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2-03-07 00:00:00 编辑:一志 字体: 大|中|小】
今晚你会属于我吗?
会的。
爱情只是一种人生经历,它没有责任去担当道德的传教士。
蓝此刻脑中萦绕着这句话,她不再思考自己是对是错,也不再烦恼明天或许会因此失去很重要的朋友,伤害爱着她的人。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在探索一个未知世界之前,往往需要勇气和代价,蓝明白,她属于那种不断受伤才能不断成长的人。
所以,蓝对一位刚向她表白的男孩说,对不起。爱情不是同情。
这个时代不需要任何指责,只需要飞扬,让灵魂飞扬,为了纯粹的爱,彻底的爱。
眼前这位男人的身体是温暖的,光华细腻的,蓝用十指触摸着他的背部,从上至下,慢慢移动,轻轻地感觉他的曲线,将它们印入脑海中,明早睁开眼睛看到曙光时,她可以清晰地绘出它们。她需要这种感受,如此直接。渴求已久的满足感油然而生。
希玉抱紧蓝,他们两情相悦已久,他们约好这个圣诞节的平安夜要一同守候,彼此成为对方的唯一。融化。希玉的表情很冷漠,他一向如此,即使在激动人心的演出中,即使面对千万歌迷的狂呼呐喊,希玉仍是面无表情地弹着他的吉他。蓝是第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蓝用一支画笔轻易划开了他的面具。他微笑过一次,一闪而过浅浅的笑没有逃过蓝犀利的目光,蓝捕捉到了一头猛兽??冰雕的美兽。
那一次,蓝画了希玉。一个受伤的精灵,长发散落,背上折断了翅膀,胸中插着一根箭。他的额头渗出汗水,他单腿跪在地上,一身战甲。神情黯然,悲伤,无助。那是蓝看过希玉的现场后脑中浮现的情景,她把这幅画挂在大学美术教室旁边的走廊上,她说这是她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她得意洋洋挥舞画笔,颜料甩了同学一身。然后她挨了骂,低年级的新生说她很三八。她粉生气地大声回骂,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希玉,她完全不知道希玉和她是艺术系的同级生……蓝颜面全无。
蓝红了脸,傻傻地呆望着。
希玉笑着消失……
总是乱出状况的蓝,幸运地撞开了希玉冰封的心。
平安夜,蓝想听HANSON的圣诞歌,她每年均是听HANSON度过白色圣诞的。希玉却毫不让步地选了MARIAH CAREY的曲子。希玉说爱要像蝴蝶飞舞般美丽。他解开蓝的发辫,让自己的身体淹没在波浪中。他一层层蜕去蓝身上的薄沙,透过月光,蓝的身形隐现,美好的少女体态花一样含羞地展开来。玲珑的胸部有一道伤疤,粉红色的。希玉觉得这是一种残缺的美,非常吸引人。他用火热的唇撕开花苞,在蓝身上留下一片片爱的印记。悄然地,蓝在希玉的带领下进入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圣殿,肉体与灵魂交流着,激荡着,他们缠绕在一起,紧紧地拥抱,亲吻,爱着。
此刻,她是希玉的,她不管也不在乎会被多少歌迷恨,她的脑海中只有希玉美好的形象。这就够了,不是吗?希玉爱她,她爱希玉。蓝清楚在希玉眼中她是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蓝假装爱希玉的只有她,这种恋曲是一对一的。毕竟,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要容易得多。爱包含了很多营养成分。人类总在躲避悲伤,因为他们从心底发出呐喊,他们渴望幸福。
夜幕低垂,蓝继续抚摸着爱人的肌肤,感受着来自希玉的爱……
蓝整夜没合眼,不停地回忆着昨夜的激情。希玉酣睡在她身旁,像个婴儿露出可爱的神态。他的冷漠哪里去了呢?蓝抚摸着他的长发,心中一点点疼痛着。
希玉,你要吃什么?蓝拿着平底锅威胁希玉起床。不能要求太高难的哦!
希玉看了看这个满脸稚气又厉害的女人,强压住了一股怒气。他低血压,早上最讨厌别人在旁边唧唧喳喳!
来个简单的煎蛋好了。希玉受不了蓝的纠缠,亲吻她的脸颊。随后倒头继续睡。
猪啊你!蓝没口德。
希玉不介意,全当那是灰色颓废中的一种乐趣。
好友桢问,幸福吗?蓝的脸上泛出红晕,她举起画笔画出一只蝴蝶,她说,这是希玉。她在希玉的爱中羽化了。随后,她又去画另一只蝴蝶,可她笨手笨脚,打翻了颜料,所以,另一只没有画成。
桢交给蓝一封信,是纸情写来的。学校传达室大叔请桢转给蓝,桢圆满完成了他的使命。
蓝拆开信。
今夜,我已无语问苍天。我在懊悔的沙漠,在动情的回忆中想你。想你寂寞的身影在荒僻的月下细数我独行的脚印。
蓝的身体颤抖了,她记得自己已经逃离了那片土地,为何她还要追来这里呢?蓝脑中一片空白。
春江花月夜将我的小屋与世隔绝,整个城市都沉默了,只有悠悠的音乐在空气中轻轻飘摇。霓虹使得黑夜过早地到来,夜的声音流进了我疲惫的呼息,我在孤独和困乏中沉沉睡去。
这样的夜晚,你会来拜访我的心情吗?梦中,你轻轻地微笑,轻轻地无语,只留给我一个雾霭的背影,我只能千百次地将目光的准心怅然瞄着你如雾的漂渺,任痴情的泪水在午夜长空中穿行。
也许,我所能拥有的永远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幻影,但我相信,你会成为我窗前一朵深秋里不会凋谢的花朵,每日丰盈我的爱情,美丽我的眼睛,好让我在长夜最寂寞的时刻能饱尝你的温柔。
每当悠扬的琴声划破深夜寂寞的长空,我的心将会为远方的你作浪迹天涯的漂零……
纸情
蓝把信撕掉,撕得粉碎,丢到垃圾桶。桢吓坏了,他看到蓝在颤抖,桢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桢问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带她去保健室。蓝不要,只是蹲在角落里发呆。蓝说,桢,这是命运,我爱希玉,可我不能再爱他了。这会伤了纸情。我曾自我洗脑。
蓝以为离开了旧的城市,来到新的空间,她可以无止境地重生,可以忘却一切自由地呼吸。她憧憬的一切幻灭了,甚至刚刚找到的幸福也化成了泡沫。原来一切都是有期限的,比如,花的寿命。
她必须选择一个,伤害另一个。蓝不明白,为什么命运的答卷会有如此之多的选择题,她不停地去选,不停地单选。
蓝告诉桢,她有一个女友??纸情。
高中时,纸情和蓝形影不离。纸情胆子很小,讨厌男生的调侃,蓝很泼辣,蓝可以和男生大打出手,满身伤痕。只有蓝愿意呆在纸情身边保护她。纸情喜欢文学,她的文章写得很好,日记写得像诗一样优美。蓝常想,如果纸情长得再漂亮些,她便是十全十美的小鸟伊人了。蓝喜欢绘画,上课时常走时在书本上涂鸦。每每老师提问,蓝答不出时,救她的总是纸情。
蓝的父母从不夸奖蓝,他们说女孩子如果都像蓝,那天底下的男孩就太悲哀了。甚至很过分地诅咒谁娶了蓝谁倒霉!他们喜欢纸情的文静,他们教育蓝,好歹也要有纸情十分之一的安稳!
独生女的蓝常常在家里推行美式作风,对父母直呼其名,她认为那样对她很公平。后来,这对儿宝贝父母因为工作关系,集体到外地出差,他们把蓝自己留在一座城市,留下了绰绰有余的生活费。
蓝始终认为他们是受不了她这位这小祖宗,才要走掉。蓝的父母快乐地享受二人世界去了。他们说,蓝,你自由了。你比一般的孩子皮,所以爸爸妈妈相信你会过得很好。蓝一脸不在乎,她懂得爱情自私到容不下第三个人,哪怕是他们的分身。她挥了挥手绢说,回头见到我时,我肯定长得比女掌柜的还高。蓝给家里人起了老土的外号。
一个人独自生活,对高中生来说不新鲜,可纸情放不下蓝,她每天都和蓝腻在一起。纸情给蓝做饭吃,蓝费力地去洗脏掉的衣服。周末的夜晚,她们睡在一起,在一床被子下读小说,看漫画。蓝喜欢日本少女漫画,纸情也常梦到自己是美丽的尼罗河女儿,不过她不敢告诉蓝,她心目中的曼菲士法老和蓝的脾气一样烂。她们在星空下指着星星谈论三毛和荷西是多么地不般配,然后她们一起咯咯地大笑……
情人节,班上流行女生送男生巧克力。纸情和蓝都准备了漂亮的巧克力。蓝把她那份送给了邻座一个很帅的男生,那男生吻了蓝,蓝又回吻他。纸情一整天都盯着蓝看,她的宝贝轻而易举被男生碰了,她介意。蓝对她来说,是姐妹,是朋友,是童话故事中的角色,是身体的一部分,别人拿走,她会心痛。纸情没有拿出她的礼物,她把它丢入了垃圾桶。这份礼物原是要送给蓝的,因为每年均会有很多女孩送给蓝巧克力。充满活力的蓝受男孩欢迎,也受女孩欢迎。
纸情觉得蓝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伤心地躲在角落里哭。一个玩具坏了。她不想和蓝说话。主动疏远蓝。蓝以为纸情仅是很忙,功课以外,需要一个人安静地创作诗歌。她和那个男孩走得更近了。他们交往,频繁地约会,亲吻。
直到有一天,纸情跑去对蓝说,蓝,现在的你很令人恶心!回到我身边,你还是干净的……
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四目相对,蓝看到了纸情眼中的怨恨和一抹委屈。蓝穿着牛仔裤,梳着马尾,纸情紫色的裙子随长发飞舞。
蓝脑袋里一片混乱,纸情抱住蓝,细细抽泣。蓝,我一个人会寂寞,会哭得很厉害。
回到我身边。
纸情软弱,软弱到除了敏感的神经,剩下的只有眼泪了。她一哭蓝就得哄她,纸情这毛病是蓝一手惯出来的,有时纸情让蓝觉得很麻烦。可有什么办法呢?除了她,纸情从不亲近其他人。几何时起,保护纸情已成为蓝的一种责任,她已把纸情当作自己的家人,一个妹妹。
对自己来说变了质的纸情又算什么呢?蓝再没神经也感受得到纸情对她那种特殊的依恋。蓝极度郁闷,歇斯底里地推开纸情。
这是不一样的。你偏激!我有与异性交往的权力!你哭了,你为什么哭?
那些臭男人有什么好?他们又脏又下流,他们全部都低级!猥亵!纸情也大叫起来。整张脸团在一起,哭花了,她不再可爱。她打了蓝一巴掌。纸情变了,变得不可理喻。蓝同样回敬了她一巴掌。这是她们第一次激烈地争吵,总是互相谦让的她们因为一个男孩,第一次感情破裂。
纸情说,蓝,离开我,我就去死。
蓝沉默了。
几周之后,蓝和那个男孩分手,蓝做出了让步。纸情在开满玫瑰的花园微笑,她说,蓝,我们都很干净。我们一生一世都在一起。老了以后,我们也要种花,种满园的鲜花。纸情摘了一朵黄色的玫瑰递给蓝。蓝接下玫瑰。无语。她解开衬衫的扣子,用玫瑰的刺在左胸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鲜血一股股流出……蓝没有任何表情,纸情走上去吮吸着蓝的血液。温热的,带着腥味的血透过喉咙,进入纸情的体内。
纸情说,蓝,我爱你,全世界我最爱你!
蓝抱住她的身体,抚摸她的长发,闻着她的发香。这是她熟悉的味道。当纸情开始舔食她的舌尖时,蓝的身体酥软了。
她们住到一起,每晚均继续着花伴雨的缠绵。纸情说,月亮害羞了,当她躲入繁星中,仙女堕入凡尘。我藏起仙女美丽的羽衣,留下仙女的婀娜。可羽衣是藏不住的,我唯有撕烂它。
软弱的纸情变得任性、残忍。蓝发誓一生都不告诉纸情,她对她的感情。
蓝去另一个城市上大学,纸情说3年不算什么,蓝,我等你。蓝头也没回地走掉。她背影是孤独的,她说,纸情,你变坚强了。我们均要有所改变,给我时间,给我一些自由。我会回来。
一年过去了,蓝没有写信给纸情,从她离开纸情的那一刻起,她重生,在繁忙的学业中体会着充实的生活。满身油彩味。两年,蓝活在快乐的七彩世界,她认识了许多新朋友,她知道了视觉摇滚和哥特摇滚的区别,她学会了在香烟与酒精中寻找灵感。第三年,她越发开朗,甚至变得搞笑,上海同学骂她十三,她毫不在乎,乐在其中。这一年,她在爱惜玉,全心全意地爱着希玉。
蓝说,希玉,我什么时候可以属于你?我想属于你,在你的身体中继续着生命。
希玉倚着墙壁拨弹动听的曲子,他问,蓝,你能发出怎样的声音?希玉吻蓝,蓝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闭眼倾听。蓝说她恐怕是世界上最烂的一把吉他。这把吉他只有希玉能驾驭。
他们生活在只有四十几平米的小空间里。蓝每天上学,每晚打工至深夜。希玉在空闲的时候偶尔会去蓝打工的地方接她。希玉在这个城市迷到了几万个女人,所以,他外出时必须带上墨镜,蓝则总是淘气地摘掉他的黑超,独享众人嫉妒的目光。
蓝躺在希玉的怀中,希玉的长发垂到她的胸前。蓝卷起他的一绺发丝,放在口中轻咬。蓝脑中空无一物,看不到任何希望。蓝用剪刀剪断希玉面颊旁的一绺发,希玉任由她摆布着……蓝整晚疯狂地和希玉做爱。她说,希玉,我们是美兽和野女的组合,不是美女与野兽。我来自远方,没有未来。
蓝抚摸着希玉的脸问,希玉你爱我吗?
女人是水,女人是多情而柔软的。希玉点燃一支香烟,他说他感觉得到,蓝和他是同一种人,是水中飘浮的冰,散发出阵阵寒意。
那一晚,他们看到天塌下来了。
凌晨,蓝带走希玉的头发。蓝有生以来第一次哭泣。
有一种不被允许的爱……当你同时拥有两个恋人,是悲哀。当男人和女人同时进入你的灵魂,一颗心会分成两部分,两部分同样痛苦。蓝留给桢一封短信。她说三年过得好快,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可以继续做梦??有希玉的梦。她的学业已经完成,她该离开了。她说,她有了希玉的孩子。
车站,纸情在等蓝。
蓝,你瘦了。纸情跑上去亲吻她的宝贝,舍不得用力。蓝打开双臂接住她。
清瘦的蓝笑着指指自己的肚子。嘘,希玉在睡觉。再有5个月,他就要破茧而出了。
这一次,希玉是只属于蓝的美丽的蝴蝶。
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除非……
希玉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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