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云:
一帘清寒,冷雨风露,凉意漫透。
轻呵冰手,又黯然,宽衣倦袖。
人间恨事,还记取满怀暖意,半声咳嗽。
瘦了镜里朱颜,醉了伤魂明眸。
异乡满地泥絮,酸涩心头。
蒹葭总是青灯颜色,直溯游了半世温柔,
疏忽了厮守。
第八节 咬你一口
你走了 那天晚上
我心情很低落 因为我觉得
也许从今以后 我没有办法
再去喜欢你了
但是
我不会把你忘了
玫兰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林瑞离开她的真正原因。
那天玫兰和林瑞去打饭,玫兰排在前面,周围很多人,乱糟糟的。林瑞微微俯了下身子,在玫兰耳边说了句话,玫兰没有听清楚,这个时候轮到她了。于是,她拿了饭,再转身问林瑞:“你刚刚说什么?”
林瑞没有打饭,她离了队,在玫兰耳边清晰的说:“我们分手吧。”
“砰!”玫兰手里面的饭洒了一地,不锈钢饭盒和汤匙全在地上。玫兰不相信的抬头看着林瑞。林瑞没有说什么,俯下身子把饭盒和汤匙捡了起来,抬步向洗手池走去。玫兰愣了一阵子,转身去追。
林瑞已经洗好了饭盒,递回给玫兰,然后说:“你没有听错。我们分手吧。”然后迈步离开。玫兰接过饭盒呆呆的站在洗手池旁边,看着林瑞的背影,好像恶梦重新在生活中来了一次一样。她一直站了一个中午,动也没有动。世界的空气把她窒息了,无数的压力像高高的山峰,一直逼着她,压着她。玫兰像在一出默剧里面一样,站着站着。。。她想这不可能,林瑞一定还会回来的,她怎么舍得她的玫兰这么傻傻地站在太阳底下呢?她只是离开一会儿而已,她们明明还很好的,怎么可能分手呢?昨天她还叫我老婆,昨天她还跟我说我爱你。林瑞从来不说谎的。玫兰痴痴的想DD忽然间,饭盒再次掉了下来,于是,那声巨大的响声使她意识到这不是一个梦,这是真实的事情!DD林瑞真的说了那句话,她的离开,她的背影也是真实的!是真实的!于是玫兰的泪水开始不停的流,不停的流,她就去洗脸,洗完了,再流。爱情一离开,心就浑浊起来。可是林瑞没有回来找过她。最后,薏薇来了,什么也没有说,把几乎昏迷的她架了回宿舍。
玫兰告诉自己她不是小孩子。她告诉自己冷静。可是她吃不下东西。她不敢打电话给林瑞。于是每天放学她依旧在球场等着,看若无其事的林瑞在踢球。踢一下,她的心就被利刃插了一下。然后泪水又铺天盖地的来,无声无息,没有抽泣,只是自然的流,直到一脸都是。她一直等着林瑞自己走过来,像从前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一样,用手指默默地帮她搽去泪水,然后说点什么,叫她“石玫兰!你为什么又一个人哭!”然后抱住她,轻轻的吻她,跟她道歉,逗她笑起来......可是林瑞都视若无睹的走过去。阿瑞,如果下辈子佛让我变成一棵树,你也这般的无动于衷么?
阿瑞,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你告诉我为什么。
阿瑞,你不可以不给我一个理由。
阿瑞!阿瑞!!阿瑞!!!
半夜的时候,玫兰睡不着。她翻来覆去的对自己重复着这两句话,重复着林瑞的名字。重复得多了,简单的句子里面就会有一阵一阵的凄凉和委屈。薏薇实在看不过,愤然去找林瑞。林瑞听了,没有说什么。叹了口气,说约玫兰今天晚上在操场谈谈。
玫兰在昏暗里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来了,站了起来。身影是熟悉的,人的反应却是陌生的,令她害怕的。她发着小小的抖,和林瑞默默的面对面站着。林瑞说:“还有什么可说呢?是结束得仓促了一点,可是,所有的故事都是这样的。”
玫兰不语。她心里千层万层的浪头打了过来,打湿了心。湿漉漉的,吸了一口气,却又有血腥的味道。
林瑞也站着不动。饭堂的灯射过来,玫兰看见她的脸上面无表情。
“为什么?”玫兰忍不住大声地问:“为-什-么?!”
林瑞说:“没有原因。如果一件事情开始没有为什么,DD那么结束的时候也没有原因可寻。”
玫兰摇头,不停的摇头,说:“阿瑞,我不相信!!!你告诉我为什么,一定有个原因的,一定的!你告诉我为什么,你告诉我真的理由!我不缠你,我--我认了。”
林瑞扳着玫兰的肩头要她安静下来:“好了,我们本来就是认命的一群!可笑你现在才知道!我说了没有原因就是没有原因。我不爱你了,算是原因了吗?你冷静点!你以后好好走你的路,知道吗?离了我,对你是好的。你想清楚点!不要再那么任性了!”
林瑞放了手,她忽然拿了一支烟出来,点着了,开始狠狠地吸。玫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里一阵酸楚。
“你抽烟DD。”话未说完,刹那间停止了。
“可以吧。我想我毕竟还是适合抽烟的人。”林瑞淡淡的说。
玫兰呆呆的。我算是失去她了,她想。真的失去了。真的!然后她猛地冲上去,抢来林瑞手里拿着的打火机,银色的外壳,金属的光泽--她听林瑞说过这个打火机,和那个令她感动的青梅竹马的故事里面的一模一样的。只是因为是新的,光泽动人却不柔和。她抬头看着林瑞,平静地说:“是小伊吗?是她吗?”
林瑞低头看了看,不出声,过了一阵,点了点头。
玫兰呆了呆,然后把打火机点着了,“趴”的一声,妖艳的火苗跳动了起来,仿佛红色的小伊的衣服在摇晃,玫兰叹了口气,忽然解开了一把长发,用打火机趴的点燃了,火苗黯淡的燃了起来,只发出了一阵焦味,就已经熄掉了。玫兰原本长发如瀑,一瞬间的功夫,已经焦了发端,头发鬈着,一股焦味扑鼻而来。
林瑞来不及阻止,惊呆了。玫兰傻傻的站着,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林瑞冲动的走上去,想去摸摸玫兰的头发,玫兰摔开她的手,叫了句:“林瑞你这混蛋!你别碰我!”
一句出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对视着。玫兰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猛地把打火机塞给林瑞,在她冰冷的手指碰到林瑞温暖的手的那一刹那,一种疼痛袭击了她的心,痛不可档。玫兰于是抓住林瑞的手,放到口前,狠狠的咬了一口。林瑞痛极,“啊” 了一声,玫兰就已经转身跑开了。
林瑞看着她瘦小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然后低头看自己的右手,小臂上面一个深深的口子,渗出了献血,斑斑的很是可怕,她想玫兰这一咬真是恨极我了,她恨极我了,她恨极我了才会咬得如此大力啊,她真是恨死我了啊。
想了半晌,林瑞轻轻的俯头,用自己的双唇覆盖了那个伤口,表情温柔而含着微笑。玫兰,我爱你。林瑞低声说,不经意间,汹涌的泪水滑落脸庞。
玫兰自始至终都不知道林瑞离开她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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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
在操场上 我们的话不多
我用你的打火机
烧著自己的头发
你叫我别在傻了
当时我真的很想咬你一口
而且很用力的咬你一口
我让你在我面前
抽了第一根烟
你走了
那天晚上
我心情很低落
因为我觉得
也许从今以后
我没有办法
再去喜欢你了
但是
我不会把你忘了
我没有办法…再去喜欢你了…
但是…我不会把你忘了…
后记: 这个故事是没有结局的,它没有结果。只有“后来”。
一个月以后,玫兰听从父母的建议离开了学校,去了美国。她给薏薇的信上面写:“亲爱的薏薇,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在我最快乐的时候,爱情坚决要放下我。我一直都不懂。why she had to go , I don’t know, she wouldn’t say…
薏薇,我明明曾经拥有过爱情的。明明把她捉得很紧很紧的,我以为我这次再也不会丢了。可是我错了。薏薇,我现在不哭了。我想,是我把眼泪偿还了,缘分尽了。
薏薇,我有了一个男朋友,他很爱我,他对我很好。这是我应该走的路对不对?可是我没有办法喜欢他。我不再相信爱情了。薏薇,为什么呢?你也不能够告诉我吧?”
信笺上皱着,薏薇叹气,仿佛能够看到灯下的玫兰,一边写一边无声的落泪。玫兰要的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薏薇不能够告诉她。玫兰不知道的是,自从那次三人一起去酒吧以后,林瑞其实再也没有见过小伊。玫兰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曾经为了出国的事找过林瑞,求过林瑞。她还不知道林瑞后来其实再没有抽过烟。她更不知道,那个深深的牙印,留在林瑞身上的时间,一共是二十一年零八个月DD直到林瑞死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