂糅的味道。
“把腰抬一下。”她说道。
我愣了愣,还不太清楚她要干什么。难道女人之间和男人之间一样要从后面来吗?(我看过很多日本BL漫画,知道他们的做爱原理)想想都恐怖。
“你不想把裤子也脱掉?”她伸出头好笑地看着我。
我当然信任她,不过这时候当然会脸红。我小小声地哼道:“能把灯关了吗?”
她一定爱极了我红着脸的样子,一边凑近我的脸,一边伸手去摸电灯开关。
“唉……等等!”
“怎么,你喜欢开着灯,好象这是男人的习惯耶。”
“去你的!”我白了她一眼,“我还没看过你不穿衣服的样子呢?”
她的脸突然一红,瞪着我做出生气的样子。哈哈,她也会脸红。“我有什么好看的,你用不着拿自己来刺激我。”
“可是这样不公平!我都让你看过摸过了!”
她伸手去关电灯,我又把灯打开。“不行!我一定要看!难道你是男人?”
她拗不过我,终于说道:“好啦好啦!可是,你不准笑我!”
“绝对不会!”(要看了才知道)
她低下头,慢慢解开了睡衣的扣子。她和我一样,里面只穿着内裤。睡衣从她肩上滑到了地铺的边缘,我发现她虽然高大,但骨架毕竟是女人的,显得非常清秀,如果是男人,一定能在红灯区做红牌舞男了。她的胸部倒是让我有点儿出乎意料,平常看她穿西装、打领带,胸部似乎平坦得像真正的飞机场,但现在看来,还是够得上玲珑美丽的标准。我知道她经常锻炼,只是没想到她体型会这么有力量美。手臂和肩膀的肌肉结实紧绷,像一个短跑运动员。
“你平常好象还要平了啊?老实告诉我,用什么摆平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这个样子有点儿滑稽,好象在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样,“你是说现在看起来不错喽?”
我点点头。
“其实平常穿男式西装,如果有胸部的话很难看,所以我用宽布带绑起来。当然,夏天只穿衬衫时倒也用不着,而且会很热。这时只能用文胸了,所以我讨厌夏天。”
“你要死啊,学花木兰!这样很不好的!说不定你的胸部原来会丰满一些。说真的,你的身材够格做模特儿了。”
“谢谢你的夸奖,这让我找回不少自信呢!”她冲我笑笑,双手伸进棉被。我怪叫一声!
我们两人的手都抢着去关电灯,“啪”地一声,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关掉了电灯。
我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黑暗,窗帘挡住了外面的一切光源,只有不远处邻居家窗口的灯光洒在窗帘上,让室内还剩下些许的可见度。最后,满室的风铃隐隐约约显出了身影,就像一片倒长的森林。
她的手摸到我的腰下,在脊椎的凹槽里用两根手指来回地抚摩,我觉得牙齿都在发抖,脚趾全部下意识地弓了起来。不过我的手只能笨拙地在她光滑的背上来回摸索。
她轻轻地扶起我的腰,把我的内裤捋了下来。我也马上去脱她的内裤。
“小鬼!别乱动!”她骂了一声,不过并没把内裤穿回去,顺势也脱掉了。
现在我们身上都未着寸缕了,她的左腿膝盖撑在我的两腿间,使我用不着承受她的重量。
“你 ……你要做什么?”我突然害怕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惧占了上风,我急切地想坐起来。
她将我推回去,严肃地说:“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完了,这回可怎么办好?“我……我有点儿害怕……你第一次吻我后,你说你不会乱来,你……你只想和我交个朋友……”我在干什么啊?将她一军?还是……根本就是临阵退缩了?
她“嘘”了口气,不知道是一下子觉得有点儿理亏还是有点儿恼火,只是不带感情地问:“我知道你还小,我不该……你后悔了吗?现在后悔没关系,我用不着生气。”
“不,不后悔。我只是有点儿怕……万一……万一你是玩玩我的……”见鬼,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潋光一定很失望。
“我比你大了整整一轮,你还很年轻,我们之间到底谁比较怕被玩弄呢?”
“我……”我急得快哭出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我不是……”
“好啦好啦!反正我被甩过好几次了,不会那么容易被你玩死的。”她凑到我耳边,柔声说道,“要继续吗?”
我轻轻地“恩”了一声,可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变化,“潋光,会……会捅破处女膜吗?”
顿了顿,她似乎有点儿吃惊,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你……你怕我会捅破你的处女膜?”
我不说话,我不想撒谎,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我的处女膜早就破了。我这么问是因为如果今天我们所做的事会捅破处女膜,而我根本就没有处女膜时,她会怎么想怎么做?我竟像一个即将以身相许的处女一样害怕对方会嫌弃自己。在潋光的眼里,我是那种单纯无邪的少女,如果她知道我已经不是处女,她会像大多数男人一样看轻我吗?
她又低下身子吻我的唇瓣,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哭了起来,她细心地吻掉我的眼泪,她一定以为我在害怕处女膜撕裂的疼痛。
“小傻瓜!”她温柔地说道,“我会很小心的,再说你可能根本没有处女膜。”
我心里一惊,她一定感受到了我的震动。
“很多女孩子都没有处女膜,或者有一层永远也不会破的处女膜,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不是说你连《废都》都看过了吗?”她有点儿嘲弄的口吻,但是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到安定了不少。对,到时候抵死不认帐她也没话好说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说着她的头低下去,用手指轻轻地抚摩我的小腹。
当她的舌头碰触到那里时,我倒抽了一口凉气,“潋……潋光,那儿……那儿很脏的!”
“你不是洗过了吗?”
“可……可是,那里……那里……”我结结巴巴,又羞又窘,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才好。
“不会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味哪!”说着她用力吸了一下,我带着哭腔“哦!”地叫了一声,很短促。
“你也闻闻!”说着她又把唇凑到我鼻子边上,用舌头挑逗地舔了一下我的上唇。“怎么样?什么味道?”
我闻到一种很陌生的奇怪的味道,和平常内裤上的味道有点儿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潋光被子上的味道和这种味道起化学反应的结果,我确实觉得这味道不赖。
“说不清……像姜加上牛奶,也许还有点麝香的味道……不过更多的是你的味道。”
“这是爱的味道!”她笃定地说“这是男人们朝思暮想的味道,可是他们想也别想!你是属于我的!”
看她那样自信满满的样子,我心里却开始痛起来。我还不敢告诉她那件事,但我也不想说。大楠说我要永远守着这个秘密,连未来的丈夫也不能够告诉。丈夫?我没有未来的丈夫,除非那个人是潋光。
“当然!”她又补了一句,“男同性恋者不稀罕!”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要开始了,你别怕。”说着她重新低下头去,我觉得有一条又热又湿的东西进来了。
“啊――!”我尖叫起来,推开她坐起身,床头的一个风铃发出“当啷”的猝响。
“啪!”她把灯打开了,奇怪地看着我,“我弄痛你了吗?”
我趴在床上大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我从来没有这么伤心地大哭过,那个时候都没有。可是今天,我突然意识到了我失去的是什么,我就这样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失态地大哭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不小心了!是我不好!”她一个劲地道歉,趴在我身上跟着我一起哭了起来。
好久,等我们两个都平静下来时,潋光似乎没那个心情了。她披上睡衣,像一个母亲似的轻轻拍着我的肩,喃喃地说:“你不喜欢,我们就不做了。女人是最伟大的,可以没有性而爱。两个男同志却绝对无法办到。”
她这样安慰我,我心里却更难受了。我翻过身面对着她,重新掀开她的睡衣,偎入她的怀里,就像婴儿缩进母亲的怀抱一样。
“不,我要做,一定要做!就今晚,就现在!”
她专注地看了我好一会儿,最后点点头,伸手去关灯。
“别!”我抬手挡掉了她关灯的手,“把灯开着,我怕黑!”
她不再多废话,把被子盖到我胸口。我平躺下来,双眼定定地看着挂满风铃的天花板。
在她的爱抚下,我的身体慢慢放松。这一回她并没有用舌头,而是用一根中指小心地、慢慢地插了进来,掌跟很缓但是稍稍用力地按摩着那里。她的另一只手揽着我的腰把我轻轻托起。我觉得整个人都跟着飞了起来。落满胸口的吻让我神魂飘荡,我的胸口就像一块春天里开满鲜花的花圃,成千上万只美丽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哦……潋光!”等我意识到我在呻吟时,我羞得无地自容。毫无自觉的,呻吟声就从我的喉咙口冒了出来,就像被冰封住了的泉眼在春天的阳光里突然“喀啦”一声,清冽的泉水就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我咬住嘴唇想阻止这令人难堪的暧昧声音,我的脸涨得通红,很想逃开这种让我羞愧得要死的感觉,另一方面我又希望这种快感能继续下去,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地好好享受潋光带给我的感觉。但我害怕沉浸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黑暗里,最后我只能半闭着眼睛,紧咬着嘴唇。
潋光的脸移上来,轻轻地咬着我的耳垂,“放松!要叫就叫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
我不再坚持,空气里弥漫着爱的气息,我不停地娇喘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潋光靠在我胸口的头。
她把第二根手指伸进来了,微涨的不适感很快被另一种陌生的快感代替。我的呻吟声变得高昂,在我神志混乱时我叫的全是潋光的名字。
她把内侧的腿屈膝垫到我的腰下,我的整个身体都向后倒去,我觉得自己骑在飞天的独角兽上一样,整个天地都在她的晃动下旋转起来。
“潋光!潋光我爱你!”我高声叫道。
她似乎很满意了,这才渐渐缓了下来,最后慢慢抽出了手指。我全身无力地偎进她怀里,呼吸还是不能够马上恢复。她双手环抱着我,顺手抽了一张面纸在擦手指。
我回过头,看见她的手指和掌心里都亮晶晶地沾满了我的体液,我窘得要死。
“你叫得好大声啊!”她很促狭地说道。
我气得打了她的肩头一记,还不是她害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咦?你不喜欢这样吗?”
我不说话。老实说,男人只会给人痛苦,而女人却给我从未有过的欢愉。这是我第一次做爱,而且是和一个女人做爱,也是我第一次尝到了性的快感。不过,这种话怎么能说给她听呢?
“原来我白忙一场啊!”她夸张地哀叹一声,把中指含到嘴里吸着,一边斜睨着我。
我把她的手拉过来,一想到那根手指刚才还在我的身体里,现在却被她含着,我就觉得全身不自在。我发现潋光的手掌很宽大,但是仍然有女人的骨架,所以手指不失纤长灵巧,如果她弹钢琴,这双手一定占尽优势。
“看什么呢?还要再来一次?”
我白了她一眼,继续观察她的手,说,“你的手好漂亮!”
“是干得漂亮!”她朗声笑了起来,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在我们做过爱以后更显性感。
“我是说真的。你的手指真是修长,指甲剪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是很舒服。我讨厌留长指甲的,尤其再涂上猩红的指甲油。或者就是留了长长的指甲,指甲缝里却是又脏又黄,我们数学老师就那样,大小拇指的指甲很长,形状又不好看,还卷起来的呢,全是烟垢,恶心死了。”
她笑看着我,煞有介事地说道:“我也想留长指甲的,再涂上猩红的指甲油,可是……”
她没说下去,我只好催促道:“别卖关子了,可是什么?”
“可是LES的指甲一定要剪得干干净净才行啊!不然的话……很不方便,会刮伤呢!”
我顿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又赏了她一个白眼。潋光在床上时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简直有点“痞”,不过我一样喜欢。
“乱讲!”我说道。
“真的!”她怕我不信,又说道,“虽然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的人不一定是LES,可是LES一定会把指甲修剪干净,她们的手是最最清洁的。当然啦,如果她们用一些成人玩具的话就另当别论了。”说完她看着我的反应。
我听说过“成人玩具”,当然对此也会有好奇心,不过我光瞎猜也能猜到那种东西会是什么样子。想想都恶心,女人要是饥渴到非用成人玩具不可的地步,那干脆去找男人好了。
“我喜欢你的手!”说完我握着她的手指吻了一下,上面还残留着属于我的味道。我知道她刚才的话只有五成的可信度,看她半透明的粉红色指甲,我知道她一定原本就喜欢这个样子,绝对不会想要留长指甲,涂上猩红的指甲油。而且她看我将信将疑,一副好笑得意的神情,就知道她一定在捉弄我。
潋光抽烟抽得很凶,虽然她很很难得当着我的面抽,不过光看书房里那个总是积满烟头的烟灰缸就能知道。我奇怪这种情况下她的指甲还会那么干净,一点儿也不泛黄。
“我知道你烟瘾很大,怎么指甲不会变黄?”
她颇为得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笑道:“我才不会养成男人们抽烟的坏习惯。他们抽劣质烟,不会经常洗手,修指甲,而且从不注意让指甲避免被烟熏到。”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当然,我的烟龄也不算长。”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年前……”
两年前?差不多是她离开北方的日子,她是为了那个女孩子才抽上的吗?只是两年,她的烟瘾就那么大了,足见她对那个人的思念。有时候,思念也会像烟瘾一样难以戒掉。虽然她口口声声不再爱那个人了,不过我知道她只是在自欺欺人。
我把双手枕在脑袋下,自以为很可爱地看着她。
“干什么?”她有点儿不习惯我的眼神,受不了地问。
“你抽烟的样子好帅哦!”
“神经!”她嘴上这么说,脸上却露出很窝心的笑容。
“不过,抽烟不好,把烟戒了吧。”
她的笑容僵了僵,我以为她会说:“小孩子家管起我来了!”谁知道,她沉默了一阵,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好!”
我呆了一呆。那代表她愿意戒掉思念,代表她更爱我吗?“潋光我爱你!”我扑上去把她压在身下,在她脸颊上很响地“波”了一记。
“你的爱就只这么一点?”她坏坏地说道。
我的脸一红,勾住她脖子的手慢慢缩了回来,“你是说……你是说……要我也为你……那个……”唉,我可以很平心静气地看关于做爱的书,或者在我的日记本上写下这两个字,可是要我当着潋光的面说这种事,我却觉得像大姑娘上花轿一样不好意思。我在大楠面前反而能开开下流玩笑。
潋光笑看着我,认命地叹口气,“我对你的技术是太了解了,用不着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觉得失望。“要是不练习,技术永远这么差……我也希望能满足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你故意的!”我用手指戳她的肩膀,“好话不说第二遍。”
“小松!”
“恩?”
“吻我!”她深情地看着我,抬起手把我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耳后,“我要你主动吻我,像我吻你一样地吻我。”
我点点头,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羞怯的?我爱潋光,就算她要我口交,我也愿意。这一次换我取悦她了。
女人的爱是伟大的,是一种最富牺牲精神的爱,固然我们不像书里的男人们那样痛快淋漓地发泄,但正是这种所谓的遗憾更突显了我们的爱。我想上帝一定是个男人,他知道同样身为男人的亚当的烦恼而抽出亚当的肋骨做成了女人,可是上帝不知道女人的烦恼。亚当还有那么多根肋骨,所以夏娃即使躺在亚当的怀里也会对她另外的肋骨耿耿于怀。
谁见过两个男人也能天长地久的,如果有,我谨此表示祝贺,但是恐怕应者寥寥。
我和潋光都是女人,我从不担心潋光的肋骨会变成“夏娃”。她的确对过去的恋人念念不忘,可是现在我才是潋光的恋人,我很高兴我有个重感情的恋人。
男人嘲笑女人是情绪化的动物,但他们根本不了解女人。他们天生是自私的动物,无法理解女人那种完全奉献的爱。
潋光说的对,男人首先是动物,然后才是人;而女人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动物。我真的很难想象两个陌生的男人怎么可以在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里做那档子事情,我同样难以想象一个男人怎么可以睡在陌生女人的怀里却毫不内疚。
记得我曾经问潋光,她是不是对男人失望透顶了才选择女人的。她当时说了“不”。她说她生来就是只对女人着迷。
她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是个普普通通的假小子,虽然打篮球玩电脑干群架,可是她并不是和男生勾肩搭背,大大咧咧,百无禁忌的粗嗓门假小子。相反,她不太爱说话,会很细心地照顾家里的阿猫阿狗、花花草草,很温柔地安慰哭泣的女同学,或者很仗义地为弱小出头,甚至那时候她还对一个男影星脸红心跳。
她说:“世界上好男人还是有的,只是我没找到。而我总是对女孩子着迷,喜欢照顾她们,和她们谈恋爱。”
我相信“世界上好男人还是有的”,比如大楠和小鸟,可是大楠是我的哥哥,小鸟我又不爱,除了这两个人,我对其他的男人都失望透顶,兴趣缺缺。而这个时候,潋光出现了,她简直让我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我继续吻着潋光,她的乳房竟然有一种牛奶的味道。我这么说的时候她笑起来,“你没闻过自己那里吗?乳房本来就是分泌乳汁的地方,平常那里会有很淡的牛奶味道,只是在非哺乳期时分泌极少罢了。不过有些少女青春期时也会渗出半透明的液体来,其实就是乳汁。”
“这么说来,潋光其实很年轻呢。我居然很容易就闻到这种味道。”
她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喃喃地说:“也许我太心急了,都没洗干净,照理没那么容易闻出来的。”
“不会吧?我都亲过了。你内衣几天没换了?”
“我有洁癖,每天都换!”她不高兴地说,“笨女人才会十天不换内衣。”
“几天以前洗的澡?”
“四天吧?也许三天,是午夜洗的。现在是冬天,你要我天天洗澡啊?”
“就是说今天没洗?”
“上半身没洗。”她有点儿不自在了,“我要像你那么洗,今天就什么也别做了。”
我“咯咯”地笑了起来,终于逗到她了,“我又没有洁癖,你四天不洗澡我不会嫌弃你的啦!瞧你紧张的!”
“好啊你!”
“忘了告诉你,我很不注意卫生的,冬天里隔天才洗一次下身的。”
我好没说完,她就把我反压在身下,迫不及待地狂吻起来。
凌晨三点我们才有了睡意,想到明天还是在放寒假,可以睡个懒觉,我就安心地睡死过去了。
也不知道几点了,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潋光已经穿戴好了在整理我换下来的衣服。看她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在阳台上晾衣服,(呆会儿还可能去给我做早餐),我就觉得好温馨啊!
“潋光!”我喊了一声,早上的嗓子有点儿沙沙的。
她回过头来冲我笑笑,晾完衣服后向我走过来。
“要一个早安吻吗,我的小天使?”
“要!”我抿嘴一笑,像只偷着了腥的小猫一样得意。
她在我唇上轻轻一吻,“不起来吗?要不要给大楠挂个电话?”
“他昨晚去女朋友家过夜了,不会知道我在你这里。”
她低下头略一沉思,问道:“你要瞒大楠吗,我们和好的事?”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啊!“我不知道……也许……还是先瞒一阵子再说吧。我想,总有一天他会接受你的。”
她摸了摸我的头,叹了口气,“那就听你的。你再睡会儿吧,我去弄早餐。”
“你今天还要去上班?”我看着她的装扮做出如下推论。
她摇摇头,“今天不去,不过有个案子,我要去一家食品公司拿一些材料。你等我回来,中午我们出去吃。”
“我喜欢和你一起煮饭。”
她笑了,点点头,“也好,那我中午带点生菜回来,要买什么?”
“你先去煮早饭吧,我想想,列个单子给你。”
我又睡了一会儿,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她把早餐的碟子盛在一个大果盘里端到我床边。
“我还没刷牙呢!”
“你还没刷牙我不是照样吻你?将就着点儿吧。”
其实我没那个习惯――早上不刷牙就吃东西,不过今天就算了吧,而且潋光弄的早餐很诱人哪!有热热的果珍,微波炉里刚拿出来的夹肉面包片(三明治),还有稀饭和两个荷包蛋。
如果不怕弄脏了床,大概我们会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地吃早餐吧,不过我这个人笨手笨脚的,以前大楠溜旱冰摔伤了手,那时候他吃早餐要用大塑料袋垫在胸口才肯让我喂他吃。
我们很快吃完早餐,潋光脱下西装外套在我身边躺下来,似乎还想回味一下昨晚的温存。真可惜,昨天没有看到她忘情娇喘的样子,下次一定要把她勾到那一步。
外面的阳光很温暖,早春的寒意似乎一下子退尽了。晨风从窗口灌进一点点,满室的风铃发出轻柔的叮当声,声浪此起彼伏。
“风铃,真漂亮!”她喃喃地说道。
我指着最高处那个风铃问,“这个谁送的?”
“不是说过了,初恋情人送的。”
“我要知道她的名字。”
她沉默了一阵,我赌气地说:“算了,我不想知……”
“安瑞!”她突然大声地打断我的话,“她叫安瑞,‘平安’的‘安’,‘瑞雪’的‘瑞’。”
空气里出现一阵尴尬的沉默,我不想去看她的表情,我只想哭。哎,女人!
为了打破僵局,我又指着其中一个问:“这一个什么时候买的?”
“算一算就知道了,从高到低,哪一年哪一个月的节日,可以推算出来。”
我突然“噗嗤”笑了起来。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我点点头,“前几天看中国最后一个太监,宝贝房里的宝贝也像风铃一样按年份和资历挂了一屋子呢!”
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以后看风铃,就会有一种阉割男人的快感哪!”
哇!她比我想得更绝!
我们躺在床上“哈哈哈”几乎笑叉了气,尴尬的气氛一扫而空。
安瑞!
难道我还不能打败一个死人吗?一个选择自杀来逃避现实的女人是不够格成为潋光的恋人的!
一直到下午四点我才回家,大楠坐在客厅里看球赛,今天电视机里一样吵,他却出奇的静。
说心慌倒是有点的,可是要说内疚感就一点儿也没有了。要是他知道我和潋光已经有了性关系,不知道会不会七窍生烟、气绝身亡。
“哥,怎么不陪女朋友?”我想装作轻松地和他打招呼,不过转念一想,这几天我还在“失意”当中,不能太高兴了。
“你今天跑哪儿去了?”
看来他昨晚真的没有回来,否则他会问我“昨晚”上哪儿去了。形势对我大为有利。看那架势,说不定他已经打遍了我每一个同学的电话,最近他变得有点儿神经质。
“一个人出去走走。”我特别强调是一个人。
“中饭吃过了吗?”
“吃了。”
他看了我一眼,关掉了电视。“这么冷的天出去该加件衣服,小心感冒了。”
“哎!”我鼻头突然酸酸的,不行,乱哭会露馅的。
“我们晚上煮蟹吃,别乱跑了,回房做寒假作业吧,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点点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知道大楠的设计公司效益不好,最近他准备跳槽,因为有两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钱买贵得吓死人的蟹。想到中午我和潋光一边吃蟹一边打情骂俏,我的负疚感渐渐上来了。
落地窗前的风铃无声地挂着,可以说,这是我和潋光的定情信物。看到它,我的负疚感又被压了下去。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割舍下对潋光的感情。太阳下面那颗瘦削的心尖,已经深深插入我的心脏。
两种感觉像两个小人一样在我头脑里不停地打架。
“哐!叮当――叮当――叮当――……”我猛地一拍风铃,打断了混乱的思绪。
一阵锥心的痛从指尖袭来,我的牙缝里“嘶嘶”地吸着凉气,那刀刃般的心型金属片划破了我的手指,伤口很深,鲜红的血渗了出来。
作者手记:
有时候,女孩子越是热恋越是没有安全感,总会问:“你是不是在玩我啊?”
后来看泰坦尼克,散场后,突然这么想,如果杰克是个骗子,露丝情何以堪呢?所以我想,爱情有时候就是需要一点冒险精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