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柔美的手臂纠缠在一起,象绽开的温柔花,这是在梦境里,醒来只有冰冷的空间。我又回复到一个原点,象在那个清晨,世界只有浓的雾,茫然走在路上,街灯也是那么的虚渺,象地府里鬼的眼睛,我不知该往那里去,许多时候,我都不知该往哪里去。
在内心深处,心分了两瓣,一瓣贪恋似水的温柔,一瓣向往避风的胸膛,在人生路上,谁肯要这残缺的心。嫣离开的时候,身边站着东,淡漠的眼神穿透我的身体,我们白色的蚊帐已经撤去,裸露的床板上凌乱的摆放着行李,最后的画面,翻过的故事。
我回到故乡开始又一段的生活。整日来往与家和单位之间,象在淡水里漫游。嫣却寄来一封信;简,分别后一切都好吗,依然还是躺在床上支着影集写信,不同的是床不再是那张床。本来以为只要分离,你将是我忘记最快的人。结果事与愿违。不知是感觉上的偏差,还是误会的存在,我们在一起的日子里,总是彼此伤害。但真的分开才发现真正难以放下的却是曾经伤自己最深的人。自从与你好了以后,似乎就不顾一切的把全部感情投入。对你的心亦变的敏感而脆弱,只要你喜欢、你高兴,即使自己多么的无法接受,还是强迫自己接受。最终心却受到严重的伤害,你的一言、一行、甚至一个眼神(无论是嘲讽的还是鄙视的)没有人如此伤着我的心,经过痛苦,经过流泪决定彻底把你从心里抹去,说真的,那时你骂我的话真是尖酸有刻薄。现在跟你提他或许你会烦,只是想告诉你他对我很好很好,我满足且幸福DD。看完嫣的信,心里充溢淡淡的伤感,那段昔日的感情又渐渐涌上心来。
初见嫣时是大学刚入校,宿舍里靠墙的上铺早早被占了,只是一直未见主人的身影,在大家都在猜测未谋面的舍友的形容时,嫣来了,一袭黑衣裹着袅娜的身体,批着略黄卷曲的长发,步态摇曳的带出一个风尘女郎的模样。她的脸并不美,象莫文蔚,总之第一面让我对她敬而远之。每年新生入校,总有好色的高年纪男生窥视,我的好友叶子和嫣很快与法律系的一帮混混绞在一起,虽然在宿舍里我也抽烟、喝酒,也象疯子一样爱闹,但她们在外面的把戏我从不参与,(因为我有在外地的男友,还因为我心里一直念着旎。)嫣在宿舍里总爱没心没肺的傻笑,为一些毫不可笑的事张大她的嘴,为此我总会不耐烦的拉上帘子。不过我也慢慢发现她很善良,不嚼舌,胸大无脑。记得嫣喜欢让自己洗过的内裤晒太阳,就搭在她上铺外侧的护栏上,于是还滴着水的内裤就成了悬在叶子头上的达摩克里之剑,叶子暴跳如雷,嫣乖乖收起,但不出三日,名剑照悬。她好象对我印象很好,那时我一副淑女模样,挺者腰板,批着长发,走在路上脸总是骄傲且冷漠着。嫣在相识不到两个月后的一个月郎星稀的晚上,向我倾诉她的过去,那个在雪地里为她守侯一夜的男孩,她有了他的孩子,以及后来的种种不堪,以及对男人的仇恨,(其实她正在交男友)她哭的一塌糊涂。我是很惊讶的,首先我生活的圈子里从未有这样的事发生,那时她才高二;其次,这事若发生在我身上我会让它烂在心里,绝不示人。我惊讶于她对我的信任。此后我们的关系渐渐融洽起来。
与嫣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是在元旦后的一夜,远离家乡又没有臂膀可依的我心情黯然,那么“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骨子里我是爱酒的,喜欢微醉后的飘然,大醉后的肆无忌惮。嫣那夜也未外出,她亦爱喝酒,宿舍又恰剩我两。一人一瓶五块五的红酒,疯狂的笑,然后就醉了。嫣不是我喜欢的那类长发、温婉、内秀的女孩,我没想过与她发生什么,而且后来宿舍有人回来了,可醉酒后有欲望滋生,嫣就在我床上展开她柔媚的四肢,于是我吻她,请你相信,那是我的初吻,只敢吻她长长的脖子,这符合书上所说那是情欲宣泄的表现,疯狂的在她脖颈盖满我的唇印,她在低低的呻吟,此生唯一听过的一次女人为我的呻吟,然后昏然睡去。第二日,我惭愧的不想睁开眼睛,长这么大只有男友吻过我的额头,记得那让我很难过,好象丢失了什么宝贵的东西。虽然我有时让人觉得思想开放,其实我骨子里从小接受着极正统的封建理念,它一直是我内心的枷锁,让我在爱欲面前虚伪而软弱。就象我一直爱着旎,但那是一种柔软、细腻、温情的情感关系,只是用爱轻拂彼此的心灵。而嫣让我感到了身体的刺激,它成了牵引我走近嫣的方向。我真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嫣的鄙视,而是她专为我买的有好多酸辣汁水的凉皮,酒后最可口的食物,还有温暖的眼神。这让我开始喜欢她。但我不能确定我们之间会发生什么,那一幕也许只是酒醉后的妄为,吻过她的人很多,不怕多我一个,我只是想尽快忘记。太阳照常升起,我依旧和叶子在一起,嫣在一班,我们只是在宿舍时碰面,在内心里我多少仍有些尴尬。可是我会不经意的关心她。延续到一个学期结素,再见面是九月,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嫣和老二发疯,两人在老二的上铺喝了整整一瓶白酒,激动的哭喊个不停,(我才晓得醉酒后的女人全无一点点形象,自己醉了的德行一定也好不到那去。)于是大家站在一张桌子上救她俩,喝了酒的老二变的力大无比,我用全身的力气按住她一条胳臂,她用另一只拍在我脸上,这在平时绝无可能的,嫣好象醉的不是很厉害,身体又轻,但她不许别人碰她,只是对我很顺从,记得她紧紧抱住我的脖子,滚烫的脸贴着我,让我的脸也开始着火。几个人把她弄到下铺没费太大的力气,等一切平静我已全无睡意,就着窗外的夜色和对面的叶子低声闲聊,嫣居然醒着并走到叶的床边躺下和她说话,我心想嫣的真实酒量一定惊人,过了一会拉下蚊帐准备睡觉,嫣却又坐到我帐中,带着醉妇的神情看着我不说话,我支起一只手指逗她,这是几呀?她居然拉住我的手贴在她脸上,然后吻我的手心说,你和叶说话我心里难受。我说你是不是喜欢我,能亲你吗?她呆了一下咧嘴笑,然后就吻住她,蜻蜓点水般,我嘴唇上的初吻呀,就被她享用了。随后是一段美好的时光,我们falls in love.我象被一个磁场吸引,无法挣脱,只想和她在一起。清晨我们会一同起来晨跑,感觉空气都无比清新,每个细胞充溢着快乐!三餐要一起吃,互相为彼此打可口饭菜。黄昏一起散步我总要楼着她的腰,行人稀少时把脸埋在她的长发里,闻她“力士“的发香。夜晚要同床共枕,可以轻吻她的脸,喜欢把头埋在她怀里,然后抱着她睡去。在那许多天里,我不能忍受与她须臾的分离,即使课间,我都要到隔壁看嫣,在角落里偷偷接吻。我常站在五楼看她的背影,穿着皮裙款款扭动的背影,象一个诱人的应召女郎。
我从小以脾气恶劣著称,表面象大家闺秀,内心喜怒无常、多疑、敏感、忧郁。在我所有的朋友里,除了在旎身边我可以低身下气外,别人都尝过我又臭又硬的脾气。嫣是最大的受害者。在最初的甜蜜过后,我有些厌倦了,嫣除了喜爱各类妇女美容养颜的小宝典外,不爱看书。她肚子里没有多少吸引我的东西,总是说不了多久我就开始心烦,粗暴的让她把大嘴闭住,记得她总是一脸无辜,象作错事的孩子不知哪句话得罪我了。她爱跳舞,每到周末就急不可耐的打扮去赶场,偏她的气质又那么轻佻、风尘,我不许她去,不想看见她让化肥厂的工人楼着。开始她还乖乖的陪我去图书馆看书或看录象,后来实在觉得索然无味,还要忍受我的臭脾气,就恢复常态,怎么难听的话咒骂也不回嘴,但就是不听。我心里一直就有些轻慢她,觉得她有些浅,推荐给她我喜欢的小说,比如陈染的《无处告别》,张爱玲的《半生缘》等她都不太感兴趣,我们在一起的感觉有些怪,亲密中带着一丝别扭。没有心灵相通的感觉。我弄不清楚我们对彼此的真实感情,却又不知为什么相互吸引。直到后来一次在宿舍走廊里拥抱,让计算机的女生看到,加重我内心的压力和自我谴责,觉得也有些倦了,于是一个黄昏,在我的纱帐里,我说咱们算了吧。她只是低头绞着手指默然,我原期盼着她说些什么,期待着自己立刻软下来。嫣却头也不回的离开。我的心象被抽去什么,茫然的取下日记,什么也记不下来。
随后的日子,我又开始和叶子出双入对,参加学校的社团,还被选中进了校模特队,和一帮女孩忙着为校庆训练、彩排。但我没有象想象中那么淡然。我一直以为自己.在骨子里谈不上爱她,只是喜欢她纤细但凹凸有致的身体,可我一回到宿舍那个狭小的空间,无法不让自己的视线被她牵引。常常我会躲在帐子后面看她,看她轻盈的上床,看她在床边对着镜子涂脂抹粉。甚至为了看到她,周末我去了久未涉足的舞厅,被我们称为“校树”脸庞酷似亚历山大切面像的乌拉邀请共舞,他一直陪我站着,看的出他对我有好感,但我一如既往的不把握机会。我注视舞池里的嫣,不由苦涩加恼怒,自己才貌称不上非常耀眼,但自小众多男孩爱慕,可我偏偏为这个浅薄的小妖精着迷,让自己的世界总那么灰色,整日在不可界定中挣扎。那时喉她的声音常撕扯着我的神经,听着她惯有的笑,我总会克制不住朝她喊:“你能不能闭嘴!你知不知到你的声音象三等破锣。”上帝,她 总是不肯回嘴,总是转身离开,叶子都说我过分了。我也不晓得,虽然心里对她该是最好的一个,可一出口全是错。我让她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都变成灾难,平时不正眼瞧她,藐视的神情要把她踩在脚下,但一喝酒就变成无赖去纠缠她,无耻的把她按在床上盯着她的眼睛,想问一个终究没问的问题,你爱我吗?然后吻她,用牙齿,她皱眉忍着,眼里是哀伤,最后是漠然。这样的日子久了谁都要发疯。于是不知哪一天嫣和从前的男友东和好了,看着她眼神重新又亮了起来,看着她听到楼下口哨声雀跃的冲出,我的心慢慢沉下去又轻轻浮出水面,该照照阳光了,对某些感情,我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伤,如果剖开心的最深处应该多是伤痕吧,那一切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啊!
翻开旧日的hate,混乱零散的记录那段不堪的感情,我永远无法探知嫣当日所想。只记得在那个午夜的纱帐里,与嫣轻轻相拥,在双唇轻触间,魂飘了,与嫣的发香一起缓缓萦绕,一切皆不存在。
简若水于2002年3月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