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柏暮房产公司总裁严之斌先生将为一位年轻的小姐举办个人画展,听说,耗资达500万元。”
“天,相当于我一年在你的歌唱事业上所得的利润。”张小浩从办公桌上抬起头来,接过一名公司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画展参观票。
“你什么时候成为像对方一样有魄力的人,那你也可以开这样的画展。”郦葙接着说。
“我对画画没什么兴趣,只是,对那个小姐倒是蛮有兴趣的。”
“色迷迷的!”
“不是色呀,是好奇,我想知道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让总裁这么欣赏。”
“男人都一个样!”郦葙抢过参观票,定睛一看,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
票上设计的是一幅鹿都现代风景画,旁边写着“金宁首个画展”,票价200元。
“怎么了?”张小浩问道。
“没,没什么,我看到票价还蛮大的。”
“和你首场演唱会倒是不能比的,你当时的最高价达900元呢。”
“画展毕竟和演唱会是不同的,你去看吗?”
“本周五晚上吗?哦,我好象没时间,我得和上海东华集团的郦盛先生谈点事情。”
“那好,我去。”
“我不在时,记得带好保镖。”
金宁画展设在鹿都城市规划厅底楼,二楼还分设了首场画展的酒宴。来参观画展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经理、经理夫人或慕名而来的年轻的画生。看来,严之斌的实力不小,大家都给足了面子。
可惜,郦葙兜遍整个底楼,都找不到一幅她想看到的画。她想看到什么画?其实她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她一直在寻找着一头失落的小鹿。她的保镖,则无所事事样跟在她身后,总懒洋洋地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以便给她自由的空间。
她上了二楼参加酒宴,酒宴很热闹,看完画展的人几乎都在那里,似乎那些发迹的大老板都喜欢拿酒杯相互碰撞的感觉,而不是静静然欣赏一幅画。
笑声一片,很喧哗。
郦葙不太喜欢热闹的场面,她端着酒杯,一个人走到了宴席外面的走廊里,把身子倚在一边的栏杆上,边喝酒边看着楼下花园里的喷泉。
水柱向上喷射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射在绽放的水珠上,宛如一朵朵七色的花,格外晶莹亮丽。郦葙把眼睛贴在透明的酒杯上,透过橙黄的香槟,观察着模糊的喷泉。要是,每一个人都能生活在水一样的清纯世界里,那该多好啊!
“先生,调酒箱。”
在郦葙身后响起了一个淡漠却又十分熟悉的声音。
郦葙转过身去,看到一个伺应生正推着一辆滚动车箱向走廊的阴影处走去,箱子上摆了好几只盛有各色酒料的酒瓶。
“把香槟跟红葡萄酒渗在一起,你说会是什么效果?”
“我不知道,金宁小姐。”伺应生答道。
“我也不知道。”站在阴影里的人全身像披了一层薄薄的黑纱,显得十分神秘,“不过,试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说完,对方就拿起那些酒瓶,丁零当啷地开始调酒了。
郦葙不知道自己的双脚是何时移到调酒箱那里的,当对方举起酒杯,准备喝她调好的酒时,她看到了郦葙。
酒在酒杯里猛烈地摇晃了一阵,对方的双眼透过喷泉反射上来的光,掠过一道亮光,接着,十分自然地向郦葙“嗨”了一声,轻轻的,却充满了千言万语。
“在这里能够看见你真是个奇迹。”金宁说道。
“同感。”郦葙回答道,“我想,你今天的理想依然没有实现。”
“哦?是啊,让你看出我的洋相了。”
“你这是在调鸡尾酒吗?”
“尝尝吧。”
两年未见,金宁似乎变得圆滑一点了,说话不再那么沉重。郦葙接过她的酒杯,喝了一口酒,两眼对她透着探究的神色。
“是这样的。”金宁避开郦葙的眼光,“我毕业后,曾在徐州打过一阵工,什么都做过,酒吧调酒是我最比较怀念的一份工作。”
郦葙依然看着对方,不说话。
“哦,调酒比较相似于作画。”金宁解释道,“我现在在柏暮公司上班。”
“还有呢?”
“什么?”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严之斌是你后父。”
金宁低下头去,她放下酒杯,不再说话。她明白,她在她面前,是根本没有隐私可言的。
“我为你高兴,但我又觉得你并不开心,希望下次能看到你画的小鹿作品。”
“谢谢。”这话似乎又让金宁回到学生时代的她,在郦葙面前显得笨笨的,胆怯的。其实,她在她面前一直都是胆怯的。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金宁,很开心你能够回鹿都来发展。”郦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十分生动。
“谢谢,我也是。”
两人不约而同地、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握住了彼此的手。
很难说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接触。一瞬间,两人只感到夜幕上挂着的那一轮明月的柔和之光,静谧于她与她的手之间,有细水穿流于两手,接着,安怡地掠过两人的眼睫,而手已变幻成了明月。
“我想你过得很好吧。”金宁轻轻放开郦葙的手。
“很好,只是有点无聊。”其实,她是想说“只是有点想你”。
“当了明星,自由少了很多吧。”
“是啊,不过想起当初,这一切也都是我最终想要的吧。”不对,她最终想要的并不是这些。郦葙感到自己有点不诚实。
“那么,干杯吧!”金宁举起了酒杯。
“好!为你的理想。”
“为你的成名。”
“为你的事业。”
“为你的歌声。”
“为你的画展。”
“为你的捧场。”
“也为你给我演唱会上的捧场。”
“为你演唱会上的那首《亲爱的,我给你折幸运星》。”
“为你家的窗户――我还从没去过你家,你也没来过我家呢。”郦葙说话总是那么直接了当,却又一针见血。
金宁注视着郦葙的眼睛,这是她第一次这样大胆地注视对方,而郦葙也注视着她。两人的酒杯停留在彼此之间,彼此的呼吸在酒杯的比例上无声地来回碰撞。
“你还记得从前。”金宁说。
郦葙笑着,笑着,她的唇此刻显得格外迷人,宛如明月,她的眸子闪烁有词,好象在回答:“是。”
这一刻,如万物骤止,气氛洋溢着令人心都化掉的感觉。两个人对望了好久好久……直到一个巨大的玻璃破碎的声响,从底楼猛烈地传上来,她们才回过神来。
很多人跑下楼去看怎么一回事,还有警卫人员出出入入。
“下面好象发生什么事了。”郦葙对金宁说道。两人一起下了楼。
底楼,一个穿戴艳丽的女人正指挥着几个彪汉,在大力地砸着一个个镜框,几乎所有的画都被砸落到地上,一片狼籍。
一看到金宁,那个女人便跑到她面前,直起尖尖的嗓子,大喊大叫:“骚娘们!淫妇!勾引我老公!”
那女人正想操起手来打金宁,却被郦葙挡住了。
“你是哪来的?哦,是大歌星郦葙小姐呀!”对方一副电影里才看得到的妖艳模样,“跑这里来凑勾引人家老公的热闹?”
“你又是谁?到处砸人家东西。”郦葙质问。
“我是谁?哼!我是谁?我是严之斌的老婆唐安霓!这只野鸡勾引我家老公给她开画展!我要她赔钱!”
说毕,对方又来指使身边的彪汉打金宁,郦葙慌忙上前阻挡,人群你推我拥,郦葙的保镖大步上前“救驾”。
慌乱中,郦葙被唐安霓刮到了一个耳刮子。
“啪!”郦葙不卑不亢,也给了对方一记响亮的耳光。
两“军”对垒,双方都带着保镖,一时还不一定能分出胜负。
终于,严之斌赶来了,他惊恐地看着凌乱的现场,差点不知道该如何收局,但多年来的打拼经验,让他沉着冷静地处理此事。
不一会儿,唐安霓便被众人劝说回去了。留下一地的碎玻璃和踩烂的画布,金宁泪眼涟涟地瞪视着地板。