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
我的胸口总会有痉挛的触痛,一阵一阵的.《上海梦》水一样的旋律流淌过我的皮肤.我听到血液刺痛肉体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能控制什么.有些事情,一直无能为力.
一直想比较透彻的纪念某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他的性别.以及他是否以一个活体的姿态存于这个世上.
我想.我会喜欢长而直的头发,纯黑,没有任何修饰.
一个疼痛而脆弱的灵魂.
我把孤独寄居在潮湿的墙角里.那里也许有某一刻熟悉的味道,或一斑参差的碎影.在我飘忽的肉体上停留片刻.便如同星体承载命运的浮轮,瞬间燃过.很多时候.没有受伤,却感觉疼痛.那是灵魂在瞬间滑落时选择了空虚.
没有人知道.
我第一次遇见她.
一个人听音乐会.是交响乐厅10排35号的头等座位.十点钟音乐会结束的时候,我给ray打电话.ray在那头睡的昏天暗地的.
我昨晚加班,整晚都没睡.票我让给别人了.
你让给谁了,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一个朋友.
...
我困的很...反正我们俩的座位隔那么远.要不你跟他去宵夜吧.我告诉他你的电话号码了.
...
我还记得下半场的那曲《船歌》.一首充满灵感的爱情音诗.炽热的感情,亲切的温存.肖邦晚期作品里典型丰富的和声色彩以及纤秀优雅,精雕细镂的钢琴写法让人不禁心向神往.
10月12日晚傅聪的钢琴独奏音乐会.我细心安排的浪漫与惊喜被男友的熬夜加班彻彻底底的推到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身上.
音乐厅门前人如潮水.我在珠江边停留.十月的南方城市气候宜人.有风吹动江水和我白色的衬衫领子.
手提电话干巴巴的嘀嘟了几下.
我等一下还要去公司.你找她吃饭吧.139********.
风很大.
女孩穿了白底暗红条纹的棉布短袖恤衫.黑而直的长发在两颊自由的倾泻.
她说,感觉你会喜欢穿白色衣服.很像你.
我笑.
车子停在环市东的路点酒吧.女孩要了加冰的tequila.像一抹原始的红,在dannemann的烟N眦爸泄钜斓穆延开来.
我叫惟,心旁惟.
我喜欢的名字.我说,ray一定会告诉你我叫什么.
女孩笑.ray是我的中学同学.
女孩拿酒杯的手指纤瘦白晰.左手腕戴了男装的瑞士swatch.大大的红色表面配了金属带子.女孩说,她喜欢tequila辛辣浓烈的气味,就像香水.
我说,我喜欢你的香水味道.很温暖.
女孩笑.是Gucci的rush.狂爱.
你喜欢红色.
最喜欢的是蓝色.女孩说.还有激情过后的血的颜色.
我告诉她,我不用香水,只喜欢cigar的味道渗透皮肤.
我又听到了那个撕裂般疼痛感的旋律.午夜的《上海梦》可以将灵魂融化.抽空.感觉身体在断裂中挣扎,无法呼吸.
ray在黑暗中点燃一支烟.你睡不着也不用放那么吵的音乐吧,反反复复的.
那天音乐会的票你卖给惟多少钱.
怎么了.
钱还我.
你三更半夜发什么疯呀.不就是两百八吗.
我在黑暗中闭上眼睛.我现在就要.
明天再说.我还要早起上班呢.
我在窗边的折叠椅上翻他的外套口袋.突然感觉一阵尖利的刺痛.ray手中的烟头重重的打在我赤裸的后背上,碰撞出惨白的烟星,零零落落撒了一地.
你有完没完.
出门没带钱,我要回去.我忍着疼痛在黑暗中摸索着.
神经病.ray抢过我手中的外衣.从暗袋里抽了三张百元.
我关掉了音乐.
风很大.寒冷的空气穿透我单薄的衬衫直渗肌肤.街边喝醉酒的人群肆意的尖叫和咒骂,有长发的男子一个接一个的踢翻道路两旁的垃圾桶.7-eleven苍白的灯光通宵明亮.我哆哆嗦嗦的买了杯速融咖啡加咖哩炒饭.站在7-eleven的长台边给ray打电话.铃声响过两下后挂断了电话.吃几口炒饭,再打.铃声依旧响了两下后挂断.第三次铃声响起的时候,我听到ray在那头粗鲁的叫骂声.
Fuck.
心里顿生一股莫名的快感和报复的满足.
我总是会看到那个孩子.
长发的女孩在铁轨上漫步.寂寞的空气里,她的眼前一片苍白.一个眼神清澈如水的孩子坐在铁轨上对她轻轻的笑.女孩用手中的白色方巾遮住前方刺眼的灯光.瞬间的长鸣掩盖了她的视线.她闻到空气中血的粘稠的腥味,然后是一片刺眼的鲜红.
我知道我会不断的重复那个恶梦.它像我心里一个没有机会愈合的伤口,随时被时间挤压.
我常想,那是我的孩子.在我还没有来的及赋予他生命的时候,经已夭折.
我的心是空的.
我还记得那个《上海梦》的雨天.
ray的公司常年弥漫着苹果电脑长时间散热发出的独特气味.办公台凌乱不堪.只能看见一顶骆驼色毛边的鸭舌帽时不时的晃荡几下.
惟让我拿给你的.
...
书本大小的红色纸袋落进我手中.可以感觉到里面硬物的存在.红红的底色透了牛皮纸袋大大小小的英文字母,橄榄绿的爬行动物诡异的站立其中.
雨不停的下.我把红色纸袋抱在怀里,晃晃悠悠的钻进路边的texi.
撕开包装袋封口处的白色胶纸.一张灰绿色封面的CD跳入我的视线.隐约的旧上海洋人的建筑物,古老的钟楼,街头的黄包车,灰朦朦的人流.浓浓的怀旧情调.
《上海梦》.江天的钢琴创作演奏.
很久没有如此安静过,也很久没有如此感动过,一阵阵鬼哭狼嚎般的声音不断地伤害着我的耳朵,我的心灵,我的心乱了,如同活于鬼谷之中.
不知什么时候,垃圾开始为人所爱,爱得如痴如醉,爱得醉生梦死,颠倒,摇荡,失衡,浮躁,颓废...似乎已成了人们的心灵归宿,世外桃源.
宁静的地方已越来越少,本可宁静安逸的地方已被一群又一群的拾荒者霸占成为他们的乐土,这是我们民族的悲哀.
这一切已难以改变,惟有忍受着拾荒者的横行与吵闹.的确很久没有如此安静过了,听完《上海梦》,我的心灵已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也许在这一刻我可以睡得心安理得了.
惟
1999年4月3日凌晨1点12分
这是惟的设计.
我是没有爱的女子.
黑暗中.可以听到我的身体寂寞的咆哮.
ray的身体有着轻年男子健康的气息.感觉有空气在皮肤的空隙间呼啸而过.手指因为重复而变的麻木.男性原始的重力第一次让我感到恐惧和无助.
我又闻到了那个温暖的味道.Gucci.Rush.狂爱.
在我感觉冰冷刺骨的时候,ray已沉沉的睡了过去.我身边的这个男人总是在精疲力竭的时候陷入酣睡.我看着他,他的皮肤散发出来的动物般的气味突然让我有呕吐的憎恶感.
我在黑暗中摸索着站立起来.我感觉我的骨胳有被严重挤压发出的疼痛的声音,皮肤里蔓延着ray的白色棉被发酵出来的腥涩味道.打开浴室的淋浴喷头,我身边的这个男人第一次让我感觉洗不去的肮脏和龌龊.
在阳台的大洗衣机里看到我的一堆衣物被粘稠的液体浸泡.按下按钮,这个庞大的机器顿时发出不规则的嗡鸣声.
走过去拍了拍ray熟睡的脸颊.ray迷迷糊糊的挤出些极不耐烦的词语.
你听清楚了,我只问一次.
问什么呀.你又犯什么病.
你到底爱不爱我.
懒的理你.
...
我的泪水落在他的手指上.ray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睡过去了.
洗衣机的嗡鸣声停止.从里面扒出自己的衣物,还没有干透,散发着潮湿的洗衣液的清香.我狠狠地扯了一把ray的被子.
走了.
半夜发颠.ray在被子里咕哝了一句.
午夜的texi穿梭于一片繁华.用手提电话按下一条信息,却不知发去哪里.
睡了吗.我想跟你聊一会儿.
电话号码在小荧光屏上闪了几个轮回.按下确定.
不一会儿,一条新信息跳了出来.
好的.你在哪里.
是惟的回复.
我让司机把车停在路边的电话亭.拨通了那个号码.
惟低沉的声音.还没睡觉.
不想睡.
有没有收到《上海梦》.
收到了.我很喜欢.
那我会很开心.
为什么.
因为我也喜欢.
...
你很冷吗.
还好,没事.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像个苍老的病妇,在夜空下踉跄着.
你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街边吧...
在哪条街边.
我真的没事.我的泪水大嘀大嘀地落在冰冷的话筒上.
你告诉我你在哪条街边.
我望了望街道的路牌.宝岗大道.
你等一下,我过去.
不要...我最后的半句话伴随着话筒的嘟嘟声.
我的潮湿的衣服在冷风中孤独的绽放.蹲下身来,把身体紧紧抱住.感觉自己像路边的一堆垃圾,印着让人目光恶心的包装袋子.
Texi的灯光反照在电话亭金属的钢柱上.我颤颤微微的站起身.
惟的长发落在我的肩膀.她把一件海绿色的羽绒外套披到我身上.
黑暗中.我又触到了我的眼泪.
走吧,我送你回家.惟抓紧我的手.
我不说话.我跟着眼前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孩在寒风中行走.我紧紧的拉住她.
昏暗的楼梯里.我把身上的外套还给她.我的手指还有泪水湿热的痕迹.
在我感觉她身体的气息的时候.长而直的头发落在我潮湿的脸颊.我闭上眼睛.温热的唇触已到我的下巴,我的耳朵,我的嘴角.我努力把自己融化,拥入她柔软的身体里.
Disco吵闹的音乐和肆意的尖叫伴随了狂舞的人群.tequila透明的液体在口中浸透,蔓延.我跟随marc anthony的快歌在拥挤的人群里舞动起来.
我还记得在画室那个炎热的午后.ray把一支冰凉的屈臣氏贴上我光滑的手臂.那个有着精干笑容的男孩坐在我对面的位置.
他有一张英俊的脸.非常英俊.
带课的研究生给我介绍.这是ray.快毕业了.在广告公司做平面设计.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这个精明的男孩有好感.他对我笑,笑的时候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说.你看,我的牙齿被人打掉了半颗.你的也是.
我捂住嘴掩饰那颗被补过一半的门牙.你怎么会知道.
他还是笑.就因为我们俩都被人打掉了半颗牙齿.
我放下手中的画笔喝那一瓶屈臣氏.他告诉我.喝冰水的时候剩下的那半颗牙会又酸又痛.
还是笑.
之后我跟这个男人开始放纵的纠缠,肉体的放纵的纠缠.
我是渴望爱的女孩.这个精明的男子并没有给我屈臣氏一样清凉透底的爱情.他像对待垃圾一样,给我一身肮脏的外套,让我在夜色中弥漫出腐烂的恶臭.
他没有看到我的血.他告诉我,他想看少女初夜圣洁的血的颜色.
当他再次进入我身体的时候.我感到一陈陈撕裂般的痛楚.他在我的身体里狠狠的重复着.我看不见他,只听见他在激烈中对我咆哮.
当他精疲力竭的倒在我身边的时候.他告诉我.言,你是让我难以感觉到爱的女孩,所以我要爱你.
我的眼泪落进他的头发里.
我始终没有告诉他.那些血,流淌在我冰冷的手指上.
在tequila透明的液体中加了满满的冰块.玻璃杯贴在手臂上有清凉的感觉.
情人节的夜晚独自在disco混乱的灯光中度过.狠狠的喝一口加冰的tequila,有半颗牙齿又酸又痛.
酒吧附近到处有卖红玫瑰的小贩.年轻的女孩把脸贴在男友的肩头,无限娇慵的样子.没有人买红玫瑰给我,我花了个大价钱买了几条孔雀羽毛,给自己买个快乐的借口.又晃进了disco呛人的烟雾中.
惟给我打电话.情人节你会在哪里.
不知道.
ray呢.
我告诉她,ray跟同事去了外地.我一直都在过没有情人的情人节.
想不想收情人节礼物.
我笑.我告诉她我在环市东的大蓬车酒吧.
Cointreau冰冷的橙香融入了惟温暖的气息.昏暗的灯光下.我触到那些长而直的头发.纯黑.没有任何修饰.
我把手中的孔雀羽毛送给她.情人节快乐.
惟笑的样子很温暖.我看见她笑的样子像扑面而来的tequila的浓烈气味,让我醉的有点晕眩.
她从书包里拖出一只可爱的Doraemon.捏一下它的右手,这只可爱的机器猫立即发出欢快的声音.惟教我怎样让这只从KFC换来的叮猫学人讲话.
我笑着录进自己的声音.笨拙的.
午夜的的酒吧依然有拥挤的人群和呛鼻的烟雾.Gucci rush的温暖芳香依然混合了dannemann的烟N眦埃
Cointreau进入口中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酒精的度数,只剩下甜甜的汁水.昏暗的光线没有掩饰住那些清凉的液体从惟的唇边蔓延到我口中时候的缠绵与暧昧.她的发丝中有我喜欢的味道,温暖的味道.
摊开手心.触到我冰冷的手指.
惟说.言,你是固执的人.
为什么.
你的骨头很硬朗.我从没看见过这样的手,但是很好看.她轻轻的揉撮着.像弹钢琴的手指,我喜欢.
我笑.我告诉她.其实我喜欢柔软的手指,像婴儿一样柔软的手指.有生命的气息.
我看着她.我感觉我的眼里有潮湿的水份.
我已经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生命应有的成份.我眼里的清澈明净渗透着与实际年龄极不相辅的阴郁与破碎.植物失去阳光和养分就会变的如此颓败不堪.很多时候,感觉自己是一张苍白的纸,失去了植物原始的温度.
跟这个女孩一起的时间,我是快乐的.
我幻想着我以后的日子应该是这样的清新和自然.有充足的阳光,有温暖的微笑遮盖冷漠的容颜.有暧昧的声音,有温情的拥抱,有爱我的手指抚过肌肤.我想,我是可以放纵情感的人,也是可以干净的很彻底的人.
对着她.我是纯粹的,很纯粹很纯粹.
我想到了我的半颗牙.
学期末一个炎热的午后.我被三个外校的女生堵在学校的体育器械房.一声闷重的敲击让我吮吸到了口中粘稠的汁液,牙齿断裂在鲜红的血腥中.我像个猪头一样被体育老师架进了医院.
医院惨白的被单像东西伯利亚宝石的坟场.
很小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要去东西伯利亚.那里有美丽的结晶雪,有我喜欢的纯粹的海洋,那里千年的冰封下有迷离的故事,被严寒堆积.
从此以后,我预感我今后的生活会陷入长时间的颓糜和混乱不安.我要报复.从小我就是懂得报复的女孩.我可以一点一滴的积累我的愤怒和仇恨,等待终有一天如潮水般汹涌的澎湃.
我还记得在寒冷的日子,我身体里的鲜红流淌过冰冷的手指.那些美丽的液体散发出温情的芳香.我拼命的揉撮那些伤口,我看见它们在孤独中溃烂.
我想.也许我可以忍受跟不爱我的身体纠缠.
凌晨在二沙岛看日出.二沙岛有我们喜欢的宽阔的江滨和星海音乐厅.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那个女孩微笑的走过来.她的身体散发着让人愉快的气息.她的眼睛明亮得让我感觉疼痛.她像我灵魂中诡异的影子.长而直的头发没有任何修饰,纯黑,在两颊自由的倾泻.
我第一次看到太阳升起的样子.我的眼睛睁得很大很大.我看着那个红彤彤的东西像一个出生的孩子.撩动起生命的光泽.
我想,东西伯利亚的日出又会是怎样的呢.是否同样驱赶黑夜带给人们的畅想与恐惧呢.我喜欢那样洁净的地方.也许,人们容易在茫然中度过,也容易在茫然中失去.
日出是充满希望的.它像一个孩子,有未知的憧憬和明亮的未来.有期待会是一件好事,却不是每一个灵魂最终的归宿.总会有人选择沉沦.
我在ray居住的单身公寓停留.我已经不再抽大量的cigar了.我的衣服里飘着淡淡的植物的芳香.
我想,我见到ray的时候会跟他愉快的打个招呼.然后对他说,我已经戒烟了.我想跟你一起吃顿饭,然后各自回家.那个精明的男孩会像往常一样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我微笑,一把将我揽过身,让我闻一闻他帽子里的油腻.
但我不会再让他碰我的身体.我要告诉他,我来拿回我的《上海梦》,然后永远不再踏进他那间肮脏的房子.
我想象着ray的表情一定是万分惊愕的.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就像这样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一些东西凋落了,一些东西重新释放出强悍的生命力.我望了望公寓门前的一小片早坪,那些弱小的植物还闪耀着清晨的露珠.
我看到了那顶骆驼色的毛边帽子.
ray把一件满是灰尘的格子衬衫拎在手上.我不知道他压低了的帽沿下的眼睛有没有看到我的存在.我走上去揪了揪他的恤衫,你回来了.
他不看我,把钥匙插进大铁门里.
我说,我已经戒烟了.
门开了,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边眼睛有好大的一片淤血.
你怎么了.
他把衬衫往后背一搭,自顾自的上了楼梯.打开房门,迎面一阵夹着霉臭味的尘土扑面而来.房间里一片琅籍,大堆的图纸撒了一地,有玻璃瓶的的碎片堆积在墙角.书架里的书籍和电影碟片零乱的摞在被子上.
公司干不下去了,没钱租房,明天我就搬回家住.他抖了抖衬衫上的灰尘.
我说,发生了什么事.
他拿了面镜子照自己的脸.你少问,他妈的,把我打成这样.
我不管他,也懒的管他.在一堆电影碟片里翻找我的《上海梦》.
我的《上海梦》呢.你要搬家早跟我打声招呼呀,我的《上海梦》哪儿去了.
ray把手中的镜子劈头盖脸的砸过来.镜子碎成两个半月弯,滑落在枕头上.
你怎么这么烦呀.我都这个样子了你就只管你的东西.
那又怎样,我冷冷的看着他.我今天就是专门来拿《上海梦》的.
ray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走向我,你想怎么样.
在一大堆杂乱的书本里发现那个灰绿色的封面.上面布满灰尘,塑料盒子还被挤裂了一道缝.
你还在呀.我忍不住高兴的叫了几声.
ray把脸倚在门框上,一只手撑在墙.他狠狠的瞪着我,一字一句的说.我告诉你,在这个世界,只有我飞别人,没人能甩我.
因为高兴,我有点不知所措,我想着我马上就能带着我心爱的东西到爱我的人的身边了.我甚至不能控制我兴奋的表情.走出卧室房门,我用眼角的余光望了望他.我觉得ray现在的状况太让我高兴了.我一只手拿着《上海梦》,另一只手转动客厅房门的扶手.
就在这个时候,ray的手重重的压在我转动房门的手腕上.我看见他的眼睛通红通红的,闪动着邪恶的目光.他把头靠近我的耳边.
你活得太自在了吧.
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回应的刹那.他手中的硬物已经深深的顶进了我的身体.
一下,两下...
我感觉有火热的液体涌出体外.它们像我积压已久的愤怒和仇恨,如潮水般汹涌的澎湃.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努力的试图寻找一线光明.我听到我的心在挣扎着呐喊.
黑暗中,我又闻到了那个温暖的气息.Gucci.rush.狂爱.
那个我生命中飘忽的影子.我爱的人.
我想着我还没有告诉惟我很爱她.我想着我还要跟她一起去沙面的大教堂听圣诞的钟声响起.我想着我还没有告诉她我喜欢东西伯利亚刺骨的冰洋.告诉她我要跟她一起去那样洁净的地方,一起等待太阳升起的时候...
《上海梦》无声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